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修行
“不行。”
手指在算盘上拨弄着，动作娴熟，啪啪作响。
顾无愁低头边算账边记录，头也不回地否决一位少年的心气。
客栈今日依旧满座，热闹非常，遍地都是客官的闲聊与笑声。
老王与柳若儿在后厨与大厅之间进进出出，忙活起来不显着急，反而井然有序，未曾怠慢任何一桌的客人。
乌鸦在柜台下来回啄弄着两颗燕惊九送来的白果玉，鸟类天性使它对亮晶晶的东西颇为着迷。
几阵暖风裹挟着饭菜的香味飘了进来。
顾无愁敲完算盘，回过头，发现楚解仍然站在原地，不肯离开。
不止如此。
少年楚解目光坚定非常，神态严肃，俨然一副容不得半点玩笑的模样。
顾无愁却没有心软。
若是换做寻常，他或许会长叹口气，揉揉楚解的脑袋，告诉他仅此一次，千万小心。
现在不行。
从昨日燕惊九入住客栈的那一刻起，顾无愁就决定暂时取消所有外出活动。
楚解虽说算不上真正的客栈中人，但为了少年自身安全，顾无愁仍然不希望他出城。
“为什么？”
楚解不理解。
分明前不久他们还出了远门，去往密林深处。
怎么如今顾掌柜又不让自己外出？
顾无愁提起墨笔，在另一册账本上写下昨日的账，又说道：“临山城最近暗潮涌动，城外可能会有麻烦，最好不要外出。”
楚解眉头紧皱，道：“城外能有什么麻烦？”
顾无愁想了想，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他所提防的是某种可能性。
虽说这只是根据线索得到的推测，他并不能完全确定这一切会发生。
倘若一个月后，临山城内依然平静，无风无浪，顾无愁则会解除外出禁令。
“总之你们最近莫要出城就是。”
顾无愁抬起头，看向那张写满不服气的脸，语重心长道：“此事非同小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也是为了你好，千万记住。”
楚解不说话。
他直直地盯着顾无愁，仿佛来了脾气，倔强着攥紧拳，怎么也不肯走开。
少年是有心气的。
几乎每个少年都有心气。
为了你好这四个字，十四岁的少年又怎么可能听得进去？
顾无愁望着他，想起自己过世的弟弟。
他的弟弟曾经也有着一双如此倔强的眼睛，生起气来，两个鼻孔好似都在出汽，每每此时，弟弟就会说出些不过脑子的话，听着很让人不爽。
顾无愁稍作沉思，道：“你若是想要灵兽丹，我这里也不是没有。”
“不行。”
这次轮到楚解拒绝。
他摇摇头，诚恳地说道：“寿元之事掌柜已帮我太多，若是连灵兽丹都要掌柜的包办，那这修行之路岂不就等同于您在帮我走？”
“我从前就听其他修士说过，修行之事在于修己，这种事自己来做才有意义。”
这句话没什么错。
如果老王在这里，听到楚解有如此觉悟，大抵也会感到欣慰。
可是顾无愁不是老王。
他的脸色阴沉几分，如突然笼罩下来的乌云。
“哪怕如此，这一个月内你也不可以出城，等这段时间过去，你想去杀几头灵兽，吃多少灵兽丹都可以。”
“但现在不行，知道吗？”
说出这番话时，顾无愁的声音比以往更冷，更无情。
他的话像冰锥，扎进楚解的心里。
少年抖了三抖。
他忽然觉得面前的掌柜好似变了个人，不如寻常那般温和，给他内心带来的压迫感，甚至要远远超出二楼那位名震天下的奇才。
楚解几乎本能地低下头，不敢再去看那双眼睛。
“知道了。”
他小声又失落地说完，又咬紧牙，转身离开。
少年很快去了后厨。
过了半炷香的功夫，他便像个没事人一样，端菜上茶，动作很利索。
顾无愁望着楚解，敛起面容上的冰冷，长叹口气。
少年欲踏修仙途。
只差临门一脚，自然着急。
不是不能理解。
可如今局势微妙，静观其变才是最好。
贸然行动只会显得太过惹眼，容易招来祸患。
“乌鸦。”
顾无愁用手指轻轻弹了下乌鸦的翅膀。
后者顿时扭过头来，没好气地啄了顾无愁两下。
“干嘛？”它小声叫道，语气不太和善。
“盯着楚小子，别让他乱来。”
乌鸦嗤笑一声，“那小子连修士都不是，能怎么乱来？”
