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华胥一梦（4）
苏月全身轻飘飘的，她似在深渊中下落了很久，最后终于落在了深渊的底部。
耳边传来了什么声音，好吵，苏月很想暴躁的让他闭嘴，可一动身体，就牵扯着全身的伤口都在疼。嘴里被塞进了什么东西，苏月下意识想吐掉，却被捂紧了嘴巴。
一股暖流散发到全身，苏月感觉没那么痛苦了，也终于听清了身边有道清润的声音在叫：“姑娘？姑娘？”
自己是死了么？苏月睁大了眼睛，却什么也不见。
“姑娘，是看不见在下吗？”
苏月皱了皱眉，冷声道：“你是谁？”
“抱歉，在下无意闯入贵地。”
苏月眉头皱的更紧道：“你不是九重宫的人。”
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苏月的语气很冷，她满是血污的脸上的神情更冷。
少年见状，只能温声道：“是，在下乃闲人庄弟子，与师兄历练时不小心走散了，不知如何便走到了贵地，本无意冒犯。”
“刚才你喂我吃了什么？”
苏月记得自己在迷迷糊糊中似乎吃了一粒药丸，这才从万蛊毒发的疼痛中解脱出来，她心知对方恐怕没有恶意，却还是抱着几分怀疑。
少年似乎愣了愣，好半天，才听到他清润的声音再起响起。
“是家师炼制的清心丸，有解毒续命之功效。”
苏月心中带着极强的戒备，她问道：“我不喜欠人，你既救了我，我便带你出去。”
“只是出去之后，你要忘了这里的一切，不许与旁人提起见过我。”
少年答应下来，听他的声音似松了一口气，苏月正想说什么，却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今日几月初几？”
少年报了个日期，苏月皱了皱眉，赶忙道：“你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那人也不疑有他，立马照做了。苏月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躺在地上装死，一炷香后，容重阳果然出现在苏月面前。
苏月不说话，只听得容重阳一声冷笑，掰开苏月的嘴巴，丢了一颗药丸。她躲避不及，药丸顺着喉管滑落下去，呛得苏月咳嗽了起来。
“真是贱命，如此都死不了，那你就好好准备享受万蛊发作的痛苦吧。”
容重阳走好一会，苏月才睁开眼，松了口气，道：“你出来吧。”
听见少年的脚步声渐近，苏月虽看不见他，但练武之人耳聪目明，她从少年的脚步声中判断出，少年习武，约莫武功还不俗。
苏月回想着他的话，他说他是闲人庄的弟子。
闲人庄......面前这个少年是正派子弟，他说历练时与师兄失散，苏月微微一哂，哪有正派弟子来九重宫历练的？思及此，她却没有多问。
她对九重宫没有好感，对正派人亦没有好感，二者的恩怨苏月懒得参与。
不过若是能给容重阳添堵，苏月倒是十分乐意的。
少年看见刚刚的情景倒是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温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苏月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道：“阿月。”
少年不说话了，苏月刚想说什么，忽然心口一痛，接着五脏六腑皆灼烧般痛了起来。苏月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少年似乎跟她说着什么，苏月却什么都听不见，她在心里狠狠的骂着容重阳，猜想道定是容重阳给自己喂了什么毒！
苏月恨得不行，迷迷糊糊中她死死抓着什么东西，以缓解她的痛苦。不知过了多久，苏月再睁开眼时，眼睛已经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了什么东西，却还是看不大清。
她感受到自己被什么温热的东西环着，鼻间有一股淡淡的佛手柑味，自己好似是在少年的怀里。
苏月有些抗拒的退了退，少年微微动了动，清润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朦胧的睡意，他低声道：“唐突了。”说完便把苏月扶起来，苏月靠在墙上，闭上眼睛，好半天才哑声道：“这万蛊窟地势复杂，你带上我，我给你指路。”
