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巫老
诺海苏醒，迷迷糊糊，昏昏沉沉。
左手握着不知什么野兽的半截腿骨，右臂搭拉在半空。
身下传来岩石的触感。
他一时分不清，之前的坠崖是真实，还是场梦。
“您~醒~啦？”低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尾音拖得老长。
诺海瞬间浑身寒毛耸立：是真的！
可他却不知该怎样回应，这道声音阴阳怪气。
期盼中夹杂着一丝兴奋，沉稳中夹杂着一丝疯狂，听似关心，却让他打心底里发怵。
“坐起来。”对方忽然呵斥。
“啊~坐起来！”诺海惊呼，还没闹明白情况，身体已经端正坐好，兽骨摆在旁边，顺便嘟囔了一句。
“混账，跪着坐。”声音
“啊？什么......额~已经坐好了啊！”
身体比脑袋的反应更快。
接下来，是长时间压抑的沉默。
小腿渐渐发麻刺痛，膝盖硌得生疼。
诺海双手住着膝盖，低头忍得龇牙咧嘴，实在忍不住了，想着打个招呼。
“您好？十分......”
“闭嘴，混账、蠢货......”
脑海中的声音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紧接着便是一连串亲切问候。
有长的，有短的，有名词，有动词，听过的，没听过的，听得懂的，听不懂的......
对方问候之流利，之押韵，之丰富。
整整十分钟，诺海由惊诧到疑惑，到了然，到凌乱，到沉默。
啪！
一声脆响，打断了这场闹剧。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
诺海抽了自己一巴掌，沉声道了句抱歉。
对方再次陷入沉默。
周围蝉鸣悦耳，远处鸟音清灵。
诺海恢复坐姿，轻轻揉着发红的膝盖，环顾四周。
他此时坐在一块巨石之上，石头倚靠着绝壁，高有三米左右，周围野草丛生，不远处零星分布三颗大树，树干歪歪扭扭，离近地面一米处，分裂成根，扎进泥土。
看看自己身体，皮肤斑驳，与手臂一样，看样子还是个孩童。
有心询问，却不好意思开口。
此前骂了对方，是脑子不清楚，但这不是理由，冒犯了就是冒犯了。
还没来得及道歉，又没忍住硬生生杠了人家一下，实在不知好歹。
听声音，低沉苍老，应该不是原主。
现今情况，对方不管是人是鬼，自己能不能活下去，还得仰仗对方。
退一步，人家就算不管，那也是有救命之恩的恩人。
摆正态度，诺海挤出微笑，轻轻唤了声“老爷......爷”
“放屁！本巫不是你姥爷，本巫的血脉生不出你这种混账东西。”
“额~老师......傅”
“放肆！你没资格做本巫的徒弟，再乱叫，拔了你的舌头。”
“前辈，前辈行了吧！”
“哼哼！不敢当，你这种人，不知好歹，肯定早早完蛋，到了那边，你才是前辈。”
“我我......”诺海一拍大腿：“那你说，你说我叫你什么？”
“本巫管你怎么叫，干本巫什么事！”
“老瘪......”
“混账，小瘪......”
对方似要开始新一轮的流利、押韵、丰富。
“我错了！”诺海急忙告饶，做了一次长达十分多钟的检讨，深刻反省，自我剖析，由衷的表达感谢与歉意，做出承诺，许下誓言，终于取得对方谅解。
“行了，老夫不过一缕残魂，在你身体里暂时修养修养，救你也是自救，无需多言。”
“是是是，不管您老如何说，救命之恩我是不会忘的，您老随便修养，想修养多久就修养多久，需要什么您言语，我拼了命都给您弄来。”
诺海大呼口气，仰面躺倒，放松下来：我有大佬，大佬好呀！话说我也没带啥首饰，就一条兜裆兽皮，哇~难道是葡萄......？
“不错！”
“我靠！”
“知错能改，还不错。”
“额~哦哦，那称呼您巫老，您看怎样？”
“嗯！”
......
