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傲骨
“李嬷嬷，出去歇息了？”
“正是呢，已是这个时辰，往外间休息去了。”
内帏里，李嬷嬷擦着嘴走出宝玉的房间，来来往往的小丫鬟与她问着好。小丫鬟们都尊着她，她是十分受用的，脸上常挂着笑。
高门大府里奶娘的地位与一般的下人不同，若是奶了府上的少爷，那少爷就对奶娘有赡养之责，平日里也该唤一声妈妈，以示尊敬。
宝玉是贾府里最受宠的，连带着李嬷嬷的地位也高出一头，行事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刚才在宝玉房里，她喝了些茶水，又拿了些桌上的糕点蜜饯，入了夜才往外帏的居所走去。
出了贾母院的垂花门，穿过廊道，正对着宝玉的绮霰斋。远远见着不少小厮正围着院门口，也不往里走一步。李嬷嬷以为稀奇，跟着看热闹凑了上去。
“里间是怎得了？你们在瞧什么呢。”走到人群跟前，李嬷嬷开口问着。
“诶呦，李嬷嬷，你怎好还在这悠闲着，里面李贵大哥要让二爷罚了。”
“啊？”李嬷嬷眼神中闪出惊恐之色，赶忙挤进人群，急迈了几步到书房中去。
“来人，将他提到院子里抽上二十鞭子。”
李嬷嬷入了门，当先听得这一句。望上去，儿子李贵正跪在地上边哭边叩头。
有两小厮听了宝玉的吩咐，上前来欲要拿了李贵。李嬷嬷往前一倒，伏在儿子身上，不让他们将李贵拉走。
“谁也不许拿走了我儿子，我的儿啊，你可犯了什么事让二爷如此严苛对你。”
宝玉见是李嬷嬷来了，语气放缓了几分。不过他此时一心为袭人出头，也不多顾及什么情分。
“李贵他竟敢私自传信让茗烟进内宅，怎会有不罚他的道理？”
李嬷嬷望到茗烟身上，手指着说：“二爷，你瞧他的猴样子，定是他在使诈。我儿对二爷那是忠心耿耿，怎会行这糊涂事。”
呀的一声又伏地痛哭起来，“二爷，看在你们从小一般长大，又同吃这一口奶的情分上，饶了他这次吧。”
李嬷嬷从小养着宝玉长大，自是知道他的性情，最容易软了心。
一面痛哭一面叩头，动作幅度大了，一块蜜饯从袖子中滑出来，滚到宝玉脚边。
宝玉一眼认出是他房里袭人爱吃的酥酪，眼角抽了抽。
这老婆子也不是个好物，吃了她几口奶，就在府里上瞒下欺的。
心中打定了主意，宝玉开口道：“李妈妈，你先别哭，皮子上的事可以免了，但罚不能少。李贵降一等，把外间独房空出来与茗烟住。”
宝玉再抬头望着外面，“往后我再有吩咐，你们就听茗烟差使。”
李嬷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宝玉竟真会下定决心罚他们，偏头望向此时站着行礼的茗烟，眼中愤恨，似是想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宝玉走出书桌，对茗烟扬起笑脸道：“茗烟，往后你就管着他们，不用往二门去当班了。”
茗烟拱手回道：“二爷，茗烟年岁还小怕是管不好人，我推举锄药来当这个差事，定不出一般的差错。”
开玩笑，茗烟才不想当宝玉身边的奴才，要是应下这个事，往后每日不知多少事都得由他打理着，每次宝玉外出他都得陪着，耽误他薅羊毛的时间。
此言一出四下无声，众人被茗烟的话惊住了，尤其是李嬷嬷母子二人。
给他升官他不要，往后宝玉成年这个位置高低是一个管家啊，竟也有这样不讨好主子的人，是不是傻。
宝玉也没想到，茗烟竟然会不领情，但他有小辫子捏在别人手里，也不好发作，场上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轻咳了声，宝玉笑道：“也是，是我太心急了些，往后就锄药当着吧，茗烟还是先住在独居的房里。”
今天的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刷新了小厮们的认知，原来不阿谀奉承也能这样被主子看重啊。
