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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因果

    夜,漆黑一片,寂静无声。

    突然城东一角出现一点亮光,紧接着越来越旺,连绵不绝,火光冲天。

    “走水啦,走水啦!”

    嘈杂之声渐起,万家灯火一一点亮,人们提着裤腿,拉着衣袍便向外冲去。

    顷刻间张府前已是人影卓卓,绝大部分都是发型散落、衣冠不整。

    “愣着干什么,救火啊。”一位老者突然对着下人吼道。

    这一声犹如石破天惊,众人瞬间反应过来,纷纷吼道:“快救火,快救火。”

    一时之间人影四散,嘈杂之声不绝于耳。

    这天官府效率似乎出奇地高,不一会儿,“悉悉索索”衙役一队接一队,穿过一条条街道汇聚而来。

    领头者赫然是司尉镇冲。

    他一袭黑衣,大马金刀停住脚步,单手一招,后面来人令行静止,最终列成一个阵列方队,气势森然。

    “闲杂人等立即退后。”

    “甲队留下,其余所有人以一小队为单位自由救火。”镇冲扫视了一遍四周,大喝道。

    “是。”响声震天。

    一干富人早就习惯指手画脚,突然被这么一吼还有些不适应,但捉妖坊的人无疑给他们打了一针定心剂。

    没说什么便向后退去,仅留下救火的仆人。

    “两两一组,分散救人。”

    镇冲运起武力,一马当先冲了进去。

    围墙里面如同白昼,不远处建筑火光滚滚,烟气熏天。

    稍稍靠近,只觉热浪逼人,面红耳赤,不得不后退开来。

    镇冲甚至都没有多看火光一眼,专挑绿茵小径,在昏暗中身影闪烁之间不知去向。

    某处墙角,安静清新,湛钱德背靠墙壁望着远处天上火焰,眼神涣散。

    “喂,走了。”镇冲跃至身边,用膝盖碰了碰他的肩膀。

    “拿去,五分之三。”湛钱德回过神来,从怀中扔出一把储物袋。

    手臂一扫,还没来得及落地的储物袋便被其收入怀中:“别反抗。”

    说完手掌用力狠狠朝着肥胖脖颈一切。

    湛钱德顿时双眼一闭,昏睡过去。

    打量了一眼,对方还真有本事,这狼狈的样子还真像被炸过一般。

    沉吟一番,还是抓起地面干土一股脑挥洒上去。

    愚昧小民,糊弄得够惨。

    拍拍手,上前扛起这坨朝着来时方向返回。

    这边,寒凌那是有苦说不出。

    一身本事皆尽无用,这才意识到实践魅力。

    那狼妖看起来瘦瘦弱弱,身法也扭扭捏捏,但在屋顶群上他还真追不上。

    每次跃出之前都要小心控制力道,调整方向,不然平房那小胳膊小腿的怎么承受得住。

    指不定一脚踩空,摔个底朝天。

    无影梭单怕会更适得其反。

    横冲直撞合适,弯弯绕绕就算了吧,他毕竟还是个五层小修士,控制它有些勉强。

    磕磕碰碰之间,狼妖越跑越远。

    呜呜,我能怎么办。

    寒凌欲哭无泪,中心咆哮。

    煮熟的鸭子就这么跑了吗。

    前方妖狼悠哉游哉,临了还不忘抖抖尾巴,突然一颗石子打来,他腿脚一痛,身子一歪,坠落下去。

    这是......干啥?

    寒凌顿感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一下兴奋地像个猴子,急冲冲跳了过去。

    让你膨胀。

    几个小时前。

    县城中心衙门后堂,梁国志身穿蓝色长衫,坐在椅子上淡淡地品着茶。

    “已经调查清楚,估计此次狼妖会途经李家。”旁边青衫人影说道。

    “哦,是吗,三年了,该给民众一个交代了。”梁国志添完茶水,放下茶壶慢慢道。

    但是途中手掌一晃,茶水漫出,一下淌了小半桌子。

    “快来人擦桌。”青衣人见此,抬头朝外大喊。

    很快便有一个身形纤瘦的青年匆匆忙忙跑来,他面容秀气,身穿粗布衣服,一脸紧张。

    在青衫人影的示意下小心翼翼地擦起了桌子。

    “听说今天晚上,湛钱德要去张大生家里商量那块地皮。”

    梁国志没有管粗布帮佣,转而问道。

    “是啊,之前两人谈了大半月,可是张大生就是不松口,后来联系就淡了。”

    “还以为他放弃了,结果今天信誓旦旦地放出话来,一定会把那块地盘拿下。”

    这时粗布帮佣躬了躬身,突然道:“大人,擦好了,小人先退下了。”

    “嗯,擦的不错,你去吧。”梁国志点了点头。

    青年转身离去,肩膀一松,似乎如释重负。

    但是右手把抹布捏得紧紧的,脑子思绪涌动,心跳得很厉害。

    终于,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湛钱德今天你要定要付出代价。

    没有耽搁,跟管事请个小假,便尽全力跑向来福客栈。

    “陈哥,湛钱德今晚回去张大生府里讨论地皮。”粗布青年推开房门,上气不接下气道。

    “哦,消息可靠吗?”