顾无愁道：“你别管，盯着就是。”
少年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而越是不懂得放弃的人，越容易去做傻事。
乌鸦哼了两声，算是答应下来。
顾无愁看着人来人往，客流拥挤的店铺，想起一些事，把放置在旁的一本厚实古籍掏了出来，坐下静静翻看。
这本古籍是绝当物品之一。
其厚度近三寸，书页澄黄，密密麻麻的文字铺满每一面，页角大多都翻卷起来，翻页时没有任何声音。
而淡蓝色的封皮上刻着淡金的几个字，昭告此书的正体身份。
……
……
清晨。
朦胧的清晨，氤氲在山间缭绕。
薄雾流淌在城外的林间小道，为这片无人之地平添几分静谧。
露水自嫩叶尖端坠落，无声地滋润着泥土。
临山城东边的街上安安静静，落针可闻，连风声都不愿涉足。
一家无愁客栈门前的灯笼熄了，客人们之间也都知道今日是闭店休息的日子，口口相传之下，原本提前排队的人们也都不见了。
顾无愁默默合上书，侧目望了眼日历。
他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拿起蜡烛，轻轻推开柜台后方的那扇木门。
嘎吱。
比寒冬腊月更阴森的风吹向面门。
顾无愁虽然已经去过无数次货间，但每次踏入其中，都必须鼓起些许勇气。
人类对黑暗未知的恐惧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他唯有端着蜡烛，才让凭这零星的光明得到勇气。
黑羽在耳边扑腾。
乌鸦准时赶来，落到顾无愁肩上。
顾无愁看了它两眼，知道它每次查货的时候都会过来，所以不感到多惊讶。
但在踏入货物间之前，顾无愁问了一句：“怎么样？”
乌鸦知道他的意思，淡道：“一切如常。”
顾无愁嗯了一声。
他秉烛而行，走入黑暗之中。
随后一阵莫名的风吹来，木门缓缓合闭。
今天的查货也就开始了。
……
……
楚解从梦中醒来。
他是被推醒的。
推醒他的是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
他睁开眼，看见窗外朦胧的天光，知道自己醒得很及时。
床铺旁，柳若儿满脸怪异地盯着楚解，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让自己现在叫醒他。
楚解神秘地笑了笑，腾地一声从床上跳了起来。
他深呼吸几次，平复下激动的心情，随即开始穿鞋。
此番动作行云流水，似乎早有准备。
柳若儿眨了眨眼，忍不住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楚解穿好鞋，活动几下筋骨，笑道：“你等等就知道了。”
说完。
他头也不回地推开门，顺着楼梯下去大厅。
柳若儿歪了歪脑袋，越发觉得心不安神不静，赶忙跟上去。
结果她刚出门，就发现不对劲。
今天的客栈很安静。
安静得有些过头。
平日这个时候，掌柜应该还在大厅，不是吃饭就是在喝酒看书。
顾掌柜好像永远不需要休息，也从未见过他盘坐修炼。
所以每次她从睡梦中醒来，都能在柜台或是酒桌旁见到那张耐看的脸。
今天为什么没有？
念及此时。
柳若儿忽然看见楚解鬼鬼祟祟地观察四周，确认无人后，赶忙推开大门，跑去了劫上。
她心里又惊又怕，已多少猜到楚解的想法，连忙跟了上去。
薄雾也在城中弥漫。
清晨时分的街道上没有其他人影。
只有一位满怀期待的少年，以及一位担心忧虑的少女。
柳若儿跟上楚解，发现他腰间竟插着把刀。
那是从后厨拿来的刀。
柳若儿见过师父老王用过这把刀，轻轻一挥就能断鱼鸭生机，锋利非常。
楚解不仅拿了刀，而且还擅自出了门。
这意味着什么，柳若儿不难想到。
“不行！”
柳若儿赶忙拉住楚解，劝说道：“掌柜的说了，这段时间不能出门。”
楚解用力扯开柳若儿的手，说道：“我只是稍微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不会出事的。”
