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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驰援

    伊洛克无法忘记那一天。

    那一天,天很暗,但他的眼中却被烈火映的通明。

    他看着,他的同胞在火中燃为灰烬。昔日的美好不复存在。朋友,家人,父母,曾经的一切,在火焰中,是如此脆弱,如此渺小,如同幻梦,灰飞烟灭。

    那时,他想自寻了断,与其痛苦地活着,不如自寻了断来的痛快,来的方便。但他不能,他那熟睡的,贪玩的,不知疲倦的妹妹,那可怜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年龄尚幼的妹妹,此刻,还在他的怀中睡着,安详的睡着。

    他含着泪,奔跑在树间林径。活下去,活下去!然后复仇!

    他已不是伊洛克,他是复仇的亡魂。

    他会永远记住那一天。

    ......

    囚禁芙洛伦,然后以芙洛伦的身份让芙洛卡因为勾结人类的罪名被处死,然后跟着处死那个人类小孩,软禁掉无能的公主,之后以她的身份掌管整个希区柯克。这便是伊洛克的计划。

    一切都跟计划一样顺利地执行着,除了,那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地牢的夜烨。

    空气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现在的她应该在自己的房间,有妖怪帮他从外部解除了结界?芙洛卡此时还在地牢,芙洛伦应该还躺在那里。伊莉莎?不不不,她是我的妹妹......总之先稳住,只有一个夜烨,看样子她还不知道我的身份。

    定了定心,伊洛克率先开口:“请问公主殿下来此有什么事情吗?”

    “我来探监。”夜烨的样子很不耐烦。

    “这里可没有与你有亲缘关系的妖怪。”我不能让她过去,心里想着,伊洛克拦在夜烨面前。这样的举动很明显引起了夜烨的不满,看着夜烨那愈发恼火的表情变化,伊洛克的心悬到了极点。如果真的不行,就只能......伊洛克的手悄悄摸向了腰间的匕首。

    “你管的着嘛?”夜烨生气地推开了伊洛克。

    该死,我没有模拟体温,只能。伊洛克想拔刀,突然瞥见门口那两个守卫正不时斜着眼睛往里面看,似乎注意到了伊洛克的目光,又赶忙将目光收了回去。

    不行,这里会被发现。

    看着夜烨即将走远,伊洛克叫出了声:“公主!”

    总之先跟上去吧。

    “如果公主执意前往,请让在下陪同,地牢阴深险恶,恐有危险不测。”

    ......

    “黑新娘,你怎么还想之前一样那么慢!动作快点!”

    “是,老师。”黑新娘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

    “我记得你父母当年不是希区柯克最伟大的建筑师兼陷阱大师吗?怎么到你这就成这样了。”

    “这种东西哪有遗传的。”黑新娘不满地嘀咕道,六条手上的工作依然忙个不停。

    “所以老师为什么突然要我在这里布置这些?这些魔导物所构成的,都指向了这是一个不祥的魔法,而且我在任何一本法阵书上都不曾见过这套法阵。但同时......”黑新娘腾出一只手拿起其中一个破碎的魔晶石。“这个阵法所使用的的物品,又好像在提醒我,这只是其中一个最基础的魔法。”

    谭谬听罢,欣慰地笑了笑:“是的,这是一套禁忌的咒语,所产生的效果都相当的惨绝人寡。这个阵法是最基础的,也是最无害的。但是对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已经足够了。”谭谬执起一把青金石制成的剑走到法阵的中央,用剑锋将黑新娘放置的魔导物用凌乱的划痕连在了一起。

    “这样就算完成了,由吾友杜花哨拿命试出来的禁忌之术。”谭谬将剑扔在一边,双手举过头顶作崇敬之态,再加上他刚刚所说的台词,颇像一个黑暗魔教徒。

    “所以说,这个法阵的作者已经死了?”黑新娘有点不可思议地说道。

    “额,怎么说呢,其实他没有死,但从生理学上来说,他确实死过了,但是,因为他命很硬,所以他又活了。”

    “竟然有妖怪可以顶住这类法咒的反噬?天下真是无奇不有啊。”黑新娘惊叹道,“竟然他还活着,那他现在一定在希区柯克的某个隐秘的角落钻研魔法吧。真希望有一天可以见一见啊。”

    看着黑新娘向往的眼神,谭谬叹了口气:“抱歉,我不能带你去与他见面。”

    “为什么?”黑新娘失望地问道。

    “他是罪人。”看着石化的黑新娘,谭谬搔了搔脑后,“这个话题到这里吧,有缘你们自会相见。现在,把‘菜品’准备好,准备迎接一下我们的‘客人’吧。”

    ......

    “放开我!你这个冒牌货,你刚刚伤害了夜烨姐姐,你不是芙洛伦!”

    “闭嘴,你这个家伙!计划已经出了差错,接下来你也跟着公主一起去死吧!”伊洛克一把将亚克中拽了出来。

    “放开我!你这个......唔唔......”亚克想继续叫喊,但被凝胶堵住了嘴。

    在暴力的拖拽中,亚克被拖出了地牢。

    ......

