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戴肯的足迹 上
那是发生在这片地区最为繁华的路口的事。
为了满足工人们的需求而随监工上街采买，提着两大袋饮料的夏亚，在那里驻足了。
“诸位，请听我说！”
路口中央是历史悠久的喷泉，过去曾有吟游诗人在此歌唱，稍近一点的时间里也有艺人卖艺，而如今，一个西装革履的男性在那里踩着板凳，张开双手呼唤行人。
“在这个时代、这个宇宙世纪，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这样一个义务！是的，那就是离开地球这个狭隘的井底，去往宇宙！在更为广阔的天地里，作为新人类去生活！”
几乎没有人像夏亚这样为他的话付出自己的时间，或许是因为夏日炎炎，又或者是根本不感兴趣。
“啧，又来了。”
随着夏亚的止步，监工也在花坛旁坐了下来，捏起了自己的肩。他十分不屑地看着喷泉那里的那个人，招手示意夏亚也坐过来。
接受了这份好意坐下，夏亚从袋子里拿出两瓶饮料，一人一瓶。
他们畅饮，在烈日下大口吐出暑气，用衣袖拭去额头上的汗滴，最后揉捏自己酸痛的手。
“宇宙居民果然是会在意吗？”
“毕竟，”夏亚耸了耸肩，“都被说成义务了嘛。”
“才不是什么义务…对于好好交了那种不合理的税金的我们来说，那家伙说的话，”监工指了下那个人，摇摇头说道，“很失礼啊。”
又观望了一会，夏亚意识到，和监工说的一样，路过这里，听到那个人话语的行人们，几乎都是面带不满地离开的。
一些人在远处对那个人指指点点，但就连他们似乎也不肯上前去。
身在这样的冷漠当中，西装的男人不顾自己汗流狭背，继续高声诉说着，吉翁•什姆•戴肯的理论。
“没人听呢。”
“理所当然的吧。”监工显得有些嫌恶，“谁都不想浪费时间在那种不切实际的话上啊…真是的，搞不清情况的家伙。”
“不切实际…吗？”
看了一眼夏亚，监工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偏颇，于是轻咳一声，为夏亚解释起来。
“留在地球上的人，或多或少的都有关系呢。虽然税很重，但只要打点好了还是有得赚的…至少比两手空空被赶去宇宙好。”
“优待政策…那个果然是没用了啊。”
“早就已经是摆设一样的东西了…时代变了啊。”
说到这里，监工叹了口气，面露愁容。
“联邦政府也不想让那么多人上宇宙啊…早些年还有殖民地建设的活计，现在……”
他再度摇摇头，抓起袋子起身。
“差不多了，走吧。”
看也不看那个还在高谈阔论的男人，他微微驮着背，带着夏亚离开。
“向现在这样接受联邦的剥削，任由它在腐败中膨胀，是只会令未来的我们，以及我们的后代痛苦的啊！诸位，在戴肯的主义下聚集起来吧！反抗这个腐朽的体制，将这个已然变质了的联邦，砸个粉碎吧！”
和监工一样，许多行人将这番话语视作耳边风，将他所说的每一个字，抛到脑后。
夏亚无言地走在他们的后面，思考者。
—————————————
“拉拉是怎样感觉的呢？”
当夏亚无意识间将这个问题说出口时，拉拉的脸上一瞬间闪过不快的神色，但她还是放下了自学用的课本，向身旁的夏亚伸出了手。
“如果夏亚不说清楚的话，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呢。”
“啊，抱歉…是这个。”
拿出手机，夏亚调出存在里面的照片，交给拉拉。
看着照片上身着西装的男人，拉拉眨了眨眼，看来并没有理解夏亚的意思。
“这个人人是？”
“嗯？拉拉以前没有见过吗？”
“所以说到底是做什么的人啊……”
摸着自己的脸颊，夏亚思索着，然后再表情略显不快的拉拉的注视下，吐出一个模糊的答案。
“演说家…之类的吧。”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但这样穿西装的人，我以前生活的地方是没有的哦。”
把手机交回去，拉拉见到夏亚还是一副沉思的表情，索性暂缓学习，坐到他的腿上。
“夏亚以前见过很多这样的人吗？”
“…挺多的呢，在街头。”
在过去戴肯活着的年代里，无数认可他理念的人如传教士一般在各个殖民地演说，将戴肯的理想传播至人类社会的每一个角落……
————应该是这样的。
“拉拉你没见过啊……”
“有什么问题吗？”
“不，”夏亚摇了摇头，神情平静，“只是觉得世界真的很大。”
“……？”
即使是拉拉，也不能完全地理解夏亚此刻心中的想法。她有些不满地鼓起了脸颊，但夏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对此浑然不觉。
“所谓的新人类…究竟是什么呢？”
对这句自言自语，出乎意料的，拉拉有了反应。
“是说那个吗？戴肯的理论里提到的。”
