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两个人的傍晚
冯七月语气硬朗起来，说：“我放学后就到我那儿了，咋能知道她在学校里干了些啥。”
“你可得跟我说实话，见没见着有男生故意接近她，譬如说送东西啥的？”
“没有。”
“那么肯定？”
“反正我没看到过。”
“你说的是实话？”
“是，没有一句谎言。”
王美丽朝院子里望一眼，低声问道：“冯七月，你看到小莲戴在头上的发夹了吗？”
冯七月心头一阵灵动，却故意装傻，问啥发夹。
“就是那种很好看的蝴蝶结。”
“哪有啥稀奇的？班里的很多女生都戴。”
王美丽摇摇头，说：“不对……不对，我觉着有点不太正常。”
“咋就不正常了？”
“人家白天戴，可她连睡觉都戴着，你说这还正常吗？”
冯七月心里一阵热辣辣，低下头，没再说话。
王美丽接着问：“你是不是知道是谁送给她的？”
“不知道，也许是她自己买的呢。”
“不可能！看过她口袋里的零花钱，一分都花。”
“那我就不知道了。”
“真不知道？”
“是啊王老师，我真的不知道！”
王美丽没再问下去，嘱咐冯七月多留意着点儿，发现情况及时向她汇报。
冯七月点头应着，下起了逐客令：“王老师，你没其他事了吧？我要跟着妈妈下地干活了。”
“好，你去吧。”
王美丽没有急着走，直到冯七月回了院子才转身离开。
“走吧，去南岭锄草地。”妈妈从院门后面闪了出来。
冯七月被吓了一跳，问妈妈：“你不是说不下地了吗？”
“你这个大傻瓜！”妈妈瞪了他一眼，悄声说，“你都跟王美丽说下地干活了，还能继续呆在家里吗？人家会咋想？”
“还能咋想？”
“她会觉得你心里有鬼！”
冯七月有些不情愿，本来他有了写诗的冲动，连题目都想好了，就叫《梦中蝴蝶结》，可觉得妈妈说得也在理，只得接过锄把出了门。
出了村子，妈妈就问冯七月：“王美丽家闺女的发夹是不是你给买的？”
“你偷听了？”冯七月回头盯着妈妈。
“她那副鬼鬼祟祟的模样，我能不听吗？”
“人家就是随便问问，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你个熊孩子，咋就不听话呢？”
“我怎么就不听话了？”
“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跟那个小妮子走近了，你就是不听，你去帮她治脚伤就罢了，还把鞋借给她穿，这还不算啥，咋就想起给她买那个了呢？”
“不是我买的！”
“哄得了别人能哄得了我？肯定是跟我这个发夹一起买的，对不对？”妈妈板着脸，看上去很生气。
冯七月横下心想顽抗到底，大声吼道：“不是，就不是！”
妈妈朝四周望了一圈，声音软了下来，“算了，买了就买了，以后不能再干傻事了，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到学习上，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是你想多了，不是那么回事！”冯七月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到了玉米地，只管埋头锄草，话也不多说，转眼就到了正午。
回家吃过午饭后，就该返校了。
收拾停当，刚想出门，妈妈递给他一个沉甸甸的包裹，说：“你爸的饭票不够爷俩吃，带点煎饼掺着点儿。”
冯七月接过来，说：“等我腿伤完全好了，就不去爸爸那儿了。”
“咋了？”
“我想住学校的大宿舍。”
“不行，学校里太乱了，别跟那些坏孩子搅合在一起。”
“没事，自打那个抢水的那个坏犊子被开除后，班里就纪律好多了，没人再敢胡闹。”
“那也不中，你爸守着，我心里踏实。”
冯七月没再说啥，拎着包裹出了门。
按照事先说好的，他直奔着村东头的打麦场去了，刚出了村子就看见耿小莲站在那儿。
冯七月走过去，看见耿小莲眼睛有点红肿，就问她怎么了。
耿小莲说一声没事，眼泪夺眶而出。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没……没有。”耿小莲扭头朝前走去。
冯七月紧脚跟上去，问她：“小莲，你的蝴蝶结呢？”
耿小莲无声哽咽着，瘦削的双肩一耸一耸。
“你哭啥呀？别人看见还以为是我欺负你呢。”
耿小莲这拿出手帕擦了擦眼睛，说：“我没说是那是你送给我的。”
“王老师打你了？”
“没有。”
“那你哭个啥劲？”
“我妈给……给弄坏了。”耿小莲说着，从裤兜里拿出了蝴蝶结。
