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求仁得仁
周现有点小小的委屈。
他就是个丙级的职业者，一没犯错，二没惹事，随便来个人要求啥的，基本也都是有求必应。
自己是火种呐！
自己是微弱的、渺小的、最好不引人注意的火种呐！
但就偏偏倒霉，和个喜欢动手的疯子来来往往，上上下下，总是纠缠不清。
可，谁叫人家有实力呢？
现在头顶的这片天，是暴徒们掌管的天，遇见这类上门破财的穷鬼，那只能打碎了牙，硬往肚子里塞。
“不过您也真是，吓我一跳。”
他脸上肌肉按止，说话间的语气，随着自己松懈的身形，慢慢变得柔和平缓。
都是讨口饭吃。
作为长辈，先退让一点，丢些小小的颜面，不寒碜。
“怎么样，今儿个，我说书的水平不错吧？”
中年男子搂起袖子，本想着靠床而坐，但一阵短短的思索过后，便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毕竟，万一这小暴徒掏枪了呢？
“你是没见着，中央广场上，崇拜我的人，那是一茬接着一茬…”
他稍稍低下脑袋，眼神微偏，谄媚与骄傲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却被其一人独占，来回切换，丝毫不见生涩。
目的明确纯良，仅是为了趁张和还未说话之际，先行一步，将话题扯到一边。
毕竟，这小子来这，就没有过什么好事。
“你为什么还不是暴徒？”
可，后者毕竟是带着些追求来的。
青年不管不顾，直接开门见山，以一种蛮横无理的态度，打断了周现刚刚兴起的发言。
“哈？”
中年男子眉头微皱。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嘛，我要做…”
火种！火种！火种！
你个棒槌！
“长发是不是你杀的？”
张和面色如初，将周现微露的不满尽收眼底，只抬枪平举，继续发问，对其自身反应，并无多少理会。
管口黝黑，估计，威力不小。
“长发？”
中年男子表情微滞，随后，非常识趣的撤步坐下，将手放在了打开的膝盖上，心中，颇有几分无奈憋闷的情绪。
真是。
一点都玩不起。
“谁姓这个？”
其稍稍端正了点自己的态度，暗自腹诽间，嘴里实话实说。
他确是不认识什么长发。
北街多徐姓，南街多王姓，西街则以周姓为主，可即便是杂姓居多的东街，周现也从未听过，有什么“长”姓之人。
“这是个代号。”
张和眼神一冷，倒也忘了，这位还没到乙级，同时，也没有参与两次反抗战争。
“刘茧是不是你杀的？”
这个名字，就熟悉很多了。
即便没认识过他这个人，昨天晚上的广播，也都是四街传报。
“那个区域首领？”
周现向后一缩，脸上还算镇定的表情，略有松动。
“他不是那个大蝙蝠杀的吗？”
一言既出，两人皆是一静。
电光火石间，像是有道打通经脉的内力，在中年男子的脑海内四处乱窜，翻江倒海的思绪里，终有一道，跃水而出。
就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敢情，你是来这找我做大冤种的呀！
“呵呵。”
周现像是一只被踩中尾巴的猫，表情骤然色变，“蹭”的一下，从床上直接窜起。
张和右手提匕，长袍内，肌肉绷紧。
但前者，显然没想与他正面对抗。
“我还以为，你们能有多大本事。”
三分愤怒，六分嘲讽，一分怅然若失。
十八区内，唯有张和面前的这位中年男子，方才有如此深厚的言说功底。
“没错，人是我杀的。”
他昂首挺胸，直接点头承认，脸上的表情复杂变幻，透露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消极态度。
“你看到天上的那东西没有？”
窗外的白光依旧明亮。
不等张和说话，周现便直接抬手一指，顺着那道连通外界的缺口，点向了悬于天际的朦朦圆月。
“那也是我造的。”
荒唐！
确实荒唐！
但除了这“荒唐”二字，他实在是找不出来，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形容这个腐朽的世界。
可笑自己，还以为这些联盟中的暴徒，能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改变，以至于一连两次，都能打退第四区调来的援兵。
现在看来，想必，也不免是那四字真言。
卖国求荣！
“喏，还有你，也是我生的。”
周现抬起头，瞥了面前那位一眼，目光中，满是嫌弃。
像是一个重度洁癖，见到了朵沾满污秽的花。
瑜不掩瑕。
“可惜呀，你是个意外…”
他低下头，微微抬起的嘴角，弧度恰到好处。
就如同把那心中无边的失望鄙夷，浅浅汇聚于一点之内，深沉饱满，让人难以自持。
“砰！”
张和眼神淡漠，疏离的表象之下，仿佛烈火焚天。
他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朝上的枪口，算作其最后的警告。
毕竟，青年也不是个傻子。
好像，对面那位，又给他误会了什么。
“动动脑子啊！”
周现闭眼又睁，刚才一瞬，竟是不闪不避。
他在赌。
赌面前的青年确是追查凶手，而非栽赃陷害。
他也在摆。
大不了，十八区，传承自断。
