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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躺在沼泽

    大地震颤,发出沉闷的响声,似乎有炼狱妖魔,将要破地而出。

    部落混乱,人们跪伏在图腾下,颤声祈求。

    巫,迟迟没有现身。

    部落首领神色变换,唤长子前去寻巫,又悄声耳语几句。

    长子神色惊慌,迫于父亲威严,硬着头皮而去。

    片刻,他摸出部落,匆匆向西远去,腋下夹着一个黑唇小女孩,嚷嚷着炉上还熬着药。

    部落东侧,巨峰崩塌,红光耀眼,染红天空,转瞬消失。

    地下水喷涌而出,直冲天际。

    山洪爆发,排山倒海,摧枯拉朽,滚滚向东。

    泥石翻涌,大树顷刻断裂,躲在树上的诺海,跌落洪水之中。

    暗流强劲,裹挟着兽尸、断木、山石,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

    瞬间,将他的身体摧残得破烂不堪。

    水中一缕红芒,急速靠近,宛如灵蛇,绕过巫的遗体,钻入他的后颈。

    ......

    十天后。

    诺海坠下悬崖。

    眼前的崖柏迅速远去,崖壁看起来冲天而起,其上的裂缝,急速上升中左右扭动,石洞、石台瞬间一闪而过。

    脚轻飘飘使不上力,脑袋又胀又晕。

    眼睛渐渐失去焦距,看不清楚。

    耳边疾风呼啸,灌木抽在背上像冰棱划过。

    浑身肤色宛若得了白癜风一样,黝黑糙皮与红润嫩肉交错,就像被猛兽撕碎,刚刚恢复。

    坠落过程中,他就像个木偶。

    四肢蜷缩,没有挣扎一下,没有叫喊一声,安安静静。

    “原主没凉透么?给我来了个玉石俱焚?”

    ......

    崖底是片沼泽地,薄雾蒙蒙,野草丛生。

    野树零星分布,布满黑泥,枝杆扭曲,像一只只爬出地狱的恶鬼。

    根须高高露出水面,似要拔地而走。

    空气闷热潮湿,弥漫着腐朽腥臭的气味,远处时不时传来鬼哭般的嚎叫。

    不远处泥泞中,两只鬣狗正在撕咬打闹,牛犊大小,灰色毛皮,黑色条纹,鱼鳍一样的鬣毛,沿着背脊中线,从后脑长到尾骨,根根直立。

    一只左耳残缺,一只尾巴半截。

    一具鹿尸躺在它们旁边,鹿角齐根断裂,四肢折在地上,洁白的骨茬刺穿皮肉,裸露在外,肚皮鼓胀,体毛大片斑秃,露出的皮肤惨白无色。

    噗通一声。

    诺海砸进烂泥,口鼻喷血,惊飞了一群秃头的黑色大鸟。

    泥浆翻涌,将他淹没,咕嘟嘟,泛起泥泡。

    鸟群混乱惊飞,扑翅嘶鸣声传来。

    打的正欢的两狗受惊,看都不看一眼,呜咽着立马逃走。

    没跑多远,两货速度渐缓,三步一回头,四顾张望。

    鸟群飞走,一切归于平静。

    两狗梗着脖子,夹着尾巴,慢慢挪回来。

    哆哆嗦嗦,越过鹿尸,嗅嗅地面,看看周遭,四处搜寻。

    很快,断尾发现有一滩泥水正不断冒着泡泡。

    捕猎似附身爬过去,围着转了一圈,蹲坐下来。

    歪着脑袋,呜咽呜咽,似在端详,似在疑惑。

    不久,泡泡不再冒出。

    一堆泥泡,破了,合了,只剩最后一个,在泥浆中摇曳。

    狗鼻子凑近泥泡嗅了嗅,碰到,崩裂,溅了一鼻头泥水。

    哼哧哼哧......

