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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十三年后的普通一天

    公元3107年,东大陆北望城内。

    清晨黑石街上,一个高大壮硕的青年扛着一只鼓鼓囊囊的麻袋,脚下生风一般灵活地穿梭在拥挤的街道中。

    高大青年空出右手,从路边油锅里捞出一个刚炸出来的薯粉团子,脚步没停也顾不得烫嘴的三两口吃了个干净。

    “言旭!你这个兔崽子!不怕烫死也不怕噎死你么!还没给钱呢你跑什么!”守在锅边的明姨被高大青年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顿时破口大骂起来。

    下一刻,两枚黄灿灿的硬币就以完美的抛物线精准的降落在油锅里,明姨看见落在油锅中央的硬币更来气了。

    高大的青年正是长大的后的言旭,一头干练的短发上汗涔涔的,从初入北望城到今天,已经匆匆过了13个年头,那个倔强寡言的男孩,终于长大成人。

    言旭回到工坊,利索的把麻袋往柜台后面一藏,从冰箱里掏出两个鸡蛋和前天晚上吃剩下的面饼,稍加调料做成了一碗鸡蛋汤饼,刚把鸡蛋汤饼放在餐桌上,胡迪老爷便拖着自己肥硕的身躯从二楼下来,准时坐在了餐桌上,言旭手脚不停,立刻上二楼把胡迪的卧室收拾停当,转身下楼将胡迪用过的碗筷洗干净,便开始打扫卫生,打开所有的电子设备,并且给熔炉生上火。

    正准备今天的锻造材料时,胡迪走过来,吃力的站在言旭旁边的小矮凳上,一巴掌呼在言旭的后脑勺上:“跟你说了每次就只能用一个鸡蛋!啥条件啊一次吃俩?啊?”

    言旭嘿嘿一笑:“这不是怕胡迪老爷您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没法养我了么。得保证您健康长寿啊!”

    胡迪一听这话,更上火了:“你这个兔崽子,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说你两句你还顶上嘴了!还顶嘴!还顶嘴!你真了不起啊,你忘了你自己是谁了是吧?”说着就又在言旭的脑袋上拍了几下。

    言旭默然,停下了手中的活儿,转过身来看着胡迪,一字一句的认真的说道:“我没有忘,也不敢忘,胡迪老爷。”言旭的话虽然听着客气,但是他的目光盯的胡迪有点儿不自在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花钱买回来的这个兔崽子好像慢慢的变得陌生了起来。

    其实相较于真正的核人奴隶,言旭是幸运的,虽然每天工作繁重,但胡迪好像真的把他当做学徒一样,教他手艺,让他出门,在别的奴隶衣不遮体的时候,胡迪甚至给言旭在后院搭了一座小砖房。平时也就是骂两句,只有在干活时出了大纰漏,胡迪才会痛揍他一顿。

    这个日渐衰老的胖老头仿佛是感觉自己的话说的有些重了,随即从矮凳上跳下来,摆摆手看似不耐烦的说道:“算了算了!记着啊!以后只放一个鸡蛋就行了,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我今天不舒服,店里的事情你伺候好了。”说着便颤颤巍巍的上了二楼回到了自己房间。

    言旭看着这个沧桑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轻轻叹了口气,接着开始忙手上的活儿。

    胡氏工坊仿佛存在很久了,久得连黑石街的邻居们都忘了它存在了多长时间。只是习惯性的把家里的电器和武器工具拿到这来维修,这里大到武器材料的锻造加工,小到电子设备维修,迎来送往了不知道多少过客,甚至连城外的自由民都知道,想在野外活的久一点儿,找老胡迪准没错儿。

    老胡迪早年孤身一人不知道从哪里来到北望城,娶了个早了老婆,一个人把孩子胡志拉扯大,胡志很有出息,考上了夏国首府临南城的预备军官学校,他其实不想让胡志当军人,两个人为这件事吵翻了天,但最后胡迪还是把胡志送上了船,买下言旭的那天,正是胡迪送胡志去学校的那天。

    儿子走后,工坊里就剩下他一个人,他岁数大了,精力不济,又不想花钱雇佣帮工,便想着买个奴隶来,趁着自己还有点力气多干几年,等儿子回来以后哪怕是不当军人了,总还能有个营生不是,多少给他攒下点儿老婆本来,到时候胡氏工坊后继有人,自己也能安然养老。买这奴隶虽然花了老胡迪一大笔钱,可这玩意就是财产啊,儿子也能用,这核人要是能活的长点儿,没准儿孙子也能用!

