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晴雯归来
下午末时，尤氏房中，晴雯只觉得这两日大起大落，酸甜苦辣尝了个遍。
初时晴雯听说要被贾赦纳入房中做妾，便曾苦苦哀求二奶奶王熙凤，可惜二奶奶不敢应承此事。
后来又想到宝玉，但自己已经与他断了主仆关系，怎好再去拖累人家。
当听到贾瑞说大不了一刀毙了贾赦这老东西，带着自己远走高飞。
晴雯又喜又惊。喜的是贾瑞在意自己，惊的是生怕贾瑞做出什么昏头的事来。
老尼姑、邢太太来催她去贾赦房里，她那多官表哥、表嫂也来逼她。
晴雯怎么也想不到最后是尤氏救了她，还要认她做妹妹。
“妹妹在我这里可住得惯？”尤氏温声问。
晴雯慌得忙给尤氏磕头，“太太折煞奴婢，晴雯万万当不起太太这样称呼。太太的恩情晴雯永不敢忘，今世若报不了恩，来世也要报。”
“快起来。”尤氏笑着扶着晴雯起来，“我是真心拿你当妹妹看。你这般生分，却叫我心里不是滋味儿。”
晴雯不敢与尤氏争辩此事。
尤太太待她也太好了，还专门派了两个丫头伺候她。
晴雯平日里习惯伺候别人，猛地被人伺候还真不习惯。
“瑞大爷来了。”丫鬟银蝶进屋道，后面跟着贾瑞。
“多谢大嫂子出手。”贾瑞道。当着晴雯的面，只得恭恭敬敬给尤氏行礼。
“谢什么，都是自己人。”尤氏神色莫名的看了贾瑞一眼。
尤氏扭头对晴雯道：“妹妹，你可是着急回去与他团聚？”
晴雯噌的一下羞红了脸，只听尤氏接着道：“若是不急，以后暂且在我这里住下。”
“全凭太太做主。”晴雯回道。
“银蝶，带妹妹去找我那二妹三妹子说会子话，我有事要交代这瑞哥儿。”尤氏道。
等晴雯、银蝶等人出去了，贾瑞皱起眉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今儿我就要带人走，一天也等不了。”
这宁府有贾珍、贾蓉这等人，对晴雯而言更是虎穴狼窝。
“东西拿来。”贾瑞伸手示意道。
“什么东西？”尤氏明知故问。
“晴雯的卖身契给我。”贾瑞挑明道。
尤氏猛地起身揪着他的领子恨声道：“我偏不给你，偏不给你，你这个狠心贼。”
尤氏扑倒在怀里呜咽。
“好了好了。”贾瑞拍拍她肩膀安慰道。
“抱紧我。”尤氏不容置疑道。
贾瑞这下倒不知如何是好了。总不能刚求完人就变脸吧，况且卖身契还没到手。
尤氏等了半晌，没有动静。
“好啊，全是骗我的，全是骗我的。”尤氏处于疯狂的边缘。
贾瑞只得抱住她，小声安慰几句。
“抱我去炕上。”尤氏亲昵的在耳边道。
“今天不行。”贾瑞推脱道，见尤氏又要闹，先稳住她道：“改日再来。”
“你是不是又想骗我？”尤氏满是怀疑道。
贾瑞忙否认，“骗你做什么，在你房中太过危险。”
尤氏想了想从他怀里起身，躺倒在床上，冷声道：“那你现在就可以把人领走了。”
“那卖身契你得给我。”贾瑞催道。
尤氏咬咬嘴唇，“反正就在我身上，要不要随你。”
贾瑞无法，只得过去在她身上找去。
“不许用手。”尤氏冷冷的拒绝道。
贾瑞摊摊手无奈道：“总不能用脚吧。”
尤氏往里面撇过脸去，“那我不管，你自己看着办。”
半晌过后，呢喃声终于散去。
尤氏意犹未尽的放开埋在胸脯的贾瑞，“算你识相。”贾瑞用尤氏的手帕擦了擦嘴巴。
这女人人前人后也差天远了，平日里对别人温声细气，到自己面前就费力折腾。
尤氏说罢从一旁的匣子中取出一纸契书，交给了贾瑞。
贾瑞看过后收到怀中。
这卖身契还是要交给晴雯自己烧掉更有意义。
贾瑞从尤氏房中离去，从尤二姐、三姐那里接走晴雯。
“走吧，进去看看你的房间。”贾瑞领着站在大门口发呆的晴雯。
贾瑞提着包裹，见她红了眼眶，腾出手来给她擦拭泪水。
“别看了，这就是你以后的窝，现在嫌弃也晚了。”贾瑞笑了笑道。
晴雯红着脸啐了一口，“哪个说嫌弃了？我今日进来，你可想清楚，以后莫要后悔。”
