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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一打开封

    崇祯十四年二月二十日天气晴,无风,轻度污染。宜爱兵如子。注:吃了军纪好的亏?

    为解决麾下饥民的吃饭问题,李自成在二月十二日转而进攻大城,这样可以杀掉更多的大明藩王和士绅老爷们。

    在攻陷洛阳后又将目光移至开封,派遣三百老营骑兵至开封城下想冒充明军骗开西关城门。

    然而,具有黑色幽默色彩的是,这三百老营兵很快被识破了身份。与八大王以及当时明军的兵士不同,李自成特意向手下兵卒灌输了杀一人如杀我父、淫一人如淫我母的思想,以洗涤他们的灵魂。他既禁止打骂百姓,也不允许调戏大姑娘小媳妇。

    守城明军一眼识破,真是笑话!我大明哪有这样的兵丁?守城士兵抢在老营兵冲进城前关闭了城门。李自成听闻骗取城门失败后,亲自率领军队猛攻西门。

    开封守城明军稳定发挥在失望这件事上从不让人失望的传统,其疾如风脚底抹油,比关闭城门时可利索。饥民们撞开翁城城门,架起云梯准备抢攻开封。

    谁料,开封城内居然冒出个异类,周王。周王一家作为与大明藩王们格格不入的一支,自初代周王始,便显露出其与众不同。

    醉心医学研究,更是涌现出亲尝百草的王爷,虽曾有过自私自利的废物,但其整体素质远超其他类人的藩王们。

    蒙受祖荫,明白银钱与性命哪个更重要的周王朱恭枵得知西门守军既已识破李自成骗城门计谋,却集体弃守城门的消息后,立即寻来巡按高明衡,表示可以出资守城。

    商议后,高明衡带人去宣传:无论是守军还是协助守城的百姓,斩贼首级一级赏五十两,射杀贼军一人赏三十两。

    射伤贼军一人赏十两。无武器的百姓用石头砸伤贼军一人,同样赏十两。所有赏银由周王府承担。

    宣布完毕后,一辆辆装有白银的马车被王府的奴仆们赶到开封府衙。开封城内的士兵和百姓听到消息后,一片欢腾。

    李自成率领军队猛攻开封城,守城的士兵和百姓们像打了鸡血一样顽强抵抗,成功击退了老营兵和饥饿的饥民的连续进攻。

    陈元是一名守军,他原本是开封府的秀才。早在闯军攻破洛阳时便预感到危险气息,却由于家中老母卧病在床,未能及时撤离开封。

    经过一日的守城,陈元陈秀才领过八十两赏银并未直接归家,而是去了陆府。陆世伯和陈元的父亲在府学时是同年考取秀才功名,年纪也相仿,关系亲密。而后陆、陈两家指腹为婚。

    两家妇人相继诞下一男一女,男孩名为陈元,女孩是陆世伯的女儿陆娥。陆秀才后来更上一层楼,成为了举人老爷。然而,陈父在陈元十二岁那年就去世了。

    门子通禀后,陈元步入中堂,等候盏茶功夫,见陆世伯走近,他近前见礼,道:“陆世伯。”

    陆举人见他一身尘土,衣裳留有斑斑血渍,疑惑道:“贤侄,你上城杀贼了?可伤到哪里?”

    陈元道:“谢陆世伯惦念,都是贼军的血。”陆世伯关切道:“有空闲还是要多温书,真想上阵杀敌,也不急于一时。”

    陈元自幼受陈父教导,明白乱世将至,在武艺上殚思极虑,否则凭借他的聪慧劲儿,十七八岁便中举却并非天方夜谭。陈元道:“陆世伯教诲,侄儿谨记。”

    “今日造访,想与您谈及上次所提之事,考虑得如何?”

    陆举人轻捋胡须,良久才道:“故土难离啊,真要离开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唉,不瞒世侄,家里多数人不愿意走。

    待秋试后,你便与娥儿成亲。甚么举人不举人,以贤侄的才气,不过是探囊取物。时局安稳些,你俩可去江南暂避。”

    陈元道:“侄儿绝非贪生怕死之辈,若走也要一起走。如今中原流贼横行,官兵又一败再败……即便此次侥幸守下开封,下次又当如何?”

