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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乱世·风起

    恨,只剩下无尽的恨。

    如果有机会,他要手刃那个曾今称之为亲人的魔鬼。

    呼吸渐渐休颓,在失去意识之前似乎又看见庄周坐在檐下等他,稷下依旧是那样的晴天,庄周坐在阳光下,浑身都散发这暖光。

    他想和庄周一直在一起,一起去看日之塔的雪,看云梦泽的鹿,可是来不及了,若有来生,那就等来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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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吹到稷下的风格外凌冽。

    庄周在檐下,心神不宁,一想到阿缓就心如刀绞,似乎阿缓出了什么事一样。

    几千年来从未有过这样焦灼的感觉,他围上围巾——无论如何他都要连夜赶到玄雍一趟。

    稷下上空那一抹飞速而过的蓝色在雪夜里显得尤为隐蔽,没人会抬头看他究竟去往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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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命,将息未息。

    正将他即将耗尽身体里最后一口气时,填土的兵器似乎是触碰到什么机关,一瞬间飞沙走石,天摇地动,岩体分崩离析,秦缓似乎听见那些追兵的哀嚎。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思考了。

    下坠的感觉越来越清晰,从最初的缓慢下陷,变成随着岩体一起往下坠!

    他重重地砸在了地上,还好医者本能让他做出缓冲最小的姿势,只可惜右手手臂再也没有知觉,应该是断了。

    他反而松了一口气,落地之后剧烈的咳嗽将鼻腔中泥土带出,泪水从眼角流出,他躺在地面上,似乎比上面更温暖些,眼睛已经因为疲惫而慢慢闭上,好在,捡回了一条命。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缓缓睁开眼,他摸索到追兵尸体上的灯,摸着黑暗点燃了它。

    玄雍军队用的能源灯就是不一样,区区小个就能把眼前整个天地都照亮。

    他这时才看清自己身处的地方——高高的穹顶被刚才的石柱盖住,四周绝壁高垒,与世隔绝。

    赫然眼入眼帘的是地上的古董器具和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古文字。

    秦缓走近墙壁仔细一看,这不就是古朝歌的文字吗?难道自己误打误撞找到了朝歌废墟?

    他庆幸自己幼时学过朝歌文字,现在读懂自然是不在话下。

    这是记载姜子牙创造妲己的秘术,话本和历史资料里广为人知——妲己是人为造出来用作勾引帝王的,朝歌的灭亡有她一半功劳,而从没有人再追问姜子牙是怎么造出妲己的,就像没有人再相信太乙真人可以拿藕烧出一个哪吒,已相当神话来看的造人术,居然在这里有了详细的记载,他几乎可以一个人做到这些,而这里媒介便是十二奇迹日之塔的力量。

    亲自试验血族禁术成功后,他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尝试,换做以前,他肯定是不信的。

    如果把姜子牙的造人术加以改造,那么以后救人便不需要再用到把人变成怪物的血族禁术了。想起血族禁术就想起了他的仇人,一瞬间悲伤和仇恨同时上涌,如果说师傅诬陷他是迫不得已,那么把他摁在地上,把毒药塞进他嘴里,把那些腐蚀性巨大的药水灌进他嘴里,就不是难言的苦衷了——可现在不是想着报仇的时候。

    秦缓飞快整理思绪。

    上古?日之塔?姜子牙?姜子牙是老夫子最好的朋友,老夫子应该知道这件事,或许庄周也知道?

    他一时记不完那么多,该找点什么来记录才行——于是将绑带从手臂上卷下来,和血肉粘黏的地方,他就咬着牙撕下来。

    绑带上记了密密麻麻的文字,他再三确认没有遗漏,才将绑带晾干放进怀里。

    旁边的珍宝在他眼根本没用,甚至都不看一眼。

    良久,他终于回过神来。

    该怎么出去?

    他试着寻找机关,因为他知道,他不可能砸开这固若金汤的墙壁。

    可是找了半天连一个缝隙都找不到。如果从上面出去,不说体力已经耗尽,也要借助些什么,总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徒手攀登这垂直且近乎光滑的高墙。

    很久很久,他靠着石堆昏迷过去,这一次,大概他再也来不及恨,也来不及不甘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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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天地的尽头向你挥手,等尘埃落定,万物安宁之时,你便可以重新将我拥抱;

    那时我们衣裳上的温度,就能融化漫天孤独冰冷的星辰;

    岁月留在你记忆里的霜雪,将变成温热的雨滴,落入我的心房;

    所以,我在你耳边轻轻告诉你,你的泪水都是被揉碎的星辰;

    拥抱着我,你看——我眼里,也有关于你的,漫天星辰。

    醒来已不知何时,似乎过了百年,似乎是下一世的梦魇。

    臂上缠绕干净的绑带,睁开眼,赫然是那人瘦削美好的背影。

    “醒了?”