自己小小一个丙级，也算是用生命，给偏离初心的联盟，勉强作个陪葬。
所幸，他好像赌对了。
“你好歹看看，我是个什么废物嘛！”
周现呼吸微喘，迟来的血脉喷张，激得其脸上红潮燥热。
为理想而牺牲的高贵精神，逐渐离他而去，剩下来的，只能是为了自己活命而搏。
“你们要找替罪羊，你们找别人去行不？”
事不宜迟，他也不敢再给张和扯上个什么大蝙蝠，只绕开周湛，一句话，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毕竟，他确是名副其实的清白。
“这事和你真没关系？”
后者的表情看似略有松动。
原先的信仰，好像因为那一下的羞辱，而变得摇摇欲坠。
周现看在眼里。
“不是…我说书的时间都没得，你还想着我去杀什么首领？”
他耸耸肩，直接两手一摊，语气中，多是自嘲：
“你看我这种废物，像那种不知死活的人吗？”
微风拂面。
窗外，许久不曾燃起的油灯，默默左右摇摆。
“所以，你确定和你没关系吗？”
张和再度反问。
但，不论是语气还是脸色，都有着明显的松动。
“至少，我绝不可能主动参与其中。”
周现指天为誓，恨不得刨心刨肺，把自己满腔的真诚，放到张和面前。
后者似乎相信了。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他犹豫片刻，从身上掏出一个其貌不扬的圆滚小球，似是例行公事般的，向中年男子单手一递。
“多向通讯器？”
周现面色微凛，目光中，颇有几分凝重。
“这玩意，不是主权区才能换的么？”
他隔着一小段距离，虽从最初那一声后，不太敢再接什么话，可随着接下来的观察，却也排除了其余结果。
这就是多向通讯器。
连接一定范围内的公共频道，具有较强的加密能力，可点对点双向沟通，基本上，畅通无阻。
“难不成，你这是从谁那缴获来的？”
周现皱着眉头，嘴上一刻不停，断然说道：
“那人绝对有…”
“晚安。”
张和低了低脑袋，直接给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看起来，就像是在先时代里的封建社会，对某些人物，讳莫如深。
晚你妈的安。
周现眼神微闪，心中暗骂一句。
但，他也能察觉到，这玩意，好像来路非凡。
很可能，就与那位新的区域首领，关系匪浅。
“要不下次我给你配个钥匙吧，次次来，次次漏风，我也实在是怪冷的。”
话题偏转。
中年男子随口开了个玩笑，两人之间，关系略有缓和。
青年抬头平视，与前者的目光隔空一碰，随后，慢慢放下了手里的霰弹枪。
“好。”
他就是个丙级的职业者，一没犯错，二没惹事，随便来个人要求啥的，基本也都是有求必应。
自己是火种呐！
自己是微弱的、渺小的、最好不引人注意的火种呐！
但就偏偏倒霉，和个喜欢动手的疯子来来往往，上上下下，总是纠缠不清。
可，谁叫人家有实力呢？
现在头顶的这片天，是暴徒们掌管的天，遇见这类上门破财的穷鬼，那只能打碎了牙，硬往肚子里塞。
“不过您也真是，吓我一跳。”
他脸上肌肉按止，说话间的语气，随着自己松懈的身形，慢慢变得柔和平缓。
都是讨口饭吃。
作为长辈，先退让一点，丢些小小的颜面，不寒碜。
“怎么样，今儿个，我说书的水平不错吧？”
中年男子搂起袖子，本想着靠床而坐，但一阵短短的思索过后，便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毕竟，万一这小暴徒掏枪了呢？
“你是没见着，中央广场上，崇拜我的人，那是一茬接着一茬…”
他稍稍低下脑袋，眼神微偏，谄媚与骄傲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却被其一人独占，来回切换，丝毫不见生涩。
目的明确纯良，仅是为了趁张和还未说话之际，先行一步，将话题扯到一边。
毕竟，这小子来这，就没有过什么好事。
“你为什么还不是暴徒？”
可，后者毕竟是带着些追求来的。
青年不管不顾，直接开门见山，以一种蛮横无理的态度，打断了周现刚刚兴起的发言。
“哈？”
中年男子眉头微皱。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嘛，我要做…”
火种！火种！火种！
你个棒槌！
“长发是不是你杀的？”
张和面色如初，将周现微露的不满尽收眼底，只抬枪平举，继续发问，对其自身反应，并无多少理会。
管口黝黑，估计，威力不小。
“长发？”
中年男子表情微滞，随后，非常识趣的撤步坐下，将手放在了打开的膝盖上，心中，颇有几分无奈憋闷的情绪。
真是。
一点都玩不起。
“谁姓这个？”
其稍稍端正了点自己的态度，暗自腹诽间，嘴里实话实说。
他确是不认识什么长发。
北街多徐姓，南街多王姓，西街则以周姓为主，可即便是杂姓居多的东街，周现也从未听过，有什么“长”姓之人。
“这是个代号。”
张和眼神一冷，倒也忘了，这位还没到乙级，同时，也没有参与两次反抗战争。
“刘茧是不是你杀的？”
这个名字，就熟悉很多了。
即便没认识过他这个人，昨天晚上的广播，也都是四街传报。
“那个区域首领？”
周现向后一缩，脸上还算镇定的表情，略有松动。
“他不是那个大蝙蝠杀的吗？”
一言既出，两人皆是一静。