    陆世伯道:“此事再议,再议。先去见娥儿,你俩可有日子没见面。”

    此时,接到丫鬟通传的陆娥三步并两步,快步来到中堂外。陆举人看陆娥风风火火地赶来,难免失仪态,说道:“你把爹的话当耳旁风了?女子要……”

    陆娥樱桃小嘴一撇,委屈地说道:“爹,能私下再教训我吗?女儿好可怜,六岁就没了娘,您又不疼我……”

    陆举人无奈地看向女儿,叹了口气:“我管不了你,自有人管得了你。贤侄啊,你们聊,我去盘账。”

    陆娥羞涩地凝视着陈元,轻声嗔道:“好看么?”陈元不答话。陆娥轻轻地摇动玉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看呆了么?”陈元道:“嗯,看呆了,真是美若仙子,别动,让我再好好看看。”

    陆娥抬手边掸陈元身上尘土,边问道:“你不会真去守城了吧,明日可别去啦,我听说流贼可凶着呢。”

    陆娥的贴身丫鬟识趣地转身,走到中堂外放风,偶尔回头偷瞄两人。两人的婚事既定,毕竟尚未正式拜堂成亲,以防它人的闲言碎语。

    陈元从怀中掏出八十两银子,欣喜道:“看,今日赚的。我答应过要娶你,总不能让你跟我过苦日子吧。”

    陆娥想到什么,心情复杂地说道:“那我也不想你去。”说着憋起了嘴。陈元费了好一番功夫安抚她,之后急匆匆地赶回家中。

    比起陆府,陈元家宅便有些寒酸,仅有一个老仆人。老仆人见他回来,说道:“老夫人喝过药睡下了,药钱赊太多,医馆那边催得紧。”陈元解开包袱,取出三十两,递给老仆人,道:“去把欠的钱结了。”

    翌日,李自成听从牛金星建议,转变思路,改挖地道攻城。守城明军发觉后打算修筑悬楼登高射击,为加快进度,号召百姓帮忙修筑。还承诺只要炮石杀伤贼军,就给百姓分钱。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真理加持下,不多时,悬楼轰击挖地道的闯军,效果立竿见影,闯军只好放弃挖地道。

    二月十五日,百余架云梯仍未攻下开封城。可此等强度的攻城,指望开封城内少得可怜的守军以及守城百姓,破城是迟早的事。

    二月十六日,守军期待已久的援军来了。副将陈永福从洛阳撤军后,抵达开封城外。

    此时,李自成手下除去几千老营兵,都是些缺乏战斗经验的饥民。陈永福得以趁夜色,在被老营截击损失部分步兵的情况下,骑兵部队潜越西关进入城中。

    二月十七日保定总督杨文岳与总兵虎大威率军进入河南,就连杨嗣昌指挥不动的,此时中原第一名将左良玉,得到崇祯指令后,也由湖广一路向东北,进入河南地界。

    李自成在内外压力下,心急如焚,急攻开封城。李自成亲自追击出城迎战不利的陈永福,陈永福部背城而战。

    李自成被飞来一箭射中左眼,强弩之末力不能穿鲁稿,并无生命危险。可也不得不撤围开封,转而相继攻克密县、登封。

    二月二十一日,收拢饥民与粮草辎重,撤至鸣皋山修整,准备在运动中击败来援的各支明军。

    ……

    京师东郊,龙骧营驻地。年后龙骧营每逢双日便上午教习手上功夫以及足法训练,下午多教习最基础的方、圆、曲、直、锐五种阵形,如今皆已熟练。

    又到魔鬼日,朱慈烺这次依然只告知大致方向,仍未明言目的地。与之前两次不同的是,这次每个兵士都配备上马匹,还补充铁护臂和铁护喉。其中标兵营六百人还内配锁子甲,军容更为肃整,蔚为壮观。

    龙骧营先一昼夜向东南方行进一百四十里,原地修整一日,又后队改前队全军披甲扎向西南行进一百二十里,后勤辎重被甩了在后面,夜不收的侦查半径也增致四十里。

    张世遵还在嘀咕着这回军粮怎么换成牛羊肉、腊肉还有咸奶茶以及大量小米。

    前方来催促的传旗下马行礼道:副总兵,将军要求两个时辰内赶到指定地点。张世遵没好气道:“知道了。”

    看着传旗远去的背影,张世遵只能一层层传导压力,将辎重营把总和负责护卫粮草的把总叫来,说道:“将军下令一个半时辰赶到指定地点,违者军法处置,全营全速前进。”紧赶慢赶才追上大部队。