    庄周听见被褥扯动的窸窣声,转过身来,将茶盏拿起走到了床边。医师说秦缓嗓子受伤不能讲话,于是他将秦缓扶起坐直,任他靠在自己肩上,再将清水送进他口中。

    秦缓目光呆滞,心中情绪万千,却已经没有力气表现,只是牙关咬紧,长长地吸了口气。

    “嗓子和手都能好起来,阿缓不要难过,无论发生什么,我都陪你。”

    秦缓目光温柔,点点头,又突然想起从废墟中带出来的文字。

    “衣服都已经洗了,我见绑带上有朝歌的字迹,怕你用到,便没扔。”

    庄周缓缓道来。

    “我连夜去了玄雍,白起说你已经走了,让我找到你之后给嬴政回个消息,你将事情原委写下,我请鲁班大师破例开一次机械鸟,白起说了,嬴政是完全信任你的,玄雍城的事情他会解决。”

    庄周说完了,秦缓再次点了点头,似乎还想问自己是怎么从那里出来的。庄周心领神会,又说道:“我把废墟炸了,才把你救出来,用的魔道力量。”

    庄周刚说完,小乔踏着厚厚的木屐走了进来。

    “阿缓哥哥你终于醒了,可把我们吓坏了。”

    他看着走过来的小乔,突然发现小乔好像一直都这么高。

    “徐福那个大坏蛋,居然陷害你,小乔把他头吹下来给阿缓哥哥当球踢!”

    庄周示意小乔安静些,又把重心放回了秦缓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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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稷下鲁班驿站的代理人听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同意帮秦缓破例寄一次信,只是雪天天象不定,时效不保。他说如果鲁班大师知道的话也一定会同意帮忙的。

    雪纷纷扬扬,似乎每隔百年稷下才会下一次雪。

    返程时正看见诸葛亮和司马懿把东西送给学弟学妹们。

    两人见庄周走来,向庄周问了好,看着秦缓的眼神却有些古怪。

    “已经准备离开了吧?”庄周问。

    “是的,我和司马懿准备正月就走。”

    几人寒暄几句,便要分别,离开之前司马懿多嘴提了一句:“秦先生脸上是染了什么吗?挺特别的。”

    秦缓早就注意到自己的双手变成了紫色,徐付给他塞的毒药,正是带来这个后果的。

    只是没想到自己的脸也毁了。

    庄周拍拍他,说道:“没事的,阿缓怎么样都好。”

    其实庄周也很心疼。那个面容白净清秀的人,如今竟变成这副魔鬼模样,等到嬴政还阿缓清白,他定想办法除了徐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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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分之地。

    不知名野军营。

    红翎铁甲的男人似乎喝醉了,斩了曹操派来的使者,挂在火堆中间活剐,那个可怜的外交使者受尽折磨最终催动魔力自杀。

    敢杀曹操使者的人,目前整片大陆上估计也只有他吕布了。

    吕布叫人把尸体拖下去,继续和在自己手下的人喝酒作乐。

    “只要我吕布还拿得动戟,在王者大陆,你们就不必看任何人脸色!”

    觥筹交错,火光热闹,火光里,男人眼中的凶狠有甚于魔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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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都司徒府的庭院地上,仅有的一些绿色被一层层黑色的油脂泼成了墨块。

    “墨块”之上被稀薄的阳光照出光晕,清晨的空气本该清新,此刻进入心肺的气息却如此油腻、令人作呕。

    貂蝉拿起刚洗净的巨大木盆,往里面装了两捆青菜。青菜根茎已经被处理过了,此刻只剩些许泥土粘在上面。

    她的手不情愿地伸进刚解冻的井水里,可以看见,那双纤长细腻,不像是干粗活的女孩子该有的。

    她叫貂蝉,今年十六岁,几年前家乡闹饥荒,便逃到武都求生。

    她从小就是孤儿,无依无靠,也只能跟着乡里人流落到这里。起初曹操接济难民,王允司徒负责亲自巡视,安置百姓。王司徒捧着一碗粥递给她的时候,她就发誓一定要报答王司徒。

    于是她自愿投入了司徒门下,做了个厨房丫头。刚跪拜在司徒府门前的她,几乎衣不遮体,纤瘦的四肢上全是泥土,一张尖尖的脸上全是皴裂,活像个丑狐狸。

    司徒本已不想收人进府邸,奈何貂蝉跪着哭闹,押出容貌做筹码:

    “您别看我现在又脏又乱,你看看我这张脸,洗干净了,养好了,绝对比府里任何一个女人都好看!”

    她拼命拨开挡在脸上已经打结的头发,用力地昂起脸,睁开那双一尘不染的、深邃温柔的大眼睛。

    “我今年十六岁了,我可以去青楼,等我休息一段时间,你把我卖到青楼里,以我这张脸,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司徒的眼神有了怜悯,但更多的是好奇和欣赏,他的府上不缺一张有用的嘴吃饭。

    她站起来,理了理破烂的衣裳。又道:“若是司徒大人肯留貂蝉,貂蝉便一辈子伺候在司徒身侧,做牛做马,悉听差遣……”

    貂蝉说完这句话,故意将自己的肩膀露出一点,装着很虚弱的样子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王允。

    “等等。”

    貂蝉昂头看着眼前比自己高出两个头的老头,她看见老头脸上有了明灭的色欲,也有一种要将她丢入火海的阴险,但更多的,是赏识。

    她认得赏识的眼色。

    后来司徒还是可怜她,答应留她几天,后来司徒见她吃苦耐劳、手脚也勤快,便留下她做了个在厨房帮忙的洗菜丫头。

    哪怕身在乱世,她也不甘心一辈子为奴,她要活得比所有人都出彩。

    凭什么?

    凭她这张脸。光凭她这张脸她都配,她配得上纸醉金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