    可谁能想到,自己花钱买来的奴隶,居然是个人类,每个月得象征性的支付一小笔工钱不说,还得管吃管住,谁让监护人那一栏里,胡迪写了自己的名字呢。

    可谁又能想到,言旭九岁的时候,刚刚从军官学校毕业的胡志赶上了城主肃清自由人营地深处,为全夏国远征北方核人部族开路的行动中,被自由人的土制炸药炸成了碎片,连尸首都没能留下。慰问军官带着阵亡通知书和一枚薄薄的黄铜勋章到工坊放下后就匆匆离开了,老胡迪看着这两样东西,喃喃道真是报应来了。

    从那以后,老胡迪所有的盘算都落空了。

    好在言旭聪明伶俐,工坊的事情他一个人就能整理的井井有条,这倒成了老胡迪最后的宽慰了,起码算是没有赔本。

    但他自己却仿佛失去了目标一样,虽然一如既往的暴躁、抠门、各色,但他日渐消沉的样子却是掩藏不住的。

    自从儿子死后,胡迪再也没有碰过武器制造,一股脑的全部甩给了言旭,因为从前引以为傲的手艺,变成了杀死自己儿子的罪魁祸首。

    他对自由人制造那种杀伤力极强的炸药包的方法再清楚不过了,那是他日复一日挥之不去的噩梦,如果他不在城外酒馆喝的烂醉,炫耀似的向几个自由民吐露这种炸药包的改良方式,这种土炸药包,也不过是一个只能崩碎几块山石的开路工具而已。老胡迪心里的懊悔和对自己的恨意,日日夜夜在他心中反复盘旋着,和岁月一起,成了一剂杀死灵魂的慢性毒药…

    言旭从早上取回的麻袋里取出一件件破损的武器,两把长镰枪,三把短手枪,还有几件防弹甲。

    镰枪是猎人打猎的工具,这种冷热兵器结合的武器,适合在林中捕猎使用,手感极佳,不过他们现在已经断裂了,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生物才能造成如此的破坏,防弹甲上的钢片也被夸张的撕裂开,购买武器对城邦内的普通人来说,还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所以大家都会选择将武器送到工坊来保养修复。

    由于老胡迪不再关心工坊,技艺也都教给了言旭,再加上言旭经过多年的实践和学习,手艺越发纯熟,已然不逊于老胡迪。在熔炼长枪材料的时候,言旭快速的将几只大口径手枪拆开分解,一一上油保养,用工具将模糊的膛线重新刻划整齐,迅速的组装好放在一边,又把防弹甲上的甲片拆下来,将几块儿现成的钢片安放在甲衣上,再把拆下来的废料扔进熔炉,慢慢的等待火焰将废料融化,析出杂质,在下方的模具里汇成新的钢块等待使用。

    将镰枪组装完并且重新打磨出寒光四射的刀锋后,时间已经不知不觉的来到了中午。言旭松了口气,脱掉被汗渍打湿的上衣,从水缸里舀起一瓢凉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剩下的便从头浇下,用来缓解疲惫和炎热,言旭简单冲洗了下,便捧起一本电子工程类的书,就着冷面包和水,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

    言旭对于学习和读书,有一种发自灵魂的渴望。

    他还记得初到胡氏工坊的时候,胡志假期抱书本回来的样子,胡志并没有像对待奴隶一样对待自己,反而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孩子,眼神清澈干净,那一刻言旭便知道,胡志是一个好人,有点不一样的好人,怎么个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只知道他的眼神里没有敌意和鄙夷。

