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历史军事 » 师父不装了咱摊牌吧 » 七 形意流派

七 形意流派

    韩智在木桩上走了足足两个时辰,终于感觉到步伐流畅了一些,不再东倒西歪了。这个北斗桩是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来布的桩,在左旋设了个斗姆星。

    韩智提气凝神,一旦走流畅之后,慢慢沉下心来,每走一遍,韩智丹田中的气息也随之通过足三阳经和足三阴经运行一个小周天,一直这样走下去,从磕磕绊绊,到越走越精神。最后终于走得脱力,撤下桩来。

    韩智直走得满头大汗,身体也逐渐适应了被杨一慎压制内力后千斤重荷的感觉。他索性将上衣脱掉,用后院的雪痛痛快快的擦拭全身,只感到神清气爽,浑身舒泰。

    负重训练本就可以激发体内的潜能,能让训练变得更有效率,师父应该是料到有这个功效所以才压制自己的功力。韩智想到这里,暗暗佩服师父的巧思,对师父满是感激。

    他刚穿好衣服,听到后院的帘子被掀开。杨一慎已卖画回来,看韩智在穿衣服,皱眉说道:“这么快就练完啦?”

    韩智嘿嘿一笑:“我已经走了二十遍啦。”

    杨一慎有些愕然,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不错,比我料想的要好多了。”

    “师父,这个八步游龙,我是越练越觉得神奇。虽然是步伐,但是每走一次,内息就在体内多储存一分,这也是道家的功夫吗?”韩智问道。

    杨一慎摇摇头,说道:“也是时候跟你讲讲了。这个功夫既不是道家,也不是儒家,更不是佛家。而是属于旁门左道的一支,形意流派。”

    “旁门左道,形意?”

    杨一慎侃侃而谈:“儒家分理学和心学。道家分丹鼎派,内丹派和符箓派。佛门兴盛不久,为师也不太了解。出了这三门,其他的统称旁门左道。其中儒家的理学和道家的丹鼎派乃是当今正统学说,地位十分尊崇。”

    “而形意流派,就是所谓的旁门左道。又叫形意六合派。意思是八荒六合,皆可为师。内息讲究五行相济,招式与野兽相合。将自然之力汇至自身。这个流派流传甚广,只是随着正统教派的推行,现在已经渐渐式微了。”

    韩智听到这里,心里有些恍然。那看来自己这个八步游龙,是从龙的变化而来的。他又问道:“那师父怎么不教我正统教派的武学?师父是不是只懂得形意流派。”

    杨一慎摇摇头,表情傲然,口气却十分平淡说道:“不管是正统,还是旁门,除了佛门,其他的为师均有涉猎,只是形意流派更适合你而已,可以与你身上的鳞甲完美契合。”

    韩智不以为然道:“师父又吹牛了,你既然什么都懂,干么自己又不练。”

    在韩智严重,师父杨一慎是一个奇怪的人。比如他虽然一直在给自己传授武功,但是自身却好像弱不禁风,就像一个文弱书生一样。

    他本来以为师父是装的,但是两年前师父上山采一种稀缺的药,不幸掉到猎人的陷阱里面,足足困了两天出不来。直到自己和师娘找过去,师父已经饿得双眼迷离,虚弱之极了,这点来看装是装不出来的。

    韩智曾经问过师父,但是师父以文人自诩,说不屑学这些粗鲁武功。韩智又问那你怎么知道这些武学心法,师父就开始吹嘘自己过目不忘,学富五车,不管兵书经书医书通通都有涉猎。

    韩智听他吹得厉害,又问那师父你怎么不去考举人考进士做官呢?这次师父不再吹嘘了,只深深的叹了口气,眼神露出从未有过的哀伤。韩智一看师父被问得伤心成这样,从此之后就再也不敢问了。

    今天趁机又问了出来。他心里一直有这种疑惑。

    这次杨一慎不再逃避这个话题,叹了口气说道:“师父昔年得了一种怪病,以致内息残破,从此以后不再适合学武,所以也只能教教你小子聊以自慰了。”

    “那师父怎么还能用符箓派的方法画符?”韩智问道。

    “傻小子,画这种符,又用不到内力。”杨一慎解释道。

    韩智想接着问下去,却看师父语气萧索,不忍再问,安慰道:“师父放心,以后就由徒弟保护师父了。”

    杨一慎骂道:“臭小子,又说大话了。你保护好自己就行了,师父有你师娘保护,足够了。”

    “师娘呢?”

