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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莹汪(六)

    如仇听罢之后无语,似乎又在琢磨着如何再用《百喻经》里的佛理发起进攻。

    此刻,痴癫站了起来,这位僧人走路的样子亦是一边如呆子般拖拖拉拉,一边像疯子也似跌跌绊绊,而且走得还快,把痴傻的那半边身子拖得更是有些跟不上了,他说话的样子也很有意思,他还能用半个嘴把话说得让人听得懂,痴傻那一边此刻就说话了。

    “嗯,那个夸自己爸爸的呆子,为了显得自己的爸爸比别人的要好得多。嗯,说什么自己的父亲从小就断绝了**,他竟用妄语夸奖别人。嗯,常平你现在竟然用妄语夸奖自己,不怕更让人笑话你吗?哈哈哈……”说实话,先不管其面容如何,单是痴癫的笑声听来好像是在笑话他自己,当然,更也许是唯恐旁人不笑话自己,其间呆傻意味实在是太浓了。

    可是,那些舞动着自己身子的神女们皆是没笑话出声来,虽心里想要笑话来着,却是自己的心被这种值得笑话的笑声带动得一蹦一蹦的,完全不按照平时的心率跳动了,皆是因为此时的心悸,面上都带了些花容失色。

    此刻的常平却是面色常平,“痴癫僧兄,你又怎么知道那个那么夸奖自己父亲的人其实不是就想要别人那么笑话自己呢?没准儿他就像痴癫僧兄你一样,就是想显示一些自己让人笑话的本事。别人越笑话他,他反倒越高兴。你要是用这种人比喻常平的话,常平倒是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反正我同样想要别人知道我有多狂妄。因为我即使是再谦虚,照旧会有人说我狂妄的,我又何必对这些事情多上什么心呢?把心放平常了不好吗?”

    “还说自己不狂妄!”痴癫疯疯癫癫的另一边嘴巴怒急之下说话了,“除了狂妄的人,有谁又敢说自己的心能放平常了!而且你不仅是狂妄,我看你就像是《百喻经》里那个不见摩尼珠终不去的奸夫一样,完全误解了佛祖的法义!不能见道修道,迟早终为生死之所迫害!我劝你还是及时回头的好!免受无边苦海之难!”他每说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声音都特别大,大得几乎走了音,且疯癫得无神的目光里,在末尾之字的时候隐隐放射出一种光芒。

    周围的神女们被痴癫的这种眼光激摄得一个个把舞姿跳的都快上房了,就像一帮疯婆子聚在一起比谁更是不正常似的。

    “佛祖本来就是万千法相,在你的心中有一个佛祖,当然,要说有两个的话,我也一定是坚信不疑的。可你又怎么知道,你认知的佛祖就是真正的佛呢?”常平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是直视着痴癫,面色心神依旧不改,看似完全做到了自己所说的平常,“修佛之人本就不该畏惧苦修行。如果说在苦海中不及时回头,却也可以见到佛祖,何尝又不是一种修佛理的法门呢?难道修佛一定非要到岸上去修吗?”

    就在这一时,痴癫的脸上暂时不见了痴癫的神情和模样,一张脸恢复了他还没有接触到佛法之前的样子,变成了完整的一张脸,可是,那几乎也就是瞬间的事情,即刻又恢复成了一半和另一半,痴的变成了更痴,癫的也变成了更癫,就是不再说什么去攻击常平修佛的话语了。

    酒肉这时站了起来,也不等呆立在常平面前的痴癫走开,便挤了过去,把痴癫弄得步履颠颠跶跶地跌撞到了一边,而后酒肉还是吃喝着对常平道:“知道‘吃鸡疗病’的那个人吗?本来叫他每天吃一只,可他却是偷懒,才买来一只给吃了。修学佛道需要广学多问,而又精进恒久地实践才行。凡夫往往只执一法,或浅尝即止,或没有恒心,当然不能医治烦恼的病毒。你能告诉我,你一共吃了多少只‘鸡’吗?”

    常平看了看酒肉手里的酒肉,又看了看他的大腹便便,“看来酒肉僧兄你又何止是一天一只‘鸡’。听闻僧兄修的是当年济公活佛的‘酒肉穿肠佛祖心中’,可我看僧兄你的肚腹,怎么也不像是已经穿肠过了。我倒是想问问酒肉僧兄你,你的肚腹之内到底给佛祖留出了多少地方?”

    “佛祖是在心里,根本不是在肚子里。”酒肉这个和尚就好像不吃肉喝酒就不会说话了似的。

    “但时酒肉僧兄你从头到脚就只有一个身子,酒肉在你的身子里搁不下的时候,也会排挤到心中佛祖的。”“佛祖本就无处不在,即便不在心里,也会在我的意念里。”“酒肉僧兄问我一共吃了多少只‘鸡’,但我却又想问问僧兄你的意念又有多大呢?如果吃肉喝酒的念头充盈着意念,那还不是容不下佛祖了吗?”

    酒肉这时已经把手里的酒肉给“修行”光了,把骨头和空酒瓶一扔,又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了另一份瓶酒方肉,“反正说什么都是空口白话,倒不如我直接让你知道知道。”说完,他便用自己的大肚子使劲向常平“腆”了过去。

    当常平感觉到对方的肚子挨上自己的时候,也就是感觉到一件重武器袭击到自己的时候,急忙运足内力,向着酒肉的肚子还击了过去,可刚击上的时候,觉着就像自己被自己的力道塞进了什么东西里似的,而且越陷越深,往外抽拔又十分艰难。

    “我的心里和意念里到底有没有佛,你感觉到了吗?要是没有的话,就再进来一些。”

    对方本来就身体胖大肉多,这会儿的常平都快觉着自己立刻就要被对方身上的那堆肉给吞没了一般,但是,这时他的人和心反都静了下来,安静得就像一汪清水,似乎从酒肉那一身不知可以被“吞”进多深的弹肉里渐渐自行倒流了出来。

    酒肉登时一惊,竟然不知道对方用的是什么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