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死一个还是死全人类？
“浮华游天！”
呼延绝暗恨，多年不见，来人实力竟变得如此强横。
来人正是寒莹学院的院长，纽特。
呼延绝看着纽特六颗浮华珠已经脱离囹徽，在周身舞动。
这正是囹者实力真正达到六径的标志，浮华游天。
呼延绝心知大势已去，纽特最近几年深入简出，果然已经达到六径圆满。
他目前实力远在自己之上，又是寒莹学院的院长，身份特殊，看来自己只能暂避锋芒。
呼延绝回头呼唤屋里的儿子，却只见银装少年在地上艰难爬行到门口，与呼延绝对视一眼，说了一句：
“痴儿伤我！”
随即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呼延绝心中懊恼，真不该带着儿子来观战，此时却也后悔不迭，只能警惕得看着纽特和烈长空。
见二人没有再战的意向，就隔空摄取儿子到身边，撂下一句：
“今日认栽，来日方长！”
然后带着银装少年腾身离去。
“呃！”
烈长空见呼延绝身形渐远，终于卸下一口气，颓坐地上。
被洞穿身躯的趴地龙扑腾着残破的身躯，看向烈长空，哀鸣一声。
从胸口处泛起一阵银光，由内而外消融掉筋骨皮肉，飘了出来，落到了烈长空手上。
烈长空低头一看，是一块银色凝神珀。
趴地龙主动献祭，至死也要福泽主人。
回头再看马三儿，这瘦竹竿儿倒是回过一口气来，想要起身，却发现左腿膝盖向左夸张弯折，这腿是废了。
看着被人搀走的马三儿，烈长空拱拳致谢。
颈间只有一颗暗淡浮华珠的马三儿还乐呢，不当事，家主真能见外。
当年家主救了咱马三儿这条贱命，现在只折了区区一条腿，真算不得功劳。
烈长空强忍悲愤怒火，目送趴地龙咽气。
“咳咳，纽特，快，先帮我看看风儿怎么样了。”
-----------------
当身边的环境一成不变且没有参照物的时候，人是很难判断时间流速的。
烈秋风在满眼混沌的识海中，朝那座冒着五彩光华的高山死命跑去。
感觉跑了好久好久，那山还是那山，离得还是那样远。
烈秋风累到极限，索性大字型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气。
浑浑噩噩间，仿佛又回到自己活在蓝星的最后一天。
清明时节雨纷纷，天空很和适宜的下起了毛毛雨。
今天原本应该是烈秋风去祭拜姥爷的日子，但他却难以出门。
因为从他家的楼道开始，到整个小区，乃至整座城市。
都被从全球涌来的浩荡无边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高举旗帜，嘶声呐喊：
“异类，该死！”
“献祭，献祭！”
“······”
记者和无孔不入的自媒体网红，更是亢奋得像是见了屎的狗。
房间里，一个漂亮但冷漠的女人，抬手拉开窗帘，让烈秋风看清他现在的处境。
“阿风，你个人的牺牲，能换来全世界生命的延续。”
女人名叫沐阳，是烈秋风的前女友，她是官方派来的说客。
“牺牲我一个，造福全人类？我特么也是个人啊！”
女人不知是不想还是不敢，一直都没有正视男人的眼睛。
只是轻抚着自己手臂上长出的纤细的叶子，淡淡说道：
“阿风，严格来讲，其实你已经不算是人了。”
这番说辞让烈秋风觉得很可笑。
自己有手有脚，能说会道，怎么就不是人了？
烈秋风活了二十三年，从来都是乐天派的性格。
他很想挤出一个搞怪的笑容，可此时怎么也笑不出来。
五年前，烈秋风与沐阳手牵手，考进同一所大学。
那天，一朵粉色的云彩突兀出现在青城的上空，阳光随之变为粉色。
起初，人们只是感觉皮肤有些干痒。
三个月后，粉云居然从天上向下生出了五条庞大的根系，狠狠戳进大地。
粉云好似树冠，迅速覆盖全球。
接下来，全球人类的身体上纷纷长出枝叶瓜果，并且学会进行光合作用，不再需要进食。
人类所有已知的疾病，统统不药而愈。
