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南宫景珩
莫璃烟没有直接回答爹爹的话，只是在爹爹的怀里蹭了蹭。
软软糯糯的继续跟爹爹状告着七皇子的不是，道：“我当然知道爹爹疼爱烟儿，娘亲也疼爱烟儿。那七皇子可坏了，他就喜欢说坏话。还有一次，我去宫中跟钰攸玩耍的时候，碰到了七皇子和四皇子，他们一块儿欺负二皇子呢，还有那个三皇子，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二皇子还是他们二哥呢，他们一点都不顾及。要不是我看见，赶走了他们，那二皇子本就身体不好，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呢。要是景湛哥哥就不会欺负人，每次碰着二皇子被欺负，都会想办法帮助他呢。”
说起二皇子，莫钦朗脑海中便浮现起了那个羸弱皇子的身影来。他叫南宫珩，他的出身并不像其他皇子，各个母妃都是世家显贵之后。
二皇子的母妃只是个普通的侍女，出身低微。是在皇上还是皇子时偶然所得，后来因产下二皇子，产子有功，待皇上登上大宝后，勉强赐了个八品采女的后宫品阶，后不知因何，陛下降罪打入冷宫，没过多久也就去世了。
二皇子母妃地位不高又早逝，且他本人从小身体孱弱。后虽得后宫萧美人认养，但毕竟不是亲出并无甚上心，况且萧美人也有自己亲出的子嗣。因此对这个皇子的处境来说，也无有任何改观。
如今二皇子也快至弱冠之年，无论是身形还是面容，却像十三四岁孩童的模样，身形清瘦，面容枯槁。虽常年有病缠身，也不得陛下不太多关心。宫中之人惯会拜高踩底，受些欺负也是在所难免的。
他们这些外臣，只以皇命是从，对于皇家内闱之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其他的又能说什么、做些什么呢！
莫钦朗看着女儿，认真的道：“烟儿，以后尽量少去宫中。若碰上那些皇子们的事儿，你也尽量不要参与。毕竟皇子们是君，爹爹是臣。你现在仗着爹爹是国子监督学，可以吓唬吓唬他们。可是他们以后长大了就不会怕爹爹了，那谁又能来保护你呢！”
“景湛哥哥会保护烟儿的。”莫璃烟小小的脸上挂着满满的的骄傲脱口而出道。
莫钦朗迟疑了一下，似乎有什么特别想要对女儿说的话，可是话到嘴边，却也只是说道：“五皇子殿下也是皇子，是君。而爹爹是臣，你是爹爹的女儿。自古君臣有别。之前殿下年幼，你们尚且能够不顾及礼法约束，现在长大了，万不可再直呼殿下小哥哥，景湛哥哥。”
“那应该叫什么？”莫璃烟疑惑的问道。
“自是应该叫五皇子殿下”，莫钦朗答道。
“可是这样叫景湛哥哥会生气的。他不喜欢烟儿这样叫他的。而且太上皇皇爷爷还给烟儿和景湛哥哥指婚了，所有人都说烟儿将来会是景湛哥哥的妃子。还有就是，在所有小哥哥里，烟儿只喜欢景湛哥哥一个人，烟儿想跟景湛哥哥一直在一起玩儿。”莫璃烟鼓着包子小脸与爹爹辩解道。
莫钦朗很是无奈，她知道烟儿还小，并不知晓指婚的含义，也不知晓妃子的重量，更不知晓喜欢的艰难。况且，还是对皇子的喜欢！他不知道皇室如深渊巨淖，不知道那些皇室后妃的日月艰难，他只是因为跟五皇子玩儿久了，更依赖他了而已。
