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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生存!生存!生存!

    清晨,少野再次回到了昨天意外来到这个世界的山丘上。他迫切需要弄明白一些事情,哪怕蛛丝马迹也好。

    遵循着记忆中的轨迹,来回打量四周,当时少野处在游离状态,记忆不是很清晰,只记得是从一条夹缝里走出来的,但周围一座座高大石壁上,仅有的缝隙,显然也不是一个成年人能够钻过去的,好吧,就算钻过去了,后面除了岩石,还是岩石,根本没有所谓的通道。

    少野不死心的用手掏了掏,并没有什么神秘力量,人身子卡在外面,根本过不去,他只好死心。

    放弃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后,他不得不面对现实这个更糟的话题,就像鲁滨逊流落荒岛一样!不,他比鲁滨逊更惨,起码,对方还能从沉船里获得一批现代文明的工具,还有武器。而他,除了一身破碎的衣物,什么都没有。

    这个世界最大的伪命题,就是生活在都市,衣食无忧的成年人或许会因为情绪崩溃而自我了结,而身处绝境者,却会为了一丝缥缈奢望而垂死挣扎!

    少野目下情况就像一个无知的都市青年,闯入可可西里的无人区,那样充满悲情主义的绝望奏鸣曲。

    沿着缓坡,朝东走了三四公里后,那里是一片巨大的滩涂,上面密密麻麻躺着潮汐带来的馈赠,近处的海水里还有不少嶙峋的礁石在水里忽隐忽现,海潮孤独拍打岩礁可能是这里唯一的声音,翻过层层叠叠一人多高的芦苇区后,少野终于一脚踏上了滩涂,这双脚印可能是恒古以来,人类首次烙印在此处的印记。滩涂上什么都有,有被阳光晒的干结的动物粪便,也有退潮时来不及回到海里的贝壳,更有数不清的海鲜美味!

    铺天盖地的牡蛎随处可见,颜色缤纷的蛤蜊吸附与礁石之上,一看便知味道有多鲜美。招潮蟹们口吐着泡沫三三两成群结队的外出进食,见人过来,也不躲避,小眼珠滴溜溜的转,似乎也在疑惑面前的庞然大物是何方妖孽。

    收获还是不错的,这不,午饭有了着落,水潭里困着不少来不及尾随潮汐逃离的海鱼,虽然个头普遍不大,但数量不少,少野用木矛戳了七八条上来,去鳞,去内脏,收拾干净后,用茅草架了个篝火,用木棍穿起来,一件件围着篝火烘烤。

    随后去附近,用石斧在枯死的树上,斩下一节躯干,掏干净里面,做了个简易木锅。

    把收拾干净的牡蛎,螃蟹,鱼肉以及找到的野菜放置其中,煮了一锅海鲜大杂烩。

    收拾完这些,鱼也烤的外焦里嫩,饿坏了的少野顾不得烫,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吃了一会,海鲜大杂烩也好了,他折了两根树枝当筷子,吃了几个牡蛎,味道不错,带着淡淡海腥味以及自然的爽口跟润滑。

    等吃完了早午饭,又用锅煮了点海水,少野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火候,等到快烤干的时候,及时地熄灭了火堆,找了个大树叶包好了盐,拎着木锅闪人回“家”。

    兴高采烈回到家的少野却发现,家里来了位不速之客。

    这是一只叫不出名字的奇怪动物,样子类似于貘跟猪的结合体,却有一身非常厚实柔软的皮毛,就像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绒毛被子。长长的大鼻子在昨晚的草木灰里不断拱着,偶尔能翻出一些烧成焦炭的草木根茎。

    那动物也不怕人,甚至应该说从没见过人这类物种,仅仅抬头打量了一眼少野,随即又旁诺无人的翻找食物,一点也没有闯入私人领地的愧疚跟恐慌感。

    少野盯着那身皮毛眼前一亮,老话说得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受够了海滨恶劣气候的少野刚还在思考怎么保暖的问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持矛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生怕惊扰猎物的少野小心翼翼靠近对方,不过显然这么做是多余的,对方就是个翻版的东北傻狍子,还亲昵的过来拿鼻子蹭对方的脚,俨然没有考虑到危机就在眼前。

    说时迟那时快,手中木矛闪电般刺出,准确无误般的贯穿了不知名野兽的颈部,将其牢牢钉死在地面上。

    它疯狂地尖叫着,四只短粗而锋利的爪子拼命抓着地面,碎石四溅,转眼间就在坚硬的土地上刨出一个坑。

    少野左手紧握着木矛上端,看上去纤弱的手臂却如磐石般不可动摇。要害受到重创的野兽连一分钟都未能支撑过去,身体一阵剧烈抽搐,便伏地不动了。

    少野慢慢拔出木矛,确认对方真的死透后,将它翻了个身,拿起昨天磨好的石刀给它开膛破肚,生生剥下整张皮毛,又用石铲,铲掉上面的肉块,拿到溪水里洗了洗,架起架子,放在篝火边上烟熏。

    余下的肉,去骨之后,足足有四十多斤,显然是吃不完的,又害怕浪费,虽然没做过熏肉,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用石头垒了个灶,将肉块切成条状,用藤条系在木架上,灶台点火后,便不去管它。

