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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随机挑选一位幸运客官

    雪越来越深。

    清幽门的长队去了城外,停留三个时辰,接着才散了。

    这段时间里,顾无愁在舟来城里来回走了走,听到些有意思的消息。

    王厚甫年少成名,行走人间七十余年,侠肝义胆,善举无数,百岁后萌生退意,安定于舟来城,开宗立派,建起一宗清幽门。

    又过五十余年,王厚甫与如今的掌门夫人刘氏相遇,两相结合,成就道侣。

    听闻夫妻之间尤为恩爱,只是两人喜好修炼闭关,时常错开,房事不多,不知多少年后才终于诞下一子,名唤王见风。

    然而令顾无愁稍感意外的是,王厚甫其实还生了一个小儿子。

    小儿子名叫王楚水,与长兄只差一岁,在家中极为受宠,且生的一副好皮囊,其天资之卓越不弱于其父王厚甫。

    奈何此子纨绔张狂,好揶揄他人,常戏弄甚至伤残清幽门中弟子,在舟来城中为非作歹,行尽伤天害理之事。

    次子与长子之间关系更差,时常争吵打闹。

    坊间传闻更是提到,长子王见风脸上那道抹不去的伤疤,就是王楚水干的。

    王厚甫无奈之下,只得将次子王楚水扫地出门,流放出舟来城,在其幡然醒悟之前不得踏入舟来城方圆百里。

    可就在数年后,听雨州内传出消息。

    王楚水出舟来城后,死性不改,最终惹火上身,惨死荒郊野外。

    自此以后,王厚甫对待长子王见风更加严苛,后者倒也不负众望,一路攀升至清幽门首席,颇有继任父亲掌门之位的意思。

    事实上,在王厚甫“死”后,他也确实接替了掌门之位。

    ……

    ……

    顾无愁买了两个热馒头,送给路边的小乞丐。

    脏兮兮的小孩连忙磕头道谢,待到抬起头时,顾无愁已走远了。

    “清幽门,清幽门。”

    顾无愁手里把玩着一文铜钱,边走边嘀咕,考虑着下一位客户的事。

    近日并未传出清幽门的祸事。

    换而言之,老汉虽带走了定江刀,却并未着急出手。

    是在制定计划,还是别有他求?

    不好说。

    顾无愁有些后悔,或许当初就该跟着老汉一起走的。

    无论如何,顾无愁最好能尽快找到第二位合适的客户。

    念及此。

    他顺着风霜尚未掩埋干净的脚步,一路走向城外。

    确认四下无人后,顾无愁轻声呼唤道:“乌鸦。”

    风雪里忽然飘出几片黑羽。

    伴随模糊不清的一阵扭曲,乌鸦凭空出现,踩在顾无愁的肩头。

    它那双猩红的眼珠死死盯着顾无愁的脸,问道:“叫你爹作甚,叫你爹作甚?!”

    顾无愁嘴角抽抽:“你就不能友善点?”

    乌鸦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整日被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睡也睡不好,还指望我对你友善?”

    顾无愁本想反驳,后来想想乌鸦之于当铺,大抵相当于员工之于公司。

    如果是全天上班无休,没什么素质也挺正常。

    顾无愁不再多说闲话,转而问道:“跟我说说普通典当的事。”

    乌鸦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顾无愁道:“普通的典当,是别人拿宝物来换寿元,我说得没错?”

    乌鸦道:“不错!”

    顾无愁道:“既然如此,那我外借给他们的寿元从何而来?”

    这是个问题。

    典当的额度是寿元,而寿元想必不可能凭空而现。

    既然如此,借款出去的寿元是怎么来的?

    乌鸦听到这个问题,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回答道:“当然是从你的寿元里扣!”

    听到答案,顾无愁心中并无太大的震惊。

    他已隐约猜到可能会是如此。

    拿自己的寿元来当做借款,实在是非常具有风险的事。

    顾无愁稍作沉思,问道:“如何换算?”

    乌鸦道:“和之前一样。”

    顾无愁眯起眼:“最低一日换五年,最高一日换一年?”

    乌鸦点点头,表示顾无愁说得不错。

    顾掌柜当即就默默算了笔账。

    以王老汉为例,一把定江刀卖给他,要了他三百年的寿元,换来顾无愁一百二十天的寿元。

    随后顾无愁再抽出一百日的寿元,作为典当额度,借给最低的凝气期的修士,换算后即是五百年寿元。

    一个月后的利润是整整百年,换算回来即是二十日。

    短期内还是亏了。

    长期有利滚利,收入还算可观。

    亦或者同时有多张当票在外,同时回收利润,那短期内也有赚头。

    总结下来就是俩字。

    客户!

    他需要更多的客户!

    乌鸦见顾无愁沉默不语,嗤笑两声,又遁入风雪里,接着消失不见。

    顾掌柜见怪不怪,心头敲着赚寿元的算盘,不知不觉已走出城好远。

    等到他停下脚步时,四周已是白茫茫的一片。

    虽然可以就此打道回府,但仔细想想,舟来城里似乎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

    而且如果他没记错,先前那清幽门的奔丧队就是顺着这条路出的城。

    王厚甫的墓,想必就在不远处。

    顾无愁迟疑半晌,决定先去老王的墓那儿看看。

    说不定会有收获。

    ……

    ……

    不久,顾无愁抵达了目的地。

    一座墓碑。

    几盘贡品。

    两棵雪松,枝上挂着两条白布。

    干净确实干净。

    不过在这场风雪里,恐怕不久就会被掩埋。

    “又是哭丧又是立坟,表面功夫做得很足,看来不知实情的人还是多数。”

    顾无愁望向墓前的贡品,想到如果是从前的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打包带走。

    可他现在不仅不饿,而且怀里还揣着一块大饼。

    他掏出大饼啃了一口,走上前去,在看清墓碑上的字后,又顺便看清了雪帘里站着的另一个人。

    此人不知何时就站在这里。

    她披着纤薄的黑衣,戴着顶笠帽,雪从帽沿零星地坠落,身材既不高也不矮,脚下踩着一双灰布鞋,腰间挂着一把青白翡翠色的剑鞘,鞘里却是空的。

    顾无愁走到她身边,看清那张稚气未脱的侧脸,粗看之下,觉得应当是名十五六岁的少女。

    顾无愁眉头一挑。

    第二个客人这不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