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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银龙剑

    初阳,微风。

    相国想不到今日天气却是如此这般的好。

    赫连启玉早已清点人马,共有二十一人六匹骆驼,在与燕毁告别之后,从漠北客栈出发,沿官道南下。

    赫连启玉今日却一直盯着轩白衣那一身白衣看,轩白衣也很是奇怪,不知道这位赫连公子又有什么主意,“你今天一直在看,看什么呀”?

    “你这衣服干得也太快了吧”?

    “啊?说些什么?那脏了的衣服我放在门口,泡完澡就不见了,估计是被扔了,不过没关系,这衣服我多的是”,轩白衣拍了拍身后的书箱。

    “感情你这书箱里面全是同一款衣服”?

    “正是,我喜欢”,轩白衣驾马前去。

    初晨还便只是威风,但至中午走至沙漠边缘时已乌云蔽日,狂风呼啸,那风中的细沙此刻也极为生疼。

    大风呼啸,轰鸣之声更是不绝于耳,就算前后只隔几尺也需要扯着喉咙大声说话。

    沙漠之中,一望无垠,只有那漫天的黄沙与隆起的沙丘。

    在草原甚至冰原上狂奔的骏马到了沙漠之中却也是只能望而生畏。

    “救、救”,行走在队伍末端的随从突然觉得身下黄沙快如流水,仅仅顷刻之间半个身子已埋入其中,他的呼救声更是淹没在狂风之中,只有轩白衣好像觉察到一丝动静,这才回过头来,他拍了拍赫连启玉的肩膀,指了指方向,自己已奔向那位随从而去,这时队伍加速往前而去。

    可流沙一泻千里,转眼之间连人带马已有四名随从陷入那流沙之中,轩白衣纵然会那绝世轻功,但每当伸手搭救,流沙的吸力快要将他也一并吞没,转眼之间,四名随从便已埋葬在那黄沙之中。

    他有些懊恼,退至一旁看那黄沙,眼神有些涣散,但此刻相国已策马来至他身旁,“逝者已矣”。

    轩白衣摇了摇头。

    沙尘暴愈来愈猛,又过了个把时辰,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而正好前方凹槽处有一座三层高客栈,赫连启玉一马当先,梭了下去,见客栈并无人,这才让相爷他们跟上。

    客栈之中,到处都是黄沙,相国终于扯下了面罩,让下人将此处好好收拾一下,尤其是先将客栈上面的客房先收拾几间,今日风太大了,他们可能要在此处过夜。

    客栈虽有三层,但并不算太大,轩白衣、赫连启玉、赫连力勇三人分别查看一层。轩白衣在一层看着并无甚不妥,只是在客栈后方几丈远的地方还有口水井,觉得甚是奇怪,正想看看之时,却听二楼赫连启玉喊道:“伯父、伯父”,好似有什么惊人的发现。

    轩白衣施展轻功,从客栈外头沿着柱头三步便翻窗上了二楼,这间房间内有几具干尸,面容十分安详,保存得相当完好,就连肩上的披挂还能瞧出纹路来。

    相爷与赫连一一闻声也已到了二楼,却听三楼赫连力勇也趴在栏杆之上,“相爷,有尸体”。

    经过一番清点,客栈内干尸共有十七具,保存皆是完好,从他们着装还有样貌上来看有店小二、有厨师也有过路的旅客,尤其是一位怒目的旅客还紧紧抱着一把宝剑,除去剑鞘上的黄沙,这才看见淡黑色的剑鞘,剑柄处还有镌刻一条银色巨龙。赫连启玉拿起剑鞘,握住剑柄,此剑才出三分之一,便觉银光乍泄,剑气昂然有睥睨天下之势,在场众人无一不被剑气所惊,甚至心中有叩拜之意。

    “银龙剑”,轩白衣见此剑第一眼就瞥见了剑柄处的不同寻常,如今宝剑出鞘,他更加确定。

    在四百年前,大禹王朝出了一位庆德皇帝,庆德皇帝终日不理朝堂,醉心铸剑炼剑,更重金聘请全天下铸剑师汇聚京城中都,向他们讨教铸剑之术,而这位皇帝穷奇一生只铸了一把剑,号“银龙剑”。

    剑出当日,传闻真龙现于中都之上,盘旋良久才肯离去。

    “合上”,相国大喊,赫连良玉拔剑之时未曾想到此剑剑气如此浩瀚无垠,自己内力完全压制不住,此刻更是想将剑收回剑鞘之中也无法办到,身上青筋赫然炸起,整条手臂好似快要扭成一团,轩白衣见状,一脚踢了过去,赫连启玉连人带剑倒在一旁,赫连启玉惊慌万分,“那剑会吃人”,而那银龙剑早已回鞘。

    “玉哥哥,你没事吧”,赫连一一跑过去扶起赫连启玉,只是他好像惊魂未定,又重复说了一句“那剑会吃人”。

    轩白衣捡起那把银龙剑,赫连启玉却非常紧张道:“别拔剑”。

    “我当然不会,果真是银龙剑”。

    “它是银龙剑”?