“…你知道啊。”夏亚带些惊讶地看向她。
“因为各种地方都有提到…是和宇宙相关的事，我很好奇。”
凝视着这样有些不好意思的拉拉，夏亚犹豫着，最终还是无法按耐内心的期待，发出内心的疑问。
“拉拉是怎么想的呢？新人类。”
“不知道。”
“……诶？”
看着自己亲切的人发出了罕见的声音，拉拉不由得笑了出来。面对茫然的夏亚，她直视了护目镜下那双眼睛。
“倒是夏亚，为什么会觉得我是新人类呢？”
“…被发现了啊。”他有些尴尬，却也没有移开视线，“原因的话…我是那么感觉的。”
“是吗？”拉拉歪了下头，露出微笑，“我会当成称赞的，谢谢。”
夏亚伸手去轻抚少女的发丝，分享她的喜悦，同时，他也更加地迷惑了。
如果这样还无法称之为新人类…他的想象力告诉他，单纯的思考已经到头了。
———————————
又是一个黄昏，满身大汗的年轻男人解下自己的西装，放在手边。
最后的一点矜持让他不至于像流浪汉一样用喷泉的水净身，但想到今天又只有汗水与唾沫徒劳地挥洒，他的神情并不比那些最失意的人振奋多少。
当他准备迈起沉重的步伐，往临时的住处回时，一个身影笼罩了他。
他下意识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金发的护目镜青年和蔼的笑容，以及被递来的一瓶水。
“当我请你的。”
“…这是什么新的诈骗手法吗？”
闻言，青年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他拉上护目镜，露出那对蔚蓝的眸子。
“这样还看不出来吗？”
年轻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打量这副面孔：深邃的五官、英俊的面孔、相较于其他人多了一份神秘的气质……但他没有印象。
他绞尽脑汁，最后吐出一句。
“抱歉…我是真的没有钱。”
“这样啊……”夏亚颇感遗憾地挠了挠脸，“宇宙居民和地球人真的没什么差别呢。”
“……诶？”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夏亚•阿兹纳布尔。关于所谓的新人类，我很好奇呢。能为我说明一下吗？”
他微笑着，再度晃了晃手中的矿泉水，然后，补上冲破犹豫的最后一句。
“当然，会有报酬的。”
为了满足工人们的需求而随监工上街采买，提着两大袋饮料的夏亚，在那里驻足了。
“诸位，请听我说！”
路口中央是历史悠久的喷泉，过去曾有吟游诗人在此歌唱，稍近一点的时间里也有艺人卖艺，而如今，一个西装革履的男性在那里踩着板凳，张开双手呼唤行人。
“在这个时代、这个宇宙世纪，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这样一个义务！是的，那就是离开地球这个狭隘的井底，去往宇宙！在更为广阔的天地里，作为新人类去生活！”
几乎没有人像夏亚这样为他的话付出自己的时间，或许是因为夏日炎炎，又或者是根本不感兴趣。
“啧，又来了。”
随着夏亚的止步，监工也在花坛旁坐了下来，捏起了自己的肩。他十分不屑地看着喷泉那里的那个人，招手示意夏亚也坐过来。
接受了这份好意坐下，夏亚从袋子里拿出两瓶饮料，一人一瓶。
他们畅饮，在烈日下大口吐出暑气，用衣袖拭去额头上的汗滴，最后揉捏自己酸痛的手。
“宇宙居民果然是会在意吗？”
“毕竟，”夏亚耸了耸肩，“都被说成义务了嘛。”
“才不是什么义务…对于好好交了那种不合理的税金的我们来说，那家伙说的话，”监工指了下那个人，摇摇头说道，“很失礼啊。”
又观望了一会，夏亚意识到，和监工说的一样，路过这里，听到那个人话语的行人们，几乎都是面带不满地离开的。
一些人在远处对那个人指指点点，但就连他们似乎也不肯上前去。
身在这样的冷漠当中，西装的男人不顾自己汗流狭背，继续高声诉说着，吉翁•什姆•戴肯的理论。
“没人听呢。”
“理所当然的吧。”监工显得有些嫌恶，“谁都不想浪费时间在那种不切实际的话上啊…真是的，搞不清情况的家伙。”
“不切实际…吗？”
看了一眼夏亚，监工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偏颇，于是轻咳一声，为夏亚解释起来。
“留在地球上的人，或多或少的都有关系呢。虽然税很重，但只要打点好了还是有得赚的…至少比两手空空被赶去宇宙好。”
“优待政策…那个果然是没用了啊。”
“早就已经是摆设一样的东西了…时代变了啊。”
说到这里，监工叹了口气，面露愁容。
“联邦政府也不想让那么多人上宇宙啊…早些年还有殖民地建设的活计，现在……”
他再度摇摇头，抓起袋子起身。
“差不多了，走吧。”
看也不看那个还在高谈阔论的男人，他微微驮着背，带着夏亚离开。
