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故乡
UC0077SIDE5鲁姆
走在小镇的街上，夏亚•阿兹纳布尔感受着朴素的风与阳光。这里没有高楼大厦，眼中所见尽是木头的房屋与风尘仆仆的行人，好似电影中的所谓西部。
来往的人大多打扮得朴素，一些年轻人看着像个牛仔，甚至街上真的有牛和马大摇大摆地走在人后。
他查过资料，但还是没想到这里会是如此风情，难以想象是宇宙世纪殖民卫星的光景。
“要不要换身衣服呢……”
深色的风衣以及牛仔裤，夏亚自认这不是什么坏打扮，但似乎还是有些显眼。他庆幸自己没戴上那副面具，但墨镜在这里也好不到哪里去。
叹息一声，他拿出手机，伸手遮住阳光，又一次确认了自己的位置以及目的地。
坦白说，对于这种偏远的小镇，导航像个废物一样，甚至把他引到了无人的草原上。但有还是比没有好，他硬着头皮，准备在烈日下开始摸索道路。
就在这时，他听见背后传来有些耳熟的声音。
“夏亚…是夏亚吗？”
———————————
里诺•费南迪斯，出身于鲁姆。
父亲身份不明，母亲曾是SIDE5一家夜店的陪酒。
母亲死后加入吉翁的士官学院，如今的阶级是准尉……因为出身地与“他”几乎相同，夏亚做足了功课。
但是，三年的时间里，他们几乎没有交流。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啊。”
“我才是…在大街上看到了第一名，吓了一跳。”
马匹在漫漫草原上悠然踏步，有些犯困的双眼微眯着，不时止步，低头吃上两颗草，然后又很欢快地嘶鸣一声。
两位少年就坐在这样懒散又自在的生物身上，配合着马的步伐，慢悠悠地聊着。
一个金发蓝眸、面容英俊，一个黑发黑眸、神情爽朗。是夏亚和里诺。
夏亚环顾四周，颇感兴趣地打量着周边的一切。
这里不时有人骑着精神十足的马儿在草原上奔驰，显得英姿潇洒。
姑父，其中一些年轻的人似乎完全是被马带着跑，看着他们狼狈的模样，里诺哈哈大笑。
“牛仔很受欢迎哦！夏亚要不要再镇上转一转？肯定有大把女孩子和男孩子想要摸你。”
他一脸淫笑地说着，拍了下自己的牛仔帽。两人都是一身牛仔打扮，且不说里诺，夏亚主要是为了方便骑马。
“……说到底，为什么要骑马呢？”
“嗯？啊……”里诺先是一脸疑惑，然后又马上一副理解了什么似的养子点点头，“也是，这么多年过去你差不多都忘了吧。“
“…是啊。”夏亚含糊地点点头，眼神偏移，“已经好多年了。”
过度的压抑会造就扭曲————抱着这样的教育理念，基西莉亚并没有对他施予伪装的教育，只是循循善诱。因此，他一直不太擅长应对这种突发的情况。
所幸里诺没有太在意，很快便接着之前的话题说下去。
“嘛…总之是因为草原的缘故啦，车子开来开去弄得很难看，所幸就禁止开车了。现在大家都骑马，刚开始那会还有补助来着。”
“这身衣服也是？”
“吸引游客的噱头罢了。”里诺耸耸肩，随即向着夏亚一阵挤眉弄眼，“不过超帅的，不是吗？”
“……确实。”
“就是说啊！”他爽朗一笑，露出有些怀念的表情，“我妈当过一段时间导游，穿搭什么的都是她教我的……”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忽然一僵，脸色变得有些黯淡。像是为了摆脱这种失落，他很快地提起下一个话题。
“说起来，没人来接夏亚你吗？两个镇子很近，总有外地人会搞混的。”
“不……”夏亚显得有些犹豫，“其实，我还没准备去见他们。”
“诶？”
“……我在吉翁生活的时间，比待在鲁姆的时间久得多。”
“啊…说得也是呢。”里诺理解地点点头，“不过那对夫妻的话，一定会兴高采烈地迎接你吧。”
语罢，在一阵沉默之后，里诺这才发现夏亚正以一种夹杂着愧疚与困扰的表情看着自己。
“如果我们过去很熟悉的，容我说句抱歉……”
“额……”里诺尴尬地挠挠头，一脸不好意思，“也没有啦，是我单方面认识你来着。”
“什么意思？”
“…其实，开学的时候我就认出你了。”他有些苦涩地笑着说道，“夏亚•阿兹纳布尔，是十分熟悉的名字呢。”
“……我很出名吗？”
“毕竟是被那个戴肯亲自接走的人啊…我母亲很喜欢戴肯，总是囔囔着要让我……唉，总之，就是那么一回事。我很羡慕你…可能有点嫉妒。”
黑发的少年坦率地吐露心声，夏亚听着，无言地别开目光，正视前方。