“不行就是不行。”
柳若儿再次上前，拽住楚解的衣摆，“掌柜的他们要是发现怎么办？”
楚解回答得很自信：“不会的。”
柳若儿茫然无措地眨眼，“什么？”
楚解暂且站定，盯着柳若儿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掌柜不会来。”
柳若儿心想你怎么敢肯定？
楚解得意地说道：“我早就发现了，掌柜的每过三天就要去货间一次，每次的时间都很固定！”
“他总是要去那间最神秘的房间，只要他进去，就两耳不闻窗外事，根本不知道我走了。”
“而且乌鸦每次都会跟着他进去……这两天我发现乌鸦一直跟着我，所以才先睡着，再让你把我叫起来，我就可以趁此机会溜出去。”
柳若儿听完，整个人都愣住。
她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成了楚解脱逃的帮凶。
少女不悦地咬紧牙，狠狠地说道：“我真是被你骗了，你快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
楚解说完，表情变得有些难看。
一缕凉风吹过他的身体，拂动他的薄袖。
少年目光中生出几缕遗憾与无奈。
“我等不了那么久。”
“可是，才一个月，一个月后掌柜的就说可以出去了。”
“我等不了。”
少年苦笑道；“我接连尝试突破了七次，全都失败，寿元已经快要耗尽。”
柳若儿苦心劝说道：“那你大可以再向掌柜典当一些……掌柜的人很好，他会帮你的。”
“人是有自尊的。”
少年用力地转身。
柳若儿捏住的衣角被他扯碎。
“再让掌柜的出手，那就不是帮助，而是施舍。”
楚解回头，淡道：“像我这样天赋拙劣的人，如果再活得窝囊，那就什么意思都没有了。”
柳若儿还想上前。
楚解转身就走，只留下一道坚决的眼神。
“别过来。”
“不要阻我修行。”
手指在算盘上拨弄着，动作娴熟，啪啪作响。
顾无愁低头边算账边记录，头也不回地否决一位少年的心气。
客栈今日依旧满座，热闹非常，遍地都是客官的闲聊与笑声。
老王与柳若儿在后厨与大厅之间进进出出，忙活起来不显着急，反而井然有序，未曾怠慢任何一桌的客人。
乌鸦在柜台下来回啄弄着两颗燕惊九送来的白果玉，鸟类天性使它对亮晶晶的东西颇为着迷。
几阵暖风裹挟着饭菜的香味飘了进来。
顾无愁敲完算盘，回过头，发现楚解仍然站在原地，不肯离开。
不止如此。
少年楚解目光坚定非常，神态严肃，俨然一副容不得半点玩笑的模样。
顾无愁却没有心软。
若是换做寻常，他或许会长叹口气，揉揉楚解的脑袋，告诉他仅此一次，千万小心。
现在不行。
从昨日燕惊九入住客栈的那一刻起，顾无愁就决定暂时取消所有外出活动。
楚解虽说算不上真正的客栈中人，但为了少年自身安全，顾无愁仍然不希望他出城。
“为什么？”
楚解不理解。
分明前不久他们还出了远门，去往密林深处。
怎么如今顾掌柜又不让自己外出？
顾无愁提起墨笔，在另一册账本上写下昨日的账，又说道：“临山城最近暗潮涌动，城外可能会有麻烦，最好不要外出。”
楚解眉头紧皱，道：“城外能有什么麻烦？”
顾无愁想了想，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他所提防的是某种可能性。
虽说这只是根据线索得到的推测，他并不能完全确定这一切会发生。
倘若一个月后，临山城内依然平静，无风无浪，顾无愁则会解除外出禁令。
“总之你们最近莫要出城就是。”
顾无愁抬起头，看向那张写满不服气的脸，语重心长道：“此事非同小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也是为了你好，千万记住。”
楚解不说话。
他直直地盯着顾无愁，仿佛来了脾气，倔强着攥紧拳，怎么也不肯走开。
少年是有心气的。
几乎每个少年都有心气。
为了你好这四个字，十四岁的少年又怎么可能听得进去？
