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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逃出生天

    “明德……蜀国”费小琰脑子里火速翻书:“哦,是五代十国时期。国主是孟知祥?”

    “小姐噤声啊!直呼国主名讳,咔嚓。”那丫头一边说一边做了个砍头的手势。

    费小琰现在觉得她有点可爱了:“好的吧,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接受了时间的设定,费小琰重新了解有关于这个古代自己的周边。

    “奴婢是锦瑟啊,小姐怎么病好了连奴婢都忘了呀。”锦瑟假装嗔怪道。

    “那我呢?”费小琰笑着说。

    “小姐叫徐憓啊。”

    “徐憓,双人徐吗,哪个憓啊?”费小琰突然想到了那个玉雕,在空中那声呼唤,叫的不就是憓儿吗,还真是够诡异的。自己是注定被选择穿越的,看来自己是夺舍了这个时代的徐憓的身体。那这个姑娘可真是够背的了。

    锦瑟听小姐问名字,赶紧跑到一旁的桌案上,从案上拿起纸笔认真的写下一个“懳”,小巧娟秀。再小跑回到床边递给费小琰看。

    费小琰看了也很讶异一个小丫鬟居然能写如此漂亮的字:“这个憓啊,这写起来太麻烦了吧,这要是参加高考,人家都答完一道题了,我连名字都写不完呢,倒不如改成花卉的卉。可以改吗?”

    “小姐,这个奴婢不知道,得问老爷。”

    “不管了,以后我就叫徐卉,花卉的卉。你字写的倒是很漂亮嘛,你学过书法啊?”徐卉笑着说道。

    “这字呀,奴婢是跟小姐你学的呀,老爷请先生教小姐读书习字,小姐你就教给奴婢了呀。奴婢从小被收养在这将军府,是和小姐一起长大的,虽说起来是小姐的婢女,可是老爷和小姐对奴婢很好,什么都和个正经小姐似的了。”锦瑟说着话也是一脸的得意和满足。

    “看你细皮嫩肉的,确实不是个遭罪的,老爷?我父亲吗?是个将军是吗?我那个……病的糊涂了,都忘记了。”费小琰尴尬的说。

    “没关系啊,小姐不记得了还有我呢,老爷是镇边大将军嘛,国主也是要礼让三分的,只是老爷常年征战在外,很少回府的。就是回来也是述职,在府里待不了太久。”

    费小琰继续在脑海里翻书,蜀国的将军也就那么几个,姓徐的就更少了,沉思了一会说:“等会儿,我爸,不对,我爹是不是叫徐国璋?”

    “小姐还是记得的嘛。”

    “你们捉弄我的吧?”费小琰虽然不太了解徐国璋这位蜀国将军,倒知道孟知祥反叛自立为王,就在即位这一年,就因为多疑冤杀了不少文臣武将,其中就有这位徐将军。锦瑟说现在是明德元年,可不就是这一年嘛,这剧本给的也太差了吧。

    锦瑟看小姐突然疾言厉色,立时委屈起来“小姐你说什么呢,我是小姐的丫鬟,怎么可能戏弄小姐呢?”说着说着便快要哭起来了。

    “行了,你别抽抽了!我还想哭呢。”徐卉是一点耐心都没有了,没好气的说道。锦瑟看小姐更生气了,也变得更委屈了,啪嗒啪嗒的滚下泪来。

    “你别哭了。我错了行了吗,能不能不哭了!”费小琰见不得女孩子哭的梨花带雨,只能劝着,心里却更烦闷。

    “小姐……”

    “行了,你别哭了,那我问你,我母亲呢?”

    “夫人去世很多年了呀,夫人身子弱,生了小姐之后又落下了产后症,没两年就过世了,老爷也没有再娶新夫人。”锦瑟还没止住哭,抽嗒着憋屈的说着。

    “那我母亲不在了,父亲又在边关,平时家里的事谁管?管家吗?”

    “二夫人,偶尔老爷也会派窦副将回来看望小姐。只是二夫人去年也过世了?”

    “怎么又多俩人,我梳理一下啊,二夫人是我爹爹的妾室是吗?”

    “是啊,二夫人原本是夫人陪嫁的丫头,因着夫人病着老爷也不愿纳妾,将军府只有个女儿无法继承香火,说出去夫人怕落个刻薄凶悍的妒妇名声,所以就抬了身边的丫头给老爷做二夫人,二夫人人也很好的,对小姐也好,从夫人病重去世以后,都是她贴心照顾小姐,只是二夫人身体也不好,去年冬天着了风寒,怎么都不好,竟拖成了大病,还开始咳血,开春的时候就去了。”

    徐卉认真的听着,都说后妈是魔鬼,可还是有这样的善良的女人吗,只是可惜好人不长命啊,只能叹了口气:“你方才说窦副将又是谁啊?”