马匹很安分地没有乱动，风拂过两位少年的脸庞，一时之间，沉默在二人间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
“是吗…这样啊。”
夏亚像是感慨般如此呢喃，惹来里诺不解的侧目。
“没什么，每个人都有的一点烦恼罢了。对…就像风一样。”
“…是喔。”
夏亚显得心情很好，不明所以的里诺耸耸肩，干脆不再追问。
谈话之余，马不停蹄。很快，在两人视线的前方，城镇的边缘缓缓浮现。
———————————
他无数次幻想自己来到此处的场景，或是转头就走、或是远远眺望、或是干脆地上去与他们相见……一直到他都厌烦了。
是时候做个了断了，他心想。否则的话，每当那个如镜子般的强化人靠近时，他都会不由得一阵心烦。
使他烦躁的不是镜子，而是镜中那个不堪的自己，刺激着他的自尊。
所以，他才会在这里。
可现实，似乎总是不如人意。
“没人啊……”
“……
两位少年眼前的，是个一目了然的，荒废了的房子。
院子的铁门生出大片红色的铁锈、灰白色的外墙边上落着些许碎片，荒凉的气息扑面而来……
“欸…去年前来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
里诺颇有些遗憾地挠挠头，而在他身边，神情平静的夏亚迈出一步，推开了大门。
“夏亚？”
“锁是坏的呢，走吧。”
“第一名是这么看的吗？好吧……”
院子内部杂草丛生，埋没了人的小腿，显然是许久没有人修整过了。
草叶窸窣，不时挑拨下少年们的脚踝，激起里诺一身的鸡皮疙瘩。
“呜哇，感觉会有蛇……”
“殖民卫星不会有蛇的吧。”
“有引进的啦，虽然没毒。”
“牛仔裤很结实的。”
“要以被咬为前提吗？！”
不理会手舞足蹈的里诺，看着眼前的房门，夏亚犹豫了一下，随即推开。
他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但预想中的灰尘并没有袭来。有些垂头丧气的里诺倒是很自然地先他一步踏了进去，夏亚看了一眼他，没说什么。
“什么都没有了啊……”
“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了吧。”
屋内空空如也，包括家具在内的东西全部搬空了。这样的场景，让夏亚响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他微微蹙眉，探索起各个房间。
虽然空置很久了，但还能依稀看出生活的痕迹。
墙上一些无厘头的涂鸦、角落里的干瘪的烟头、长期放置器物的位置地面有所下沉……
一路搜寻着这些痕迹，夏亚踏上楼梯。
木制的楼梯很是老旧，但还算结实，撑得住人的体重。
走上二楼，夏亚意识到这里是单独的、特殊的房间，
其他家具都撤走了，唯独这里还留着床与柜子……夏亚走近这些它们，轻抚过其边缘。
很淡的一层灰粘上指尖，夏亚弹弹手指，又凝视起铺得很整齐的素白床褥。
这里最近还有人来过……只是不知道是谁。
忽然间，他注意到床头柜的一条缝隙。拉开一看，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张照片。
他听到脚步声，但他没有去在意。拿起照片，走到撤去窗帘的窗边，他借着阳光细细打量起这张诱饵。
男人是金发的，和蔼地眯着双眼；女人是褐发的，一脸幸福地笑着；他们中间的孩子……那是小时候的他。
（合成照片……）
抚摸着这张照片蜡黄的边缘，夏亚的视线扫过那些特意做旧的痕迹，嘴角自然地扬起一道弧度。
他眼角的余光里，映出了一个少年的身影。
“我不太记得了……”他有些叹惋地说着，“看起来很像是我。”
“……照片吗？”
里诺这么应道，好像他才刚上来一样。实际上，他那满怀期盼的视线，夏亚始终看在眼里。
“就当作纪念吧。”
折起照片，夏亚小心翼翼地将其收入上衣的口袋中。里诺看着他收起照片，一瞬间露出迷茫的表情。
“怎么了吗？里诺。”
“啊，没什么，只是……”他摆摆手，片刻之后还是感到不甘般发问，“真的都不记得了吗？”
“嗯……”
双手环抱在胸前，夏亚转过身，面向窗外。沐浴着阳光，他沉吟片刻，露出一抹微笑。
“回忆没有的事，是件很痛苦的事啊…从现在开始想，不是很好吗？”
“……真是狡猾的回答啊。”
看着面露不满的里诺，夏亚哈哈大笑，身体自然地靠在窗边，神情惬意。
“毕竟，选择权是在自己手中的啊。”