    跳开打了几个喷嚏,甩甩脑袋,露出雪白的狗牙。

    压低身子,扬起前爪,噗通一个猛子,前半身扎进泥浆里。

    噗通声将不远处的残耳惊了一跳。

    连忙逃离,跑了几步,回头一看,转了个圈,屁颠屁颠跑又跑回来,蹲坐在同伴身后,歪着脑袋,看着眼前的奇景,不有裂开大嘴,吐出舌头,兴奋哼哼着。

    呜~呜~呜~耶~

    很快,伴随着哗啦出水声,断尾咬着诺海的肩膀,将他从泥浆中一下一下拽了出来。

    牙口处,皮肤撕裂,又被污泥糊住。

    残耳立刻扑上去,无视断尾,上下齐嗅,舔来舔去,寻找这只兽的罩门。

    许是血腥的原因,它对诺海的口鼻划了重点,把嘴唇巴鼻孔里的烂泥舔的干干净净。

    许是生气,断尾原地跳脚,扬起的前爪,重重踩到诺海胸腹上,似在彰显所有权。

    鬣狗,狮虎大小,超过四百多斤。

    一爪子踩下,诺海哇地喷出一股泥浆,狂咳起来。

    两条狗呜咽一声,惊跳跑开,没多远,蹲坐地上,舔着牙齿鼻头,歪脑袋等待。

    诺海咳嗽逐渐平息,躺着一动不动。

    断尾的起身,张望了下,再次朝诺海走来。

    残耳也跟着立马起身,可只在原地转圈圈,夹着尾巴,呜咽呜咽。

    可能受惊次数多了,想跟上又不敢,

    断尾来到近前,朝诺海口鼻嗅去。

    微弱的气息拍在它的鼻头上。

    抬起脑袋,一双狗眼从诺海的口鼻滑到脖颈,伸出猩红的舌头舔过骇人的狗牙。

    后方残耳发现似乎没有危险,嗷儿嗷儿两声,张着大嘴,达拉着舌头,跑跳过来。

    此时断尾已经张口朝诺海咬去。

    就它下嘴的瞬间,诺海的右手骤然抬起,扣住它的狗喉咙。

    在抬起的过程中,小臂上皱的像破抹布的皮肤肌肉,扭曲的像麻花的手指,同时像充气的手套,瞬间复原。

    肌肉虬结,一把将断尾的喉咙扯了下来,连着大片血肉,狗血喷涌。

    一切发生得太快。

    直到狗嘴含住诺海的脖颈时,它才有所感觉。

    连跳逃开,可没跑几米,便栽倒在泥里,挣扎,抽搐。

    喉咙没了,连呜咽声都发不出来。

    后方尖锐的呜咽声响起。

    残耳肝胆剧裂,发出狗特有的惨叫声。

    不顾冲势,强行转身,栽倒,滑行,挣扎,逃跑,消失。

    逃跑中,四只爪子各有意识,各跑各的,整的它连爬带摔,溅起一道泥浆。

    ......

    诺海缓缓睁开眼睛,视线渐渐清晰。

    高耸的绝壁占据了大半视野。

    绝壁之雄伟,看起来正慢慢向自己压来,眨一下眼睛,绝壁复原,随后再次倾倒。

    视线上移,更高处天青云淡,四五只小黑影来回盘旋,不知是什么鸟。

    好半晌,呆滞的眼神逐渐灵动,脑海中开始迸溅记忆的火花:

    记忆中!

    他在睡觉,楼下传来沉闷的爆炸声。

    被吵醒,很恼火,翻个身,继续睡!

    记忆截止,脑袋有些发晕。

    身下的泥水渐渐渗出血丝。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很烫,凉风习习,又将这份炙热吹散,很爽,很舒服,就是这股腐烂味,像死水潭底发酵了千年的臭泥。

    “太上头了!”他拱起鼻梁,哼哧两下,清空鼻子。

    忽然愣住,又抽鼻子轻嗅,陷入回忆:

    那声炸响之后,就在他快要睡着时,迷迷糊糊中,也闻见有股恶臭,直冲脑门,媲美生化武器。

    他爆起干呕,眼泪鼻涕止不住的流,趴在床边就像猫舔毛时卡了嗓子。

    ......

    身下的血丝蔓延一大片。

    记忆再次截止,诺海感觉有些口渴,顺着记忆,心中叫骂了声:“谁家祖坟炸了?”

    高空上,云层缓慢移动,飞鸟隐匿云中。

    诺海的视线移到绝壁,越看越熟悉。

    崖壁上,岩石棱角怪异,布满深褐色的苔藓,在绝高处,有圈斑带,黑乎乎地看不清楚。

    “那是什么?”

    “那是灌木!”下意识回答。

    记忆涌现:

    恶心缓解之后。

    他才发觉正趴在崖壁上一块凸出来的岩石边上。

    下方不远处就是那片绝壁灌木,再下便是一片茫雾,看一眼,就发昏,觉着自己在慢慢往下倒去。

    来不及思索,他惊呼着拼命向后挪。

    岩石上有几粒不知名的刺球状干枯种子,小指头大小,黑褐色。

    惊慌中,手脚乱爬,蹭掉了种子,噼里啪啦,弹跳着坠落消失。

    诺海大口喘息,手脚哆嗦,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惊慌中不知怎么就站了起来,整个人呈大字贴着崖壁,半步远便是悬崖。

    四处张望了下,不等气息喘匀,诺海大声呼救:“求咩~”

    “嗯?”

    再咩了两声,没听错。

    舌头在嘴里来回蛄蛹蛄蛹:“我靠我靠!我牙呢?”

    满嘴只剩半拉门牙和两颗后槽牙,右边上下,还不是一对。

    ......

    回忆到此,诺海赶紧蛄蛹舌头检查。

    “好么!一个都没了。”

    说话漏风没关系,说不清楚就喊,得救才重要。

    记忆中:

    大呼小叫,不到半天,喉咙干了,嗓子哑了,他也蔫了。

    太阳炽盛,天地蒸腾。

    远处天空清澈,白云舒卷,浓雾在山间流淌,洗刷着湛青色的树林。

    白虎在山脊上奔跑,身形之巨大,在悬崖上的诺海都可看清。

    长时间站立,他的腿脚又僵又酸,汗珠干了又干,稀出盐粒,脸就像涂了一层胶水。

    抿抿嘴唇,皲裂的干皮相互摩擦,刺痛。

    喉咙滚动,吞咽,没多少唾沫,反而弄得嗓子发痒。

    “这就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