    尽管过去四百年之久,但也常被江湖中人津津乐道。银龙剑铸成三日后,庆德皇帝突然驾崩。但江湖传闻,庆德皇帝以身铸剑,在剑成当日已经驾崩,而盘旋在中都之上的那条巨龙便是庆德皇帝。

    庆德皇帝虽在位四十八年,后宫有嫔妃百余人,公主百余人,但膝下却无一位皇子,庆德皇帝驾崩之前更未立皇储,在他死后朝堂大臣、后宫乱成一片,最后武成公主从这些人中脱颖而出,成为大禹王朝历史上第一位女皇帝。

    但武成皇帝即位之后,有面首若干,可她却未有皇子公主,到了迟暮之年也不得不面对传位难题。

    但有一日,她忽然在朝堂议事之时说出先皇托梦,先皇血亲后代,谁能将银龙剑拔出,谁便是储君。

    次日,那把银龙剑便摆在中都神宫最高处,皇室血亲皆是跃跃欲试,但唯有庆德皇上胞弟才能将此剑拔出,其余非死既残。

    武成皇帝驾崩之后,庆德皇帝即位号隆兴,可如此即位太过儿戏,武成皇帝的姐姐妹妹们心中肯定不服,在隆兴即位的第一百天,也便是大年三十那日,包围中都神宫。

    但武成皇后在生前早有部署,此次动乱被很快平息,所有参与谋反之人一律诛杀,可除诛杀之人外,隆兴皇帝将将那把银龙剑悬于宗庙,并传圣旨,谁能拔出此剑,自愿让贤。

    一些党羽心有不甘,冒着杀头的风险去了皇家宗祠,但去者众多,回者廖廖,而且都是身负重伤。自此大禹皇朝立皇储便多了一项规矩:拔出宗庙银龙剑。

    这一项规矩一直延续了二百七十多年,直到一百三十多年前,当时江湖中出现了一位飞天大盗,姓张,家中排行老三,江湖人称大盗张三,他曾扬言要将那把银龙剑取来给各位好汉瞧瞧,说不定能拔出剑来做那大禹天子,而那把在中都神宫祠堂供奉了二百多年的银龙剑却突然失窃,大禹王朝皇室第一次对江湖中人下发通缉令。自此张三好像在人间蒸发,而那把银龙剑也不知去处,而中都之中,因银龙剑丢失,发生一场大乱,而皇后嫡长子皆在此动乱之中被杀害。

    所有人都没想到,银龙剑在一百三十多年后,竟然在这沙漠荒废的客栈之中重现天日。

    轩白衣掂量起手中那把宝剑,看着纤秀,但足足有百来斤,若是没有内力的普通人怕举起来都是不易。

    而一旁的相国早已看中那位拿着剑的干尸,他年纪大概也就三十上下,身材魁梧,看来也是练武之人,但衣着华贵,尤其里衣更是蚕丝制成,应该不会是大盗张三,可他又是谁呢?

    赫连启玉说道:“传说是张三盗走了银龙剑,但他是张三?可我看不像”?

    轩白衣将剑鞘在手中打了一转后,“这么聪明了?怎么不像”。

    “练轻功的肯定身形灵动,但我看他虽是练武,但也只是中流罢了,绝对不是轻功高手”。

    “你小子还学会看相了”,轩白衣笑道,但随后又抓住银龙剑剑鞘,特地将剑柄对着赫连启玉,赫连启玉虽知这是一把好剑,但仍旧心有余悸,不敢接手,反倒是相国将这把银龙剑接了过去,“这把剑再度现世,肯定有它的道理”。

    “伯父”,赫连启玉很是担心,万一再度不小心拔剑可不得了,但相国似乎并不担心,“放心,只要剑不出鞘,与寻常剑的剑没有什么区别,一一,你先收着吧”?

    “我”?赫连一一不可置信,但既然是自己爹爹的吩咐,她倒是恭恭敬敬的接过那把银龙剑,可剑一到手,便感觉一股热息从剑鞘传至全身,那寒毒也顿时消散不少,“这”?赫连一一更是情不自禁的抚摸起剑鞘上栩栩如生的浮雕,依次是梅兰竹菊。

    “这把剑很重要,放在我们身上不适合,你先留着,等我们回思南之后再做打算”。

    轩白衣此刻却凑了过来,“一一姑娘,你确定?这剑可不是好惹的”?就连赫连启玉也是劝道:“要不一一妹妹,这剑你还是先别拿吧,总感觉”。

    可赫连一一确实握紧了那柄银龙剑,“总是感觉这剑很亲切”。

    相国盯了他们三人一眼,“还在瞎聊什么?这些人死了快一百多年了,这样放着也不是办法,你们俩去帮忙,抬到客栈外面去”。

    客栈之外,很快燃烧起了熊熊大火。

    客栈之内,一番搜寻,他们竟然在厨房灶台砖缝中发现了未用完的迷药,而客栈一层偏方床下还放着匕首、剑等诸多兵器。轩白衣连连感慨,好家伙幸好淹没在黄沙之中,这种黑店要碰上免不了又生波折。

    思南城,北神宫,后殿。

    一位身着华服披着斗笠带着面纱的女子跪在北神族陛下身前。

    “你起来吧,事情办得怎么样”?

    这人站了起来,“相国一行人在北峪关时就遭到暗杀,是拓跋部落所为”。

    “拓跋部落”,皇上倒是并不感到意外,但接下来这位勇士又道:“但拓跋部本意好像是让那人去骚扰将贺礼抢了便是,刺杀之事是那人自作主张,所以那人被拓跋部落的人杀了”。

    “喔,还有呢”,北神族的陛下还躺在那狼床之上漫不经心的吃着小巧玲珑的点心。

    “在漠北客栈有人派了漠河五老还有一众人等刺杀相国,不过有一名少年破了漠河五老的无相阵,相国他们倒是无碍”。

    “漠北客栈?少年?可是赫连相国侄子赫连启玉,他竟然破了无相功”?

    “漠北客栈便是以前我部的马集那一块地方,破了无相功的也不是赫连启玉,而是一名穿白衣的少年,在北峪关相遇的,他好像也要南行,至于什么来历现在还没有消息”。

    “好”,这位皇上顿时来了兴趣,“那相国他们进入了沙漠之中”?

    “是的,陛下,过了沙漠之后臣已派了弟子暗中观察,不日应该有消息”。

    “寡人知道了,有消息你及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