冯七月看一眼，那只蝴蝶的一支翅膀断了下来。
耿小莲泪汪汪看着他，说：“我妈不是故意的。”
虽然心里有点儿犯堵，但冯七月尽量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没事，我再给你买一个就是了。”
“不，我就要这个！”耿小莲嘟着嘴说。
“那好，我弄点胶水给粘起来就行了，保准跟原来一模一样。好了……好了，别哭了，那么大个人了，也不怕人笑话。”
“路上又没人。”
“我不是人吗？哦，在你眼里我就是一条狗、一头猪对不对？”
耿小莲破涕为笑，说：“你是个人，可不管我怎么样，你都不会笑话我。”
冯七月从贴身的衣兜里拿出了耿小莲送给他的小手帕，把弄坏了的蝴蝶结包裹起来，放进了书包里。
打开书包的时候，他看到了那张写着诗歌的信笺纸，顺手拿了出来。
“那是啥？”耿小莲问。
“我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
“啥？”
“是你想要的礼物。”
“冯七月，你不会也学坏了吧？”耿小莲的脸色红晕，飞满了桃花。
“你想哪里去了？说吧，要还是不要？”
“要！”
“那好，先把眼泪擦干了！”
耿小莲倒也乖巧，拿出手帕擦了擦脸，然后伸出娇嫩的小手，说：“好了，拿来吧。”
“你得答应我，以后不许再随随便便哭鼻子了，我不想看你那样。”冯七月说着，把信纸递给了她。
“谁随随便便哭鼻子了？”
“那是咋回事儿？”
“我妈实在太过分了，硬生生把蝴蝶结从我头上拔了下来，我反手往回夺，结果就给弄断了。”
“没事的，粘一下就好了，实在不行，我再给你买一只新的。”
耿小莲摇了摇手中的信笺纸，问：“这回儿可以看了吗？”
“还是等你一个人的时候看吧。”
“为什么？”
“写得不好，当着面看我有点难为情。”
“一准是没脸没皮的羞事儿，对不对？”
“不……不，真的不是。”
“那是啥？”
“等你看过就知道了。”冯七月回头朝着西垂的太阳看了一眼，说，“快走吧，天快要黑了。”
耿小莲把信笺纸折叠好，宝贝一样放到了书包里，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看上去她已经忘记了之前的不快，红润的脸蛋儿在晚霞的映照下愈发娇羞可爱、楚楚动人。
“你可得跟我说实话，见没见着有男生故意接近她，譬如说送东西啥的？”
“没有。”
“那么肯定？”
“反正我没看到过。”
“你说的是实话？”
“是，没有一句谎言。”
王美丽朝院子里望一眼，低声问道：“冯七月，你看到小莲戴在头上的发夹了吗？”
冯七月心头一阵灵动，却故意装傻，问啥发夹。
“就是那种很好看的蝴蝶结。”
“哪有啥稀奇的？班里的很多女生都戴。”
王美丽摇摇头，说：“不对……不对，我觉着有点不太正常。”
“咋就不正常了？”
“人家白天戴，可她连睡觉都戴着，你说这还正常吗？”
冯七月心里一阵热辣辣，低下头，没再说话。
王美丽接着问：“你是不是知道是谁送给她的？”
“不知道，也许是她自己买的呢。”
“不可能！看过她口袋里的零花钱，一分都花。”
“那我就不知道了。”
“真不知道？”
“是啊王老师，我真的不知道！”
王美丽没再问下去，嘱咐冯七月多留意着点儿，发现情况及时向她汇报。
冯七月点头应着，下起了逐客令：“王老师，你没其他事了吧？我要跟着妈妈下地干活了。”
“好，你去吧。”
王美丽没有急着走，直到冯七月回了院子才转身离开。
“走吧，去南岭锄草地。”妈妈从院门后面闪了出来。
冯七月被吓了一跳，问妈妈：“你不是说不下地了吗？”
“你这个大傻瓜！”妈妈瞪了他一眼，悄声说，“你都跟王美丽说下地干活了，还能继续呆在家里吗？人家会咋想？”
“还能咋想？”
“她会觉得你心里有鬼！”
冯七月有些不情愿，本来他有了写诗的冲动，连题目都想好了，就叫《梦中蝴蝶结》，可觉得妈妈说得也在理，只得接过锄把出了门。
出了村子，妈妈就问冯七月：“王美丽家闺女的发夹是不是你给买的？”
“你偷听了？”冯七月回头盯着妈妈。
“她那副鬼鬼祟祟的模样，我能不听吗？”
“人家就是随便问问，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你个熊孩子，咋就不听话呢？”
“我怎么就不听话了？”
“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跟那个小妮子走近了，你就是不听，你去帮她治脚伤就罢了，还把鞋借给她穿，这还不算啥，咋就想起给她买那个了呢？”
“不是我买的！”