    锦瑟有些怨念的看看房顶缓了缓才看着徐卉“我的大小姐啊,你怎么病的连窦副将都不记得了呀?窦副将也是老爷收养的,收做徒弟。也是和小姐一起长大的呀。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徐卉看锦瑟脸色有些微微发红,就猜出来这八成是和自己一样有娃娃亲在身上。自己也够可怜的,在现代要被父母安排婚姻,到了古代还是躲不了这命运,天命如此,夫复何言呐。

    “而且,窦副将和小姐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儿啊,只等着老爷安排成亲了。”锦瑟倒是一脸幸福洋溢的说着。

    徐卉看锦瑟说话,这丫头天真烂漫,眼里心里都是小姐的样子,还是很讨人喜欢的,倒让徐卉想到了西厢记的小红娘,徐卉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也是不大的小手透着稚嫩,心下想着不知道变成什么模样,徐卉赶紧下床跑到妆台前,可镜子里还是自己,只是年纪尚浅的样子。

    徐卉这下子有些头疼了,怎么这古代的小姐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难道也是因为这样自己才会穿越回她的身上?再看了看这张惨白的脸,还真的是像已经死了的人,徐卉转身问锦瑟:“锦瑟,我病的很严重吗?”

    “这……是的。小姐从生来就有弱症,天气稍微冷些就得了风寒,稍微热些就起了疹子。三灾六病的,总也不好,请了多少的大夫都没用。后来竟还染了痨症,日也咳夜也咳的,又因为惦念征战的老爷和窦副将,一病不起了。”锦瑟哽咽的说着:“日前,老爷和窦副将听说小姐病了从战场上赶了回来,小姐强打着精神去迎接,结果回来就高烧不退,神志不清了。郎中说小姐气息奄奄,怕是过不去了。”锦瑟说着就要哭,可要吓坏了徐卉。

    “祖宗,别哭,我没死呢,好着呢好着呢。你这泪珠子可真是不值钱,再哭我可打你了。”

    “对哦,小姐活着呢,小姐没事。”于是锦瑟又破涕为笑,开心了起来。

    “你还真是憨傻的姑娘,行了,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我困了,再睡会儿,死不了,不用守着我,去玩会儿吧。”

    “小姐,我陪着你吧。”

    “睡觉还用人陪着吗?没那么娇贵,你们家小姐……我是说我之前都是睡觉还用人陪吗?”

    “那倒不是,只是小姐你病了之后,需要人照顾啊。”

    “你看看我,身体硬朗,吃嘛嘛香。不用照顾,你快去歇着吧啊,我也得缓冲一下我的cpu,赶紧走吧,免得咱俩说话你再哭了。”

    “那小姐你有事,可得叫我啊。”

    “你放心吧,没事我也不带叫你的呀。”徐卉撵着锦瑟离开,看着锦瑟恋恋不舍得出了屋子,徐卉头都大了,又回到了床上躺着,这徐国璋将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孟知祥给害了,这个大小姐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得早做打算,尽快离开才是真的,不过这也太难以置信了,怎么会这么背啊,说穿就穿啊,还真是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话说穿越也得有个媒介啊,应该是那个玉雕,现在看来首要任务是离开这里,然后寻找玉雕等待时机回去了。徐卉计划的倒是充分,可是抵挡不住困意来袭,打算还是睡醒了再说吧。

    睡了很久,徐卉慢慢清醒过来,不太敢睁开眼,怕看到的还是那古色古香的屋子,缓缓睁开了一点点眯着的眼睛,看到的居然是王璟的面孔,徐卉欣喜若狂:“太好了,我没穿越呀,我这是在家?”

    “卉儿,你醒醒。”旁边也是一个浑厚的省心在叫自己,听起来好像是爸爸

    “爸”徐卉迷迷糊糊的叫了一声,可下一秒她却说不出话了,睁开眼还是那间古里古气的屋子。站着的还是锦瑟那个小丫头,坐在床边的可不是爸爸,瘦长的脸庞,浓眉如剑,眼光炯炯有神,和文质彬彬的爸爸可不一样,应该是徐老将军,一旁站着的却是和王璟一模一样的人,一张麻将脸方方正正,眼睛大的像灯泡,嘴唇薄薄的呈紫黑色的,像是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只是这个人比起王璟更黑些,更瘦些,穿着一身窄袖常服,看起来更威武,俊朗刚毅。这样一副装扮怎么会是王璟,应该是锦瑟说的青梅竹马的窦副将了。徐卉看着他,想到的是黑猫警长,眼睛瞪的像铜铃,射出闪电般的精明……唉,还是穿越的了,杯具啊。徐卉又闭上了刚睁开的眼睛,企图再睡过去。

