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剑客与拳师
“回来了？”
雷婉女士开门迎接，却发现儿子手臂上套了一圈黑色绑带。
“这是打篮球用的护臂，杨羊送的，篮球队每人都有！”
秦风雨一脸笑嘻嘻的高举着手臂，见老妈没有第一时间发话，赶紧溜进门里，他知道，对于这种程度的礼物，她应该是不会太大抵触和疑心的。
“哦，你还去打篮球了？好脏，快脱了去洗洗。”
果然，雷婉女士皱了皱眉，倒是没有对护臂多说什么。
“好嘞。”
雷婉女士在沙发上看起杂志，没过一会就听到了厕所开门的声音，刚抬起头，却见一个人影闪了过去，手都没来得及伸，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哎！这孩子，在别人家学习可没闹腾吧？”
回到房间，打开空调，确认老妈没有进来的意思，秦风雨转头望去，北斗早已提着两只袋子在他房间里等候了。
这是两只装满冰块的袋子，他扔下手上遮掩的毛巾，露出满是青紫色瘀痕的手臂，一转之前的嬉笑，毫无表情地插进了冰块里。
仍隐隐作痛的皮肤逐渐冰冷、麻木，却又没有完全失去知觉，好似有蚂蚁在爬，让人恨不得干脆把两只手切了。
然而，秦风雨却垂着一张脸，没有什么反应。
瘀痕如果不早点压住，消掉，一旦暴露，以雷婉女士的精明和对他的了解，他不可能瞒得过去。
“不如借此机会，让我与风雨的家人认识一下？”
北斗提着冰袋笑道。
雷婉女士被吓得第一时间拨打报警电话的画面在秦风雨脑海里一闪而过，随即他摇了摇头，表示了否定。
冰镇了一会儿，秦风雨提起已经知觉渐消的手臂，一脑袋栽倒在床上。
北斗则帮他擦干手臂，又从袖袍里摸出一瓶红色药水，涂抹了上去，赫然是家喻户晓的红花油。
用过这药的都知道，很快就会发热，带着一种刺痛感，淤血越多越激烈，秦风雨不由得开始抽冷气，但很快又压制住了，蒙着枕头，一声不吭，很是硬气，似是在抵抗刺痛。
换做别人，可能以为是秦风雨怕惊扰了门外的老妈，可北斗知道，这不是最重要的因素。
“这应该是你的第一次实战交手，感觉怎么样？”北斗问道。
秦风雨不言，只是双手不自觉颤抖了一下。
北斗看得很清楚，他其实是在抵抗残余的恐惧。
别看他一开始还气势汹汹地追赶对方，那不过是一时的血气之勇！
如果没有袁若鸢险些被刺杀导致他的怒气槽填满，根本就不会有后面那一场激战。
他的确是害怕了，但他不想在北斗面前主动展露，怎么说也算是跟随北斗的习武之人，畏敌这种事太丢脸。
范去邪，这个明明只大他几岁的男生却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对方熟练而冷静地施展着暴力，让他真实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胁，如果不是北斗反向同步成功——他根本不敢想后果！
“风雨，打心底说，我其实是不赞成你与那范去邪交手的。”北斗正色道。
“你所生活的世界里，武道有另外一番模样，强身健体、益心养神，这很好，你没必要去接触它原本野蛮的一面，更不该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去接触，这是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
秦风雨默然，北斗的话点醒了他。
武道于他而言，首要的特点当然是帅，至于学了用来做什么，武道真正运用起来的时候意味着什么，他全都没想过，也没曾觉得这是需要考虑的问题。
“当然了，如果是平常，我肯定会把你拦下，可当时我知道，我是不该、也无法拦下你的，同为男人，我能理解。”北斗笑呵呵道。
秦风雨嘴唇微张，正想解释些什么，可自觉心意相通的北斗早就看透，一时间支支吾吾却是半个字都没吐出来。