从此，除了意外，能带走人类生命的只有时间。
因为人类变得史无前例的依赖阳光，所以人们开始定居户外。
房子变成最没用的垃圾，钱也不再重要。
人们需要的只有唾手可得的粉色阳光。
四年匆匆而过，烈秋风刚好大学毕业。
全球人类也完成“人类植物化”的进化。
每个人都与某一种植物达成了完美融合，人与环境变得极度和谐。
能源危机、粮食危机、温室效应、环境污染等一系列原本看似无解的问题，统统变为笑谈。
人类所有的烦恼统统消失，人人都生活惬意而逍遥。
粉云被尊称为“粉云母树”，受全世界人民顶礼膜拜。
然而，烈秋风却被自媒体称为“被进化遗忘的古人类”。
因为他是全世界唯一没有植物化的人。
面对同学、路人的嘲笑和戏谑，烈秋风浑不在意。
在他心里，只要姥爷和沐阳还在身边，他就很满足。
但拥有如此异类的男友，而且私生活时时刻刻都被全世界围观，沐阳只能无奈提出分手。
那一天，是烈秋风经历过的最寒冷的一个夏天。
今年刚开春，本应是植物们最期待的时节，粉色阳光突然变得暗淡无力。
全球粉云里，同步出现一幅诡异画面：
身着紫袍的烈秋风，用一把诡魅的紫色大斧，狠狠劈砍粉云母树。
每劈一斧，粉色阳光便减弱一分。
继而是第二幅画面，活生生的烈秋风被送进母树上的一扇门，粉色阳光随后便再度明媚起来。
画面似乎在说，烈秋风是罪魁祸首，但只能由母树亲自处决。
人类集体陷入恐慌。
各国政府义正词严，强烈要求立即对烈秋风实施保护，并尽快送到粉云母树。
同时，随着粉色阳光日渐暗淡，植物化的人类开始出现饥饿和枯萎。
人们看待烈秋风的目光，从戏谑变为仇恨。
要求烈秋风主动赴死的呼声越来高。
烈秋风理所当然的失去了所有朋友。
也孤独过，也愤懑过，但最终还是能一笑置之。
因为只要姥爷还在，天就不算塌。
烈秋风打小就没见过父母，姥爷是自己唯一的亲人。
然而姥爷也死于非命。
姥爷是被烧死的。
那天，窗外的粉色阳光虚弱得像是刚做完手术的病人。
姥爷一如既往在阳台晒着粉色的太阳，听着收音机喝茶。
还时不时从自己已经变成向日葵的头发上，摘下一粒瓜子打牙祭。
一伙狂徒酒后游行。
叫嚣着异类该死之类的狂言，并向烈秋风家的阳台扔了一个燃烧瓶。
火焰顿起的时候，烈秋风眼睁睁看着姥爷被大火吞噬。
残老的身躯在痛苦卷曲中迅速化作一抔草灰，连句话都没留下。
烈秋风哭喊着扑向火焰。
即便是被烧得半身黢黑，依旧没能救下姥爷。
姥爷惨遭非命之后，官方给出了足够的慰问。
他们派来一位植体是芦荟的女人，每天用自己的汁液为烈秋风涂抹烧伤的皮肤。
但对于纵火行凶的歹徒，却只说会尽快查明，便再无下文。
从那时起，烈秋风除了想要替姥爷报仇，就再也没有其他活下去的理由。
烈秋风知道，人人都想让他死，但谁也不敢让他死在粉云母树之外。
他点起火把，常年不灭。
身上永远绑着炸弹，随时准备引爆。
而今天，粉色阳光彻底消失，该是官方最着急的时候。
也是自己最能威胁官方的时候。
烈秋风瞥了眼窗外的人潮，又看了看面容清冷的沐阳。
该是做个了断的时候了。
他吐出胸中憋着的一口气，轻松道：
“今天是清明节，我要去看看姥爷。”
说完，抄起身边一年都没有熄灭过的火把，慢慢下楼，上了官方的车。
姥爷被烈秋风葬在海边，开车过去大概要两个小时。
烈秋风想，今天或许用不了那么久。
因为植物化之后的人类最惧怕火焰。
人类甚至把普罗米修斯钉在耻辱上，扬言与之不共戴天。
而他手里的火把，让桉树形态的驾驶员倍感焦灼。
烈秋风站在姥爷的坟前，回忆着姥爷经常对自己说的话：
“任何一个你不喜欢又离不开的地方，任何一种你不喜欢又摆脱不了的生活，就是囹圄。”
他也时常会说：
“风儿啊，没有什么比身陷囹圄而不自知更可怕，没有什么比自由自在更重要喽。”
烈秋风眷恋得轻抚姥爷的墓碑：
“姥爷，小风选择自由。”
然后决然熄灭了火把，转身看了看尾随而来的黑压压的人群，眼角扬起一抹鄙夷。
“你们都欠我姥爷一条命。”
呼延绝暗恨，多年不见，来人实力竟变得如此强横。