    野外简易帐篷废了少野不少周折,砍了几颗婴儿手臂粗的树苗,打了几根桩,用藤条绕着木桩缠绕一圈接着一圈,做了三面四处漏风的蔓藤墙,又砍伐了大量带有茂密枝叶的树杈,见缝插针般布置在蔓藤墙上,又胡乱用茅草盖了个顶,弄了几棵小点的柳树,把树枝条全折了下来加盖到房顶上,帐篷总算好歹不歹竣工了。

    抬头用手搭了个凉棚看了看天色,还早,估摸着也就下午两点左右,少野寻思着要不要去林子深处看看,一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生存物资可供采集,毕竟目前这个状态,缺衣少食的。二来,顺便探探路。

    虽然知道希望很渺茫,但总得走出去看看。

    出发前少野爬到一处山丘上面看了看,林子不大,极目望去,尾部的树木渐渐稀疏,多出了几块凹凸不平的丘陵地貌,越往后,越荒凉,枯黄的地貌上面,鲜少能见到绿色植被,反而多了一块块巨大狰狞的岩石,一座横亘的岩石山体把视野给隔断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天边之际,似有一缕炊烟袅袅!

    因为距离实在过于遥远,少野不是很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人间烟火,还是仅仅一缕路过的白云。

    提起石斧和长矛,少野徒步走入林子,经年累月积攒下的枯枝烂叶铺设得厚厚一层,一脚踩下去,吱嘎吱嘎乱响,拔起脚,带出一片烂泥。

    这场跋涉比想象中更加艰难,野外徒步旅行,在曾经的世界里,少野经常跟驴友们寻找人迹罕至的地方进行探险,但任何一场探险终究只是追求刺激的玩闹,在真正的洪荒面前,被人类文明修饰的所谓穷山恶水,显得分外可爱。

    这里的每一步都充满着整个世界的恶意,用步步杀机来形容,分毫不过分。

    盘根错节蔓延的粗大树根根系,架空着一块块底下空洞的地面,上面绿草如茵,人不小心一脚踩上去,浅浅的地皮根本支撑不住,会滚落进下面一个个如棺材般大小空洞内,四周沙泥聚拢过来,将人活活掩埋,生生化作植物根系的养分。

    林间陡坡,斜坡,处处落着松动的垫脚石块,下面一丛丛一簇簇的竹子斜插着,分裂的枝杈透露着危险的气息,一脚踏空,跌落至竹林的后果就是透心凉。

    除此之外,还有无处不在,能瞬间吞噬人的淤泥陷阱,专门捡石头砸人的凶恶猿猴,以及……

    “Mygod”。

    望着面前直插云霄的高大且奇异的类杉木植物,少野发出了惊叹。

    惊叹不止于这棵“云杉”拥有阳光般璀璨的黄金王冠,还有下面累累尸骨。

    从外形可以看出是一些动物尸体,但数量多到令人瞠目结舌,方圆百米之内皆尸骸!

    这是居住于“云杉”上的嗜血野蜂的杰作,这些野蜂如初生婴儿的拳头般大小,它们在树木顶端筑巢,金灿灿的蜂巢如伞盖,将整个树木分叉出去的枝丫连成一片,创造了一个大自然的宏伟奇迹画作。

    芬芳馥郁的蜜糖香味,随风飘散,足足能扬出去数里之外,受不了诱惑的动物们被引诱过来后,成群结队,如黑幕般压迫而来的蜂群们开始出击,它们会包裹住猎物,用尾针将其麻痹,然后一点点吞噬其肉,将它啄成一具骸骨。

    少野的这场惊心动魄的荒野之旅走不出三里地便灰头土脸的败下阵来。

    为了防止回头找不到路,少野每走一段,都要用石斧在树皮上刻下一个大大的“十”字,这个举动更是花费了他不少宝贵时间,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少野不得不反思之前的乐观,任何妄图在短时间内穿越这片遍布危机的古老森林是一件极其对自己不负责任的行为!

    好在,他及时改变了策略,用最笨,但最合适的方法。

    结硬寨,打呆仗!

    他发现林子里有不少几人,甚至十几人环抱粗的大树,大多因为根系太过发达,而造成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树洞,这是天然的栖息地。

    有些树洞有动物粪便,有些没有,通过辨别,不是什么大型掠食动物,少野脑瓜子一转,如果把这些树洞制作成临时营地,既方便,又实用。如果每前进几公里,便设置一个这样的树洞营地安置,通过缓慢摸索周围环境,直到确定下一条安全的道路通往下一个营地,结合刚才山丘上瞭望下的森林,估算森林面积大概在四十到五十平方公里,差不多十天半个月便可以走出森林。

    虽然速度慢是慢了点,但龟速有龟速的好处,起码安全有保障!

