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5:择录大典
场内时而兴云、时而布雨，一派神仙气象，好不精彩。我也看明白了，这是在演练赦咒啊。
只是修习赦令咒法为何需要这么多人围观？
“道友万福，请问这是在干什么？”我用手肘拐了拐身边一位体态颇为丰腴的道士，问道。
后者诧异的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说道：“静虚观筛选弟子啊，这你都不知道，来干嘛来了？”
“筛选弟子？谁的弟子？赵谦之？”
那胖道士白了江澜一眼没有言语，心道遇上个神经病。来了静虚观还能给谁筛选弟子，整座龙虎山又有几人能收徒授道的。
我也反应过来了，问这话实在是过于白痴，赶忙说道：“道友勿怪，我是第一次见到用赦令咒法来筛选弟子，这未入门经历传度的弟子也能赦咒？”
胖道士白眼翻的更厉害了，要不是看江澜一身青衣道袍的道士打扮，都要以为是哪里来的游客混进来了，不耐烦说道：“未经传度拿什么赦咒，赵老天师现在要选的是真传弟子！”
噢……这下我听明白了。
修道乃是艰难之事，法才地都要具备，这需要很大的福报。道法难通，良师难遇，修道之材更是难得。其条件之难，龙虎山的大天师说过“欲为真人，必福德胜三辈天子，智慧胜七辈状元，岂是闾巷草民所能为！”。
通常一观道众，也只有寥寥几人能得师父真传，这倒不是说真人偏向，有吝法之心，而是修道之路艰辛无比、魔障重重，有大毅力、大恒心走到最后的，实在是少之又少。甚至一些道观对于求师弟子会先让其抄一千遍经文，一来是看一看诚意，二来则是磨一磨来人的性子。若是真肯老老实实抄写一千遍，再来说话不迟。
所以考验择录真正能传下自己衣钵的真传弟子，是每名得道高人的大事。
“赵老天师向来都是如此筛选高徒的？”
这也不怪我诧异。因为修道修道，修在先，道在后，道家择录弟子，首先看重的是弟子的道根、悟性和恒心，至于赦咒层次、道法深浅向来都是后话。
这赵谦之选徒怎么是倒过来的，我很难理解。
“当然，以道法高深择录弟子向来是静虚观的传统，而且只要同是供奉雷声普华天尊的‘神霄派’弟子都可参加择录大典。近几年‘神霄派’修士如日中天，赵老天师功不可没，不愧我神霄一派扛鼎之人，着实有大智慧和大胸襟……”说起赵谦之，胖道士眉飞色舞，崇敬之情溢于言表。
这…这…这…这能行吗？
《道门十规》第一条：修道之人不可滥授道法，轻泄玄机。虽入道之人、崇教之士，言行不庄、慢忽香火者，慎勿妄传。这话是说，如若将道法授给那些只知追名逐利、举止轻浮、怠慢香火之辈，授道之人都会被连累，受到上天的惩戒；此罪极大，且不能被赦免。
学道修行，轻言泄事乃是第一大忌。实在是因为道法不可轻传，恐所传非人！
赵谦之如此行事，如何保证弟子的脾性？我额头上甚至冒出了冷汗。
就在我与胖道士说话之时，衍道场内突然雷声大作，狂风四起，天际黑云聚拢，赤红色的电弧在雷云间游走闪烁……只见若大的衍道场中央站立一人，此人手掐道印，暗黄色的讳字道符悬浮身前，赦的赫然是一道天关霹雳咒。看这道士白面青须，也就三十岁上下的年纪，能赦出这等层次的咒法实在难得。
“好！”场内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声浪之大，隐隐盖过天际间闪烁的雷电。纵然是端坐在观礼台的赵谦之神色都微微变化，手抚长髯，甚是满意。
雷霆狂风持续了一炷香有余，以此咒为敲门砖，占得赵谦之亲传弟子一份名额怕是板上钉钉了。
又是一炷香之后，天际间黑云仍然不见有消散迹象，反而有愈积愈多的态势，甚至都要压到山巅众人的头顶之上。再看场内那道士眉头紧皱，掐印的双手都在颤抖。
不明情况的一些弟子仍在叫好，以为是那道士的炫技之举。但我看出来了，请神容易送神难，这道士赦令天尊讳字，以雷公电母之力，在人间现此异相不假，但现在分明是送不走了啊。