走在小镇的街上，夏亚•阿兹纳布尔感受着朴素的风与阳光。这里没有高楼大厦，眼中所见尽是木头的房屋与风尘仆仆的行人，好似电影中的所谓西部。
来往的人大多打扮得朴素，一些年轻人看着像个牛仔，甚至街上真的有牛和马大摇大摆地走在人后。
他查过资料，但还是没想到这里会是如此风情，难以想象是宇宙世纪殖民卫星的光景。
“要不要换身衣服呢……”
深色的风衣以及牛仔裤，夏亚自认这不是什么坏打扮，但似乎还是有些显眼。他庆幸自己没戴上那副面具，但墨镜在这里也好不到哪里去。
叹息一声，他拿出手机，伸手遮住阳光，又一次确认了自己的位置以及目的地。
坦白说，对于这种偏远的小镇，导航像个废物一样，甚至把他引到了无人的草原上。但有还是比没有好，他硬着头皮，准备在烈日下开始摸索道路。
就在这时，他听见背后传来有些耳熟的声音。
“夏亚…是夏亚吗？”
———————————
里诺•费南迪斯，出身于鲁姆。
父亲身份不明，母亲曾是SIDE5一家夜店的陪酒。
母亲死后加入吉翁的士官学院，如今的阶级是准尉……因为出身地与“他”几乎相同，夏亚做足了功课。
但是，三年的时间里，他们几乎没有交流。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啊。”
“我才是…在大街上看到了第一名，吓了一跳。”
马匹在漫漫草原上悠然踏步，有些犯困的双眼微眯着，不时止步，低头吃上两颗草，然后又很欢快地嘶鸣一声。
两位少年就坐在这样懒散又自在的生物身上，配合着马的步伐，慢悠悠地聊着。
一个金发蓝眸、面容英俊，一个黑发黑眸、神情爽朗。是夏亚和里诺。
夏亚环顾四周，颇感兴趣地打量着周边的一切。
这里不时有人骑着精神十足的马儿在草原上奔驰，显得英姿潇洒。
姑父，其中一些年轻的人似乎完全是被马带着跑，看着他们狼狈的模样，里诺哈哈大笑。
“牛仔很受欢迎哦！夏亚要不要再镇上转一转？肯定有大把女孩子和男孩子想要摸你。”
他一脸淫笑地说着，拍了下自己的牛仔帽。两人都是一身牛仔打扮，且不说里诺，夏亚主要是为了方便骑马。
“……说到底，为什么要骑马呢？”
“嗯？啊……”里诺先是一脸疑惑，然后又马上一副理解了什么似的养子点点头，“也是，这么多年过去你差不多都忘了吧。“
“…是啊。”夏亚含糊地点点头，眼神偏移，“已经好多年了。”
过度的压抑会造就扭曲————抱着这样的教育理念，基西莉亚并没有对他施予伪装的教育，只是循循善诱。因此，他一直不太擅长应对这种突发的情况。
所幸里诺没有太在意，很快便接着之前的话题说下去。
“嘛…总之是因为草原的缘故啦，车子开来开去弄得很难看，所幸就禁止开车了。现在大家都骑马，刚开始那会还有补助来着。”
“这身衣服也是？”
“吸引游客的噱头罢了。”里诺耸耸肩，随即向着夏亚一阵挤眉弄眼，“不过超帅的，不是吗？”
“……确实。”
“就是说啊！”他爽朗一笑，露出有些怀念的表情，“我妈当过一段时间导游，穿搭什么的都是她教我的……”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忽然一僵，脸色变得有些黯淡。像是为了摆脱这种失落，他很快地提起下一个话题。
“说起来，没人来接夏亚你吗？两个镇子很近，总有外地人会搞混的。”
“不……”夏亚显得有些犹豫，“其实，我还没准备去见他们。”
“诶？”
“……我在吉翁生活的时间，比待在鲁姆的时间久得多。”
“啊…说得也是呢。”里诺理解地点点头，“不过那对夫妻的话，一定会兴高采烈地迎接你吧。”
语罢，在一阵沉默之后，里诺这才发现夏亚正以一种夹杂着愧疚与困扰的表情看着自己。
“如果我们过去很熟悉的，容我说句抱歉……”
“额……”里诺尴尬地挠挠头，一脸不好意思，“也没有啦，是我单方面认识你来着。”
“什么意思？”
“…其实，开学的时候我就认出你了。”他有些苦涩地笑着说道，“夏亚•阿兹纳布尔，是十分熟悉的名字呢。”
“……我很出名吗？”
“毕竟是被那个戴肯亲自接走的人啊…我母亲很喜欢戴肯，总是囔囔着要让我……唉，总之，就是那么一回事。我很羡慕你…可能有点嫉妒。”
黑发的少年坦率地吐露心声，夏亚听着，无言地别开目光，正视前方。
马匹很安分地没有乱动，风拂过两位少年的脸庞，一时之间，沉默在二人间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
“是吗…这样啊。”
夏亚像是感慨般如此呢喃，惹来里诺不解的侧目。