“趁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晴雯站在门口咬着嘴唇不肯进去。
“呀”了一声，晴雯就被贾瑞扛在肩上，只觉得天旋地转，晕晕乎乎的就到了一个温暖、朴素房间。
晴雯羞红了脸，却是气的发抖：“你莫不是觉得我不值钱，才糟践于我。”
贾瑞刚才也是高兴，却也忘了男女之防。
晴雯脸皮薄，哪里经过这等事。
“你要不乐意，咱们去门口重来一次好了。”贾瑞笑道。
“大好日子，不许哭。房间还满意么？”贾瑞问。
这是东厢房，他自个住西厢房。这房间布局跟他的差不多，不过略小一点。
其中梳妆台、桌椅、被褥、窗帘、火炉都是今天下午购置的。
晴雯撇过头不肯理他。
“祖母您来干什么！”贾瑞叫道。
晴雯慌忙起身收拾衣裳，过了片刻才知道贾瑞骗她。
哪知贾瑞趁她不备又把她扛在肩上，“还生气不了？”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晴雯急的攥着粉拳捶打贾瑞的后背。
刘氏听到动静从堂屋出来：“人接回来没有。”
肩上的晴雯惊得不敢动弹，贾瑞叫道：“接回来了。”
只听刘氏就往这西厢房走来。
“还闹不闹脾气了？”贾瑞小声笑道，唬的晴雯直摇头。
贾瑞这才放她下来。
晴雯忙收拾一下衣裳，擦了擦脸，给刘氏撩起门帘，请了进来。
“老祖宗好。”晴雯小心的施礼，低着头不敢看人。
“好，好，回来就好。”刘氏拉着晴雯的衣袖，左看右看，哪哪都漂亮，越看越顺眼。
“听说你就一个表哥表嫂？”刘氏问，晴雯点了点头。
“那这里就是你的家了。咱家虽穷了点，也不缺你吃的穿的。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你也担待着点儿。”刘氏笑道。
晴雯忙说不敢，一切都好。
刘氏知她初来乍到，怕是还有些话要跟贾瑞说，便起身出去做饭了。
哪知晴雯跟她出来，一起收拾厨房东西，还让她回去歇着。
贾瑞去叫了几回，晴雯也不肯回来，只跟着刘氏认识熟悉家里的物件。
直到晚间贾代儒回来上桌吃饭时，晴雯饭菜端好，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吃。
“坐这儿吃！”贾瑞道。
晴雯微微摇头，不肯回话。
刘氏也请了几次，还是不肯坐下。
贾瑞看一板正经，回来就端着太爷架子的贾代儒慢条斯理的夹着菜。
贾代儒自见了晴雯只“恩”了一声，再也没说过话。
贾瑞把筷子一扔，“你不吃，我也不吃了，咱们酒楼吃去。”
“混账，你想做什么去？”贾代儒吹胡子瞪眼睛道。
“不想做什么，只不过想告诉祖父，以后你要想吃饭，自己做去。”贾瑞回怼道。
这是他头一次跟贾代儒吵架。
“以后我也听瑞儿的，不给你做饭。这么好的姑娘进门来，你倒拽起太爷架子来。”刘氏帮衬道。
“你们要气死我不成？”贾代儒指着贾瑞鼻子骂。
“这不妻不妾不奴不婢，谁让你领回家的？”
晴雯听了脸色发白，捏着衣角红了眼眶。
“这是我要八抬大轿娶回来的媳妇，你给我放尊重点。”贾瑞直接掀了桌子与贾代儒对峙。
“好啊，反了天了。我今天就先打死你这孽障。”贾代儒起身拿起笤帚，追着贾瑞要打。
刘氏忙起身拦着骂：“你这老东西一天到晚不干人事，人姑娘头一天来家你就要作怪。”
晴雯见不能收场，忙劝贾瑞出去。
贾瑞却不肯走，他今天就是要给家里立个规矩。
晴雯是他的女人，受不得别人欺负，哪怕是贾代儒也不成。
最终又重做了两桌菜，一桌贾代儒，另一桌刘氏、贾瑞、晴雯。
晴雯屋内，她埋怨一旁的贾瑞道：“那个像你这样冲撞太爷，以后我还在这院里怎么待。”
“你想怎么待，就怎么待，别理他就是了。”贾瑞无所谓道。
见晴雯还在惴惴不安，贾瑞拉着她的手道：“这是你的家，从今天起，你就是主子!”
