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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透明的世界

    随着碳十郎的讲述,前世有关于此的记忆在封旻心中越发鲜活,他站起来向眼前的男人鞠躬道谢,

    “在下真是感激不尽,没想到您竟然真的愿意跟我说这么多,像这样的传奇能流传下来真是太难得了。”

    “我们灶门一族的生活一直很平静,也就这么一件奇事值得说道说道,能延续下来并不值得惊讶,跟你讲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碳十郎摇了摇头,拉着封旻重新坐了下来。

    “我还有件事想知道,”封旻提出疑问,虽然他明知这个问题的答案,“您真的相信那些动作有你的祖上所说的那么神奇吗?”

    一阵沉默,碳十郎忽然把话题引到封旻身上:“我知道,你是一位剑士,我能‘看’到,你身上的气息深沉凝练。”他抬起头,直视封旻的眼睛,“告诉我少年,你在追寻什么?”

    “我发现你的时候,看见你蜷缩着自己的身体,手上死死拿着一把木刀,脸上的表情有时痛苦,有时悲哀,嘴却紧紧闭着,不哼一声。当时真吓了我一跳,还以为你快死了。”

    ‘我那个时候竟是这副模样?’封旻大吃一惊,他做梦时的内心状态和碳十郎对他表现的描述可谓大相径庭。

    “我猜你一定背负沉重责任,我如果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你将用它来对付什么东西,或者是什么人...真希望我猜错了…所以是这样吗,旻?”

    “是的。”封旻直言不讳,他这次不仅没选择骗人,而且还好像既没有面对质询时应有的忐忑,也没有对先前谎话欺人的歉疚。

    “也罢,我没怎么看错过人,希望这次也没有。”听到这样不像样的答复,碳十郎却意外的没有再问下去。

    他的表情在这时总算有了变化,那仅是一抹很浅的微笑,但出现在一个不苟言笑的人脸上却足以让人振奋,

    “我现在姑且算是掌握的东西...也叫不上什么名字,它不是很好描述,如果你行程不紧,明天不妨多留半日,我会向你展示。”

    ...

    封旻在后面悠然自得地跟在碳十郎的后面,而后者只是默默地赶路,仿佛是前者沉默的影子。

    他一边走,一边突然开了口:“我们灶门家每年初一都必须跳一次火之神神乐,舞者被要求从日落时分一直跳到第二天天亮,把总计十二种舞型反反复复跳个成千上百次。”

    “真是苛刻,”封旻插嘴,“您的身体状况好像不是很好,能坚持下来肯定很不容易。”

    “但是我近几年从没有觉得神乐难跳,”碳十郎停在一片空地旁,看着凋零的落叶回忆往昔,“真是不可思议啊...我刚从我父亲那里学会神乐的时候,可是年富力强,无病一身轻呀,但却跳的气喘与牛,汗流浃背......”

    “我当时只认为是自己多余的的动作太多了,才会如此痛苦。后来才察觉关键其实在于呼吸方式和动作的精确与否,以及能不能用最小的动作发挥出最大的力量这两点上。当我察觉这两点后,思路就开始变得清晰透明起来。”

    ‘透明...’封旻出现了一瞬的失神。

    “刚刚开始的时候,只能靠死记硬背去掌握整个神乐的动作与感觉。随着五感的开放,舞者会逐渐把握自己体内,每一条血管的走向,”碳十郎蹲下身,开始在地上的枯枝败叶中挑挑拣拣,“这个阶段最为痛苦,他会让你觉得,就算自己再怎么努力,也只是在死胡同里不断碰壁。”

    他总算捡到了根趁手的树枝,站起来后在手上掂了掂,“将神乐逐渐融会贯通之后,就要设法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将多余的部分‘封锁’起来,只留下那个动作必要的部分。”

    “封锁?”封旻对这个抽象的词提出疑问。

    “我们在仔细听别人讲话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把眼睛闭上对吧?舞者也要像这样,把神乐每个部分最关键的精华部分筛选出来。”碳十郎在空地的一边站定,转过身来面对封旻,“你还记得你所说的,昨日梦里‘自创’的舞蹈么?”

    封旻摇头:“只有些模糊的印象了。”

    “没事,你是个剑士是吧,那就用你原来掌握的招式向我进攻。”

    封旻在原地跳了跳来熟悉自己仿佛被重铸过的身体,自从昨天醒来,他从未觉得用自己的身体活动是一件如此轻松的事情,空气阻力和地球引力等一切阻碍对他来说都好像变小了许多。

    他对攻击一个只持木棍的樵夫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打算用最简单的招式试探,就在他前冲的时候,碳十郎没有采用任何架势,他只是直直看着封旻,嘴里甚至仍在说话:“随着对神乐掌握的越发成熟,我们,或许还有你,最终将抵达一个能在转瞬之间随心所欲开闭自己体内血管和肌肉的境界。”

    碳十郎看起来没有花一点心思就躲过了封旻的斩击,就好像在封旻打算进攻的那一刻,他就知晓了封旻的身体在接下来会做的每个动作,占据的每寸空间。

    “届时,你将会觉得豁然开朗:脑中的杂念一扫而空,一个‘透明的世界’将呈现在你的眼前......”

    封旻不信邪,他又从各种角度斩出数刀,并且力度与速度都不再有保留,木刀的残影在空气中画出棕黑色轨迹,宛若被不协调地编织的渔网。

    但碳十郎仍未表现得更加专注,他不算灵活的身形总是能出现在斩击的空隙之中,躲避封旻的攻击对于他来说仿佛并不比说话更加费力。

    “而这正是,在痛苦挣扎中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的舞者,才能达到的‘领域’。”碳十郎躲过封旻最后一记逆袈裟,抬手用木棍在封旻的背上轻轻敲了一下。

    ‘那便是通透世界。’封旻默默在心里补充,所持的剑尖上顶着一块橙黑:他回忆梦里唯一能记起来的动作,将劲力使老的逆袈裟强行衍生出一段刺击,不过最后还是被碳十郎躲了过去,只从他肩膀上撕下一片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