“谢过姑娘。”
“别谢我，我不过不喜欠人恩情。”苏月撇过脸。若是被容重阳知道她帮宫外人逃走，定会让她生不如死，可谁在乎呢？现在在苏月心中，一切令容重阳不快活的事情都能令她快活。
少年答应下来，他俯身背起苏月，苏月虽有些不自然却也随他。她在他的背上指挥着路，万蛊窟有一条暗道，可以通往宫外这是苏月很早之前就知道的。她以前做玉奴时常常被同门欺负，自己当时打不过他们，便常常寻了一些隐蔽的地方躲起来，一来二去便无意间发现了万蛊窟中通往山外的密道。
少年似乎懂一些医理，一路上撒着驱虫的粉末，倒也没有蛊虫扑上来。他话不多，偶尔会与苏月说两句，便不再多说了。
苏月也懒得说话，她静静趴在少年的的背上，忽地，四周传来很细微的落石声，苏月警铃大作。
“别动！”苏月低声喝道，少年听话的一动不动，苏月仔细寻着刚刚的声音，待辨认清楚方向后，瞳孔一缩，这是从他们脚下传出来的。
“不好！是蛊王！快跑！”苏月大喝着，从少年背上跳下来，一把将他推开。
果然，地面开始塌陷，露出一道蛊池，苏月双脚落入蛊池中，密密麻麻的蛊虫纷纷爬上来。苏月的腿部传来一阵剧痛，她猛哼一声，只觉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拖着她往下拽，当苏月觉得自己快要被蛊王拉下去时，忽然被一只温暖干燥的手拉住，熟悉的佛手柑香气包围住了她，苏月皱了皱眉道：“别管我，快跑，这是蛊王，它会吃了你的！”
少年倔强的不放手，他说：“我不能眼睁睁看你去送死！”
“你！”
腿部密集的疼痛令苏月呼吸都困难起来。这个人是傻子吗？苏月在心中暗骂道。
耳畔一阵剑风划过，一听一声低沉的吼叫，一个庞然大物轰然倒地。
苏月内心一惊，只觉身体一轻，被拉了上来。
少年也没闲着，赶紧在苏月腿上撒着驱虫药。
这少年是谁？为何竟有这般功力？苏月虽看不见，但却也能感觉到那道剑气醇厚凌厉，且出手迅速，一击致命。这江湖上什么时候出了这般少年英雄？
她在脑袋里搜索着闲人庄有名人物，却没一个能与少年的年龄对得上。腿部传来阵阵剧痛，苏月咬着下唇，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少年的手一顿，苏月愣了愣，只觉一阵温热拂过自己的唇角，苏月被少年轻浮的举动弄得有些恼，道：“你！唔——”
她痛的惊呼出声，只听少年道：“嘴角都咬出血了，痛便喊出来，你是个姑娘，喊出来不丢脸。你有喊痛流泪的权利。”
他的声音带了几分冷意，苏月又听他道：“你是个姑娘，遇到危险时，不要这么急着冲出去。只管躲在我身后变好了，我会保护你。”
保护？苏月闻言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少年没再说话，他将她抱起，苏月定了定神，继续指路。
两人一路无言，偶尔苏月开口指路，便再没过多交流。
苏月内心忌惮着少年，不愿多与他交流，而少年似乎也不太想说话。
半晌后，少年清润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他声音带了几分哑意，他问：“你可愿，与我一起走。”
苏月愣了愣，似没想到少年会这样说，还没等苏月开口说话，少年又道：“我会保护好你，我保证今日之事，不会再发生。”
苏月半晌才缓缓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绝不是那种需要别人保护的人。”
她扬起一抹嘲讽的笑道：“公子不过是见我可怜一时兴起，对我生了怜悯之意，可我从不靠别人施舍的怜悯活着。”
四周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我知道了。”
苏月原本以为他会露出那种被揭穿的气恼，却没想到他只是淡淡说了句，我知道了。
“我尊重你的选择。”
“若某一日，你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到闲人庄寻我。这是我的玉佩，见玉如见人。”
苏月握着玉佩呆坐在地上，好久之后才回过神，少年早已离开。她嗤笑一声，摩挲这手中的暖玉。
她不需要帮助，也不需要什么希望了。
苏月将玉佩随手扔在蛊池中。
与其给她空欢喜，虚幻的盼望，不如直接将其割断。