从怀里掏出那张卖身契，“我专门留着给你。”
晴雯拿过卖身契，泪水如决堤般流下。
“从今后，我生是爷的人，死是爷的鬼。便是天塌地陷，也绝无更改。”晴雯盯着贾瑞的眼睛，决绝道。
初时晴雯听说要被贾赦纳入房中做妾，便曾苦苦哀求二奶奶王熙凤，可惜二奶奶不敢应承此事。
后来又想到宝玉，但自己已经与他断了主仆关系，怎好再去拖累人家。
当听到贾瑞说大不了一刀毙了贾赦这老东西，带着自己远走高飞。
晴雯又喜又惊。喜的是贾瑞在意自己，惊的是生怕贾瑞做出什么昏头的事来。
老尼姑、邢太太来催她去贾赦房里，她那多官表哥、表嫂也来逼她。
晴雯怎么也想不到最后是尤氏救了她，还要认她做妹妹。
“妹妹在我这里可住得惯？”尤氏温声问。
晴雯慌得忙给尤氏磕头，“太太折煞奴婢，晴雯万万当不起太太这样称呼。太太的恩情晴雯永不敢忘，今世若报不了恩，来世也要报。”
“快起来。”尤氏笑着扶着晴雯起来，“我是真心拿你当妹妹看。你这般生分，却叫我心里不是滋味儿。”
晴雯不敢与尤氏争辩此事。
尤太太待她也太好了，还专门派了两个丫头伺候她。
晴雯平日里习惯伺候别人，猛地被人伺候还真不习惯。
“瑞大爷来了。”丫鬟银蝶进屋道，后面跟着贾瑞。
“多谢大嫂子出手。”贾瑞道。当着晴雯的面，只得恭恭敬敬给尤氏行礼。
“谢什么，都是自己人。”尤氏神色莫名的看了贾瑞一眼。
尤氏扭头对晴雯道：“妹妹，你可是着急回去与他团聚？”
晴雯噌的一下羞红了脸，只听尤氏接着道：“若是不急，以后暂且在我这里住下。”
“全凭太太做主。”晴雯回道。
“银蝶，带妹妹去找我那二妹三妹子说会子话，我有事要交代这瑞哥儿。”尤氏道。
等晴雯、银蝶等人出去了，贾瑞皱起眉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今儿我就要带人走，一天也等不了。”
这宁府有贾珍、贾蓉这等人，对晴雯而言更是虎穴狼窝。
“东西拿来。”贾瑞伸手示意道。
“什么东西？”尤氏明知故问。
“晴雯的卖身契给我。”贾瑞挑明道。
尤氏猛地起身揪着他的领子恨声道：“我偏不给你，偏不给你，你这个狠心贼。”
尤氏扑倒在怀里呜咽。
“好了好了。”贾瑞拍拍她肩膀安慰道。
“抱紧我。”尤氏不容置疑道。
贾瑞这下倒不知如何是好了。总不能刚求完人就变脸吧，况且卖身契还没到手。
尤氏等了半晌，没有动静。
“好啊，全是骗我的，全是骗我的。”尤氏处于疯狂的边缘。
贾瑞只得抱住她，小声安慰几句。
“抱我去炕上。”尤氏亲昵的在耳边道。
“今天不行。”贾瑞推脱道，见尤氏又要闹，先稳住她道：“改日再来。”
“你是不是又想骗我？”尤氏满是怀疑道。
贾瑞忙否认，“骗你做什么，在你房中太过危险。”
尤氏想了想从他怀里起身，躺倒在床上，冷声道：“那你现在就可以把人领走了。”
“那卖身契你得给我。”贾瑞催道。
尤氏咬咬嘴唇，“反正就在我身上，要不要随你。”
贾瑞无法，只得过去在她身上找去。
“不许用手。”尤氏冷冷的拒绝道。
贾瑞摊摊手无奈道：“总不能用脚吧。”
尤氏往里面撇过脸去，“那我不管，你自己看着办。”
半晌过后，呢喃声终于散去。
尤氏意犹未尽的放开埋在胸脯的贾瑞，“算你识相。”贾瑞用尤氏的手帕擦了擦嘴巴。
这女人人前人后也差天远了，平日里对别人温声细气，到自己面前就费力折腾。
尤氏说罢从一旁的匣子中取出一纸契书，交给了贾瑞。
贾瑞看过后收到怀中。
这卖身契还是要交给晴雯自己烧掉更有意义。
贾瑞从尤氏房中离去，从尤二姐、三姐那里接走晴雯。
“走吧，进去看看你的房间。”贾瑞领着站在大门口发呆的晴雯。
贾瑞提着包裹，见她红了眼眶，腾出手来给她擦拭泪水。
“别看了，这就是你以后的窝，现在嫌弃也晚了。”贾瑞笑了笑道。
晴雯红着脸啐了一口，“哪个说嫌弃了？我今日进来，你可想清楚，以后莫要后悔。”
“趁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晴雯站在门口咬着嘴唇不肯进去。
