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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奇了怪了

    过了好一阵,樊弈玩够了,才想起要问路这事。

    他赶忙又高高飞起,看田地里还有没有人留下。

    还好,那田地里还剩下一个老汉,他穿着一套灰色的麻布短裤短衣,正光着脚在收拣捆扎,看样子马上也要回去了。

    万幸樊弈已经会御空飞行了,这要是步行赶过去,只能追到别人家里去了。

    不过几息,他便飞到了这片田地上空。为了防止吓到老汉,他远远降落下来,一阵快跑赶了过去。跑到近处,就大声喊道。

    “老人家,老人家,等一等。”

    这老汉听到有人喊自己,愣了一下,转身循声而去,看见了形象奇怪的樊弈。

    他眉头深皱,搞不清樊弈的来路。因为樊弈现在下半张脸都是黑乎乎的血渍,身上穿着软甲,胸口也是暗红的血迹,手上一副软甲手套。这装扮看起来像是个神仙,又像个唱腔的。

    樊弈在老汉惊疑不定的眼神中,跑到了他面前。他见老汉有些警惕,便一副温和的表情:“老人家,打扰了,劳烦问您个事,这处地方是哪里啊?”

    老汉虽觉得奇怪,但见他态度和善,还是松了口气答了话。他说话有些苍老带着点口音:“这是姜家坝。”

    “姜家坝……”樊弈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地名。

    他估计这是个小地名,盘算着怎么问出一个双方都知道的地名。

    突然,他表情一亮:有了!

    “老人家,外头这河是什么河啊?”他看过两遍《四极五方》,对信洲山河有一定的了解。

    “那是瓮口江。”

    “瓮口江……好像在哪里听说过……”樊弈感觉这个名字很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

    “小哥你怎么滴了?可要找个地方歇息过夜啊?”老汉估计樊弈遇到了难处,见他态度和善,决定帮他一把。

    对了!瓮口江就在灵宗地界!自己此刻就身处灵宗之内啊!樊弈大喜过望。

    就算不明方位,他也知道瓮口江是幽川的支流,只要顺着瓮口江就能找到幽川。再顺着幽川而上,就能找到夕江,而夕江流经洄泉岭。

    顺流而上到了洄泉岭,那离玲珑门就只有咫尺了啊。

    樊弈乐开了花,他连连给老汉道谢:“不用不用,谢谢老人家,谢谢老人家。”

    说完,他就转身准备出发。不过一犹豫,他决定再细细问一下。

    “老人家,您知道幽川吗?”

    “知道,顺着河坐船往下,半天就能到幽川啦。那幽川水大,可得注意安全呐。”

    “那,老人家您知道夕江吗?”

    “夕江,知道喔,我年轻的时候跑过水路。夕江就远咯,出去顺着幽川撑船的话,要大半个月才能到夕江啊。”

    “额……老人家,您知道夕江在幽川哪个位置吗?”樊弈庆幸自己细问了几句,他根本不知道幽川哪一条支流是夕江。

    “夕江口,顺着幽川往上,到了一座大镇子,那个地方就叫夕江口,那里的支流就是夕江了。那镇子繁华,有两排长长的码头,除了他们,这一路没有哪个河口有大镇子了。”

    老汉一边讲,一边给樊弈比划。他有些怀念年轻的日子,自己好多年都没有再去过了。

    这消息已经非常准确了,樊弈确信自己可以找到夕江,然后再找到玲珑门。

    他心中感激,可惜身上没带任何财物,就连这手套软甲,也是关苍月给他的,他不敢随意送人。

    没办法,只好下次路过再答谢这老人家了。

    “老人家,您老怎么称呼啊。”

    “我啊,我叫姜三啊,我今年六十八啦。”他和善地回答道,虽然有些啰嗦。

    姜家坝,姜三。

    樊弈认认真真记下了这里的地名与老汉,又给老汉行了个礼。

    “谢谢老人家,今天我还有急事,往后再登门感谢。谢谢了。”

    “啊,不客气。去吃个晚饭吧?”老汉已经聊开了,想邀请这年轻人回家去。

    “下回,下回我来找您。”

    说完,樊弈连连点头,转身跑向了河那边。

    见他要走,老汉高声挽留他:“诶,小伙子,天晚啦!你要去哪儿啊?”