耳边传来了什么声音，好吵，苏月很想暴躁的让他闭嘴，可一动身体，就牵扯着全身的伤口都在疼。嘴里被塞进了什么东西，苏月下意识想吐掉，却被捂紧了嘴巴。
一股暖流散发到全身，苏月感觉没那么痛苦了，也终于听清了身边有道清润的声音在叫：“姑娘？姑娘？”
自己是死了么？苏月睁大了眼睛，却什么也不见。
“姑娘，是看不见在下吗？”
苏月皱了皱眉，冷声道：“你是谁？”
“抱歉，在下无意闯入贵地。”
苏月眉头皱的更紧道：“你不是九重宫的人。”
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苏月的语气很冷，她满是血污的脸上的神情更冷。
少年见状，只能温声道：“是，在下乃闲人庄弟子，与师兄历练时不小心走散了，不知如何便走到了贵地，本无意冒犯。”
“刚才你喂我吃了什么？”
苏月记得自己在迷迷糊糊中似乎吃了一粒药丸，这才从万蛊毒发的疼痛中解脱出来，她心知对方恐怕没有恶意，却还是抱着几分怀疑。
少年似乎愣了愣，好半天，才听到他清润的声音再起响起。
“是家师炼制的清心丸，有解毒续命之功效。”
苏月心中带着极强的戒备，她问道：“我不喜欠人，你既救了我，我便带你出去。”
“只是出去之后，你要忘了这里的一切，不许与旁人提起见过我。”
少年答应下来，听他的声音似松了一口气，苏月正想说什么，却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今日几月初几？”
少年报了个日期，苏月皱了皱眉，赶忙道：“你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那人也不疑有他，立马照做了。苏月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躺在地上装死，一炷香后，容重阳果然出现在苏月面前。
苏月不说话，只听得容重阳一声冷笑，掰开苏月的嘴巴，丢了一颗药丸。她躲避不及，药丸顺着喉管滑落下去，呛得苏月咳嗽了起来。
“真是贱命，如此都死不了，那你就好好准备享受万蛊发作的痛苦吧。”
容重阳走好一会，苏月才睁开眼，松了口气，道：“你出来吧。”
听见少年的脚步声渐近，苏月虽看不见他，但练武之人耳聪目明，她从少年的脚步声中判断出，少年习武，约莫武功还不俗。
苏月回想着他的话，他说他是闲人庄的弟子。
闲人庄......面前这个少年是正派子弟，他说历练时与师兄失散，苏月微微一哂，哪有正派弟子来九重宫历练的？思及此，她却没有多问。
她对九重宫没有好感，对正派人亦没有好感，二者的恩怨苏月懒得参与。
不过若是能给容重阳添堵，苏月倒是十分乐意的。
少年看见刚刚的情景倒是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温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苏月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道：“阿月。”
少年不说话了，苏月刚想说什么，忽然心口一痛，接着五脏六腑皆灼烧般痛了起来。苏月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少年似乎跟她说着什么，苏月却什么都听不见，她在心里狠狠的骂着容重阳，猜想道定是容重阳给自己喂了什么毒！
苏月恨得不行，迷迷糊糊中她死死抓着什么东西，以缓解她的痛苦。不知过了多久，苏月再睁开眼时，眼睛已经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了什么东西，却还是看不大清。
她感受到自己被什么温热的东西环着，鼻间有一股淡淡的佛手柑味，自己好似是在少年的怀里。
苏月有些抗拒的退了退，少年微微动了动，清润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朦胧的睡意，他低声道：“唐突了。”说完便把苏月扶起来，苏月靠在墙上，闭上眼睛，好半天才哑声道：“这万蛊窟地势复杂，你带上我，我给你指路。”
“谢过姑娘。”
“别谢我，我不过不喜欠人恩情。”苏月撇过脸。若是被容重阳知道她帮宫外人逃走，定会让她生不如死，可谁在乎呢？现在在苏月心中，一切令容重阳不快活的事情都能令她快活。