当时太上皇为烟儿和五皇子赐婚后，便经常召烟儿出入宫中，又因他在国子监教习各位皇子，太上皇便让烟儿与各位皇子公主们一块儿学习。那时五皇子确实也对烟儿照顾颇多，他是看在眼里的。
而且这几年与五皇子相处中，他是感知得到的。五皇子确实如太上皇所说，天性纯良又天资聪慧，且能心怀家国天下。若得好好教习引导，假以时日，必是国之栋梁。
但是他是皇子！他越是聪明，越是心胸宽广，等他长大了，迎接他的责任便就越重。有时候，他甚至能在他的身上看到他的皇叔南宫既白与他的舅舅宫文昂的影子。
若他不是皇子，即使长大了也仍能对烟儿如现今这般，那他会为自己的女儿感到庆幸。但如今他们毕竟都还只是孩童，五皇子的身份本就决定了，他绝非烟儿未来的良人。
他莫钦朗可以尽忠，甚至可以为此搭上他的性命。但他的烟儿绝对不可以，他一定要尽他所能，让她远离这些是非，与五皇子废除婚约，安然度日。
只是眼下还不是好时候，而且最好能让陛下主动提出为他们二人解除婚约。
现下五殿下年纪尚小，有的是时间慢慢筹谋。
只是明年守陵之期结束，五殿下就要归宫了。最好想个法子，不要再让烟儿与五殿下见面了。否则以五殿下与烟儿少时的情谊，恐怕将来解除婚约之时再生波澜，那样对二人都无好处。
莫钦朗听着烟儿的辩解，思及此，心中忽然又萌生出了那个想法。
若是他在五皇子回宫前将烟儿送出京都，等与五皇子解除了婚约，再将烟儿接回，岂不正好。
刚好远在豫州的师兄前几日来信，说他又寻得几味西域良药，希望能对茗筠的病情有所帮助。
豫州是茗筠长大的地方，况且师兄从小待茗筠如亲妹妹。虽然师兄这几年一直在外云游，虽说是云游，倒不如说是在帮茗筠找药。
妻子洛茗筠本是豫州人，他的父亲是当世“医仙”，现已故去。生前因医术高超，常有人慕名而来拜师学艺，自己也是年轻时在机缘巧合下拜师。
但自己对医术并没有太多兴趣，因此也仅学到些皮毛罢了。只是在朝夕相处中便与茗筠产生了感情，二人便成了亲。后因朝廷授命，便从军而战了。
而师兄呢，听说是师傅在云游中所救，不知其来处。伤好之后就一直跟着师傅学习医术，待师傅故去之时，师傅便将药庄交给他打理看护。跟师傅一样，师兄也是醉心医术。这几年一直在外云游，一得良药，便会来京都为茗筠试用。
而以茗筠的病情，她能拖延至今，师兄的功劳是最大的。
师兄本人性情温和，为人正直。不仅医术高明，而且在其他方面也都颇有造诣，豫州又是茗筠家乡，他们的女儿，若能托付给师兄照顾是最好不过的。
但倘若真的要让烟儿离开京都，不在他们身边，他又实在不舍。
况且茗筠会答应吗！她又在病中，近年身体更是急转直下。前两日大夫来诊脉，就劝说他“夫人已油尽灯枯，望侯爷早做打算”。他虽已有猜测，但当大夫明确的告知时，他仍是心痛难熬。但也无可奈何！唯一能做的就是一有时间就带着女儿多陪陪妻子。
还有烟儿，她从出生便从未离开过京都，去豫州那么远的地方，她适应得了吗！况且这个婚约要多久才能解除呢！
如此想想，还是另想他法吧。
莫钦朗听得女儿的辩解，只是无奈的抚摸了一下女儿的头发，说道：“烟儿，你们现在都还小，等长大了，要自己为自己的婚事做主，旁人说的都不作数的。”
莫璃烟眨巴着大眼睛，懵懂的问道：“太上皇皇爷爷说的也不作数吗？”
莫钦朗道：“不作数，爹爹希望你将来能够自己选择、自己做主，你能够平安快乐。”
莫璃烟垂着小脑袋，仍然一脸疑惑，只道：“女儿知道了，只是景湛哥哥……..”