顾无愁望着他，想起自己过世的弟弟。
他的弟弟曾经也有着一双如此倔强的眼睛，生起气来，两个鼻孔好似都在出汽，每每此时，弟弟就会说出些不过脑子的话，听着很让人不爽。
顾无愁稍作沉思，道：“你若是想要灵兽丹，我这里也不是没有。”
“不行。”
这次轮到楚解拒绝。
他摇摇头，诚恳地说道：“寿元之事掌柜已帮我太多，若是连灵兽丹都要掌柜的包办，那这修行之路岂不就等同于您在帮我走？”
“我从前就听其他修士说过，修行之事在于修己，这种事自己来做才有意义。”
这句话没什么错。
如果老王在这里，听到楚解有如此觉悟，大抵也会感到欣慰。
可是顾无愁不是老王。
他的脸色阴沉几分，如突然笼罩下来的乌云。
“哪怕如此，这一个月内你也不可以出城，等这段时间过去，你想去杀几头灵兽，吃多少灵兽丹都可以。”
“但现在不行，知道吗？”
说出这番话时，顾无愁的声音比以往更冷，更无情。
他的话像冰锥，扎进楚解的心里。
少年抖了三抖。
他忽然觉得面前的掌柜好似变了个人，不如寻常那般温和，给他内心带来的压迫感，甚至要远远超出二楼那位名震天下的奇才。
楚解几乎本能地低下头，不敢再去看那双眼睛。
“知道了。”
他小声又失落地说完，又咬紧牙，转身离开。
少年很快去了后厨。
过了半炷香的功夫，他便像个没事人一样，端菜上茶，动作很利索。
顾无愁望着楚解，敛起面容上的冰冷，长叹口气。
少年欲踏修仙途。
只差临门一脚，自然着急。
不是不能理解。
可如今局势微妙，静观其变才是最好。
贸然行动只会显得太过惹眼，容易招来祸患。
“乌鸦。”
顾无愁用手指轻轻弹了下乌鸦的翅膀。
后者顿时扭过头来，没好气地啄了顾无愁两下。
“干嘛？”它小声叫道，语气不太和善。
“盯着楚小子，别让他乱来。”
乌鸦嗤笑一声，“那小子连修士都不是，能怎么乱来？”
顾无愁道：“你别管，盯着就是。”
少年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而越是不懂得放弃的人，越容易去做傻事。
乌鸦哼了两声，算是答应下来。
顾无愁看着人来人往，客流拥挤的店铺，想起一些事，把放置在旁的一本厚实古籍掏了出来，坐下静静翻看。
这本古籍是绝当物品之一。
其厚度近三寸，书页澄黄，密密麻麻的文字铺满每一面，页角大多都翻卷起来，翻页时没有任何声音。
而淡蓝色的封皮上刻着淡金的几个字，昭告此书的正体身份。
……
……
清晨。
朦胧的清晨，氤氲在山间缭绕。
薄雾流淌在城外的林间小道，为这片无人之地平添几分静谧。
露水自嫩叶尖端坠落，无声地滋润着泥土。
临山城东边的街上安安静静，落针可闻，连风声都不愿涉足。
一家无愁客栈门前的灯笼熄了，客人们之间也都知道今日是闭店休息的日子，口口相传之下，原本提前排队的人们也都不见了。
顾无愁默默合上书，侧目望了眼日历。
他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拿起蜡烛，轻轻推开柜台后方的那扇木门。
嘎吱。
比寒冬腊月更阴森的风吹向面门。
顾无愁虽然已经去过无数次货间，但每次踏入其中，都必须鼓起些许勇气。
人类对黑暗未知的恐惧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他唯有端着蜡烛，才让凭这零星的光明得到勇气。
黑羽在耳边扑腾。
乌鸦准时赶来，落到顾无愁肩上。
顾无愁看了它两眼，知道它每次查货的时候都会过来，所以不感到多惊讶。
但在踏入货物间之前，顾无愁问了一句：“怎么样？”
乌鸦知道他的意思，淡道：“一切如常。”
顾无愁嗯了一声。
他秉烛而行，走入黑暗之中。
随后一阵莫名的风吹来，木门缓缓合闭。
今天的查货也就开始了。
……
……
楚解从梦中醒来。
他是被推醒的。
推醒他的是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
他睁开眼，看见窗外朦胧的天光，知道自己醒得很及时。