“我看那袁小姑娘这次也承了你的情，不然，你下次就主动点吧，反正你们的约定是扮作情侣到篮球赛后为止，也快到时间了，可要把握住‘出拳’的机会。”
“我们还只是单纯的盟友！”
终于，秦风雨还是没忍住吐槽的老本行，又扯了几句，没多久，就拖着疲惫的身体进入了梦乡。
“打得很好，风雨，你可真是给我了一个大大的惊喜，同时也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啊。”
……
“若鸢，怎么了？今天去杨同学家发生什么了？”
袁若鸢的母亲奇怪道。
袁若鸢家里有个惯例，每当晚饭后，没什么别的事的话，就由袁若鸢吹上一会儿笛子给一家人听，当然，也不是很严肃的鉴赏，偶尔聊起来，停下也是可以的，氛围比较随便。
袁若鸢7岁的时候学了笛子，之后一直喜爱不减，饭后的演奏还是她自己提议的，渐渐的，才成了家里的惯例。
她吹了这么多年，一家人也听了这么多年，不说子期知伯牙，至少与日常的吹奏有什么不同之处，家人们还是大体听得出来的。
更何况，今天不仅是吹奏的意境，袁若鸢甚至还吹错了一处音，那突兀的一声调便找来了袁母的询问。
“还问呢？手上的伤你没看见啊？跟你说了，受伤了就干脆别练了嘛。”一旁看电视的袁父道。
袁母正要反驳，袁若鸢自己开口了：
“没事，是我自己坚持要吹的，而且伤是小伤，切水果脱手划到了而已，不影响，主要是我自己太在意，没能集中注意力。”
“看吧，我说了咱们女儿没那么娇气，要是这么点小问题就退缩，将来要面对成千上万人，遇到点什么不就更没辙了？”
袁母看袁若鸢拿着笛子的双手确实如常稳定，这才朝旁边的袁父自豪般一笑。
她自然是看不到有一双隐形的手扶在袁若鸢手上的。
袁若鸢闻言，眼神往旁一扫，不再多说，拿起笛子再次吹奏起来。
没过一会，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空调吹出冷风，夏季的皎月洒下月光，照进窗台，落亮了半张整洁的书桌，稍稍打薄了房间的黑暗，坐在椅子上的袁若鸢抱住一只膝盖，下巴搁在上面，目光似在回忆。
“是我大意了。”
燕雀在另一边没有月光的角落里，他语气如常，可袁若鸢明白他的自责，寡言剑客只是话少，并不是就没有感情了。
“别说那些，我不喜欢听，比起你如何如何失责，我更想听听你对我那一招空手夺刃的评价怎样。”
袁若鸢撇了撇嘴，打断了寡言剑客的老调自省，又自得一笑，甚至展示了一下贴着创可贴的双手，似在炫耀。
“精准、迅速的反应，但后劲不足。”
袁若鸢叹了口气，这是她一直都想克服而不得的缺点。
燕雀说得没错，她下意识的应对很及时，而且与燕雀练剑的这短短两周时间里，她对刀剑的熟悉暴涨，就是比起久练的笛子也不遑多让，这让她精准地锁定了刀尖的位置和轨迹，完成了那一壮举。
但是，她夹住刀之后就停下了。
空手夺白刃，重点在“夺”，不是光停下敌人的刀就够了，需要后劲，袁若鸢手掌心的两道伤痕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范去邪的刺杀，那突然出现的刀尖就像吃饭时手中的筷子突然变成了毒蛇，袁若鸢虽然抓住了蛇，却没能摆脱日常被天翻地覆带来的恐惧。
如果是正常情况，袁若鸢想，她肯定没有功夫还能正常地在父母面前装作无事，更没办法还能安静地坐在房间里思考。
帮助她保持冷静的，是一道萦绕在她脑海里的、义无反顾的身影。
123联盟里除了曾森，其余三人的代号都来自各自班上的外号。
她袁若鸢在三班的外号是，女王。
这说的是她擅长指使别人，乖乖帮她做事，但追根溯源，与她的一双颇有气质的大眼睛是分不开干系的。
眼睛是面相的重要组成部分，光大还不行，必须协调，袁若鸢的脸型偏瘦长，鼻梁也不是小巧型的，嘴唇薄而圆润，就像给大眼睛搭了个架子，完美地衬托了其主角的地位。