“哄得了别人能哄得了我？肯定是跟我这个发夹一起买的，对不对？”妈妈板着脸，看上去很生气。
冯七月横下心想顽抗到底，大声吼道：“不是，就不是！”
妈妈朝四周望了一圈，声音软了下来，“算了，买了就买了，以后不能再干傻事了，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到学习上，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是你想多了，不是那么回事！”冯七月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到了玉米地，只管埋头锄草，话也不多说，转眼就到了正午。
回家吃过午饭后，就该返校了。
收拾停当，刚想出门，妈妈递给他一个沉甸甸的包裹，说：“你爸的饭票不够爷俩吃，带点煎饼掺着点儿。”
冯七月接过来，说：“等我腿伤完全好了，就不去爸爸那儿了。”
“咋了？”
“我想住学校的大宿舍。”
“不行，学校里太乱了，别跟那些坏孩子搅合在一起。”
“没事，自打那个抢水的那个坏犊子被开除后，班里就纪律好多了，没人再敢胡闹。”
“那也不中，你爸守着，我心里踏实。”
冯七月没再说啥，拎着包裹出了门。
按照事先说好的，他直奔着村东头的打麦场去了，刚出了村子就看见耿小莲站在那儿。
冯七月走过去，看见耿小莲眼睛有点红肿，就问她怎么了。
耿小莲说一声没事，眼泪夺眶而出。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没……没有。”耿小莲扭头朝前走去。
冯七月紧脚跟上去，问她：“小莲，你的蝴蝶结呢？”
耿小莲无声哽咽着，瘦削的双肩一耸一耸。
“你哭啥呀？别人看见还以为是我欺负你呢。”
耿小莲这拿出手帕擦了擦眼睛，说：“我没说是那是你送给我的。”
“王老师打你了？”
“没有。”
“那你哭个啥劲？”
“我妈给……给弄坏了。”耿小莲说着，从裤兜里拿出了蝴蝶结。
冯七月看一眼，那只蝴蝶的一支翅膀断了下来。
耿小莲泪汪汪看着他，说：“我妈不是故意的。”
虽然心里有点儿犯堵，但冯七月尽量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没事，我再给你买一个就是了。”
“不，我就要这个！”耿小莲嘟着嘴说。
“那好，我弄点胶水给粘起来就行了，保准跟原来一模一样。好了……好了，别哭了，那么大个人了，也不怕人笑话。”
“路上又没人。”
“我不是人吗？哦，在你眼里我就是一条狗、一头猪对不对？”
耿小莲破涕为笑，说：“你是个人，可不管我怎么样，你都不会笑话我。”
冯七月从贴身的衣兜里拿出了耿小莲送给他的小手帕，把弄坏了的蝴蝶结包裹起来，放进了书包里。
打开书包的时候，他看到了那张写着诗歌的信笺纸，顺手拿了出来。
“那是啥？”耿小莲问。
“我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
“啥？”
“是你想要的礼物。”
“冯七月，你不会也学坏了吧？”耿小莲的脸色红晕，飞满了桃花。
“你想哪里去了？说吧，要还是不要？”
“要！”
“那好，先把眼泪擦干了！”
耿小莲倒也乖巧，拿出手帕擦了擦脸，然后伸出娇嫩的小手，说：“好了，拿来吧。”
“你得答应我，以后不许再随随便便哭鼻子了，我不想看你那样。”冯七月说着，把信纸递给了她。
“谁随随便便哭鼻子了？”
“那是咋回事儿？”
“我妈实在太过分了，硬生生把蝴蝶结从我头上拔了下来，我反手往回夺，结果就给弄断了。”
“没事的，粘一下就好了，实在不行，我再给你买一只新的。”
耿小莲摇了摇手中的信笺纸，问：“这回儿可以看了吗？”
“还是等你一个人的时候看吧。”
“为什么？”
“写得不好，当着面看我有点难为情。”
“一准是没脸没皮的羞事儿，对不对？”
“不……不，真的不是。”
“那是啥？”
“等你看过就知道了。”冯七月回头朝着西垂的太阳看了一眼，说，“快走吧，天快要黑了。”
耿小莲把信笺纸折叠好，宝贝一样放到了书包里，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看上去她已经忘记了之前的不快，红润的脸蛋儿在晚霞的映照下愈发娇羞可爱、楚楚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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