“向现在这样接受联邦的剥削，任由它在腐败中膨胀，是只会令未来的我们，以及我们的后代痛苦的啊！诸位，在戴肯的主义下聚集起来吧！反抗这个腐朽的体制，将这个已然变质了的联邦，砸个粉碎吧！”
和监工一样，许多行人将这番话语视作耳边风，将他所说的每一个字，抛到脑后。
夏亚无言地走在他们的后面，思考者。
—————————————
“拉拉是怎样感觉的呢？”
当夏亚无意识间将这个问题说出口时，拉拉的脸上一瞬间闪过不快的神色，但她还是放下了自学用的课本，向身旁的夏亚伸出了手。
“如果夏亚不说清楚的话，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呢。”
“啊，抱歉…是这个。”
拿出手机，夏亚调出存在里面的照片，交给拉拉。
看着照片上身着西装的男人，拉拉眨了眨眼，看来并没有理解夏亚的意思。
“这个人人是？”
“嗯？拉拉以前没有见过吗？”
“所以说到底是做什么的人啊……”
摸着自己的脸颊，夏亚思索着，然后再表情略显不快的拉拉的注视下，吐出一个模糊的答案。
“演说家…之类的吧。”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但这样穿西装的人，我以前生活的地方是没有的哦。”
把手机交回去，拉拉见到夏亚还是一副沉思的表情，索性暂缓学习，坐到他的腿上。
“夏亚以前见过很多这样的人吗？”
“…挺多的呢，在街头。”
在过去戴肯活着的年代里，无数认可他理念的人如传教士一般在各个殖民地演说，将戴肯的理想传播至人类社会的每一个角落……
————应该是这样的。
“拉拉你没见过啊……”
“有什么问题吗？”
“不，”夏亚摇了摇头，神情平静，“只是觉得世界真的很大。”
“……？”
即使是拉拉，也不能完全地理解夏亚此刻心中的想法。她有些不满地鼓起了脸颊，但夏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对此浑然不觉。
“所谓的新人类…究竟是什么呢？”
对这句自言自语，出乎意料的，拉拉有了反应。
“是说那个吗？戴肯的理论里提到的。”
“…你知道啊。”夏亚带些惊讶地看向她。
“因为各种地方都有提到…是和宇宙相关的事，我很好奇。”
凝视着这样有些不好意思的拉拉，夏亚犹豫着，最终还是无法按耐内心的期待，发出内心的疑问。
“拉拉是怎么想的呢？新人类。”
“不知道。”
“……诶？”
看着自己亲切的人发出了罕见的声音，拉拉不由得笑了出来。面对茫然的夏亚，她直视了护目镜下那双眼睛。
“倒是夏亚，为什么会觉得我是新人类呢？”
“…被发现了啊。”他有些尴尬，却也没有移开视线，“原因的话…我是那么感觉的。”
“是吗？”拉拉歪了下头，露出微笑，“我会当成称赞的，谢谢。”
夏亚伸手去轻抚少女的发丝，分享她的喜悦，同时，他也更加地迷惑了。
如果这样还无法称之为新人类…他的想象力告诉他，单纯的思考已经到头了。
———————————
又是一个黄昏，满身大汗的年轻男人解下自己的西装，放在手边。
最后的一点矜持让他不至于像流浪汉一样用喷泉的水净身，但想到今天又只有汗水与唾沫徒劳地挥洒，他的神情并不比那些最失意的人振奋多少。
当他准备迈起沉重的步伐，往临时的住处回时，一个身影笼罩了他。
他下意识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金发的护目镜青年和蔼的笑容，以及被递来的一瓶水。
“当我请你的。”
“…这是什么新的诈骗手法吗？”
闻言，青年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他拉上护目镜，露出那对蔚蓝的眸子。
“这样还看不出来吗？”
年轻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打量这副面孔：深邃的五官、英俊的面孔、相较于其他人多了一份神秘的气质……但他没有印象。
他绞尽脑汁，最后吐出一句。
“抱歉…我是真的没有钱。”
“这样啊……”夏亚颇感遗憾地挠了挠脸，“宇宙居民和地球人真的没什么差别呢。”
“……诶？”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夏亚•阿兹纳布尔。关于所谓的新人类，我很好奇呢。能为我说明一下吗？”
他微笑着，再度晃了晃手中的矿泉水，然后，补上冲破犹豫的最后一句。
“当然，会有报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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