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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朝阳燕视角

    林幼凰乐正礼当晚吵架后,两人各怀心事,一个睡在书房,一个睡卧房,谁也没理谁。虽然平时也是这么就寝的,但今晚的空气似乎格外的压抑。乐正礼坐在书案后什么时候睡的不知道,反正林幼凰回到卧房后,没梳洗就直接和衣而睡了。睡前嚷嚷了两句‘无情无义的大猪蹄子,打死你!打死你!’,还真用手狠狠的拍了几下床,之后就睡过去了。

    一夜梦魇:最先梦见的是白天在云圣大殿之上,云帝前一秒还一脸慈祥的笑,下一秒转身,背后出现一个骷髅鬼魅。那一张森森白骨的嘴里正嚼着一只人手,鲜血四溢。吓的她一个激灵,差点儿就尿了的感觉。也在此时画面一转,她飘在公作室的茶水间,大家都在为她转正庆祝,结果自己的身体眼神冰冷的看着大家,硬生生的把庆祝的欢乐场变以了低气压的修罗场。接下来画面又一转,她在自家两层小楼的楼顶,正和爸妈一起围坐在簸箕边上拨玉米。妈妈看到她的一缕头发在她鼻头调皮的跳舞,妈妈一手拿着拨了一半的一棒玉米,一只手伸出来想给她把那一缕头发别到耳后,结果她在那一瞬间灵魂被挤出了身体,飘在一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一把将妈妈推倒了。她惊恐的想要去扶妈妈,结果手从妈妈的身体里穿了过去,扶了个空。

    之后一身冷汗,直挺挺的坐了起来,打了好几个寒颤才顺过气来。

    已经天亮了,掀开被子,穿上皮底的锦鞋,打着哈欠,焉焉的往饭厅方向去了。等她到时,乐正礼已经坐在饭桌上等她了。她还在生气,不想理他,一扭头往厨房的方向去了。这几天福乐受了伤,她洗漱都是自己去厨房打水自己解决的,还有点不适应。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被人无微不至的伺候了几个月,突然身边少了个小丫头是感觉怪怪的。想起小丫头,还在卧床静养,应该也还没有洗漱吃饭。自己草草的洗了个脸,漱了个口后就端了热水、毛巾去找福乐了。走到廊下时,乐正礼把她拦下了,让她去吃饭,福乐那里明秀医官把小医童留下来照顾她了,而且福乐已经洗漱好,用过早饭了,这会儿已经去内院做呼吸操了。

    好吧,怪自己想当然了。但还是看眼前的男人不顺眼,连水带盆的放在了男人手里,自己一甩头往饭厅去了。

    乐正礼看着手上的铜盆,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这可能是他这辈子第一次端水盆吧,还是自己媳妇放在他手中的。看着女人那还噘着嘴的小脸,终是不忍心再说教。今天就先算了了,让她先好好吃顿饭,昨晚好像就只吃了块芝麻糕,都没吃饭。小身板可经不起这么折腾,虽不是自愿娶的,但现在确实已经是自己媳妇了,礼当好好待之。也怪自己成亲第二天赌气,撤走了院里所有的人,不然也不至于令其失忆...........至于皇亲贵胄、世家大族之间的那些关节嘛,之后再找时间跟她说明其中厉害就好。

    乐正礼脑内思绪翻飞,一只脚跟着刚踏进书房的门槛,背后就响起了自己母亲的声音。

    “礼儿,凤儿在哪里?我........”朝阳燕一大早就急急的来到了礼院,一进门就看见自己儿子的背影,赶忙叫住。

    “母亲,您来啦,用过早饭了吗?”乐正礼收回踏进门槛的那只脚,转身恭敬的向母亲问安。

    “我用过,我是来找凤丫头的,有点事。”朝阳燕火急火燎的再次说明来意。

    “那母亲且先等,我们还未用饭。”乐正礼:媳妇儿没吃饭,母亲也不能打扰。

    “好好好,你们且先用饭,我在亭子里面等她。你们这院里呀,现下四季都有果,也是难得的好去处。除了这树葡萄,那红果、石榴、甜枣也都在飘香了呢。”朝阳燕看了看天,嗯,她是熬到辰时初出的门,好像是来得有点早了。转头看到院里那些已经染上银朱色的果子,决定去院里等。