“呀”了一声，晴雯就被贾瑞扛在肩上，只觉得天旋地转，晕晕乎乎的就到了一个温暖、朴素房间。
晴雯羞红了脸，却是气的发抖：“你莫不是觉得我不值钱，才糟践于我。”
贾瑞刚才也是高兴，却也忘了男女之防。
晴雯脸皮薄，哪里经过这等事。
“你要不乐意，咱们去门口重来一次好了。”贾瑞笑道。
“大好日子，不许哭。房间还满意么？”贾瑞问。
这是东厢房，他自个住西厢房。这房间布局跟他的差不多，不过略小一点。
其中梳妆台、桌椅、被褥、窗帘、火炉都是今天下午购置的。
晴雯撇过头不肯理他。
“祖母您来干什么！”贾瑞叫道。
晴雯慌忙起身收拾衣裳，过了片刻才知道贾瑞骗她。
哪知贾瑞趁她不备又把她扛在肩上，“还生气不了？”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晴雯急的攥着粉拳捶打贾瑞的后背。
刘氏听到动静从堂屋出来：“人接回来没有。”
肩上的晴雯惊得不敢动弹，贾瑞叫道：“接回来了。”
只听刘氏就往这西厢房走来。
“还闹不闹脾气了？”贾瑞小声笑道，唬的晴雯直摇头。
贾瑞这才放她下来。
晴雯忙收拾一下衣裳，擦了擦脸，给刘氏撩起门帘，请了进来。
“老祖宗好。”晴雯小心的施礼，低着头不敢看人。
“好，好，回来就好。”刘氏拉着晴雯的衣袖，左看右看，哪哪都漂亮，越看越顺眼。
“听说你就一个表哥表嫂？”刘氏问，晴雯点了点头。
“那这里就是你的家了。咱家虽穷了点，也不缺你吃的穿的。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你也担待着点儿。”刘氏笑道。
晴雯忙说不敢，一切都好。
刘氏知她初来乍到，怕是还有些话要跟贾瑞说，便起身出去做饭了。
哪知晴雯跟她出来，一起收拾厨房东西，还让她回去歇着。
贾瑞去叫了几回，晴雯也不肯回来，只跟着刘氏认识熟悉家里的物件。
直到晚间贾代儒回来上桌吃饭时，晴雯饭菜端好，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吃。
“坐这儿吃！”贾瑞道。
晴雯微微摇头，不肯回话。
刘氏也请了几次，还是不肯坐下。
贾瑞看一板正经，回来就端着太爷架子的贾代儒慢条斯理的夹着菜。
贾代儒自见了晴雯只“恩”了一声，再也没说过话。
贾瑞把筷子一扔，“你不吃，我也不吃了，咱们酒楼吃去。”
“混账，你想做什么去？”贾代儒吹胡子瞪眼睛道。
“不想做什么，只不过想告诉祖父，以后你要想吃饭，自己做去。”贾瑞回怼道。
这是他头一次跟贾代儒吵架。
“以后我也听瑞儿的，不给你做饭。这么好的姑娘进门来，你倒拽起太爷架子来。”刘氏帮衬道。
“你们要气死我不成？”贾代儒指着贾瑞鼻子骂。
“这不妻不妾不奴不婢，谁让你领回家的？”
晴雯听了脸色发白，捏着衣角红了眼眶。
“这是我要八抬大轿娶回来的媳妇，你给我放尊重点。”贾瑞直接掀了桌子与贾代儒对峙。
“好啊，反了天了。我今天就先打死你这孽障。”贾代儒起身拿起笤帚，追着贾瑞要打。
刘氏忙起身拦着骂：“你这老东西一天到晚不干人事，人姑娘头一天来家你就要作怪。”
晴雯见不能收场，忙劝贾瑞出去。
贾瑞却不肯走，他今天就是要给家里立个规矩。
晴雯是他的女人，受不得别人欺负，哪怕是贾代儒也不成。
最终又重做了两桌菜，一桌贾代儒，另一桌刘氏、贾瑞、晴雯。
晴雯屋内，她埋怨一旁的贾瑞道：“那个像你这样冲撞太爷，以后我还在这院里怎么待。”
“你想怎么待，就怎么待，别理他就是了。”贾瑞无所谓道。
见晴雯还在惴惴不安，贾瑞拉着她的手道：“这是你的家，从今天起，你就是主子!”
从怀里掏出那张卖身契，“我专门留着给你。”
晴雯拿过卖身契，泪水如决堤般流下。
“从今后，我生是爷的人，死是爷的鬼。便是天塌地陷，也绝无更改。”晴雯盯着贾瑞的眼睛，决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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