少年答应下来，他俯身背起苏月，苏月虽有些不自然却也随他。她在他的背上指挥着路，万蛊窟有一条暗道，可以通往宫外这是苏月很早之前就知道的。她以前做玉奴时常常被同门欺负，自己当时打不过他们，便常常寻了一些隐蔽的地方躲起来，一来二去便无意间发现了万蛊窟中通往山外的密道。
少年似乎懂一些医理，一路上撒着驱虫的粉末，倒也没有蛊虫扑上来。他话不多，偶尔会与苏月说两句，便不再多说了。
苏月也懒得说话，她静静趴在少年的的背上，忽地，四周传来很细微的落石声，苏月警铃大作。
“别动！”苏月低声喝道，少年听话的一动不动，苏月仔细寻着刚刚的声音，待辨认清楚方向后，瞳孔一缩，这是从他们脚下传出来的。
“不好！是蛊王！快跑！”苏月大喝着，从少年背上跳下来，一把将他推开。
果然，地面开始塌陷，露出一道蛊池，苏月双脚落入蛊池中，密密麻麻的蛊虫纷纷爬上来。苏月的腿部传来一阵剧痛，她猛哼一声，只觉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拖着她往下拽，当苏月觉得自己快要被蛊王拉下去时，忽然被一只温暖干燥的手拉住，熟悉的佛手柑香气包围住了她，苏月皱了皱眉道：“别管我，快跑，这是蛊王，它会吃了你的！”
少年倔强的不放手，他说：“我不能眼睁睁看你去送死！”
“你！”
腿部密集的疼痛令苏月呼吸都困难起来。这个人是傻子吗？苏月在心中暗骂道。
耳畔一阵剑风划过，一听一声低沉的吼叫，一个庞然大物轰然倒地。
苏月内心一惊，只觉身体一轻，被拉了上来。
少年也没闲着，赶紧在苏月腿上撒着驱虫药。
这少年是谁？为何竟有这般功力？苏月虽看不见，但却也能感觉到那道剑气醇厚凌厉，且出手迅速，一击致命。这江湖上什么时候出了这般少年英雄？
她在脑袋里搜索着闲人庄有名人物，却没一个能与少年的年龄对得上。腿部传来阵阵剧痛，苏月咬着下唇，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少年的手一顿，苏月愣了愣，只觉一阵温热拂过自己的唇角，苏月被少年轻浮的举动弄得有些恼，道：“你！唔——”
她痛的惊呼出声，只听少年道：“嘴角都咬出血了，痛便喊出来，你是个姑娘，喊出来不丢脸。你有喊痛流泪的权利。”
他的声音带了几分冷意，苏月又听他道：“你是个姑娘，遇到危险时，不要这么急着冲出去。只管躲在我身后变好了，我会保护你。”
保护？苏月闻言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少年没再说话，他将她抱起，苏月定了定神，继续指路。
两人一路无言，偶尔苏月开口指路，便再没过多交流。
苏月内心忌惮着少年，不愿多与他交流，而少年似乎也不太想说话。
半晌后，少年清润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他声音带了几分哑意，他问：“你可愿，与我一起走。”
苏月愣了愣，似没想到少年会这样说，还没等苏月开口说话，少年又道：“我会保护好你，我保证今日之事，不会再发生。”
苏月半晌才缓缓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绝不是那种需要别人保护的人。”
她扬起一抹嘲讽的笑道：“公子不过是见我可怜一时兴起，对我生了怜悯之意，可我从不靠别人施舍的怜悯活着。”
四周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我知道了。”
苏月原本以为他会露出那种被揭穿的气恼，却没想到他只是淡淡说了句，我知道了。
“我尊重你的选择。”
“若某一日，你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到闲人庄寻我。这是我的玉佩，见玉如见人。”
苏月握着玉佩呆坐在地上，好久之后才回过神，少年早已离开。她嗤笑一声，摩挲这手中的暖玉。
她不需要帮助，也不需要什么希望了。
苏月将玉佩随手扔在蛊池中。
与其给她空欢喜，虚幻的盼望，不如直接将其割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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