“没什么，每个人都有的一点烦恼罢了。对…就像风一样。”
“…是喔。”
夏亚显得心情很好，不明所以的里诺耸耸肩，干脆不再追问。
谈话之余，马不停蹄。很快，在两人视线的前方，城镇的边缘缓缓浮现。
———————————
他无数次幻想自己来到此处的场景，或是转头就走、或是远远眺望、或是干脆地上去与他们相见……一直到他都厌烦了。
是时候做个了断了，他心想。否则的话，每当那个如镜子般的强化人靠近时，他都会不由得一阵心烦。
使他烦躁的不是镜子，而是镜中那个不堪的自己，刺激着他的自尊。
所以，他才会在这里。
可现实，似乎总是不如人意。
“没人啊……”
“……
两位少年眼前的，是个一目了然的，荒废了的房子。
院子的铁门生出大片红色的铁锈、灰白色的外墙边上落着些许碎片，荒凉的气息扑面而来……
“欸…去年前来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
里诺颇有些遗憾地挠挠头，而在他身边，神情平静的夏亚迈出一步，推开了大门。
“夏亚？”
“锁是坏的呢，走吧。”
“第一名是这么看的吗？好吧……”
院子内部杂草丛生，埋没了人的小腿，显然是许久没有人修整过了。
草叶窸窣，不时挑拨下少年们的脚踝，激起里诺一身的鸡皮疙瘩。
“呜哇，感觉会有蛇……”
“殖民卫星不会有蛇的吧。”
“有引进的啦，虽然没毒。”
“牛仔裤很结实的。”
“要以被咬为前提吗？！”
不理会手舞足蹈的里诺，看着眼前的房门，夏亚犹豫了一下，随即推开。
他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但预想中的灰尘并没有袭来。有些垂头丧气的里诺倒是很自然地先他一步踏了进去，夏亚看了一眼他，没说什么。
“什么都没有了啊……”
“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了吧。”
屋内空空如也，包括家具在内的东西全部搬空了。这样的场景，让夏亚响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他微微蹙眉，探索起各个房间。
虽然空置很久了，但还能依稀看出生活的痕迹。
墙上一些无厘头的涂鸦、角落里的干瘪的烟头、长期放置器物的位置地面有所下沉……
一路搜寻着这些痕迹，夏亚踏上楼梯。
木制的楼梯很是老旧，但还算结实，撑得住人的体重。
走上二楼，夏亚意识到这里是单独的、特殊的房间，
其他家具都撤走了，唯独这里还留着床与柜子……夏亚走近这些它们，轻抚过其边缘。
很淡的一层灰粘上指尖，夏亚弹弹手指，又凝视起铺得很整齐的素白床褥。
这里最近还有人来过……只是不知道是谁。
忽然间，他注意到床头柜的一条缝隙。拉开一看，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张照片。
他听到脚步声，但他没有去在意。拿起照片，走到撤去窗帘的窗边，他借着阳光细细打量起这张诱饵。
男人是金发的，和蔼地眯着双眼；女人是褐发的，一脸幸福地笑着；他们中间的孩子……那是小时候的他。
（合成照片……）
抚摸着这张照片蜡黄的边缘，夏亚的视线扫过那些特意做旧的痕迹，嘴角自然地扬起一道弧度。
他眼角的余光里，映出了一个少年的身影。
“我不太记得了……”他有些叹惋地说着，“看起来很像是我。”
“……照片吗？”
里诺这么应道，好像他才刚上来一样。实际上，他那满怀期盼的视线，夏亚始终看在眼里。
“就当作纪念吧。”
折起照片，夏亚小心翼翼地将其收入上衣的口袋中。里诺看着他收起照片，一瞬间露出迷茫的表情。
“怎么了吗？里诺。”
“啊，没什么，只是……”他摆摆手，片刻之后还是感到不甘般发问，“真的都不记得了吗？”
“嗯……”
双手环抱在胸前，夏亚转过身，面向窗外。沐浴着阳光，他沉吟片刻，露出一抹微笑。
“回忆没有的事，是件很痛苦的事啊…从现在开始想，不是很好吗？”
“……真是狡猾的回答啊。”
看着面露不满的里诺，夏亚哈哈大笑，身体自然地靠在窗边，神情惬意。
“毕竟，选择权是在自己手中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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