大概是7岁开始，她的一双眼睛就开始得到每一个见过它的人的称赞，同龄的孩子大把地愿意和她亲近，老师从来没有对她使过脸色，甚至是有人在街边闹矛盾吵得不可开交，见到袁若鸢凑过来看热闹后，也莫名其妙就草草收场，神奇得简直可以写成小说了。
这是袁若鸢的最强战绩，当然，这在她自己看来是黑历史，是要封印的事情。
过了三年，袁若鸢10岁，一位袁父的朋友上门拜访，偶然开启了影响袁若鸢未来的一条成长之路。
“你女儿这样条件的，我见都没见过，我敢保证，哪怕没有我推荐，像只是我们台里这种级别的单位，你女儿就是往那一站就能进去上班了。”
袁父的朋友说得自然是夸张了点，但袁父袁母在一番思考后却实实在在地动了心思，这位朋友的话启发了他们，在主持、传媒，乃至于演艺方面的领域，他们家女儿好像还真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再不济，有这个朋友在，能保底进入地方台里工作也很不错啊。
对于任何一个普通家庭来说，一份稳定而体面的工作都是一件值得争取的事情，就比如大家最熟悉的公务员，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仍然有无数人争得头破血流。
袁父袁母自那之后就开始有意培养袁若鸢，声乐舞蹈之类是家常便饭，就是原本只当作兴趣的笛子，也不知何时开始对待得严肃起来。
这一变化，让原本对自己这一特质还很满意的袁若鸢产生了抵触，也是从这时起，她开始在意如何控制自己这双眼睛的使用——她是袁若鸢，不是“那个眼睛特别漂亮的女孩”。
她对当主持人什么的没有特别的兴趣，这种强加上来的愿望就像你不渴的时候别人硬塞到嘴边的水，虽不是喝不下，却万分地不愿张嘴。
为此，她甚至还抛下过笛子一段时间。
然后，自然是又捡了起来。
父母之命这堵墙对她来说还是太厚了，况且，袁父袁母的安排也还没到那种极端的地步，他们仍打算让袁若鸢正常求学，在大学期间再真正接触相关的行业，只是把这当作一条最大的备选项。
袁若鸢想，如果在未来，她没有找到更好发展的情况下，她大概就不得不选择踏上这条早就准备好的路了吧。
虽然至今还是“那个眼睛很漂亮的女孩”，袁若鸢却在两周前找到了新的身份，剑客。
“那个眼睛很漂亮的女孩”能不能通过一个新的身份，做回“袁若鸢”呢？
范去邪提供了一个很苛刻、含金量很高的机会，如果能真地夺了刃，她毫无疑问能自认真正的剑客，可她终究还是功败垂成。
然后，在没能成为剑客的袁若鸢面前，一位初出茅庐的拳师横空出世了。
当袁若鸢从险些被刺的震荡中回过神，只看到一个义无反顾的背影冲出了医院的大门。
她立刻就想追上去，可双脚一软，瘫到了燕雀的怀里。
他们匆匆从医院弄了点碘伏和绷带处理，曾森又叫来了维克多和拉丽莎，准备齐全，众人这才一起找了出去。
于是，那一幕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秦风雨抓住了比他还高大的袭击者手腕，一拳轰在对方的脸上，差点把袭击者打得飞起来。
123联盟的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们早就知道秦风雨在跟随北斗习武，可他们万万没想到，秦风雨竟然如此生猛，亲自跟对手打了起来！
那袭击者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相与的疯子，行事狠辣，却被秦风雨一拳KO了？
范去邪随后迅速的清醒告诉了他们这并不是KO，但他最终的逃跑，还是让大家把这次秦风雨的追击定义为胜利。
每当那恐怖的刀尖影像浮上心头，袁若鸢只要回想起那道义无反顾的身影，内心就能平静许多，不再感到孤立无援。
“弄得这么厉害干嘛呀，这不是显得我……”
袁若鸢小声嘟囔着，声音确实越来越小，谁都听不见了。
雷婉女士开门迎接，却发现儿子手臂上套了一圈黑色绑带。