    “卉儿,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那老将军眼中全是疼爱和担忧,生怕她会再晕过去。

    “老爷,小姐醒是醒了,但是神智好像还没恢复。好多东西都记不清了,性情也变了一些。”锦瑟那小丫头笨拙的打着圆场,徐将军的眸子也跟着暗淡了下来。

    “锦瑟,你先下去吧,望之,你也先去吧。”父亲看着他们正色道。等看着锦瑟和窦望之关上门走开了,徐老将军才转回头来,担忧的看着徐卉:“卉儿,你听着,不管你是疯魔了,还是不记得一些事了,都记着我现在说的话,你是为父唯一的女儿,也是徐家唯一的血脉。你母亲去世的早,你又体弱多病,我这么多年征战在外,也很少关心你,照顾你,这次你病重,为父很害怕,生怕你和你娘亲一样离我而去,我不能白发人送黑发人呐。好在老天护你,你大难不死,可为父也没机会弥补你了。”

    徐卉听着话茬可不太对,像是在交代后事,隐隐约约有种不祥的预感。自己可刚到这来,可别玩什么悬的啊,还寻思着起床收拾收拾就走,不会怎么寸吧?这一条命搭在这可真是冤死了。她悲凉的看着徐老将军,他和父亲一样已经老了,鬓边的白发藏都藏不住,手背上,耳朵下已经有几块不太明显的老年斑,腰背已经弯了下来,不像年轻的时候那么挺拔。可更悲哀的是徐将军是被忠心了一辈子的主子猜忌,逃不过飞鸟尽良弓藏的命运。脑补了比干剖心、商鞅车裂,这些忠心的大臣往往没什么好下场,徐卉握住“父亲”的手,半天说不出话来。毕竟历史的车轮还是会随着时间驶来,不是能左右得了的。

    徐老将军顿了顿,很是哀伤,接着说:“卉儿,我说的你未必能听明白,都指挥使李仁罕弹劾为父拥兵自重,罗织党羽,企图谋反。皇帝素来多疑,又刚刚即位,忌惮为父手握重兵,这次,可能逃不过了我死了不算什么,不能连累我的女儿因冤被杀啊。卉儿,你既然活了下来,父亲也希望你能安稳的活下去,你收拾收拾东西走吧,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活着,为父不要什么“清名”,只要我女儿安心的活着。好孩子,你得快走。”徐将军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没有让它流下来,站起来走到桌边,背对着徐卉,不让女儿看到自己的眼泪落下来。

    听着徐将军的话,徐卉一脸蒙圈,知道徐将军会蒙冤惨死,可这也太快了。突然回到古代,赶上家道中落,还可能马上就一命呜呼了,确实是人间悲剧啊。“我应该哭了吧这会儿”徐卉心想,可大脑明显理顺不了这么多事,徐卉呆呆的看着徐老将军,眼泪忍不住的流下来,哭的是自己,也是这个已经不再年轻的老将军。

    “将军,曲公公来了。”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老将军去开门,用衣袖悄悄擦了眼泪,打开了门,窦望之意有所指跟徐国璋说:“将军,曲公公来了,奉国主的命,请将军入宫。”徐卉看着窦望之,怎么也想象不到王璟这一身衣装,严肃正经的样子倒也帅气。可现在不是研究帅哥的时候了,火烧眉毛了,只能顾着眼下。

    “望之,师父最相信你,我入宫的话,你就遣散了众人吧,带着卉儿走。我把女儿交给你了,保护好她。”

    “师父,你明知是鸿门宴,我们一起走吧。”窦望之自从进了军营,没有再叫徐将军师父,按照规矩只叫将军。而他不知道的是徐国璋更喜欢他叫师父。窦望之对于徐国璋的话,从来只有服从,没有疑问。不爱多说话的他也是第一次恳求师父。

    “你以为曲公公是自己来的,外面怕已经是铁桶一般了。我现在抗旨,这合府上下,就都完了。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可是我去了,你们就还有时间。别啰嗦了,带卉儿走。”

    “是。”窦望之不再多说,黯然的低下头,师父曾说君要臣死,不死不忠。

    徐国璋转身离开,徐卉和窦望之都没看到这位征边的英武将军眼中的眼泪还是落下来了。

    “卉儿,你快收拾一下,我们得尽快离开。”窦望之看着徐卉,只说了一句话,便飞一样走了。

    徐卉定了定神,看了看锦瑟:“锦瑟,去帮窦副将,还有去拿些银子,一会儿看到父亲和曲公公离开,把你遇到的所有下人都遣散,实话实说。告诉他们,要三三两两的离开,别引人怀疑。快去。”