    此次扎营,摆出的是六花阵。所谓六花阵,阵法外面六阵呈方形为正兵,里面中央军阵呈圆形为奇兵。总体形状像六角花瓣。

    方用来规定战场范围,圆来连接各方机动路线,规定战场范围步数像大地一样固定,确定机动路线像天体运转一样灵活。

    正所谓方生于步,步必方,折旋中矩也。圆生于奇,奇必圆,周旋中规也。

    然而之前只操演过三次的复杂阵型,今日不出意外的现了眼。阵行范围确定一千两百步,各营依次入阵,抵达指定位置列出四百步的方阵,之后出营盘可就抓瞎了。

    西厢三营稍好,经过短暂的骚乱后,三营把总骑马阵前巡视,恢复秩序。

    可东厢三营热闹得紧,足有丈余高的将台上的朱慈烺瞧得真切:窦文抗负责的标兵营未按规定路线出营盘与赵守时的选锋营撞了个满怀,原本秩序井然刘毅的奇兵营正常行军,此时则与两营聚在一起。

    朱慈烺沉着脸下令道:“东厢三营所有将士由各队队正带回扎营地点,把窦文抗、赵守时、刘毅三人给我叫来。”传令兵骑马飞奔而去。

    等了一会儿,三人被薅了过来。窦文抗和赵守时脸红脖子粗,刘毅则低头不语。朱慈烺道:“窦文抗,奇兵营怎么行军的,都偏哪去了,怎么回事?”

    窦文抗解释道:“将军,连续长途行军,今日才至此,吃过饭食就列阵,个别旗兵本就不熟悉阵行,加之未休息好晕晕乎乎就记错了路线。卑职有过,请将军责罚我一人。”

    朱慈烺道:“怎么西厢三营就无事?真要遭遇强敌,人家会管你是否休息好?”窦文抗耷拉下脑袋。

    朱慈烺继续道:“赵守时,你平时脑袋不挺活泛的么?这点突发状况都应对不了?”赵守时觉得委屈还欲辩解几句,被刘毅拉了一下,这才有样学样,也低下头。

    朱慈烺说道:“刘毅,你好歹是卫所出身,应比他二人老道,你如何应对的?真令我失望。还有,别把卫所那套带到龙骧营来,你不说话,我就不罚你了?

    你们三个去领五军杖,剩余得先记着。明日继续操练,再如此,就别留在我龙骧营。

    这要是真在战场上,你们三个自乱阵脚,早就被敌军趁机给冲散阵行,你们的手下也会因尔等无能被当做敌人军功。都滚下去!”

    三人无精打采去领罚。太子殿下的脸,六月天,说变就变。李法算李仲都家那个平易近人的听书人哪去了?

    朱慈烺在军帐中还未进入深度睡眠,就听得帐外来人禀报:“将军。窦把总和赵把总两人又吵起来,都快动手了。”

    闻言朱慈烺起身,蹬上羊皮靴子,走出帐外,道:“前头带路。”

    若不是张世遵发现及时,窦文抗和赵守时早已撕打在一起。这会儿之前看热闹的都被呵斥返回营帐。

    朱慈烺问话,二人都没言语,倒是张世遵说道:“他俩是因为……”

    朱慈烺道:“副总兵,你何时改名了?”张世遵一见,得,今日太子殿下吃了枪药,还是闭嘴得好。

    朱慈烺道:“你们两个倒是长本事,有劲没处使,来,拿头顶着,掉一次五军杖。”

    说罢不知从哪摸出两枚铜钱,叠在一起放到二人额头高度。二人此时也冷静下来,身体与地面呈四十五度夹角,用额头夹着铜钱。

    一刻钟,两刻钟……朱慈烺看两人不受控制哆嗦着,心想:火候差不多。让二人分开。二人额头上出现崇祯通宝的印子,不过是反的。

    朱慈烺道:“说说罢,怎么回事?”

    赵守时说道:“没多大事,就为了白天的事吵了几句嘴。”朱慈烺把目光移向窦文抗,窦文抗道:“是这样。”

    朱慈烺心道,接着编。朱慈烺云淡风轻的说道:“行,喜欢隐瞒,奖励你俩今晚一个营帐抱在一起睡,放心,会有专人盯着。”

    窦文抗和赵守时着实被朱慈烺的恶趣味搞得不知所措。赵守时近乎哀求道:“将军,要不还是打军杖吧,窦兄弟尚未娶亲,这要传扬出去……”

    张世遵此时出面说道:“怎第,想多抱几个晚上?”二人一听此言,乖乖去相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