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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因祸得福

    北熹开元三十一年,正月初三。

    湛州城迎来了这一年的第一场雪,皑皑白雪覆盖着湛州城西北角的整座院落,点点雪花被风吹拂着在空中起舞。

    柴家庄连着几日都在忙活着救治归云破的伤势,这事动静太大,连柴相臣都被惊动了。柴姿和岳离儿两个人不眠不休地守了三日,归云破总算醒了。

    当他一脸茫然地睁开双眼时,映入眼帘的是守在床前的两个姑娘,他的脑中一片混沌。

    “云破哥哥,你醒了!”柴姿最先发现他睁开了眼,喜出望外地叫道。

    “归云破!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岳离儿也激动不已地叫道,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归云破昏睡了三日,刚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见此情形,他的反应仿佛跟见了鬼一样,他诧异地看看柴姿,又看看岳离儿,又收回眼神呆呆地看着头顶上的房梁,一言未发。

    直到柴姿担心他是不是伤到了脑子,伸出手拼命在他眼前晃悠了几下,又连叫了几声“云破哥哥”,他才回过神来,只当自己是听错了,木然地道:“你叫我什么?”

    “叫你云破哥哥呀!有什么不对吗?”柴姿眼眸放光,爽朗地笑道:“云破哥哥,我已经知道你们地身份了,我那日冒犯了你们,你却不计前嫌,舍命相救,都是我不好,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归云破闻言一怔,再微微侧头看着已经恢复女儿身的岳离儿,一时之间竟失了神,前几日虽然都和她在一起,可她都是乔装成了男子的模样,说起来,他上一回见到她的真容还是五年前了。想不到她已经出落成了一个明媚皓齿的大姑娘了。

    他见岳离儿的眼睛红肿,愣了一下道:“你怎么哭了?”

    岳离儿看着他,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她仿佛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却只道:“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要死了。”

    归云破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揶揄道:“你听过小鬼难缠吗,阎王怕我这小鬼搅得他的地府不得安宁,不敢收我。”说罢,他试着想从床上坐起,却拉扯出伤处一阵钻心刺骨的痛楚。岳离儿和柴姿都吓坏了,赶紧让他躺下。

    岳离儿道:“你那日为了救我们,中了那蒙面人的暗器,你可知道,那暗器在你身上扎得这么深。”她伸出手,向他比划道:“你差点就没命了,把我们都吓坏了。”

    归云破这才想起那日之事,他道:“你们没事就好。”

    柴姿道:“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三天三夜呢。”

    归云破吃了一惊,心中有些懊恼,自己身负重任,却在此白白浪费了三日功夫,误了大事。他侧头对柴姿道:“二小姐,你既然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还请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替我向柴庄主引荐可好?”

    柴姿睁大了眼睛,得意道:“那还用说,我爹已经知道了,他还说呢,等你伤好了,想见见你呢。”

    归云破闻言,不顾伤处剧烈的疼痛,挣扎着要下床,他一刻也等不了了,急道:“那还等什么,快带我前去拜会柴庄主!”

    岳离儿生怕他扯到伤口,赶紧阻止道:“既然柴庄主愿意相见,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归云破坐在床上,强自平复了翻涌的心绪,他心中所困惑的、疑心的、忧虑的,都等着柴相臣来给他答案。可柴相臣是敌是友犹未可知,他重伤初愈,即便他不顾自己的安危,也不能不顾岳离儿,只能暂且忍耐,又躺了回去。

    柴姿从他醒后,一直叽叽喳喳地对他讲这几日他昏迷时所发生的事。归云破从她口中得知,就在昨日,大师兄归云瑞派了人前来赴告,师父归重远的丧仪将在正月初七那天置办。

    归云破想到师父,心头一阵酸楚,师父待自己恩重如山,这几日他既不能再师父灵前尽孝,又没能查到真凶的下落,实在是不孝极了。

    “我爹还说了,他要亲自去吊唁你师父。”柴姿道。

    归云破很是意外,疑惑道:“鬼一愁对柴家庄虎视眈眈,这一路太危险了,你和你哥哥怎么不劝劝他?”

    柴姿扁着嘴,嘟囔着道:“怎么可能没劝,我哥哥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嗨,你不了解我爹,他这个人一旦决定要做什么事,谁劝都不管用。”

    归云破不能苟同,此行未免太过冒险了一些,他想了想,又问道:“那我大师兄是不是已经知道我在此处了?”

    柴姿凑近归云破,神秘兮兮地道:“你猜猜?”说罢,眼中放着闪烁的光,盯着他瞧。

    归云破被她瞧得很是不自在,别扭道:“我猜不到,你……你别凑我这么近。”

    柴姿嘟囔着轻哼了一声,坐了回去,嘴里不忿道:“我家哥哥差点就将你在此医治的事说出来了,幸亏我聪明,没让他说出来!“

    归云破他早已想到,大师兄派来的子弟一定会问起他的下落。他当日在归云山庄,被佟师爷和各派掌门认定为勾结南良御、杀害师父的罪魁祸首,现在归云山庄必定派出大量人手找寻他。

    他望向柴姿道:“你为何要帮我?”

    柴姿道:“你为了救我才伤成这样的,我当然要帮你了!况且,你既然易容乔装前来,说不定不想让人知道你的行踪,我就没让我哥哥说喽!”

    归云破心想,看来柴家庄并不知晓他身负嫌疑之事,如此一来他倒是松了一口气,柴相臣既然已愿意见他,这条线索好不容易有了些进展,若时此时传来他有弑师的嫌疑,定会节外生枝。

    他望着柴姿道:“你果然聪慧,多谢你了。“

    柴姿听到他夸赞自己聪慧,很是高兴。岳离儿在一旁望着他们俩,心中一阵没来由的酸涩,她自己也不知是什么缘由。

    “你师父的丧仪定在初七,你有什么打算?”岳离儿问道。

    归云破心头一紧,他低着头,缓缓地开口道:“我自然要回去为师父送灵。”

    岳离儿就知道他会这么说,她叹息道:“你昏迷了这几日,刚刚醒来就不要再说这么多话了,你今日好好休息吧,待你身子好些了,我们再去拜会柴庄主吧。”

    说罢,她转头对柴姿道:“柴姿姑娘,他重伤初愈,我们不要打搅他休息,让他自己歇会吧。”柴姿觉得她言之有理,她们俩连着三日彻底未眠,也实在困倦。

    待她们走后,归云破终于松了一口气,柴姿一直缠着他说话,令他很是疲惫,他躺在床上,回想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

    当日他为柴姿挡下那枚钢镖时,他并没有多想,只是依循着本能行事,虽然伤势沉重,险些要了他的性命,可若不是出了此事,光是应付柴攸兄妹二人就足以让他费尽心思,想见上柴相臣一面更是难如登天,如今看来,这一镖着实没白受,倒是因祸得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