    “母亲喜欢什么就自己去树上摘,只一点,别全摘了去,更别踩坏了枝。昨天小八走的时候折了一枝枣枝,一会儿得去找他接回去。”乐正礼一脸严肃的说着自己的要求,自己的母亲是个什么性子,他了解的很。在不相识的外人面前端的是大气威严雍容沉稳的郡王夫人的款儿,但内里却是个洒脱不羁的性子。要是不事先说清楚,只怕等他用个饭的时间出来,还不知道在哪个断枝树上去寻她呢!而且这些都是给媳妇儿种的!失了记忆的媳妇儿没了第一次见面时的冰冷嚣张,也没了新婚夜的狠辣。虽然不喜他靠近,但反倒是多了几分难言的.......可爱!对!可爱!

    “..........哈哈哈.........好好好!你先去用饭吧!我不碰就是,一会儿你也别去找小八让他给你接回去了,我去揍他一顿更管用!”朝阳燕愣了几吸,像是被人点了笑穴似的,突然大笑出声。

    “儿子告退。”乐正礼恭敬行礼,准备闪人了。

    “刚想夸你变可爱就给老娘整这一出,没意思!”朝阳燕唉叹一声,这书呆子儿子没救了。

    结果,朝阳燕的屁股刚挨着凳子坐下,就听见一声清丽中带了点含糊不清的声音响起——“母亲,乐正礼说你找我,怎么不进屋,再一起吃点呀?”林幼凰左手端着一盘水晶包,右手举着已经咬过一口的水晶包,一边腮帮子鼓鼓的,边吃边往亭子这边走,边跟原主婆婆打招呼。

    ‘嗯,可爱!像只啃果子的小松鼠!’朝阳燕在心里笑出了声,腹诽到。

    林幼凰可不知道原主婆婆是怎么想的,走过去,把那盘水晶包放在桌上,还转身冷脸招呼身后的男人,“乐正礼,把酸萝卜放这儿,把煎饺放这儿,然后去把桌上的小鱼粥端过来!”见男人依言而行,也没有再闹的话头,转头一秒堆笑的看着原主这个可爱的婆婆,“母亲,来,再吃点儿,这煎饺子是上次跟寿师傅说了一嘴,他今天早上第一次做呢,里面包的是早上刚送进来的干贝海虾,可鲜了。”

    “好好好,凤儿你多用些。云圣国虽不像人皇国那样冬夏分明,但现下已经十月份了,海虾也就吃到这个月底。下个月海上风浪就大了,渔船出海不安全,会进入禁海期,要到二月中才能开放码头,接下来的几个月呀只能吃些干海货了。”朝阳燕朗声笑到。

    “是这样呀......那母亲,你也快多用些。昨天我还听明秀医官说这边芝麻这类的东西也很少很金贵,只是不知花生这样的农作物是不是也稀缺?”林幼凰想起昨天她给大家伙分芝麻糖时的情景,没忍住问到。

    “花生还好些,这边靠海,土地种花生很是高产,可出油,亦可做主食或菜肴,所以几乎云圣国种地的百姓每年多多少少都会种些。但是芝麻就有点麻烦了,种是有大片的种,不过都归在世家手中,其出产的芝麻油本身就很金贵,所以多数是用来直接榨油的,用来直接做点心吃食的很少,底层百姓是不准种植的。而且对穷苦人家来说,能填饱肚子就已经是天大的事了,别的口腹之欲自是没那么重要。凤儿,你来乐正家这几个月里,是不是觉得乐正家的一日三餐不像是富贵人家的规格?”

    “原来的事情我不记得了,不过我觉得现在这样正好,吃饱吃好,不浪费。”

    “好孩子。其实如果按照长公主府的餐食标准来说,现在我们吃的这些连富贵人家都不如。但是比起穷苦人家来说,却是一年都难得吃上一次的盛宴了!”