    每当胡志在家的时候,便会在晚上抽空教言旭认字,当言旭看到自己的名字被胡志写在一本送给他的辞典上时,言旭幼小的心灵中有一处奇怪的地方被触动了。

    言旭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很想流泪。

    他想起自己以前在野外捕猎时,被木刺扎穿了脚底板时很疼,他没有哭。

    他想起跟普拾和普达被掠夺者暴打时,他没有哭。

    他想起自己被城里的孩子欺负谩骂时,他也没有哭。

    但不知为何。胡志只是写了两个字,就让他很想哭。年幼的他幼稚的认为,这是一种很厉害的力量,比用拳头打人,用牙齿咬人都厉害的力量,他也想变得厉害。

    于是他开始努力识字,胡志去上学时,言旭就自己搬着辞典一个一个的认字,等到胡志回来,就教他算术,教他很多知识,很多东西都是胡志絮絮叨叨的讲,言旭听不懂,但是他每次都静静的听,并且记下来。胡志不总是教他学习,更像是将言旭当做了一个能够倾诉的对象。胡志说他选择成为一个军人,是因为小时候自己看见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老胡迪一点也不老,也不胖,一身戎装的他仿佛闪着光一样照进了胡志的心里,可胡迪发现后一把夺走了照片,从此胡志再没有见过。但他也想成为这样的人,言旭听到这时,已经困的迷迷糊糊了。

    言旭很聪明,记性也好,什么东西都只需要教一遍就能掌握,听不懂的就记下来,在胡志去上学的时候自己慢慢琢磨。他从来不去问为什么,只是默默的记忆,理解,实践。

    有一天,老胡迪醉醺醺的回来,告诉他胡志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了,胡志死了。

    言旭正在拖地,听到这话手一抖打翻了水桶,脏水又重新将地板染回原本的模样,言旭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看着胡迪,可胡迪却没说什么,扭头便上楼了。

    言旭没有哭,也不敢再问,只是回到自己在后院的小屋里,默默的盯着那本快要被翻烂的辞典直到天亮。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言旭也不再抱着那本辞典认字了,以前老胡迪还会奚落他,但发觉言旭已经良久没有啃着那本辞典不撒手了。

    一天晚上,老胡迪抱着一摞厚厚的书扔到了言旭的干床板上,告诉他每天晚上会有给城邦市民免费开办的学堂后,便自顾自的走开了。

    从那之后,言旭每天干活都更卖力了,他恨不得把能利用的时间都挤出来,又过了几年,学堂里免费讲授的知识已经不足以让言旭学到新东西了,他便每天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之后,捧起书本来自己学习。北望城毕竟只是一座偏远小城,与科技文明保留发展完整的大城不同,它更加原始,所谓学堂,不过就是一个扫盲班而已,不单科技文明与这座城市无缘,知识仿佛也因为距离与这座城市隔绝了。

    入夜后,醉醺醺的老胡迪絮絮叨叨的跟言旭强调明天的早饭只准放一个鸡蛋后,便摇摇晃晃的拎着酒瓶子上楼继续醉生梦死了。

    言旭习以为常,借着柜台的灯光,把手头几个电器的维修继续做完,心里盘算着明天该买些什么回来,最近老胡迪就像个酒精清道夫一样,消灭酒精的速度越来越快。

    时间不知不觉就入了深夜,言旭做完了手头的活,准备关上店门时,一个黑影踉踉跄跄的冲了进来,二话不说的就钻进柜台里,一支乌黑的枪管,正巧顶在言旭的腹部,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言旭看着腰间的枪管,心里苦笑一声,右手默默从柜台地下的砍刀上离开。

    不一会儿的功夫,门外又冲进来两个巡逻的警察,一进来便四处张望,并问言旭有没有看到一个人进来或经过,言旭笑着拿起放在柜台的一盒烟,从中抽出两根来又将烟盒放了回去。递给了两个警察说道:“我正准备关门,刚就在门外,好像是看到了一个人往出城的方向去了。”

    警察只是四处张望了一下,并未仔细搜索便夹起熔炉里还没有熄灭的煤块点燃香烟离开了。

    许久之后,黑影从柜台里钻了出来。掀开罩头的兜帽,露出了一张因失血而苍白的脸,这是一个瘦削俊俏的中年人,黑色罩袍下,露出了一抹制式军装的领口。

    言旭盯着他,一言不发,他一瘸一拐的走到柜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开口向言旭问道:“这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么?”