“这是打篮球用的护臂，杨羊送的，篮球队每人都有！”
秦风雨一脸笑嘻嘻的高举着手臂，见老妈没有第一时间发话，赶紧溜进门里，他知道，对于这种程度的礼物，她应该是不会太大抵触和疑心的。
“哦，你还去打篮球了？好脏，快脱了去洗洗。”
果然，雷婉女士皱了皱眉，倒是没有对护臂多说什么。
“好嘞。”
雷婉女士在沙发上看起杂志，没过一会就听到了厕所开门的声音，刚抬起头，却见一个人影闪了过去，手都没来得及伸，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哎！这孩子，在别人家学习可没闹腾吧？”
回到房间，打开空调，确认老妈没有进来的意思，秦风雨转头望去，北斗早已提着两只袋子在他房间里等候了。
这是两只装满冰块的袋子，他扔下手上遮掩的毛巾，露出满是青紫色瘀痕的手臂，一转之前的嬉笑，毫无表情地插进了冰块里。
仍隐隐作痛的皮肤逐渐冰冷、麻木，却又没有完全失去知觉，好似有蚂蚁在爬，让人恨不得干脆把两只手切了。
然而，秦风雨却垂着一张脸，没有什么反应。
瘀痕如果不早点压住，消掉，一旦暴露，以雷婉女士的精明和对他的了解，他不可能瞒得过去。
“不如借此机会，让我与风雨的家人认识一下？”
北斗提着冰袋笑道。
雷婉女士被吓得第一时间拨打报警电话的画面在秦风雨脑海里一闪而过，随即他摇了摇头，表示了否定。
冰镇了一会儿，秦风雨提起已经知觉渐消的手臂，一脑袋栽倒在床上。
北斗则帮他擦干手臂，又从袖袍里摸出一瓶红色药水，涂抹了上去，赫然是家喻户晓的红花油。
用过这药的都知道，很快就会发热，带着一种刺痛感，淤血越多越激烈，秦风雨不由得开始抽冷气，但很快又压制住了，蒙着枕头，一声不吭，很是硬气，似是在抵抗刺痛。
换做别人，可能以为是秦风雨怕惊扰了门外的老妈，可北斗知道，这不是最重要的因素。
“这应该是你的第一次实战交手，感觉怎么样？”北斗问道。
秦风雨不言，只是双手不自觉颤抖了一下。
北斗看得很清楚，他其实是在抵抗残余的恐惧。
别看他一开始还气势汹汹地追赶对方，那不过是一时的血气之勇！
如果没有袁若鸢险些被刺杀导致他的怒气槽填满，根本就不会有后面那一场激战。
他的确是害怕了，但他不想在北斗面前主动展露，怎么说也算是跟随北斗的习武之人，畏敌这种事太丢脸。
范去邪，这个明明只大他几岁的男生却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对方熟练而冷静地施展着暴力，让他真实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胁，如果不是北斗反向同步成功——他根本不敢想后果！
“风雨，打心底说，我其实是不赞成你与那范去邪交手的。”北斗正色道。
“你所生活的世界里，武道有另外一番模样，强身健体、益心养神，这很好，你没必要去接触它原本野蛮的一面，更不该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去接触，这是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
秦风雨默然，北斗的话点醒了他。
武道于他而言，首要的特点当然是帅，至于学了用来做什么，武道真正运用起来的时候意味着什么，他全都没想过，也没曾觉得这是需要考虑的问题。
“当然了，如果是平常，我肯定会把你拦下，可当时我知道，我是不该、也无法拦下你的，同为男人，我能理解。”北斗笑呵呵道。
秦风雨嘴唇微张，正想解释些什么，可自觉心意相通的北斗早就看透，一时间支支吾吾却是半个字都没吐出来。
“我看那袁小姑娘这次也承了你的情，不然，你下次就主动点吧，反正你们的约定是扮作情侣到篮球赛后为止，也快到时间了，可要把握住‘出拳’的机会。”
“我们还只是单纯的盟友！”
