老人

    清晨，山边上一座破旧的吊脚楼被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位驼背的枯瘦老人，他灵巧的抬腿跨出门槛，猫着腰，上身向前探着，几乎和地面平行，后背隆起一个大包。

    老人拾起地上的木棍走到晾衣绳前，上面平整得搭着蓝色布衫和黑色裤子，老人直起上身抡起棍子向衣服砸了几下，衣服扬起灰尘。扔了棍子，拽下衣服，拿起地上晾着的脏鞋子驼着背回屋了。

    卧室的柜子上放着辨不出图案的木箱，从木箱的角落里翻出一个红色塑料袋，从里面拿出几百块钱，仔细的数了数，塞进衣服兜里，又清点剩余的钱数，把塑料袋重新塞进木箱角落，盖上盖子，重新锁好。

    来到黑漆漆的厨房，在角落里找到一个白色塑料袋，打开抖了抖，来到堂屋的祖宗牌位前，双手合十道：“各位祖宗，崽儿的妈，义金在城里买房子啦，又有了孙崽儿，我带你们去享福。”老人拜了拜，走到白碗前往塑料袋里倒出些香灰，细心的包好，塞进黑色手提包里。

    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随后震耳的音乐声响起，老人掏出手机，按了免提键，把耳朵贴在电话上问道：“哪个？”

    “嗲儿，我是义慧。”电话那头说道。

    “义慧啊，干哪样义慧？”老人问道。

    “你今天要去义金那里了，车票晓得怎么买木？”义慧问道。

    “晓得，义金给我发短信了，我给售票员看就能买到了。”老人道。

    “那就好，你去义金那里，要是张高阳对你不好，你要对我们讲，对义金讲，晓得木？”义慧担心的问道。

    “晓得，哪能不晓得？你们在那好木？”老人问道。

    “好得很呐，我和大姐、阿芬住在一个宿舍，厂子下班了就一起去游，开心得很，义银和我们不在一个厂，他没和我们住在一起。”义慧道。

    “那就好，那就好。”老人道。

    电话那头传来义捐的声音：“嗲儿，你不要做饭，让张高阳做，她要是背着你吃好吃的，你要对义金讲。”

    义慧道：“还有，你想出去游就去，不要管张高阳说什么，你记得没？”

    老人道：“记住了，记住了，你们在那边照顾好自己啊，没事就挂了嘛，我要去赶车了。”

    锁好门，老人弓着身子走到房后，拔直身子看房子后面支起的两根木头，房子倾斜的事情已经对义金说过几次了，义金不吭声，老人知道，房子给了义银，义金没有义务修房子，可义银哪有钱修房子？老人叹口气，猫下腰走了。

    立君正拿抹布擦玻璃，见老人走来，笑着大声喊道：“你这是要去哪？”

    老人道：“去义金家。”

    “不是亲家在带孩子吗？你也过去带？”立军问道。

    “亲家二女儿结婚，他们回去办酒席，我去帮着看孙崽。”老人笑着答道。

    “亲家二女儿结婚你们随礼份子了木？”立军笑着问道。

    “没随，义金说不用随。”老人答道。

    立军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车上的老太太探出头接话道：“义金娶媳妇一分彩礼没花，亲家倒贴，这点钱还用花？”

    “义金有本事。”立军说道。

    老人脸上的笑容如同明媚的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