    言旭冷静的回答道:“上面还有一个老人,他年纪大了又喝醉了,不知道你来。你杀掉我就可以了,不要伤害他。”

    听到这话,中年男人玩味的低头一笑:“倒是很诚实,如果你骗我的话,你们两个刚才就是死人了。这里有安静的房间么,我要处理一下伤口,你放心,我不杀你们,也不会白让你们担风险的。”

    言旭听到这话反倒有些诧异了,他仿佛知道老胡迪的存在一样,但看起来他又不是北望城的人,他的军装跟夏国的军装不一样。老胡迪已经喝醉了睡熟了,他也没把握制服这个中年人。

    “跟我来。”

    言旭说着站起身,缓步向自己在后院的红砖小屋走去。中年男人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跟着言旭向后院走去,手中的枪口始终对准言旭的后背。进入言旭的房间后,中年男人环顾四周,墙壁的书架上堆满了书本,桌子上整齐的摆放着电子元件和武器材料。床铺上干净整洁,虽然简陋,但是一尘不染,他把罩衫脱下,露出了里面灰色的军装,上面被血污沾染,晕出一朵又一朵深红色的诡异花朵。

    “去拿瓶烈酒来。”中年男人吩咐道,言旭默默从桌子底下拿出了一个帆布包,从里面拿出了绷带、酒精,递给了中年男人,中年男人盯着言旭,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又闭上了,默默的接过酒精,用桌上的镊子夹着撕扯下来的绷带开始处理伤口。

    而言旭则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他的动作非常熟练,不一会儿就将身上的伤口处理好,斜靠在床板上,重新拿起了手枪。

    “有吃的么”中年男人又问,言旭取了些面包和凉水,中年人吃完后,从军装内兜里掏出两块黄灿灿的东西,言旭看到后倒抽了一口冷气,居然是黄金。新纪元时代,旧的货币体系已然崩溃,5大国发行了自己的货币,但黄金却可以在人类的5大国全境通用。按照价值来折算,这点黄金足以买下半间胡氏工坊。

    中年男人没说什么,将黄金推给言旭后拿出了一个方形液晶板,迅速摆弄了几下就睡下了,但手中的枪管始终对着言旭,言旭试着动了动,发现他去哪里,枪管始终能够指向他,索性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翻开中午没看完的那本书打发时间。

    但不知为何,中年男人的出现让他平静的内心泛起阵阵波澜,他竟然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脑力里乱糟糟的,不知不觉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这天晚上,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普拾、普达,有胡志,甚至还有老胡迪,还有黑石街上生活的人们,他们一个又一个倒在血泊中,微笑着倒下,离他而去,而促使他们死亡的凶手,居然是自己。

    言旭满身大汗的从梦中惊醒。发现昨晚的中年男人已经不在了,床铺依旧干净整齐,仿佛没有人来过一样,如果不是桌上的两块黄金和一枚样式好看的勋章,他甚至认为昨天晚上倒是一场梦了。

    言旭心不在焉的为老胡迪准备早餐,昏沉沉的他依旧放了两个鸡蛋,自然被老胡迪一顿友好的问候。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了这年的冬天。

    其间言旭仔细的将中年男人留下的徽章描画下来,向北望城的学堂老师打听,学堂老师一眼便看出这是邻国玄国的少将勋章,并八卦的讲起前几个月有一队玄国观察员到访夏国,谁知他们是军事间谍,是来刺探夏国北部城防虚实的,结果被秘密全境搜捕。言旭心说秘密搜捕那你是怎么知道的,谁知道老学究就像是听见此问了一般,接着说道,因为我儿子就是执行秘密搜捕的秘密警察!