他知道她并没有明白，她毕竟还小，她只要快乐平安就好，其他的事情，应该由他这个做父亲的帮她来安排。
莫钦朗打断了她的话，说道：“烟儿，一会儿想吃什么？你喜欢的豆沙酥怎么样？”
一听有最喜欢的豆沙酥，景湛哥哥什么的瞬间就不提了。小姑娘一扭头，看着爹爹，眼睛笑眯眯的弯成小月牙，甜甜道：“烟儿想要吃裹了蜂蜜的豆沙酥。”
小孩子就是这样，一点好吃的就能让她忘记所有烦恼，真希望她的烟儿能永远这么简单的悲喜。永远不要长大，不要承受那些，那些求而不得的艰难，那些生离死别的痛苦。
莫钦朗宠溺的点了点女儿的小鼻子，说道：“小馋猫~去你娘亲院里吃。”
几人有说有笑，不一会儿便到了舜华园。
虽是说笑着，但莫钦朗心中却满是苦涩。每日一踏进这舜华园，身体就像被抽干了力气般。他害怕哪一天回来的时候，忽然自己的夫人就不在了。
软软糯糯的继续跟爹爹状告着七皇子的不是，道：“我当然知道爹爹疼爱烟儿，娘亲也疼爱烟儿。那七皇子可坏了，他就喜欢说坏话。还有一次，我去宫中跟钰攸玩耍的时候，碰到了七皇子和四皇子，他们一块儿欺负二皇子呢，还有那个三皇子，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二皇子还是他们二哥呢，他们一点都不顾及。要不是我看见，赶走了他们，那二皇子本就身体不好，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呢。要是景湛哥哥就不会欺负人，每次碰着二皇子被欺负，都会想办法帮助他呢。”
说起二皇子，莫钦朗脑海中便浮现起了那个羸弱皇子的身影来。他叫南宫珩，他的出身并不像其他皇子，各个母妃都是世家显贵之后。
二皇子的母妃只是个普通的侍女，出身低微。是在皇上还是皇子时偶然所得，后来因产下二皇子，产子有功，待皇上登上大宝后，勉强赐了个八品采女的后宫品阶，后不知因何，陛下降罪打入冷宫，没过多久也就去世了。
二皇子母妃地位不高又早逝，且他本人从小身体孱弱。后虽得后宫萧美人认养，但毕竟不是亲出并无甚上心，况且萧美人也有自己亲出的子嗣。因此对这个皇子的处境来说，也无有任何改观。
如今二皇子也快至弱冠之年，无论是身形还是面容，却像十三四岁孩童的模样，身形清瘦，面容枯槁。虽常年有病缠身，也不得陛下不太多关心。宫中之人惯会拜高踩底，受些欺负也是在所难免的。
他们这些外臣，只以皇命是从，对于皇家内闱之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其他的又能说什么、做些什么呢！
莫钦朗看着女儿，认真的道：“烟儿，以后尽量少去宫中。若碰上那些皇子们的事儿，你也尽量不要参与。毕竟皇子们是君，爹爹是臣。你现在仗着爹爹是国子监督学，可以吓唬吓唬他们。可是他们以后长大了就不会怕爹爹了，那谁又能来保护你呢！”
“景湛哥哥会保护烟儿的。”莫璃烟小小的脸上挂着满满的的骄傲脱口而出道。
莫钦朗迟疑了一下，似乎有什么特别想要对女儿说的话，可是话到嘴边，却也只是说道：“五皇子殿下也是皇子，是君。而爹爹是臣，你是爹爹的女儿。自古君臣有别。之前殿下年幼，你们尚且能够不顾及礼法约束，现在长大了，万不可再直呼殿下小哥哥，景湛哥哥。”
“那应该叫什么？”莫璃烟疑惑的问道。
“自是应该叫五皇子殿下”，莫钦朗答道。
“可是这样叫景湛哥哥会生气的。他不喜欢烟儿这样叫他的。而且太上皇皇爷爷还给烟儿和景湛哥哥指婚了，所有人都说烟儿将来会是景湛哥哥的妃子。还有就是，在所有小哥哥里，烟儿只喜欢景湛哥哥一个人，烟儿想跟景湛哥哥一直在一起玩儿。”莫璃烟鼓着包子小脸与爹爹辩解道。
莫钦朗很是无奈，她知道烟儿还小，并不知晓指婚的含义，也不知晓妃子的重量，更不知晓喜欢的艰难。况且，还是对皇子的喜欢！他不知道皇室如深渊巨淖，不知道那些皇室后妃的日月艰难，他只是因为跟五皇子玩儿久了，更依赖他了而已。
当时太上皇为烟儿和五皇子赐婚后，便经常召烟儿出入宫中，又因他在国子监教习各位皇子，太上皇便让烟儿与各位皇子公主们一块儿学习。那时五皇子确实也对烟儿照顾颇多，他是看在眼里的。