诺海心里发虚，竭力遏制自己放荡不羁的思绪。
“起来。”巫老声音变得，低沉，严厉，不容反驳。
诺海立马应声，正襟危坐，准备聆听教诲。
“看看右边的草丛。”
右边草丛？诺海依照巫老所言，望去。
齐腰高的野草一片翠绿，白色小花零星点缀。
“没啥呀！”诺海心中嘀咕，又不敢出声问询。
巫老似乎十分耐心，也不出声。
硬着头皮扫视了一遍又一遍，时间流逝，诺海像回答不出提问的学生，心底发毛。
忽然，风起，草叶随风摇摆，宛如碧绿湖面泛起了波纹。
惊咦一声，他看见草波荡漾间，出现一道裂痕。
伸着脖子，慢慢站起身来。随着视野变高，裂痕也在逐渐扩大。
“那里有东西。”诺海指着草丛大叫。
“过去看看。”巫老淡定回应。
诺海一愣：过去看看！我疯了我过去看！
心里害怕，又不敢拒绝，诺海委婉问道：“巫老，安全吗？”
“不知道。”
......
心中问候，诺海四下看了看，捡了块碎石，丢了过去，石头落入草间。
一息、两息......
啥也没发生。
“嗯，很安全。”巫老出声评价。
我信你个鬼。
诺海当做没听见，转身身边拾起兽骨，在从崖壁上撬下块碗大的岩石，双手吊着，咬着牙，摆了摆，朝草丛甩送出去。
砰~刷的一声。
一条狼狗大小的褐色身影窜出草丛。
浑身鳞甲，四肢粗壮，黑色弯爪，成人手指长短，爬行间，蟒蛇般粗壮的尾巴左右甩动，压倒大片野草。
诺海维持甩出石头的姿势，僵在哪里，目瞪口呆，目送着它离开，半空中，双手颤抖。
“不错，有些小聪明。”
“我靠，你想害死我？”
“哼，本巫要害你，还救你干什么？这是个考......”
“放屁！”
“混账......”
“我错了。”诺海立马认怂，自我剖析，真诚道歉。
“巫老，刚才那是什么？”
“一条小蜥蜴罢了。”
诺海心中诽议，那根本就是条鳄鱼。
“走吧！”
走？开什么玩笑。
“巫老，咱们去哪？”
“去哪都成，待在沼泽，你活不下去。”
“巫老，下面安全吗？”
“不知道。”
我我我......拾起兽骨，诺海毅然转身去撬崖壁。
“你想在这扣个窝住下吗？”巫老怒声呵斥。
诺海欲哭无泪：“不是巫老，我这跳下去，万一再有个什么小动物，我我......我找谁说理去啊。”
“猴儿都比你强，坐下。”
“哎，好嘞！”只要不下去，你说啥就啥呗：“那个，怎么坐？”
“倒着坐！”
诺海瘪瘪嘴，晃晃悠悠坐下，双手撑在身后，伸开双腿，仰面晒起太阳，懒懒散散。
“看看你的左臂。”巫老声音无奈，似乎懒得说了。
诺海闻声，抬起左臂送到跟前，惊呼出声。
“哎哎哎！这啥呀这是？”
斑驳的小臂上，有个硬币大小的血圈，周围延伸出六条笔直的血丝，似乎起到固定作用。
圈中一颗鸟头，呈向手肘冲击之势。
鸟头同样由殷红的血线勾勒，栩栩如生，颈后如烟如雾，没有形体。
仔细看去，鸟喙正在缓缓张开，羽毛根根微微抖动，血红的眼中充满疯狂暴戾。
“活的？嗷儿~巫老，它在动！”诺海惊起大叫，抻开左臂狂甩：“嗷嗷儿，巫老它在动啊！”
不理会诺海闹腾，巫老慢悠悠道：“跳，哎~使劲甩，甩断了血线，封印就开了。”
诺海立马僵住。
“巫老，求您别开玩笑了，我想哭！”
左手握着不知什么野兽的半截腿骨，右臂搭拉在半空。
身下传来岩石的触感。
他一时分不清，之前的坠崖是真实，还是场梦。
“您~醒~啦？”低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尾音拖得老长。
诺海瞬间浑身寒毛耸立：是真的！
可他却不知该怎样回应，这道声音阴阳怪气。
期盼中夹杂着一丝兴奋，沉稳中夹杂着一丝疯狂，听似关心，却让他打心底里发怵。
“坐起来。”对方忽然呵斥。
“啊~坐起来！”诺海惊呼，还没闹明白情况，身体已经端正坐好，兽骨摆在旁边，顺便嘟囔了一句。
“混账，跪着坐。”声音
“啊？什么......额~已经坐好了啊！”
身体比脑袋的反应更快。
接下来，是长时间压抑的沉默。
小腿渐渐发麻刺痛，膝盖硌得生疼。
诺海双手住着膝盖，低头忍得龇牙咧嘴，实在忍不住了，想着打个招呼。
“您好？十分......”