来人正是寒莹学院的院长，纽特。
呼延绝看着纽特六颗浮华珠已经脱离囹徽，在周身舞动。
这正是囹者实力真正达到六径的标志，浮华游天。
呼延绝心知大势已去，纽特最近几年深入简出，果然已经达到六径圆满。
他目前实力远在自己之上，又是寒莹学院的院长，身份特殊，看来自己只能暂避锋芒。
呼延绝回头呼唤屋里的儿子，却只见银装少年在地上艰难爬行到门口，与呼延绝对视一眼，说了一句：
“痴儿伤我！”
随即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呼延绝心中懊恼，真不该带着儿子来观战，此时却也后悔不迭，只能警惕得看着纽特和烈长空。
见二人没有再战的意向，就隔空摄取儿子到身边，撂下一句：
“今日认栽，来日方长！”
然后带着银装少年腾身离去。
“呃！”
烈长空见呼延绝身形渐远，终于卸下一口气，颓坐地上。
被洞穿身躯的趴地龙扑腾着残破的身躯，看向烈长空，哀鸣一声。
从胸口处泛起一阵银光，由内而外消融掉筋骨皮肉，飘了出来，落到了烈长空手上。
烈长空低头一看，是一块银色凝神珀。
趴地龙主动献祭，至死也要福泽主人。
回头再看马三儿，这瘦竹竿儿倒是回过一口气来，想要起身，却发现左腿膝盖向左夸张弯折，这腿是废了。
看着被人搀走的马三儿，烈长空拱拳致谢。
颈间只有一颗暗淡浮华珠的马三儿还乐呢，不当事，家主真能见外。
当年家主救了咱马三儿这条贱命，现在只折了区区一条腿，真算不得功劳。
烈长空强忍悲愤怒火，目送趴地龙咽气。
“咳咳，纽特，快，先帮我看看风儿怎么样了。”
-----------------
当身边的环境一成不变且没有参照物的时候，人是很难判断时间流速的。
烈秋风在满眼混沌的识海中，朝那座冒着五彩光华的高山死命跑去。
感觉跑了好久好久，那山还是那山，离得还是那样远。
烈秋风累到极限，索性大字型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气。
浑浑噩噩间，仿佛又回到自己活在蓝星的最后一天。
清明时节雨纷纷，天空很和适宜的下起了毛毛雨。
今天原本应该是烈秋风去祭拜姥爷的日子，但他却难以出门。
因为从他家的楼道开始，到整个小区，乃至整座城市。
都被从全球涌来的浩荡无边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高举旗帜，嘶声呐喊：
“异类，该死！”
“献祭，献祭！”
“······”
记者和无孔不入的自媒体网红，更是亢奋得像是见了屎的狗。
房间里，一个漂亮但冷漠的女人，抬手拉开窗帘，让烈秋风看清他现在的处境。
“阿风，你个人的牺牲，能换来全世界生命的延续。”
女人名叫沐阳，是烈秋风的前女友，她是官方派来的说客。
“牺牲我一个，造福全人类？我特么也是个人啊！”
女人不知是不想还是不敢，一直都没有正视男人的眼睛。
只是轻抚着自己手臂上长出的纤细的叶子，淡淡说道：
“阿风，严格来讲，其实你已经不算是人了。”
这番说辞让烈秋风觉得很可笑。
自己有手有脚，能说会道，怎么就不是人了？
烈秋风活了二十三年，从来都是乐天派的性格。
他很想挤出一个搞怪的笑容，可此时怎么也笑不出来。
五年前，烈秋风与沐阳手牵手，考进同一所大学。
那天，一朵粉色的云彩突兀出现在青城的上空，阳光随之变为粉色。
起初，人们只是感觉皮肤有些干痒。
三个月后，粉云居然从天上向下生出了五条庞大的根系，狠狠戳进大地。
粉云好似树冠，迅速覆盖全球。
接下来，全球人类的身体上纷纷长出枝叶瓜果，并且学会进行光合作用，不再需要进食。
人类所有已知的疾病，统统不药而愈。
从此，除了意外，能带走人类生命的只有时间。
因为人类变得史无前例的依赖阳光，所以人们开始定居户外。
房子变成最没用的垃圾，钱也不再重要。
人们需要的只有唾手可得的粉色阳光。