终于，秦风雨还是没忍住吐槽的老本行，又扯了几句，没多久，就拖着疲惫的身体进入了梦乡。
“打得很好，风雨，你可真是给我了一个大大的惊喜，同时也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啊。”
……
“若鸢，怎么了？今天去杨同学家发生什么了？”
袁若鸢的母亲奇怪道。
袁若鸢家里有个惯例，每当晚饭后，没什么别的事的话，就由袁若鸢吹上一会儿笛子给一家人听，当然，也不是很严肃的鉴赏，偶尔聊起来，停下也是可以的，氛围比较随便。
袁若鸢7岁的时候学了笛子，之后一直喜爱不减，饭后的演奏还是她自己提议的，渐渐的，才成了家里的惯例。
她吹了这么多年，一家人也听了这么多年，不说子期知伯牙，至少与日常的吹奏有什么不同之处，家人们还是大体听得出来的。
更何况，今天不仅是吹奏的意境，袁若鸢甚至还吹错了一处音，那突兀的一声调便找来了袁母的询问。
“还问呢？手上的伤你没看见啊？跟你说了，受伤了就干脆别练了嘛。”一旁看电视的袁父道。
袁母正要反驳，袁若鸢自己开口了：
“没事，是我自己坚持要吹的，而且伤是小伤，切水果脱手划到了而已，不影响，主要是我自己太在意，没能集中注意力。”
“看吧，我说了咱们女儿没那么娇气，要是这么点小问题就退缩，将来要面对成千上万人，遇到点什么不就更没辙了？”
袁母看袁若鸢拿着笛子的双手确实如常稳定，这才朝旁边的袁父自豪般一笑。
她自然是看不到有一双隐形的手扶在袁若鸢手上的。
袁若鸢闻言，眼神往旁一扫，不再多说，拿起笛子再次吹奏起来。
没过一会，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空调吹出冷风，夏季的皎月洒下月光，照进窗台，落亮了半张整洁的书桌，稍稍打薄了房间的黑暗，坐在椅子上的袁若鸢抱住一只膝盖，下巴搁在上面，目光似在回忆。
“是我大意了。”
燕雀在另一边没有月光的角落里，他语气如常，可袁若鸢明白他的自责，寡言剑客只是话少，并不是就没有感情了。
“别说那些，我不喜欢听，比起你如何如何失责，我更想听听你对我那一招空手夺刃的评价怎样。”
袁若鸢撇了撇嘴，打断了寡言剑客的老调自省，又自得一笑，甚至展示了一下贴着创可贴的双手，似在炫耀。
“精准、迅速的反应，但后劲不足。”
袁若鸢叹了口气，这是她一直都想克服而不得的缺点。
燕雀说得没错，她下意识的应对很及时，而且与燕雀练剑的这短短两周时间里，她对刀剑的熟悉暴涨，就是比起久练的笛子也不遑多让，这让她精准地锁定了刀尖的位置和轨迹，完成了那一壮举。
但是，她夹住刀之后就停下了。
空手夺白刃，重点在“夺”，不是光停下敌人的刀就够了，需要后劲，袁若鸢手掌心的两道伤痕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范去邪的刺杀，那突然出现的刀尖就像吃饭时手中的筷子突然变成了毒蛇，袁若鸢虽然抓住了蛇，却没能摆脱日常被天翻地覆带来的恐惧。
如果是正常情况，袁若鸢想，她肯定没有功夫还能正常地在父母面前装作无事，更没办法还能安静地坐在房间里思考。
帮助她保持冷静的，是一道萦绕在她脑海里的、义无反顾的身影。
123联盟里除了曾森，其余三人的代号都来自各自班上的外号。
她袁若鸢在三班的外号是，女王。
这说的是她擅长指使别人，乖乖帮她做事，但追根溯源，与她的一双颇有气质的大眼睛是分不开干系的。
眼睛是面相的重要组成部分，光大还不行，必须协调，袁若鸢的脸型偏瘦长，鼻梁也不是小巧型的，嘴唇薄而圆润，就像给大眼睛搭了个架子，完美地衬托了其主角的地位。
大概是7岁开始，她的一双眼睛就开始得到每一个见过它的人的称赞，同龄的孩子大把地愿意和她亲近，老师从来没有对她使过脸色，甚至是有人在街边闹矛盾吵得不可开交，见到袁若鸢凑过来看热闹后，也莫名其妙就草草收场，神奇得简直可以写成小说了。