“闭嘴，混账、蠢货......”
脑海中的声音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紧接着便是一连串亲切问候。
有长的，有短的，有名词，有动词，听过的，没听过的，听得懂的，听不懂的......
对方问候之流利，之押韵，之丰富。
整整十分钟，诺海由惊诧到疑惑，到了然，到凌乱，到沉默。
啪！
一声脆响，打断了这场闹剧。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
诺海抽了自己一巴掌，沉声道了句抱歉。
对方再次陷入沉默。
周围蝉鸣悦耳，远处鸟音清灵。
诺海恢复坐姿，轻轻揉着发红的膝盖，环顾四周。
他此时坐在一块巨石之上，石头倚靠着绝壁，高有三米左右，周围野草丛生，不远处零星分布三颗大树，树干歪歪扭扭，离近地面一米处，分裂成根，扎进泥土。
看看自己身体，皮肤斑驳，与手臂一样，看样子还是个孩童。
有心询问，却不好意思开口。
此前骂了对方，是脑子不清楚，但这不是理由，冒犯了就是冒犯了。
还没来得及道歉，又没忍住硬生生杠了人家一下，实在不知好歹。
听声音，低沉苍老，应该不是原主。
现今情况，对方不管是人是鬼，自己能不能活下去，还得仰仗对方。
退一步，人家就算不管，那也是有救命之恩的恩人。
摆正态度，诺海挤出微笑，轻轻唤了声“老爷......爷”
“放屁！本巫不是你姥爷，本巫的血脉生不出你这种混账东西。”
“额~老师......傅”
“放肆！你没资格做本巫的徒弟，再乱叫，拔了你的舌头。”
“前辈，前辈行了吧！”
“哼哼！不敢当，你这种人，不知好歹，肯定早早完蛋，到了那边，你才是前辈。”
“我我......”诺海一拍大腿：“那你说，你说我叫你什么？”
“本巫管你怎么叫，干本巫什么事！”
“老瘪......”
“混账，小瘪......”
对方似要开始新一轮的流利、押韵、丰富。
“我错了！”诺海急忙告饶，做了一次长达十分多钟的检讨，深刻反省，自我剖析，由衷的表达感谢与歉意，做出承诺，许下誓言，终于取得对方谅解。
“行了，老夫不过一缕残魂，在你身体里暂时修养修养，救你也是自救，无需多言。”
“是是是，不管您老如何说，救命之恩我是不会忘的，您老随便修养，想修养多久就修养多久，需要什么您言语，我拼了命都给您弄来。”
诺海大呼口气，仰面躺倒，放松下来：我有大佬，大佬好呀！话说我也没带啥首饰，就一条兜裆兽皮，哇~难道是葡萄......？
“不错！”
“我靠！”
“知错能改，还不错。”
“额~哦哦，那称呼您巫老，您看怎样？”
“嗯！”
......