此时那道士嘴唇紧咬，眉头皱的更甚，眉宇间隐隐皱成了一个川字，嘴角也有鲜红血液流出。令咒反噬，眼看就要承受不住。
不好！我话到嘴边还没有喊出声。观礼台上的赵老天师骤然起身，从十几米高的看台一跃而下，稳稳立在那道士跟前，而后单手食指点在悬浮的道符之上，另一只手双指捏一银色符篆，上下嘴唇微微翳动，似是默诵什么咒语。
几个呼吸之后，赵谦之道袍一挥，所捏符篆急速升天，仿佛一根定海神针没入天际上的乌云之中。
“退！”赵谦之一声怒吼。
随着这声怒吼，天庭之上的雷公电母仿佛受到了命令，漫天的黑云瞬间消弭殆尽，那赦咒道士承受的巨大压力也随之消失，而后摊倒在地，脚下黄沙瞬间湿了大片，正是那道士淌下的汗水。
赵谦之动作太快，快到我还没有看清其符篆上的内容一场危机就被化解，赵老天师道法可见一斑。
再说那道士在如此反噬之下仍旧挣扎了起身，双膝跪地，双手趴俯，行记名弟子礼，双唇颤抖着说道：“龙…龙虎山云锦洞弟子王岳渊，多谢老天师…搭救！”
“好！岳峙渊渟，坚定难摇。”赵谦之对这名弟子甚是满意，并没有因为赦咒后的变故而降低内心的分数。
“弟子王岳渊！”赵谦之中气十足，赫然发问。
“弟子在！”王岳渊吐出一口鲜血，虚弱的嗓音中带着坚定。
“你可愿皈依我静虚观门下，得闻正法，不落邪见！”
“弟子！愿意！”王岳渊撑着最后一丝气力，艰难的回答，而后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嗯……赵谦之见状不再言语，向旁边使了个眼色，两名小道童便上场将这王岳渊抬了下去，送去疗养。
“择录大典继续！下一位！”观礼台上另一名道童扯着嗓子高喊，大典并没有因为突发的变故而停止。
目睹一切的我，越发心惊。
令咒反噬，轻则昏迷倒伏，重则毙命当场。那唤作王岳渊的道士强忍着最后一丝意识也要当着赵谦之的面通报出自己的姓名出身，说他求道心切也好，说他心机深重也罢。
但道法向来讲究一个顺其自然，王岳渊如此心境，如何配得上亲传弟子的名号？
只是修习赦令咒法为何需要这么多人围观？
“道友万福，请问这是在干什么？”我用手肘拐了拐身边一位体态颇为丰腴的道士，问道。
后者诧异的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说道：“静虚观筛选弟子啊，这你都不知道，来干嘛来了？”
“筛选弟子？谁的弟子？赵谦之？”
那胖道士白了江澜一眼没有言语，心道遇上个神经病。来了静虚观还能给谁筛选弟子，整座龙虎山又有几人能收徒授道的。
我也反应过来了，问这话实在是过于白痴，赶忙说道：“道友勿怪，我是第一次见到用赦令咒法来筛选弟子，这未入门经历传度的弟子也能赦咒？”
胖道士白眼翻的更厉害了，要不是看江澜一身青衣道袍的道士打扮，都要以为是哪里来的游客混进来了，不耐烦说道：“未经传度拿什么赦咒，赵老天师现在要选的是真传弟子！”
噢……这下我听明白了。
修道乃是艰难之事，法才地都要具备，这需要很大的福报。道法难通，良师难遇，修道之材更是难得。其条件之难，龙虎山的大天师说过“欲为真人，必福德胜三辈天子，智慧胜七辈状元，岂是闾巷草民所能为！”。
通常一观道众，也只有寥寥几人能得师父真传，这倒不是说真人偏向，有吝法之心，而是修道之路艰辛无比、魔障重重，有大毅力、大恒心走到最后的，实在是少之又少。甚至一些道观对于求师弟子会先让其抄一千遍经文，一来是看一看诚意，二来则是磨一磨来人的性子。若是真肯老老实实抄写一千遍，再来说话不迟。
所以考验择录真正能传下自己衣钵的真传弟子，是每名得道高人的大事。
“赵老天师向来都是如此筛选高徒的？”
这也不怪我诧异。因为修道修道，修在先，道在后，道家择录弟子，首先看重的是弟子的道根、悟性和恒心，至于赦咒层次、道法深浅向来都是后话。
这赵谦之选徒怎么是倒过来的，我很难理解。