    言旭心想可真够秘密的,我除了不知道您儿子姓甚名谁,基本上全都知道了。

    他又问那如果拿着这枚勋章,能做些什么呢?老学究默默的看了言旭一眼,告诉言旭这枚勋章相当于一个国家的通行证,会直接将持有这枚勋章的人不问缘由的带回勋章主人身边。

    言旭默默的回想着勋章后面刻着的三个字:陈天极。其实还想问问这个陈天极是谁,但是这老壳子管不住嘴,想了想还是算了,言旭客客气气又问了几个书本上的问题,但学堂老师学识实在有限,一通乱讲后寒暄了几句后就离开了。

    核战争之后的冬天总是格外难熬。

    气候剧变导致冬天格外寒冷,城邦内的居民有着丰富的储备到还能过得去,但是自由民就不一样了。冬天对他们来说是致命的。

    每到冬天,城防部队就对自由民营地严防死守,哪怕是自由民正常入城也要经过层层检查,但每年自由民都会闹出点动静来,逼迫城邦拿出一些粮食物资救济一二。但今年大家都格外紧张,听说北方核人王国组成了一支大军挥师南下。夏国首当其冲,将北方各城邦留驻的军队调往北部前哨要塞。目前的北望城,除了站在城墙上的寥寥城防军,竟无多一兵可用。

    这天晚上,言旭照样在店里忙活着,自从陈天极离开后,言旭就觉得自己需要一些自保能力,于是制作了两件可以贴身佩戴的防身武器,一只电荷手套和一把短剑,电荷手套能够像泰瑟枪一样发射电弧。甚至还能够发射一段钢揽,就像自己小时候在丛林中利用树藤游荡一样,帮助自己在城市中穿梭。只是在练习的过程中经常因为钩不中目标而摔的遍体凌伤。

    言旭不喜欢用枪,尽管他很有天赋,但冷静谨慎的性格让他觉得枪械发出的噪音非常不入耳,况且他只为自保,就没有多花心思准备。

    而老胡迪这一年的情况变得越来越糟,每天不是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就是把自己灌得烂醉。

    就在言旭准备关门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声巨响,言旭冲出门外向巨响声发出的地方望去。是西城墙!西城墙冒出浓浓的黑烟来,顿时城内枪声大作,那是自由民营地的方向。

    言旭看了看店里,急忙回头从自己的房间佩戴好两件防身武器,背着自己的帆布包就准备出门探查,忽然黑石街骚乱起来了,人们全都发了疯似的向东方向跑去,那都是些住的离城墙较近的人。他们奔跑着,叫喊着:

    “快跑啊,强盗来了!”

    “他们拿着炸药和枪!”

    “这些人见人就杀!快逃啊!”

    顿时黑石街乱成一团,本来出门看热闹的居民们立刻冲回自己的房子,潦草收拾些东西便拖家带口的逃跑起来。言旭顾不得其他,赶忙回到店里上楼叫醒老胡迪。

    他知道是自由民营地又又又一次暴乱了,前几年没有造成什么损失是因为肃清行动过去没多久,但近两年大家都忙着准备远征,各城邦除了常备军之外,都逐渐开拔向北方战争要塞挺进。

    这时城防力量就很薄弱了。而自由民的攻势凶猛,在城内黑帮流氓和的配合下,居然将牢固的城墙豁开一个口子,老胡迪昏昏沉沉的,言旭本来想搀扶着他往外走,但他实在不使劲,没有办法,言旭只能背着他走。

    刚到了大街上,就看自由民距离黑石街已经只有50米的距离了,各种长枪短炮轰鸣着,喧嚣着,跑的稍慢一点的,都倒在了血泊中,甚至还有一些城内的居民,也端着枪跑出来参与着这场毫无人性的狂欢。言旭咬咬牙,背着老胡迪小跑起来,他回头看向第一批冲上来的自由民的强盗们,已经打光了手里的弹药,正在用镰枪上的刀锋劈砍着手无寸铁的居民,言旭知道,只有跑到东城门,自己和老胡迪才能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