    打定主意,少野寻着来时的路往回赶,一来一回,别看才不到六公里,却足足浪费了四个多小时,眼瞅着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好在一路有惊无险。

    回到营地的少野找了块熏肉草草应付一下晚饭,那兽皮剥下来的时候,因为没有称手工具,弄得有点破破烂烂,在火上烤干以后有些缩水,不过绒毛还是很软和,少野拿它做了一床被褥。

    吸取了昨天的教训,这次少野做了充分的准备,它在睡觉的地方,挖了一个浅浅的一人长的坑,填上滚烫的草木灰后,又盖上一层干土,在土上盖上厚厚一层茅草,这样,一个简易的野外火炕就做好了。

    躺在火炕上,感受着身子下传来的阵阵暖意,身上盖上厚厚的兽皮绒被,少野感受到满满的幸福。人其实很容易满足,饿的时候有饭吃,冷的时候有衣穿,他就满足了。

    ………………

    老话说得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流落异乡,无片叶遮身,已经很凄惨了。

    但老天爷似乎还是想跟他过不去,入睡时月明星稀好好的天气,一到夜里就起了风,少野的小屋子躲在土丘后面,大风虽然被四周的障碍物挡住了,但从天而落的雨点却怎么也挡不住,树叶做的屋顶很快就给偷工减料的少野颜色看了,四处狂漏。

    少野满目惊恐的望着电闪雷鸣的夜空,这个时候的暴雨,绝对可以击垮任何一个意志坚强的男人。天空就像忘了装开关,暴雨像瓢泼一样罩下来,“巢穴”四处滴水,附近低洼处很快积起水洼,水洼四处蔓延扩散,变成一层不断升高的水门槛。好好的一张茅草床,三两下就被雨水浸的湿透了,还好那件兽皮倒是象个荷花叶子似的滴水不沾,雨水刮到上面,就象碰到什么油脂似的,润聚成一串串的水珠,滚了下来。

    雨水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减小的意思,一个接一个的闪电和霹雳,砸在土丘的上空,每砸一下,少野都感觉到地面有一个哆嗦,雨水被狂风吹得在空中飘来飘去,象一层珠帘子,灌木丛被风压的低低的,四周全是狂风在呼啸,一切都在自然的威力面前变的微不足道起来。

    地面积水开始漫了上来,面对这种险情,少野无法泰然处之等待雨停。否则,今晚就得在水里待一晚上,在这种气候温度下,在地上待一晚都够呛,等水漫上来,后果不用想了。

    抄起石刀石斧,争分夺秒挖起了排水沟,挖出来的土转手在山丘面前垒起了一道半弧形土墙。

    山丘地势偏高,水势一时半会淹不上来,给了少野更多的“抗洪抢险”的宝贵时间。

    低洼地的泥土层比较厚,拔草,挖泥巴,大雨裹夹寒风抽打在脸颊,身躯,又冷又疼,雨水顺着脑袋脸颊哔哔的往下淌,睁不开眼睛,用手臂一擦,还是看不清,顾不得了,双手拼命刨泥土,加固防水堤。

    兽皮罩在头上,挡住了部分雨水,但架不住雨量太大,里面的衣服裤子全湿了,寒风一吹,瑟瑟发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雨渐渐小了下去,经过一段时间的抢救,终于保下来一块略显潮湿的地面,至少不用在雨水里呆一晚上,但现实情况依然不容乐观。

    温度在后半夜,显得越发寒冷起来,没有篝火,少野死命的裹紧了兽皮,牙齿不由自主打颤着,他很清楚,雨水导致的潮湿,让身体的热传导数倍与平常,体温丧失的速度太快,如果不采取措施,他很可能被活活冻死。

    他已经能够感受到身体热量在迅速流失,手脚开始变得麻木,全身寒颤酸痛,心跳如战鼓齐鸣,意识变得恍惚,像极了一头极度虚弱的老牛,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耳伴嗡嗡蜂鸣不决。

    现在必须马上采取措施恢复体温,否则很可能引起意志障碍而昏迷,在这个情况下昏迷跟死亡是同义词。

    少野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可他很清楚,自己能够行使的手段寥寥,全身湿漉漉的,他拧干湿衣服,三两下擦干头发上和身上的水,哆哆嗦嗦寻找着取火之物,可惜茅草,木材已经湿透,根本点不着。无法可想下,只能用双手不断揉搓着身体,妄图让自己恢复体温。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劳累过度的少野只感觉头晕眩得厉害,身体却开始发烫,明明在如此寒冷的夜里,却像置身在桑拿间里,燥热难耐,喉咙更是难受得要命,

    双眼无神瞭望前方黑暗的空洞,所有的一切看上去是那么滑稽,少野知道自己得了伤寒,本来自己身体就弱,连着一礼拜没日没夜的逃亡,已经榨干了他的躯体,如今在寒夜中搏斗大自然,之前埋藏在身体里的各种诱因一起爆发,所谓病来如山倒!他再也撑不住了,倒在泥地里,连挣扎都放弃了!

    “我要死了吧?”少野的意识渐渐模糊。

    “死了,也好,”嘴角微微上扬,或许这样的人生虽然糟糕,但也并无不好。或许,当初在失去一切的时候,自我了断也不错,如果命运在那一刻注定,那自己倾尽全力的逃亡,不过是无意义的垂死挣扎罢了。

    果然,人还是斗不过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