“当然，以道法高深择录弟子向来是静虚观的传统，而且只要同是供奉雷声普华天尊的‘神霄派’弟子都可参加择录大典。近几年‘神霄派’修士如日中天，赵老天师功不可没，不愧我神霄一派扛鼎之人，着实有大智慧和大胸襟……”说起赵谦之，胖道士眉飞色舞，崇敬之情溢于言表。
这…这…这…这能行吗？
《道门十规》第一条：修道之人不可滥授道法，轻泄玄机。虽入道之人、崇教之士，言行不庄、慢忽香火者，慎勿妄传。这话是说，如若将道法授给那些只知追名逐利、举止轻浮、怠慢香火之辈，授道之人都会被连累，受到上天的惩戒；此罪极大，且不能被赦免。
学道修行，轻言泄事乃是第一大忌。实在是因为道法不可轻传，恐所传非人！
赵谦之如此行事，如何保证弟子的脾性？我额头上甚至冒出了冷汗。
就在我与胖道士说话之时，衍道场内突然雷声大作，狂风四起，天际黑云聚拢，赤红色的电弧在雷云间游走闪烁……只见若大的衍道场中央站立一人，此人手掐道印，暗黄色的讳字道符悬浮身前，赦的赫然是一道天关霹雳咒。看这道士白面青须，也就三十岁上下的年纪，能赦出这等层次的咒法实在难得。
“好！”场内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声浪之大，隐隐盖过天际间闪烁的雷电。纵然是端坐在观礼台的赵谦之神色都微微变化，手抚长髯，甚是满意。
雷霆狂风持续了一炷香有余，以此咒为敲门砖，占得赵谦之亲传弟子一份名额怕是板上钉钉了。
又是一炷香之后，天际间黑云仍然不见有消散迹象，反而有愈积愈多的态势，甚至都要压到山巅众人的头顶之上。再看场内那道士眉头紧皱，掐印的双手都在颤抖。
不明情况的一些弟子仍在叫好，以为是那道士的炫技之举。但我看出来了，请神容易送神难，这道士赦令天尊讳字，以雷公电母之力，在人间现此异相不假，但现在分明是送不走了啊。
此时那道士嘴唇紧咬，眉头皱的更甚，眉宇间隐隐皱成了一个川字，嘴角也有鲜红血液流出。令咒反噬，眼看就要承受不住。
不好！我话到嘴边还没有喊出声。观礼台上的赵老天师骤然起身，从十几米高的看台一跃而下，稳稳立在那道士跟前，而后单手食指点在悬浮的道符之上，另一只手双指捏一银色符篆，上下嘴唇微微翳动，似是默诵什么咒语。
几个呼吸之后，赵谦之道袍一挥，所捏符篆急速升天，仿佛一根定海神针没入天际上的乌云之中。
“退！”赵谦之一声怒吼。
随着这声怒吼，天庭之上的雷公电母仿佛受到了命令，漫天的黑云瞬间消弭殆尽，那赦咒道士承受的巨大压力也随之消失，而后摊倒在地，脚下黄沙瞬间湿了大片，正是那道士淌下的汗水。
赵谦之动作太快，快到我还没有看清其符篆上的内容一场危机就被化解，赵老天师道法可见一斑。
再说那道士在如此反噬之下仍旧挣扎了起身，双膝跪地，双手趴俯，行记名弟子礼，双唇颤抖着说道：“龙…龙虎山云锦洞弟子王岳渊，多谢老天师…搭救！”
“好！岳峙渊渟，坚定难摇。”赵谦之对这名弟子甚是满意，并没有因为赦咒后的变故而降低内心的分数。
“弟子王岳渊！”赵谦之中气十足，赫然发问。
“弟子在！”王岳渊吐出一口鲜血，虚弱的嗓音中带着坚定。
“你可愿皈依我静虚观门下，得闻正法，不落邪见！”
“弟子！愿意！”王岳渊撑着最后一丝气力，艰难的回答，而后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嗯……赵谦之见状不再言语，向旁边使了个眼色，两名小道童便上场将这王岳渊抬了下去，送去疗养。
“择录大典继续！下一位！”观礼台上另一名道童扯着嗓子高喊，大典并没有因为突发的变故而停止。
目睹一切的我，越发心惊。
令咒反噬，轻则昏迷倒伏，重则毙命当场。那唤作王岳渊的道士强忍着最后一丝意识也要当着赵谦之的面通报出自己的姓名出身，说他求道心切也好，说他心机深重也罢。
但道法向来讲究一个顺其自然，王岳渊如此心境，如何配得上亲传弟子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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