    “梁县长亲口说的。”

    “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陈姓大汉摸摸下巴,“也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咱们今天就去干他一干。”

    “那我先回衙门了。”

    粗布青年连水都没喝上一口便折返跑回。

    衙门后堂。

    “大人,你说他们会去吗?”青衫人影问道。

    “不知道,如果是我,我一定会去。”

    “消息给他们了,其余的就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了。”蓝衫人影答道。

    “记得,晚上给那位仙师带点证据,不然别说我们没有待客之道。”

    “可是,看上郡传来的消息,那位仙师才练气五层,而镇冲已经达到江湖高手初阶,我担心......”青衫人影顿了顿。

    “无妨,修仙之人手段众多。而且无类学府可不得小觑。”

    “不过如果他真打不过,死了也很麻烦。”

    “你倒时看着他点。”

    “镇冲你可别去动,据传他儿子仙途不小。”梁国志想了想补充道。

    “是,谨遵大人吩咐。”谢宁躬着身子不见踪影。

    城南和城东接壤处,一座小型院落内,一对夫妻坐在藤蔓掩映的木椅上眺望望天空。

    星夜宁和,静谧甜美。

    然微弱红光突显,点缀了天际一角。

    “夫君,快看远处,那有红光。”一位打扮普通,但是神色秀丽的女子指着天边说道。

    “娘子,对不起,这些年苦了你了。”李有道握了握秀丽女子的手,歉意道。

    仔细看去,说话那人不正是库房内振振有词的青年么。

    “哪有,跟夫君在一起不辛苦。这个家,我很满意。”

    杨依依笑意弥漫,靠在他怀里柔声道。

    李有道不再说话,只是轻轻抚摸着杨依依的秀发,看着远处天边的一点红,他的思绪越飘越远。

    两年前的一个白天,他带足钞票打算去醉春楼玩上几天,结果走到半道突然遇到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乞丐缠着非要赏钱,他也是个不肯吃亏的主,打赏乞丐什么的是不可能的。

    出门的急,也没带手下,然后就这样推推嚷嚷半天,整得他完全没有去青楼的兴致了,索性便打道回府。

    一路上行人都面向着他,行色匆匆,议论纷纷。

    走了一截李有道大概也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这如何能信,心中仿佛断了什么一般,越发急切,越发恐惧。

    脚步也越来越慢,两腿颤颤。

    终于看到了一切,但此时却突然不慌了。

    捉妖府的人已是把李府团团围住,不准任何一人进出。

    看着妻子杨依依哭得梨花带雨,冥冥中似有什么东西击中他。

    心中一软,鬼差神使慢慢走过去,轻轻搂住那纤细的腰肢,安慰道:“别怕,有我呢,有我呢。”

    杨依依惊觉背后有人,正欲挣脱。

    听闻此声,再也抑制不住。

    转身埋在李有道怀中,双手抹泪,嚎啕大哭。

    “别担心,会好起来的。”

    李有道轻轻抚摸着杨依依的背部。

    他强硬住心灵,空白着脑子,可眼眶还是止不住的通红一片。

    视线渐渐模糊,泪水将滴未滴。

    就这样半混半醒不知多久,被一位衙役带着进到府内。

    看着父亲的遗体,大拇指玉戒上的独特裂痕以及那愤恨的表情,他顿时悲痛万分,终于忍受不住,昏了过去。

    再醒来便是这里,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杨依依憔悴的脸庞。

    听她说,爹被城内逃窜的妖怪袭击身亡,搜查府内时发现大量不明财物,因而资产被尽数收缴。

    但因官府失职,所以又赔了些许银两。

    家仆皆是不知去向,只剩她们两人。

    正当她茫然无措时,一位脸带白面,身姿飘逸的白衣男子找到她,利用她二人身上的首饰和钱财购置了一座小院。

    李有道知道原本杨依依可以离去,继续当她的大小姐,岳父只有一位妻子,也只有一个女儿。

    可惜......

    白面是曾经侥幸活下来的人,他知道湛钱德所做的一切,所以一个组织由他创立而出。

    经过两年多的不断探查,渐渐的他们也信了。

    湛钱德,得死啊。

    李有道没有武功,但是脑袋比较灵活,遇事冷静,思路清晰,白面选举他当首领众人都没有异议。

    在集合许多情报之后,其实李有道还有一个猜测没有说出。

    他暂时还没有资本去撼动这个猜测。

    如果那是真的,我一个人知道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