诺海心里发虚，竭力遏制自己放荡不羁的思绪。
“起来。”巫老声音变得，低沉，严厉，不容反驳。
诺海立马应声，正襟危坐，准备聆听教诲。
“看看右边的草丛。”
右边草丛？诺海依照巫老所言，望去。
齐腰高的野草一片翠绿，白色小花零星点缀。
“没啥呀！”诺海心中嘀咕，又不敢出声问询。
巫老似乎十分耐心，也不出声。
硬着头皮扫视了一遍又一遍，时间流逝，诺海像回答不出提问的学生，心底发毛。
忽然，风起，草叶随风摇摆，宛如碧绿湖面泛起了波纹。
惊咦一声，他看见草波荡漾间，出现一道裂痕。
伸着脖子，慢慢站起身来。随着视野变高，裂痕也在逐渐扩大。
“那里有东西。”诺海指着草丛大叫。
“过去看看。”巫老淡定回应。
诺海一愣：过去看看！我疯了我过去看！
心里害怕，又不敢拒绝，诺海委婉问道：“巫老，安全吗？”
“不知道。”
......
心中问候，诺海四下看了看，捡了块碎石，丢了过去，石头落入草间。
一息、两息......
啥也没发生。
“嗯，很安全。”巫老出声评价。
我信你个鬼。
诺海当做没听见，转身身边拾起兽骨，在从崖壁上撬下块碗大的岩石，双手吊着，咬着牙，摆了摆，朝草丛甩送出去。
砰~刷的一声。
一条狼狗大小的褐色身影窜出草丛。
浑身鳞甲，四肢粗壮，黑色弯爪，成人手指长短，爬行间，蟒蛇般粗壮的尾巴左右甩动，压倒大片野草。
诺海维持甩出石头的姿势，僵在哪里，目瞪口呆，目送着它离开，半空中，双手颤抖。
“不错，有些小聪明。”
“我靠，你想害死我？”
“哼，本巫要害你，还救你干什么？这是个考......”
“放屁！”
“混账......”
“我错了。”诺海立马认怂，自我剖析，真诚道歉。
“巫老，刚才那是什么？”
“一条小蜥蜴罢了。”
诺海心中诽议，那根本就是条鳄鱼。
“走吧！”
走？开什么玩笑。
“巫老，咱们去哪？”
“去哪都成，待在沼泽，你活不下去。”
“巫老，下面安全吗？”
“不知道。”
我我我......拾起兽骨，诺海毅然转身去撬崖壁。
“你想在这扣个窝住下吗？”巫老怒声呵斥。
诺海欲哭无泪：“不是巫老，我这跳下去，万一再有个什么小动物，我我......我找谁说理去啊。”
“猴儿都比你强，坐下。”
“哎，好嘞！”只要不下去，你说啥就啥呗：“那个，怎么坐？”
“倒着坐！”
诺海瘪瘪嘴，晃晃悠悠坐下，双手撑在身后，伸开双腿，仰面晒起太阳，懒懒散散。
“看看你的左臂。”巫老声音无奈，似乎懒得说了。
诺海闻声，抬起左臂送到跟前，惊呼出声。
“哎哎哎！这啥呀这是？”
斑驳的小臂上，有个硬币大小的血圈，周围延伸出六条笔直的血丝，似乎起到固定作用。
圈中一颗鸟头，呈向手肘冲击之势。
鸟头同样由殷红的血线勾勒，栩栩如生，颈后如烟如雾，没有形体。
仔细看去，鸟喙正在缓缓张开，羽毛根根微微抖动，血红的眼中充满疯狂暴戾。
“活的？嗷儿~巫老，它在动！”诺海惊起大叫，抻开左臂狂甩：“嗷嗷儿，巫老它在动啊！”
不理会诺海闹腾，巫老慢悠悠道：“跳，哎~使劲甩，甩断了血线，封印就开了。”
诺海立马僵住。
“巫老，求您别开玩笑了，我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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