四年匆匆而过，烈秋风刚好大学毕业。
全球人类也完成“人类植物化”的进化。
每个人都与某一种植物达成了完美融合，人与环境变得极度和谐。
能源危机、粮食危机、温室效应、环境污染等一系列原本看似无解的问题，统统变为笑谈。
人类所有的烦恼统统消失，人人都生活惬意而逍遥。
粉云被尊称为“粉云母树”，受全世界人民顶礼膜拜。
然而，烈秋风却被自媒体称为“被进化遗忘的古人类”。
因为他是全世界唯一没有植物化的人。
面对同学、路人的嘲笑和戏谑，烈秋风浑不在意。
在他心里，只要姥爷和沐阳还在身边，他就很满足。
但拥有如此异类的男友，而且私生活时时刻刻都被全世界围观，沐阳只能无奈提出分手。
那一天，是烈秋风经历过的最寒冷的一个夏天。
今年刚开春，本应是植物们最期待的时节，粉色阳光突然变得暗淡无力。
全球粉云里，同步出现一幅诡异画面：
身着紫袍的烈秋风，用一把诡魅的紫色大斧，狠狠劈砍粉云母树。
每劈一斧，粉色阳光便减弱一分。
继而是第二幅画面，活生生的烈秋风被送进母树上的一扇门，粉色阳光随后便再度明媚起来。
画面似乎在说，烈秋风是罪魁祸首，但只能由母树亲自处决。
人类集体陷入恐慌。
各国政府义正词严，强烈要求立即对烈秋风实施保护，并尽快送到粉云母树。
同时，随着粉色阳光日渐暗淡，植物化的人类开始出现饥饿和枯萎。
人们看待烈秋风的目光，从戏谑变为仇恨。
要求烈秋风主动赴死的呼声越来高。
烈秋风理所当然的失去了所有朋友。
也孤独过，也愤懑过，但最终还是能一笑置之。
因为只要姥爷还在，天就不算塌。
烈秋风打小就没见过父母，姥爷是自己唯一的亲人。
然而姥爷也死于非命。
姥爷是被烧死的。
那天，窗外的粉色阳光虚弱得像是刚做完手术的病人。
姥爷一如既往在阳台晒着粉色的太阳，听着收音机喝茶。
还时不时从自己已经变成向日葵的头发上，摘下一粒瓜子打牙祭。
一伙狂徒酒后游行。
叫嚣着异类该死之类的狂言，并向烈秋风家的阳台扔了一个燃烧瓶。
火焰顿起的时候，烈秋风眼睁睁看着姥爷被大火吞噬。
残老的身躯在痛苦卷曲中迅速化作一抔草灰，连句话都没留下。
烈秋风哭喊着扑向火焰。
即便是被烧得半身黢黑，依旧没能救下姥爷。
姥爷惨遭非命之后，官方给出了足够的慰问。
他们派来一位植体是芦荟的女人，每天用自己的汁液为烈秋风涂抹烧伤的皮肤。
但对于纵火行凶的歹徒，却只说会尽快查明，便再无下文。
从那时起，烈秋风除了想要替姥爷报仇，就再也没有其他活下去的理由。
烈秋风知道，人人都想让他死，但谁也不敢让他死在粉云母树之外。
他点起火把，常年不灭。
身上永远绑着炸弹，随时准备引爆。
而今天，粉色阳光彻底消失，该是官方最着急的时候。
也是自己最能威胁官方的时候。
烈秋风瞥了眼窗外的人潮，又看了看面容清冷的沐阳。
该是做个了断的时候了。
他吐出胸中憋着的一口气，轻松道：
“今天是清明节，我要去看看姥爷。”
说完，抄起身边一年都没有熄灭过的火把，慢慢下楼，上了官方的车。
姥爷被烈秋风葬在海边，开车过去大概要两个小时。
烈秋风想，今天或许用不了那么久。
因为植物化之后的人类最惧怕火焰。
人类甚至把普罗米修斯钉在耻辱上，扬言与之不共戴天。
而他手里的火把，让桉树形态的驾驶员倍感焦灼。
烈秋风站在姥爷的坟前，回忆着姥爷经常对自己说的话：
“任何一个你不喜欢又离不开的地方，任何一种你不喜欢又摆脱不了的生活，就是囹圄。”
他也时常会说：
“风儿啊，没有什么比身陷囹圄而不自知更可怕，没有什么比自由自在更重要喽。”
烈秋风眷恋得轻抚姥爷的墓碑：
“姥爷，小风选择自由。”
然后决然熄灭了火把，转身看了看尾随而来的黑压压的人群，眼角扬起一抹鄙夷。
“你们都欠我姥爷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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