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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我能做什么

    四周寂静无声,那道恣意张扬的身影只是站在那里,便给人极大震慑。

    他一人,胜过千军万马。

    “可惜了。”江柳辞叹了口气,他生平第一次升起惜才之心,宁知行这样的人,即便放在武域都有他的一席之地。

    身为天启学院的大客卿,他当然有资格出来调和,但那些圣山未必就愿意,等到宁知行有能力了,定然要为师报仇,这件事本就无解。

    甚至说极端一点,如果这次精心设计的围杀依旧失败了,很大概率某个山主或者势力之主就直接不顾脸面动手强杀了。

    谁会允许一个威胁到自己的存在成长下去。

    寒缘斋内。

    昏迷许久的徐湛渐渐睁开双眼,客房里空无一人,夏淮并不在,他摸了摸腰间的剑鞘,那柄之前暴动的三尺锈剑正安稳地躺在其中。

    掀开被褥后,徐湛一跃而下,他似乎感觉自己精神很充沛,只是身体有些亏空,好饿。

    “醒了?”

    夏淮端着两杯茶水走进来,随意挪了一张凳子坐下,撑着半张侧脸看着徐湛开口道。

    “小叔,我破境了!”

    徐湛的笑容格外灿烂,兴奋地看着夏淮道。

    “哦。”

    红袍男人波澜不惊地尝了一口新泡好的桂花茶,全无半分想要夸奖的意思。

    徐湛不由愣了一下,不过也没多想,继续一脸希冀地看着对方道:“有什么东西吃吗?我好饿。”

    “没。”

    话刚说完,夏淮也是满脸苦闷,赶了一天路来这里要债,现在银两没要到,就已经快饿死了。

    这混蛋,走之前也不知道上些酒菜,肯定是故意的。

    “叶前辈和宁知行呢。”徐湛失望了一会儿后,环顾了一圈四周,好奇问道。

    “出去教训人了。”夏淮很不满地回了一声。

    “唉,那我们不应该一起去吗?”

    徐湛很不解,能有戏看为何窝在这里,呼吸新鲜空气很重要的好不,延年益寿啊。

    “出去有被打死的风险,你去不去。”夏淮略带戏谑地笑了笑,惬意地张开双臂。

    “小叔,宁知行的仇人很厉害吗?”徐湛思索片刻后问道。

    “对你而言,毋庸置疑。”夏淮脸色沉稳,淡淡答道。

    “我总觉得您刚刚的故事很假,我虽从未认识过宁知行,但我也知道,这片天下在外行走靠的是道理,然而比道理大的,是拳头。”

    徐湛轻声开口,面带犹疑之色,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如果天启学院前任院长真的德高望重,真的实力高绝,那么一头妖兽而已,说实话真不至于闹到举州皆敌。

    更何况那样一个存在,谁也不会轻易招惹,人心自古难测,除非有外在的力量推动整个安平州拧成一股绳。

    可要是如此,那宁知行的师尊身份必然不会这么简单。

    “有些事情,如果揭开,会将一个人压垮的。”夏淮并没有多大惊讶,徐湛能想到不足为奇,这种事本就是当局者迷。

    真相恐怕连叶千书都不为所知,那位老院长,根本不是死于安平州众人围攻。

    “安平州有天启学院,但天启不在安平。”

    夏淮似乎回想起什么,体内气血翻腾,强压下眼神中的悸动,随后敛去笑容。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那封敕令一下,谁还有选择的权利。”

    夏淮自嘲一笑,双眸赤红,他的大红袍在顷刻间被一股凌厉的罡风刮破,露出一部分古铜色的肌肤,再接着血滴四溅。

    “小叔。”

    少年哪见过如此景象,刚想上前便被一道柔和之力劝退,只见夏淮的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另一只手举过头顶,一方虚空被开辟出来。

    “这天下,人妖都想知道,你李元皓究竟有没有死,那处陵墓究竟有没有葬着你的尸骸。”

    “现在,我知道了。”