电光火石间，像是有道打通经脉的内力，在中年男子的脑海内四处乱窜，翻江倒海的思绪里，终有一道，跃水而出。
就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敢情，你是来这找我做大冤种的呀！
“呵呵。”
周现像是一只被踩中尾巴的猫，表情骤然色变，“蹭”的一下，从床上直接窜起。
张和右手提匕，长袍内，肌肉绷紧。
但前者，显然没想与他正面对抗。
“我还以为，你们能有多大本事。”
三分愤怒，六分嘲讽，一分怅然若失。
十八区内，唯有张和面前的这位中年男子，方才有如此深厚的言说功底。
“没错，人是我杀的。”
他昂首挺胸，直接点头承认，脸上的表情复杂变幻，透露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消极态度。
“你看到天上的那东西没有？”
窗外的白光依旧明亮。
不等张和说话，周现便直接抬手一指，顺着那道连通外界的缺口，点向了悬于天际的朦朦圆月。
“那也是我造的。”
荒唐！
确实荒唐！
但除了这“荒唐”二字，他实在是找不出来，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形容这个腐朽的世界。
可笑自己，还以为这些联盟中的暴徒，能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改变，以至于一连两次，都能打退第四区调来的援兵。
现在看来，想必，也不免是那四字真言。
卖国求荣！
“喏，还有你，也是我生的。”
周现抬起头，瞥了面前那位一眼，目光中，满是嫌弃。
像是一个重度洁癖，见到了朵沾满污秽的花。
瑜不掩瑕。
“可惜呀，你是个意外…”
他低下头，微微抬起的嘴角，弧度恰到好处。
就如同把那心中无边的失望鄙夷，浅浅汇聚于一点之内，深沉饱满，让人难以自持。
“砰！”
张和眼神淡漠，疏离的表象之下，仿佛烈火焚天。
他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朝上的枪口，算作其最后的警告。
毕竟，青年也不是个傻子。
好像，对面那位，又给他误会了什么。
“动动脑子啊！”
周现闭眼又睁，刚才一瞬，竟是不闪不避。
他在赌。
赌面前的青年确是追查凶手，而非栽赃陷害。
他也在摆。
大不了，十八区，传承自断。
自己小小一个丙级，也算是用生命，给偏离初心的联盟，勉强作个陪葬。
所幸，他好像赌对了。
“你好歹看看，我是个什么废物嘛！”
周现呼吸微喘，迟来的血脉喷张，激得其脸上红潮燥热。
为理想而牺牲的高贵精神，逐渐离他而去，剩下来的，只能是为了自己活命而搏。
“你们要找替罪羊，你们找别人去行不？”
事不宜迟，他也不敢再给张和扯上个什么大蝙蝠，只绕开周湛，一句话，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毕竟，他确是名副其实的清白。
“这事和你真没关系？”
后者的表情看似略有松动。
原先的信仰，好像因为那一下的羞辱，而变得摇摇欲坠。
周现看在眼里。
“不是…我说书的时间都没得，你还想着我去杀什么首领？”
他耸耸肩，直接两手一摊，语气中，多是自嘲：
“你看我这种废物，像那种不知死活的人吗？”
微风拂面。
窗外，许久不曾燃起的油灯，默默左右摇摆。
“所以，你确定和你没关系吗？”
张和再度反问。
但，不论是语气还是脸色，都有着明显的松动。
“至少，我绝不可能主动参与其中。”
周现指天为誓，恨不得刨心刨肺，把自己满腔的真诚，放到张和面前。
后者似乎相信了。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他犹豫片刻，从身上掏出一个其貌不扬的圆滚小球，似是例行公事般的，向中年男子单手一递。
“多向通讯器？”
周现面色微凛，目光中，颇有几分凝重。
“这玩意，不是主权区才能换的么？”
他隔着一小段距离，虽从最初那一声后，不太敢再接什么话，可随着接下来的观察，却也排除了其余结果。
这就是多向通讯器。
连接一定范围内的公共频道，具有较强的加密能力，可点对点双向沟通，基本上，畅通无阻。
“难不成，你这是从谁那缴获来的？”
周现皱着眉头，嘴上一刻不停，断然说道：
“那人绝对有…”
“晚安。”
张和低了低脑袋，直接给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看起来，就像是在先时代里的封建社会，对某些人物，讳莫如深。
晚你妈的安。
周现眼神微闪，心中暗骂一句。
但，他也能察觉到，这玩意，好像来路非凡。
很可能，就与那位新的区域首领，关系匪浅。
“要不下次我给你配个钥匙吧，次次来，次次漏风，我也实在是怪冷的。”
话题偏转。
中年男子随口开了个玩笑，两人之间，关系略有缓和。
青年抬头平视，与前者的目光隔空一碰，随后，慢慢放下了手里的霰弹枪。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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