此间再无他事，众人就都散去了。锄药来到茗烟身边，不解问道：“小茗哥，你做了什么，我怎得觉着二爷是怕你的，我明明比你还小几个月，按你的说法差事也轮不到我身上啊。”
茗烟皱眉，“你话真多，不做给别人做。”
锄药赔着笑脸道：“做做做，谢小茗哥的恩情。”
说着又从怀里摸出些碎银子来，递给茗烟。
茗烟接在手上，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果然是当管家的好料子，是懂通权达变的。”
二等小厮一个月月钱是五百文，这点碎银子怕是锄药全部的积蓄了。不过这也为茗烟提了个醒，虽然他提升自己全靠薅羊毛，但往后薅高级的羊毛，还是得有银子傍身维系感情才能持续发展。
但他是贾府小厮，只能在府里住，不能到外面做工，也不能制造什么东西出去卖，领着每月固定的五百文，究竟该怎样挣钱呢？
一路这样想着，茗烟与锄药回了下人住的院子。
还没进房门，就有一群小厮迎了出来，有手里端着水盆的，有手上拿着水果糕点的。
“茗哥操劳了，今日是小的们冒犯了。先往屋里坐，水都热好了，给茗哥梳洗梳洗。这吃食都是在内院里得来的，各院姑娘赏的，先给茗哥享用。”
茗烟将他们推到一边，“不用这样，就和往常一样就行，要是愿意伺候，伺候他，他才是往后给你们分差事的。”
茗烟用手肘怼了下锄药，转身收拾自己的床铺去了。
“是是是。”众人见茗烟兴致不高，也不上去瞎说话，各自盘算着怎么讨好这个二爷面前的大红人。
“兄弟们真是热情，小茗哥不好这个，就由我享受了。”
众人闻言围到锄药身旁，轻声问着：“锄药，你跟茗哥关系这么好，能不能传授些经验与我们，该怎么讨好小茗哥。”
锄药摇摇头，故作高深道：“小茗哥可与我们不同，你们看他不喜升官，不喜享用，那是你们没打中要害。”
“什么要害？”
“你们做的这些事不让小茗哥顺心呗，要是你们都是女的，上来伺候还差不多。”
众人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让人顺心……
“正是呢，已是这个时辰，往外间休息去了。”
内帏里，李嬷嬷擦着嘴走出宝玉的房间，来来往往的小丫鬟与她问着好。小丫鬟们都尊着她，她是十分受用的，脸上常挂着笑。
高门大府里奶娘的地位与一般的下人不同，若是奶了府上的少爷，那少爷就对奶娘有赡养之责，平日里也该唤一声妈妈，以示尊敬。
宝玉是贾府里最受宠的，连带着李嬷嬷的地位也高出一头，行事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刚才在宝玉房里，她喝了些茶水，又拿了些桌上的糕点蜜饯，入了夜才往外帏的居所走去。
出了贾母院的垂花门，穿过廊道，正对着宝玉的绮霰斋。远远见着不少小厮正围着院门口，也不往里走一步。李嬷嬷以为稀奇，跟着看热闹凑了上去。
“里间是怎得了？你们在瞧什么呢。”走到人群跟前，李嬷嬷开口问着。
“诶呦，李嬷嬷，你怎好还在这悠闲着，里面李贵大哥要让二爷罚了。”
“啊？”李嬷嬷眼神中闪出惊恐之色，赶忙挤进人群，急迈了几步到书房中去。
“来人，将他提到院子里抽上二十鞭子。”
李嬷嬷入了门，当先听得这一句。望上去，儿子李贵正跪在地上边哭边叩头。
有两小厮听了宝玉的吩咐，上前来欲要拿了李贵。李嬷嬷往前一倒，伏在儿子身上，不让他们将李贵拉走。
“谁也不许拿走了我儿子，我的儿啊，你可犯了什么事让二爷如此严苛对你。”
宝玉见是李嬷嬷来了，语气放缓了几分。不过他此时一心为袭人出头，也不多顾及什么情分。
“李贵他竟敢私自传信让茗烟进内宅，怎会有不罚他的道理？”
李嬷嬷望到茗烟身上，手指着说：“二爷，你瞧他的猴样子，定是他在使诈。我儿对二爷那是忠心耿耿，怎会行这糊涂事。”
呀的一声又伏地痛哭起来，“二爷，看在你们从小一般长大，又同吃这一口奶的情分上，饶了他这次吧。”
李嬷嬷从小养着宝玉长大，自是知道他的性情，最容易软了心。
一面痛哭一面叩头，动作幅度大了，一块蜜饯从袖子中滑出来，滚到宝玉脚边。
宝玉一眼认出是他房里袭人爱吃的酥酪，眼角抽了抽。