    伴随着夏淮疲倦的声音传出,寒缘斋的大门被再次打开,漫天沙尘映入眼帘,夏淮的背影显得有些佝偻,但所过之处,不带点点黄沙。

    待到天地清朗,徐湛已经看清楚眼前的一切。

    他想起曾经刚踏上修炼之途的时候,那时候想象那些不沾尘世烟火,潜心于道的圣子,那些年纪虽轻却已被人膜拜的天骄,他是带着一颗万分敬畏的心去看待的。

    等到他真正迈入气之道的时候,他发现那些人自己依旧只能望项其背,他有些沮丧,但那时敬畏之意已经不是那么浓烈。

    直到今天,他看到身受重伤的管仪风一袭儒袍上染上的是无尽鲜红,被一拳击败的周余寒正用一种怨恨的目光看着宁知行,以及到现在仍未缓过神,满眼迷茫的林墨。

    他们并不是自己头顶那片星海里闪耀的繁星,他们也会受伤,也有情绪,并不是无敌的圣人。

    不知不觉中,徐湛的敬畏之心已经彻底散去,没有什么比得上亲眼所见。

    或许,自己不比他们差?

    “小叔,你怎么样?”抛开心里杂念,少年担忧地看着将自己护在身后的大红袍男人。

    “无妨,本来就是残破之躯,这个答案已经值得我去拼一把。”夏淮看了一眼徐湛,没有任何的悲伤,像是感觉不到疼痛。

    “那位皇帝,真的还健在吗?”

    徐湛不傻,敕令这种东西没有人敢私用,只有皇室的继承人或者当代皇帝敢用,其他人动用便是违背律法。

    人族这三百年间,就只有一个皇帝。

    “无论他生死与否,作为一个统治者,他确实做到了最好,带领人族走向了一个巅峰。”夏淮神色肃穆,旋即话音一变,多了些寒冷,“但他这样的人,注定不配拥有朋友,他只能孤独一生。”

    “以后我不在了,记住一件事,在外行走,谨言,还有慎行。”

    一番话说完,红袍男人仿佛轻松了一阵,只是那一直以来的放荡不羁也随着枷锁的卸下消散在风中。

    “我想知道,谁要杀你。”

    徐湛的脸色平静如水,他没有去问夏淮的身份,他知道对方并不想让他知道,这几年来,他不是没有想过,但他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小叔有一天会变成自己眼中的大人物。

    “和那个疯子一样,有很多。”夏淮笑了笑将目光投向一边的宁知行,语气温和地朝徐湛说道,“所以,不要变得和他一样,浑身都是死志,也不需要你为我报仇。”

    徐湛灿烂一笑,嘴角微微上扬,道:“很不巧,我和他是一类人,如果你真的死在皇城,我会一步步将你的尸体抬出来,然后再替你向那位不知死活的皇帝递上一剑。”

    夏淮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然后半是笑容半是嘲讽地回了一句。

    “我承认,你感动到我了,但你没有那个能力,至少现在没有。”

    徐湛瞪了一眼对方,并没有反驳什么,然后认真地开口问道:“那我能做些什么?”

    夏淮看着一边的山石被强劲的余波震碎,树木被一分为二,飞叶飘散,云间如叠浪一般翻腾,与其说那里是一方战场,现在倒更像是一片废墟,虽没有残垣断壁,但血腥味随处可闻。

    “看见那边了吗?我觉得你可以去试试水。”夏淮不怀好意地笑着。

    徐湛还没回过神来,就看见一个上一秒还在挥剑的男子,下一刻握剑的手臂已经被剑气削断,那柄看起来品秩相当不错的长剑哐的一声落在地上。

    “怎么,怕了?”

    夏淮讥讽一声。

    “谁怕了,信不信我现在就宰了一个圣山弟子给你看看。”徐湛咽了一口唾沫,然而依旧傲气十足地大声道。

    “我信。”

    “喂,那边的,这个来自中州清风居的小子想要单挑你们。”

    夏淮也直接不要脸了,管他是哪个圣山,坑了再说,方圆百里,包括与宁知行战的正欢的一行人都被这道声音所吸引。

    书生停了手,捋了捋散乱的衣衫,各方势力也停了手,叶千书的白子难以落下,而江柳辞则是一脸好奇,莫琛脸色发黑,他是被叶千书那下三滥的棋艺气的。

    站在风中的蓝袍少年顿时成了焦点。

    “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徐湛表面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心里则是在一边想着如何跑路,一边不断咒骂夏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