    “啊,是。”锦瑟已经吓坏了,瞪着大眼睛慌慌张张的答应,赶紧跑走了。看着锦瑟跑出去,徐卉叹了口气,开始收拾东西,徐卉非常顺当的拿出一个包袱皮,装了两件衣服,剩下的都是钱,她还没有惊异于自己对于东西放在哪里为什么如此熟悉和自然,没几分钟就收拾完了:“唉,人家穿越了当王爷,当娘娘,我可倒好,一回来就面临生死啦?多拿点钱吧还是……”

    过了一会儿,锦瑟喘着粗气跑了回来:“小姐,我们院的下人我都发了银子要遣散了,可是也没几个走出去的,我在角门那听着,过一会儿官兵就要冲进来了。怎么办啊,小姐。”

    “锦瑟,你缺心眼吗?都看见官兵要进来。那你怎么不走啊?”

    “我不走,我要和小姐在一起。”

    “你是要和我死在一起吧蠢蛋!我是徐家的后代,你们都是打工的,再怎么样也不会太为难你们,你可倒好,还回来?智障啊你。”徐卉为这小丫头的忠心很是感动,但是也为她的愚蠢很是无语:“锦瑟,你听着,现在你们这的皇上要杀你们的老爷,如果株连屠戮,我们府中所有人都要死,你懂了吗,走吧,逃一条命。”

    锦瑟听明白了些,哭着说“小姐,锦瑟自小跟着小姐,没有小姐,锦瑟去哪里啊,死也要跟着小姐。”

    徐卉无奈“那你跟着我也没用啊,你跟着可能死的更快啊,我能逃你就跟着我活,我死了你也好不了,快走吧。”

    “锦瑟不怕死,只怕小姐不要锦瑟了。”

    徐卉真的没时间劝这个小丫头:“哎呀,你随便吧。换身男装。”

    “谢谢小姐。”锦瑟不再说话,笑着帮徐卉拿着包袱。

    “卉儿,怎么样了,我们得快走了。”窦望之遣散了一部分家丁匆忙来找徐卉,此时徐卉已是一身男装,英气逼人。

    “收拾完了,小姐。”锦瑟也换了一身灰黑色男装,把头发束了起来,拢着碎发。徐卉看看锦瑟,转回头和窦望之说:“那我们走吧。”

    窦望之看着徐卉,面色凝重。本来就黝黑的面庞变得铁青,一把将徐卉扯到一旁“卉儿,你要带着锦瑟,你不知道这会很麻烦,很危险吗?”窦望之并不想带着一个拖油瓶,去强闯出去一条生路。

    “她死也不愿意离开我,怎么丢下她?我们一起长大到现在的,先别说这个了,没时间。先逃的掉再说吧。”徐卉无可奈何的说。

    “算了算了,快走吧。”窦望之没有时间和徐卉争辩。

    “锦瑟,我们走吧。”徐卉转回头跟那个受惊的“小鹿”笑说道。

    可此时已经有些晚了,门外那几个守军还不算什么,可城防营的禁军“整齐划一”的把将军府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飞鸟也要捕捉起来,他们像土匪一样冲进内宅,把值钱的东西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卷走,拿不走的干脆就地“销毁”。好像这座宅子和它的主人与他们有些不共戴天的仇恨。来不及走掉的家丁和婢女被他们抓了起来,用绳子栓起来,牵着走,像赶着一群待宰的羔羊。那被绑着的家丁们耷拉着脑袋,俨然一个个斗败的公鸡。婢女们衣衫散乱,发髻已看不出样子,发钗斜插着快要掉了下来,口脂糊了一大片,泪晕花了妆,天知道她们刚刚经历了什么,就这样男的女的三五成群被赶着往出走了。

    徐卉三人在角落里看着,早已气的发抖,徐卉好像看到了火烧圆明园的那些强盗狰狞和扭曲的脸,是那么丑恶和变态。她不是不明白古时候的社会是怎么样的,可所知的封建社会真的在眼前,还是让徐卉感到颤栗。锦瑟还是只会一个劲儿的掉眼泪,紧紧抓着徐卉的胳膊呜咽着。见惯了生死杀戮的窦望之漠然的看着,深黑的眸子中看不出变化,只是皱着的眉头,紧握的双拳,让徐卉感受到他深深的憎恨和冷冷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