而且这几年与五皇子相处中，他是感知得到的。五皇子确实如太上皇所说，天性纯良又天资聪慧，且能心怀家国天下。若得好好教习引导，假以时日，必是国之栋梁。
但是他是皇子！他越是聪明，越是心胸宽广，等他长大了，迎接他的责任便就越重。有时候，他甚至能在他的身上看到他的皇叔南宫既白与他的舅舅宫文昂的影子。
若他不是皇子，即使长大了也仍能对烟儿如现今这般，那他会为自己的女儿感到庆幸。但如今他们毕竟都还只是孩童，五皇子的身份本就决定了，他绝非烟儿未来的良人。
他莫钦朗可以尽忠，甚至可以为此搭上他的性命。但他的烟儿绝对不可以，他一定要尽他所能，让她远离这些是非，与五皇子废除婚约，安然度日。
只是眼下还不是好时候，而且最好能让陛下主动提出为他们二人解除婚约。
现下五殿下年纪尚小，有的是时间慢慢筹谋。
只是明年守陵之期结束，五殿下就要归宫了。最好想个法子，不要再让烟儿与五殿下见面了。否则以五殿下与烟儿少时的情谊，恐怕将来解除婚约之时再生波澜，那样对二人都无好处。
莫钦朗听着烟儿的辩解，思及此，心中忽然又萌生出了那个想法。
若是他在五皇子回宫前将烟儿送出京都，等与五皇子解除了婚约，再将烟儿接回，岂不正好。
刚好远在豫州的师兄前几日来信，说他又寻得几味西域良药，希望能对茗筠的病情有所帮助。
豫州是茗筠长大的地方，况且师兄从小待茗筠如亲妹妹。虽然师兄这几年一直在外云游，虽说是云游，倒不如说是在帮茗筠找药。
妻子洛茗筠本是豫州人，他的父亲是当世“医仙”，现已故去。生前因医术高超，常有人慕名而来拜师学艺，自己也是年轻时在机缘巧合下拜师。
但自己对医术并没有太多兴趣，因此也仅学到些皮毛罢了。只是在朝夕相处中便与茗筠产生了感情，二人便成了亲。后因朝廷授命，便从军而战了。
而师兄呢，听说是师傅在云游中所救，不知其来处。伤好之后就一直跟着师傅学习医术，待师傅故去之时，师傅便将药庄交给他打理看护。跟师傅一样，师兄也是醉心医术。这几年一直在外云游，一得良药，便会来京都为茗筠试用。
而以茗筠的病情，她能拖延至今，师兄的功劳是最大的。
师兄本人性情温和，为人正直。不仅医术高明，而且在其他方面也都颇有造诣，豫州又是茗筠家乡，他们的女儿，若能托付给师兄照顾是最好不过的。
但倘若真的要让烟儿离开京都，不在他们身边，他又实在不舍。
况且茗筠会答应吗！她又在病中，近年身体更是急转直下。前两日大夫来诊脉，就劝说他“夫人已油尽灯枯，望侯爷早做打算”。他虽已有猜测，但当大夫明确的告知时，他仍是心痛难熬。但也无可奈何！唯一能做的就是一有时间就带着女儿多陪陪妻子。
还有烟儿，她从出生便从未离开过京都，去豫州那么远的地方，她适应得了吗！况且这个婚约要多久才能解除呢！
如此想想，还是另想他法吧。
莫钦朗听得女儿的辩解，只是无奈的抚摸了一下女儿的头发，说道：“烟儿，你们现在都还小，等长大了，要自己为自己的婚事做主，旁人说的都不作数的。”
莫璃烟眨巴着大眼睛，懵懂的问道：“太上皇皇爷爷说的也不作数吗？”
莫钦朗道：“不作数，爹爹希望你将来能够自己选择、自己做主，你能够平安快乐。”
莫璃烟垂着小脑袋，仍然一脸疑惑，只道：“女儿知道了，只是景湛哥哥……..”
他知道她并没有明白，她毕竟还小，她只要快乐平安就好，其他的事情，应该由他这个做父亲的帮她来安排。
莫钦朗打断了她的话，说道：“烟儿，一会儿想吃什么？你喜欢的豆沙酥怎么样？”
一听有最喜欢的豆沙酥，景湛哥哥什么的瞬间就不提了。小姑娘一扭头，看着爹爹，眼睛笑眯眯的弯成小月牙，甜甜道：“烟儿想要吃裹了蜂蜜的豆沙酥。”
小孩子就是这样，一点好吃的就能让她忘记所有烦恼，真希望她的烟儿能永远这么简单的悲喜。永远不要长大，不要承受那些，那些求而不得的艰难，那些生离死别的痛苦。
莫钦朗宠溺的点了点女儿的小鼻子，说道：“小馋猫~去你娘亲院里吃。”
几人有说有笑，不一会儿便到了舜华园。
虽是说笑着，但莫钦朗心中却满是苦涩。每日一踏进这舜华园，身体就像被抽干了力气般。他害怕哪一天回来的时候，忽然自己的夫人就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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