    樊弈摆摆手示意无妨,随即御空而起,朝着外面的大河快速飞去。

    老汉大惊失色,他还以为这娃是个跑江湖的,未曾想居然是个活神仙。他快走两步想要拜见,可惜樊弈已经没了身影。

    雨还没开始下,云依旧积得很厚,灵宗的夜格外的黑。

    凌崇岩一路上神情紧绷。他用如石头一般僵硬的表情尽量压制着自己的悲伤,愤恨,自责。

    在他的认知里,樊弈已经遭了毒手。而这,全都是他的错。他不停反思着自己的所作所为。

    自己一开始代师收徒的时候,就起了带他上神来星的念头。所有的一切,都是源于自己的打算,自己幼稚拙劣一厢情愿的打算。

    在齐正端这种人的奸诈计谋面前,自己的计划漏洞百出,全凭运气。

    他感觉到一阵挫败,沮丧,悔恨。

    他这一百六十余年,从未像今天这样难受。

    自责的火舌,无时无刻不潜伏在他那脆弱的平静之下反复舔烧着他。

    对剑宗的恨,对齐正端的恨,对……自己的恨,扭曲在一起,紧紧攥住他的理智,几乎要把它掐死。

    若不是道心里如山一般坚定的职责镇压,凌崇岩早就崩了心境。

    他默默不语,只想着快点回到灵宗,快点见到关苍月。

    截星神速,加上他有意赶路,没到深夜,凌崇岩便来到了第二圈警阵面前。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浪费时间,他收起截星,换上乌絮,片刻之后便回到了玲珑山。

    此时关苍月还远得很,整个玲珑山上除了闭关的姜太晨,空无一人。

    凌崇岩不知该去哪里,他从未像今天这样无助,独自呆坐在聚灵台上,任凭夜风吹拂。

    随着思绪的挣扎与自我说服,凌崇岩渐渐只剩下了满腔的恨。

    呆坐的几个时辰里,他的职责之心与对剑宗的恨慢慢统一,成为了他坚定的毕生心愿——向剑宗复仇。

    不论是师尊的旧怨,还是小师弟的新仇。他要做的,就是立院收徒,壮大灵宗,然后与剑宗永世为敌。

    其表情逐渐冷漠,半拉眼皮下的眸子,也慢慢没了那温厚的光,愈发变得坚硬了起来。

    后半夜,天都快亮了,关苍月终于回到了宗门。

    他远远就发现了单独枯坐的凌崇岩,神念一探感受到了其滔天的愤恨,瞬间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不妙。

    忐忑之下,他飞速降在了聚灵台上。还没走出几步,他身子一顿,换上了奇怪的表情。

    奇了怪了,这是怎么回事?

    “崇岩,怎么此地就你一个人?”没走到面前,关苍月便出言发问。

    凌崇岩瞬间崩溃,跪倒在地俯下身去,语气哽咽充满自责:“弟子有罪,弟子有负师伯重托!”

    关苍月感觉不太对,不至于啊,出发前不就说好了吗?为何崇岩如此自责啊?

    “没关系啊,出发前不就说好了吗,平平安安最为重要,空手而归不算任何罪过啊。我是问你为何一个人在此。”

    他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凌崇岩抬起头,没搞懂师伯为何如此不把小师弟放在心上。他好歹是经礼入门的正式玲珑门弟子,怎么身死之后就如此随意,不受半点重视!

    “师伯!小师弟死在神来星上了!都是剑宗那**诈的卑鄙小人,我……”

    关苍月见他咬牙切齿越说越远,赶忙伸手制止。他知道这中间肯定有诸多蹊跷。

    “别说了,跟我来,动作快!”

    他一把拉起凌崇岩,咻的一声飞快朝着对面五岭飞去,看样子很是着急。

    凌崇岩第一次知道有人不动用御器就能飞地这么快,他根本提不上灵气,全程都是被关苍月横拖着走。

    几息之后,关苍月停下身来。他轻笑一声,对凌崇岩说道。

    “你们兄弟俩,还真是奇了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