床铺旁，柳若儿满脸怪异地盯着楚解，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让自己现在叫醒他。
楚解神秘地笑了笑，腾地一声从床上跳了起来。
他深呼吸几次，平复下激动的心情，随即开始穿鞋。
此番动作行云流水，似乎早有准备。
柳若儿眨了眨眼，忍不住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楚解穿好鞋，活动几下筋骨，笑道：“你等等就知道了。”
说完。
他头也不回地推开门，顺着楼梯下去大厅。
柳若儿歪了歪脑袋，越发觉得心不安神不静，赶忙跟上去。
结果她刚出门，就发现不对劲。
今天的客栈很安静。
安静得有些过头。
平日这个时候，掌柜应该还在大厅，不是吃饭就是在喝酒看书。
顾掌柜好像永远不需要休息，也从未见过他盘坐修炼。
所以每次她从睡梦中醒来，都能在柜台或是酒桌旁见到那张耐看的脸。
今天为什么没有？
念及此时。
柳若儿忽然看见楚解鬼鬼祟祟地观察四周，确认无人后，赶忙推开大门，跑去了劫上。
她心里又惊又怕，已多少猜到楚解的想法，连忙跟了上去。
薄雾也在城中弥漫。
清晨时分的街道上没有其他人影。
只有一位满怀期待的少年，以及一位担心忧虑的少女。
柳若儿跟上楚解，发现他腰间竟插着把刀。
那是从后厨拿来的刀。
柳若儿见过师父老王用过这把刀，轻轻一挥就能断鱼鸭生机，锋利非常。
楚解不仅拿了刀，而且还擅自出了门。
这意味着什么，柳若儿不难想到。
“不行！”
柳若儿赶忙拉住楚解，劝说道：“掌柜的说了，这段时间不能出门。”
楚解用力扯开柳若儿的手，说道：“我只是稍微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不会出事的。”
“不行就是不行。”
柳若儿再次上前，拽住楚解的衣摆，“掌柜的他们要是发现怎么办？”
楚解回答得很自信：“不会的。”
柳若儿茫然无措地眨眼，“什么？”
楚解暂且站定，盯着柳若儿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掌柜不会来。”
柳若儿心想你怎么敢肯定？
楚解得意地说道：“我早就发现了，掌柜的每过三天就要去货间一次，每次的时间都很固定！”
“他总是要去那间最神秘的房间，只要他进去，就两耳不闻窗外事，根本不知道我走了。”
“而且乌鸦每次都会跟着他进去……这两天我发现乌鸦一直跟着我，所以才先睡着，再让你把我叫起来，我就可以趁此机会溜出去。”
柳若儿听完，整个人都愣住。
她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成了楚解脱逃的帮凶。
少女不悦地咬紧牙，狠狠地说道：“我真是被你骗了，你快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
楚解说完，表情变得有些难看。
一缕凉风吹过他的身体，拂动他的薄袖。
少年目光中生出几缕遗憾与无奈。
“我等不了那么久。”
“可是，才一个月，一个月后掌柜的就说可以出去了。”
“我等不了。”
少年苦笑道；“我接连尝试突破了七次，全都失败，寿元已经快要耗尽。”
柳若儿苦心劝说道：“那你大可以再向掌柜典当一些……掌柜的人很好，他会帮你的。”
“人是有自尊的。”
少年用力地转身。
柳若儿捏住的衣角被他扯碎。
“再让掌柜的出手，那就不是帮助，而是施舍。”
楚解回头，淡道：“像我这样天赋拙劣的人，如果再活得窝囊，那就什么意思都没有了。”
柳若儿还想上前。
楚解转身就走，只留下一道坚决的眼神。
“别过来。”
“不要阻我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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