    烦躁的伊洛克拖着亚克一步步向着希区柯克多年未使用的刑场走去,为了避人耳目,他选择了最偏僻的一个巷子。

    整个巷子肮脏不堪,苍蝇成群地盘踞于各处,不时还从垃圾堆里传出老鼠的吱吱声,角落里还蹲坐着一个不知名的乞丐,弥漫的臭气直直往亚克的口鼻猛灌,这才使他安分了一点。

    伊洛克在经过乞丐时,不知是出于同情,还是出于对自己过往的怜悯,他丢了一枚硬币向乞丐面前的碗里。

    顺着硬币坠落的轨迹,一道刀锋随之而出,将硬币割成两半,将伊洛克拖着亚克的手也跟着一齐斩断,在巷子的墙上留下一条刀痕。分秒间,乞丐一步跨出,将因为失力差点摔到地上的亚克一把托起,紧接着一脚蹬空,飞到巷子两边的屋顶,向着伊洛克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一切,都在眨眼间发生,等伊洛克转身看时,只看到那个乞丐上空的背影,被斩断的左手在转身时已经接好,他轻蔑一笑,一步迈出,震碎好几块地砖,追了上去。

    待亚克反应过来,他发现他已经从伊洛克手中逃脱,正被人抱着在楼顶飞檐走壁。等他认出救他的人时,他惊呼起来:“小伞君!怎么感觉长大了好多。”

    小伞君掀开之前假扮乞丐而戴着的破兜帽,笑道:“其实我的妖力早就应该化为这个形态,只是之前那个形态恶作剧更容易被原谅一点所以就一直没有化,毕竟化成这样就不能在化回去了。”

    “小伞君长大了捏。”亚克捏着小伞君的脸说道。

    “喂喂,别捏,我只是觉得这样更适合战......”

    斗字未说出口,小伞君突觉觉腿上缠上了什么东西,还未来得及看,便已被一把拉近了下面的一个死胡同,胡同的另一端,站着伊洛克。

    “快点把你手上的小孩交出来,兴许我可以饶你不死。”伊洛克甩动着刚刚将小伞君从空中拉下的史莱姆链条,此刻的他已褪去了芙洛伦的伪装,显出自己本来的样子,那凶神恶煞,宛如从地狱中爬回来的恶鬼,身上穿着,宛如一个西西里打手,裸露的肌肉青筋暴起,利爪般的双手好像这个胡同就是他刚刚从两栋楼中撕出来的。

    小伞君从唐伞中拔出一把唐刀,斩断脚上的史莱姆链,史莱姆失去链接,掉到了地上。小伞君将亚克掩护在身后。

    “小子,我记得你这张脸,当初那个被我打死都不愿意告诉我公主的能力的小屁孩是你的弟弟吧。”伊洛克像是回味什么吧咂嘴了几下嘴,“他的心脏十分美味,可惜太弱了,一下子就碾碎了。”

    “抱歉啊,你认错妖怪了。”小伞君拿刀的手又握紧了几分,咬牙切齿的说道,“那个被你碾碎的妖怪,就是老子。”

    话应刚落,小伞君离弦箭矢般冲到伊洛克面前,重刀猛劈而下向着伊洛克的面门迎头砍下。伊洛克也不躲闪,以左臂抵挡,但柔软的凝胶此刻怎么可能抵挡住小伞君的奋力的一击,伊洛克的手臂连同身体一同砍为两半。得手的小伞君乘胜追击,转眼间,对着伊洛克又是数刀,每下都拼劲全力,气浪将伊洛克的身体尽数震碎。变作一坨地上的凝胶,在地上没了动静,好像失去了活力。

    虽然首战得利,但小伞君并没有丝毫的放松,他一下子识破了这不过是伊洛克的陷阱,只要再攻击一下,恐怕整个身体都将被吞噬。见伊洛克没有动静,闪到亚克身边,欲带着亚克再次跑走。不能恋战,不能恋战,要将亚克送到才是目的,他在心中默念,强忍着心中的怒火。

    伊洛克见小伞君又要逃走,哪能这么放过,转眼恢复原形,扔出一发凝胶将小伞君的脚定在了地上,凝胶鞭子跟着缠上了小伞君的腰部,猛力抽回,想将小伞君拉回。

    小伞君早已料到,但无奈实力差距悬殊,躲闪不得,只能一刀插入地面,硬顶住了伊洛克的一拽,如纸片般被甩起半个身子,怀中的亚克也摔在了地上。

    伊洛克见小伞君已无力抵抗,又欲在拽,嚣张的气焰又增加了几分:“怎么,连应战都不敢了吗?”

    小伞君不理会伊洛克的挑衅,猛咳几口血,见伊洛克准备再拉,他忙将一把袖珍的纸伞塞进亚克的怀中,以眼神示意亚克快跑。

    但亚克摔得迷糊哪能明白小伞君的意思,呆立在原地部分东西南北。危机之际,小伞君一把将亚克向前推出,口中大喊:“沿着巷子一直跑!”

    下一秒,亚克看着小伞君被整个拉向胡同深处,砸碎了十几块地砖。他的右手臂还留在刀上,握紧刀的姿态。血,在甩出的同时,洒了一道。

    “既然,你喜欢碍事,那就让我先送你上路吧。”伊洛克活动了一下手臂,模拟出几声“咯噔,咯噔”的声音,向着倒在墙上的小伞君一步一步走去。

    受到重创的小伞君连咳好几口鲜血,右臂已被撕断,左臂也被猛击而骨折,脊柱,好像也没了知觉,血从头顶缓缓流下,滴在腿上。但是他一脸不屑地看着向他走来的伊洛克,狠狠啐了一口血色的唾沫。

    亚克,难以置信地看着小伞君刀上挂着的手,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地向后飞奔而去。

    一声脆响,伴随着脑浆迸溅的声音,血溅满了整个巷子。

    小伞君刀上的手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