    两人说话间,乐正礼空着手进来了,身后跟着思远和寿师傅。思远和寿师傅一个上粥,一个摆放碗碟,放好后就都默默行礼回了厨房。乐正礼坐在了林幼凰对面的凳子上,用公筷给母亲和媳妇儿一人夹了一只煎饺在碗里,静静的吃饭,听她们继续说话。

    朝阳燕向乐正礼点了点头,继续说到:“老太太虽是长公主,但在遇见老爷子前也是苦过来的。加之后来你们父亲与我结亲,我娘家家中遭逢变故,老太太亲眼目睹了战场的残酷和最底层穷苦人家在生死边缘的挣扎。又带着先皇看到了真实的百姓生活,之后才有了自皇家由上而下的节俭之策。可惜,过惯了锦衣玉食生活的世家公倾能有几个能真的节俭?几十年过去了,现下估计也只有老太太这一脉还在坚守这一点了吧......”

    朝阳燕说的出了神,再回神的时候注意到两个孩子都只听她说,没用饭,于是就没再继续,只催促他们二人快些用饭。等他们吃好后,寿师傅上来收了空碗空碟,清理了桌子,上了壶秋天晒的木樨花茶后再次将这亭子还给了主子们。

    云圣礼院也恰逢今日休沐,辰时末,乐正林又来了,朝阳燕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让他以后摘果子就摘果子,不准再折枝了。林幼凰到是打起了摘些枣子吃的想法,乐正林赶忙跳下了凉亭,往角落里那颗枣子树去了。还嚷嚷到‘嫂嫂,这枣我昨天尝过了,要红的有些裂口的才又甜又脆,其他的就差些意思了。我给你摘些来’。笑闹之后几人再围坐桌前时,桌上已经多了一盘洗好的枣儿,朝阳燕这才继续饭前的话题。

    “林儿,现在可还有人叫你草林子?”

    “母亲,那些个当着我面这样叫我的人被我打了几次后都不敢当着我的面这样喊了,可是背地里......”

    “礼儿,想来近两年来已经没人再喊你野梨子了吧。”

    “回母亲,是的,已经有两年没再听人这样喊过我了。”

    “凤儿,你可知,礼儿和林儿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为什么现在没人敢继续喊礼儿的诨号,却还有人继续喊林儿的诨号?”

    “这是?”

    “你可听说过草鞋将军朝(cháo)阳(yánɡ)朝(zhāo)?”

    “外祖父?”

    “是的,你们的外祖父,我的父亲朝阳朝,原名江(jiānɡ)重(chónɡ)山(shān)。是一位实打实的泥腿出身,前半生战场厮杀,换来少将军头衔,赐婚当时已经颐养天年的七旬高龄的云老太傅的第八子的嫡女云倾卿,也是我的母亲。两人成婚后边关虽稳,但仍需要将才镇守,父亲与母亲聚少离多,但婚后八年里前后有了仁哥、德哥、我和顺弟。父亲本就是穷人家走出来的,也不兴纳妾养通房那一套,母亲一人撑管少将府,身边又有我外祖家陪嫁过来的得力人手,家庭和美,自是活的肆意洒脱。你们的知兰姑姑就是当年母亲身边的陪嫁大丫头与父亲身边的管事结合生下的家生子,自幼与我一起长大,名字也是母亲取的......可惜,好景不长,在长兄二十四那一年边界战事再起,父亲本来是只打算带兄长二人前去的,结果弟弟半夜留书,牵了马追随父兄一起去了。没成想那一别竟是天人永隔。当年与人皇国的边界一战,僵持了两年零六个月,最后捷报频传,最终大获全胜。在父亲与军队班师回朝前一点风声都未曾收到,来信只说边界一战,虽大胜,但我方同样伤亡惨重,血流成河,孤魂遍野。当军队入城时,父亲重伤,是躺在板车上,被将士们轮流拉回来的,跟在后面的是三个手捧少将血甲和装着兄弟们骨灰的陶罐。三个兄弟魂归祖地.........江家就留下长兄膝下一长。”