这是袁若鸢的最强战绩，当然，这在她自己看来是黑历史，是要封印的事情。
过了三年，袁若鸢10岁，一位袁父的朋友上门拜访，偶然开启了影响袁若鸢未来的一条成长之路。
“你女儿这样条件的，我见都没见过，我敢保证，哪怕没有我推荐，像只是我们台里这种级别的单位，你女儿就是往那一站就能进去上班了。”
袁父的朋友说得自然是夸张了点，但袁父袁母在一番思考后却实实在在地动了心思，这位朋友的话启发了他们，在主持、传媒，乃至于演艺方面的领域，他们家女儿好像还真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再不济，有这个朋友在，能保底进入地方台里工作也很不错啊。
对于任何一个普通家庭来说，一份稳定而体面的工作都是一件值得争取的事情，就比如大家最熟悉的公务员，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仍然有无数人争得头破血流。
袁父袁母自那之后就开始有意培养袁若鸢，声乐舞蹈之类是家常便饭，就是原本只当作兴趣的笛子，也不知何时开始对待得严肃起来。
这一变化，让原本对自己这一特质还很满意的袁若鸢产生了抵触，也是从这时起，她开始在意如何控制自己这双眼睛的使用——她是袁若鸢，不是“那个眼睛特别漂亮的女孩”。
她对当主持人什么的没有特别的兴趣，这种强加上来的愿望就像你不渴的时候别人硬塞到嘴边的水，虽不是喝不下，却万分地不愿张嘴。
为此，她甚至还抛下过笛子一段时间。
然后，自然是又捡了起来。
父母之命这堵墙对她来说还是太厚了，况且，袁父袁母的安排也还没到那种极端的地步，他们仍打算让袁若鸢正常求学，在大学期间再真正接触相关的行业，只是把这当作一条最大的备选项。
袁若鸢想，如果在未来，她没有找到更好发展的情况下，她大概就不得不选择踏上这条早就准备好的路了吧。
虽然至今还是“那个眼睛很漂亮的女孩”，袁若鸢却在两周前找到了新的身份，剑客。
“那个眼睛很漂亮的女孩”能不能通过一个新的身份，做回“袁若鸢”呢？
范去邪提供了一个很苛刻、含金量很高的机会，如果能真地夺了刃，她毫无疑问能自认真正的剑客，可她终究还是功败垂成。
然后，在没能成为剑客的袁若鸢面前，一位初出茅庐的拳师横空出世了。
当袁若鸢从险些被刺的震荡中回过神，只看到一个义无反顾的背影冲出了医院的大门。
她立刻就想追上去，可双脚一软，瘫到了燕雀的怀里。
他们匆匆从医院弄了点碘伏和绷带处理，曾森又叫来了维克多和拉丽莎，准备齐全，众人这才一起找了出去。
于是，那一幕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秦风雨抓住了比他还高大的袭击者手腕，一拳轰在对方的脸上，差点把袭击者打得飞起来。
123联盟的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们早就知道秦风雨在跟随北斗习武，可他们万万没想到，秦风雨竟然如此生猛，亲自跟对手打了起来！
那袭击者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相与的疯子，行事狠辣，却被秦风雨一拳KO了？
范去邪随后迅速的清醒告诉了他们这并不是KO，但他最终的逃跑，还是让大家把这次秦风雨的追击定义为胜利。
每当那恐怖的刀尖影像浮上心头，袁若鸢只要回想起那道义无反顾的身影，内心就能平静许多，不再感到孤立无援。
“弄得这么厉害干嘛呀，这不是显得我……”
袁若鸢小声嘟囔着，声音确实越来越小，谁都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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