    听到师父提起师娘,韩智突然发现师娘好像没有回来。

    杨一慎呵呵一笑:“这大雪天的,画倒是卖出去了一点,扇子却一个都没卖出去,现在在楼上生闷气呢。我上去哄哄。”说着他转身走出了后院。

    韩智穿好衣服走到药堂,发现妹妹韩小彤正趴在柜台上打盹,手里还捧着一卷医书。堂前门庭冷落,一个客人也没有,门外风雪依然很大,直刮的门板呼呼作响,堂上的火炉忽明忽暗。

    韩小彤听到动静睁开双眼,看到哥哥进来,放下医书说道:“哥哥怎么来药堂了,师父让你不要偷懒,让我监督你呢,快去后院接着蜻蜓点水。”

    韩智在桩尖上垫着脚尖跑来跑去,很像蜻蜓点水,韩小彤常常以此来揶揄哥哥。

    “不要闹,自己还在这边睡懒觉,能监督个屁。”韩智笑骂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师父师娘早回来了,是你自己睡着都没察觉。”

    韩小彤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韩智舒了一口气道:“不去管他们了。我饿了,走我们去厨房吃点东西。”

    韩小彤撇撇嘴:“哪里还有东西,你带回来的肘子和鸡腿早吃完了。厨房现在就只有点白萝卜可以啃一啃。”

    韩智微微一笑:“我昨天还偷拿了点桂花糕,专门留给你的。”

    韩小彤大喜,把医书往桌上一扔,从椅子上跳下来搂住韩智的脖子笑道:“我哥真会疼人,谁当我嫂子那可真是有福了。”

    她说着揽住韩智的手就往厨房走,边走边说道:“桂花糕可不许给师父留,不然又让他当下酒菜了,不过要给师娘留点。”

    韩智呵呵笑道:“放心吧,一点都不会给师父留的...”

    五天后的老牛湾县衙内堂,玉阳道长傲然的坐在右首,王大福坐在左首,低着头表情纠结。

    知县大人梁仲诚坐在当中,他年纪中等,胸口垂着长长的美髯,看起来甚是飘逸。梁仲诚观察着左右二人的表情,过了一会儿,不耐烦的说道:“大福,玉阳道长是公务在身,行事自然有些出格,你是县衙的老人了,怎么就不能理解呢?”

    王大福低着头不吭声,过一会儿嘟囔道:“那也不能把我手下打成那个样子。”

    “误伤。”梁仲诚强调道:“玉阳道长说了是误伤,你怎么揪住不放呢。”

    王大福抬起头,声调也高了起来:“韩智身为县衙差役,职责所在,拼命为他抢回公文。他一句误伤,倒让我那兄弟卧床两天,而且保不齐还有什么后遗症。我得问他争个说法,要不然失了人心,队伍就不好带了。”

    梁仲诚捋了捋美髯,说道:“不废话了,要多少银子能安抚你下属?”

    王大福连忙解释道:“这不是银子的问题,是我那兄弟对知县大人的忠诚之心,被这玉阳道长一掌给拍的稀碎啊。”

    梁仲诚摆摆手:“我明白,下属伤重至此老爷我心亦痛。五十两银子,能把那颗稀碎的心修补了吗?”

    王大福见目的达成,心中一喜,脸上却苦哈哈的说道:“当下也只能用银子聊表心意了。堂尊放心,我一定好好安抚,让他为堂尊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梁仲诚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这就对了嘛。玉阳道长此番前来是为公干,接下来会经常去城北的小仓山。我令你们壮班要好好配合玉阳道长,一起完成方大人交代的事情,切不可为了一些小过节误了大事,知道吗?事成之后,本官另有重赏。不过如果办砸了差使,可别怪本官无情。”

    王大福站起身来半跪在地,对梁仲诚说道:“卑职一定好好配合道长,绝不会误了堂尊和方大人的大事。”说着起身转头又对玉阳道长说道:“玉阳道长,在下这个壮班拨出一半人供你差遣,风里雨里,绝无二话。”

    却见玉阳道长面色惊异,沉声问道:“你说你那个属下,背上中了我一掌,只在床上趴了两天,就能下床了吗?”

    王大福面现得色,说道:“那是自然,我家堂尊治下的壮班,岂能收酒囊饭袋?道长又何必大惊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