    朝阳燕一直克制的泪水决堤,“当时我已经出嫁,礼儿刚好一岁五个月,等我抱着礼儿赶回去时,看到的是接受不了这个打击的母亲撞了柱子。父亲爬到母亲身边,将母亲抱在怀里,母亲并没有当场昏迷,只虚弱的质问父亲‘为什么要让我的孩子们冲在最前面,为什么?自古以来世家子弟不都是在后方出谋划策的吗?胜了领功,败了也不过是几句斥责,为什么要让他们去拿命搏杀?江重山,我云倾卿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朝阳燕说到这里时,用手帕擦干了眼泪,定定的看着林幼凰的眼睛,接着说:“母亲狠决的话还没说完,进来了一位身着黑衣劲装的蒙面女子,眼神里满是轻蔑,语气冰冷的说‘江夫人,虽可怜你痛失爱子,但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两国开战,同是国家子民,凭什么你们世家子弟可以躲在后面,凭什么要让平民子弟冲在最前面?!世家子弟的命是命,平民孩子的命就不是命了?!真是荒唐!如果人人都是你这样想,还谈什么国?国都没了又哪里来得家!’这女子就是你的母亲,凤儿,”

    “咳咳咳咳.......!什么?!我母亲?万俟烈?!这不是去找打的吗?我要是江,不,外祖母,肯定拼了命也要起来去手撕了她!那........那........后来呢?”突然被点名的林幼凰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第一反应是原主这娘怕不是个傻得吧!也太刚了吧!

    朝阳燕苦笑摇头,继续到:“母亲是书香世家出来的文弱女子,撞过去的力度不大,只是当时悲伤过度,又被这么一激,气晕过去了。好在随父亲同行的军医是个生死人肉白骨的名医,给救过来了。母亲被抬走后,父亲被扶起来,坐在了主位上。先下了令,别家少将大将将军怎么样他江重山不管,但他江重山旗下的兵,保家卫国都必须冲在前头,江家儿女更要如此。这也是为什么父亲及其旗下的兵最受平民爱戴的原因。之后让我带着礼儿进去,给她磕头,说那是我们江家的救命恩人,要不是她,父亲怕是也交待了。后来才知道当时战场上,父亲才是冲在最前头那个,在两军对擂的最后关头,父亲就已经重伤昏迷倒下了。父亲被做困兽犹斗的敌方围在了壶嘴中,眼看着就要被一刀削下头颅,是她从天而降,将拿刀之人挑飞,救下了父亲。三位哥哥也杀红了眼,看到父亲有危险,根本顾不上父亲出兵前让他们守好壶嘴出口的嘱咐,没等援军就冲进了壶口内部,结果被.....被剩下百人的敌军给......最后援兵扫清外围,包围了壶嘴弯,将剩余敌军全歼于壶嘴口。皇上怜其为国半生,三子全部捐躯,特赐朝阳姓,封朝(zhāo)将军。三位兄弟追封为护国英烈,长嫂被封为二品诰命,长兄遗孤赐国名——朝阳云圣,世袭罔替。长嫂本来在生侄儿的时候就伤了根本,抱着长兄的骨灰,还没等到封赏的圣旨到府就跟着长兄去了......母亲缠绵病榻,在兄弟们百期那天.......也走了。之后偌大的将军府就只剩下父亲和两岁多的幼侄,两爷孙相依为命了。”

    “母亲......我........对不起.......”

    “好孩子,这不关你的事,而且你母亲说的也没错,只是当时觉得她太过于冷心冷情了.............”

    “我母亲为什么会出现在两国边界的站场上呢?而且当时她是人皇国的人吧,怎么还救敌国将领?........不是.....母亲,我没别的意思........我......”林幼凰好奇,两国开战,别人为恐避之不及,这原主母亲往战场上冲是咋回事?还是救的敌国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