这老婆子也不是个好物，吃了她几口奶，就在府里上瞒下欺的。
心中打定了主意，宝玉开口道：“李妈妈，你先别哭，皮子上的事可以免了，但罚不能少。李贵降一等，把外间独房空出来与茗烟住。”
宝玉再抬头望着外面，“往后我再有吩咐，你们就听茗烟差使。”
李嬷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宝玉竟真会下定决心罚他们，偏头望向此时站着行礼的茗烟，眼中愤恨，似是想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宝玉走出书桌，对茗烟扬起笑脸道：“茗烟，往后你就管着他们，不用往二门去当班了。”
茗烟拱手回道：“二爷，茗烟年岁还小怕是管不好人，我推举锄药来当这个差事，定不出一般的差错。”
开玩笑，茗烟才不想当宝玉身边的奴才，要是应下这个事，往后每日不知多少事都得由他打理着，每次宝玉外出他都得陪着，耽误他薅羊毛的时间。
此言一出四下无声，众人被茗烟的话惊住了，尤其是李嬷嬷母子二人。
给他升官他不要，往后宝玉成年这个位置高低是一个管家啊，竟也有这样不讨好主子的人，是不是傻。
宝玉也没想到，茗烟竟然会不领情，但他有小辫子捏在别人手里，也不好发作，场上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轻咳了声，宝玉笑道：“也是，是我太心急了些，往后就锄药当着吧，茗烟还是先住在独居的房里。”
今天的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刷新了小厮们的认知，原来不阿谀奉承也能这样被主子看重啊。
此间再无他事，众人就都散去了。锄药来到茗烟身边，不解问道：“小茗哥，你做了什么，我怎得觉着二爷是怕你的，我明明比你还小几个月，按你的说法差事也轮不到我身上啊。”
茗烟皱眉，“你话真多，不做给别人做。”
锄药赔着笑脸道：“做做做，谢小茗哥的恩情。”
说着又从怀里摸出些碎银子来，递给茗烟。
茗烟接在手上，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果然是当管家的好料子，是懂通权达变的。”
二等小厮一个月月钱是五百文，这点碎银子怕是锄药全部的积蓄了。不过这也为茗烟提了个醒，虽然他提升自己全靠薅羊毛，但往后薅高级的羊毛，还是得有银子傍身维系感情才能持续发展。
但他是贾府小厮，只能在府里住，不能到外面做工，也不能制造什么东西出去卖，领着每月固定的五百文，究竟该怎样挣钱呢？
一路这样想着，茗烟与锄药回了下人住的院子。
还没进房门，就有一群小厮迎了出来，有手里端着水盆的，有手上拿着水果糕点的。
“茗哥操劳了，今日是小的们冒犯了。先往屋里坐，水都热好了，给茗哥梳洗梳洗。这吃食都是在内院里得来的，各院姑娘赏的，先给茗哥享用。”
茗烟将他们推到一边，“不用这样，就和往常一样就行，要是愿意伺候，伺候他，他才是往后给你们分差事的。”
茗烟用手肘怼了下锄药，转身收拾自己的床铺去了。
“是是是。”众人见茗烟兴致不高，也不上去瞎说话，各自盘算着怎么讨好这个二爷面前的大红人。
“兄弟们真是热情，小茗哥不好这个，就由我享受了。”
众人闻言围到锄药身旁，轻声问着：“锄药，你跟茗哥关系这么好，能不能传授些经验与我们，该怎么讨好小茗哥。”
锄药摇摇头，故作高深道：“小茗哥可与我们不同，你们看他不喜升官，不喜享用，那是你们没打中要害。”
“什么要害？”
“你们做的这些事不让小茗哥顺心呗，要是你们都是女的，上来伺候还差不多。”
众人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让人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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