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辞长作东京人
“公子，公子……”
不知过了多久，沈晦从一场沉沉的大梦中醒了过来。周遭嘈杂混乱，丝竹之声、行令之声、争吵调笑之声在他耳边聒噪不停，一只肥厚的手掌还不断地拍打着他的脸颊。
缓缓睁开眼睛，沈晦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硕大的朱红木床上，红绡帐顶，翠红环绕，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香气，让他想起了”探索“里的特有气息。
”公子、公子，你醒来啦！“
突然一张硕大无朋的脸从床下探了出来。那张脸大而肥，偏偏是眼睛、嘴巴、鼻子极小，紧紧收在一处，极容易让人忽视他们的存在。大脸的主人可能是太过兴奋的缘故，几乎要贴在沈晦的脸上。
沈晦被骇得一个激灵，慌忙往里翻身，一边问道：”你，你是哪个？“
那人的大脸在空中滞住，斜着脑袋，问道：”公子你今天好像有些异样？你不会真的连我不记得了吧？我是沈点点，你的贴身侍从沈点点！“
沈晦当然也觉得异样，一睁眼就躺在这么张陌生的床上，对着这么一张陌生的大脸，不异样才怪了。
虽然他心存了太多太多疑惑，可是沈点点神情中的熟稔和热切却是无法否认。
他突然想起了在博物馆前的对峙、想起了山路上追逐、想起了那场惊心动魄的爆炸、想起了面若寒冰的妻子、想起了楚楚可怜的饿旎旎……
他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旎旎，我的旎旎在哪里？“
沈点点瞪圆了眼睛，当然那依然是一双小得惊人的眼睛，压低了嗓子问道：”旎旎？冠芳园好像没有这一号人物，公子你是不是记错了？“
沈晦仿佛没有听见沈点点在说些什么，一把揪住了他的脖子，沙哑着嗓子问道：”旎旎到底在哪里？“
他的力度太大，甚至之家都已经嵌入了沈点点颈项处的肥肉里，直痛得他龇牙咧嘴地嚎叫：”疼疼疼疼，公子疼！“
沈晦紧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片刻，实在瞧不出任何的伪诈意味，只好轻轻地松开了紧扣的手指，沉声问道：”我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沈点点闻听一双小眼睛闪烁着怪异的光芒，颇有几分戏谑地言道：”公子今日可真是怪了，全东京城里谁不知道公子你以勾栏为家的……“
沈晦听他说得莫名其妙，心中疑窦更甚，左右看了看，喝问道：”我的手机呢？“
沈点点想看个怪物一样望着沈晦，期期艾艾地说道：”公子说的那个什么手……鸡，是什么样的鸡？吃的还是玩的？“他心里却在恚怨这冠芳园的的桃红、柳绿她们灌沈晦喝酒太多，八成喝坏了脑子。
沈晦见这沈点点始终答非所问，直急的后背热汗直流，喝问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沈点点眨眨眼睛说道：”现在是午后亥时了，公子定是昨晚饮酒太多，连时日都颠倒了。“
”我问你现在是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沈晦伸手捏了捏沈点点沉甸甸的肥脸。
沈点点翻了翻白眼，摆着一双又短又胖的手，说道：”今天是大宋朝绍圣元年一月十五日！“
”大宋朝？“
沈晦这才注意到沈点点的服装和身处房屋里陈设，的确是像极了《水浒传》里的情形，不由得火冒三丈，再次扯住了沈点点宽松的衣领说道：”大宋千古情吧？我没心思和你玩游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什么地方？“
沈晦的无端发怒倒是激怒了沈点点，他一把扯开了沈晦的手，尖着喉咙跳着叫道：”公子，你是喝酒喝傻了还是装傻？这里是东京汴梁冠芳园，你是前御史台副使沈思敏的公子，你流连勾栏瓦肆，好色贪酒，气死了父亲母亲，变卖了家财，今天我来寻你就是因为你前日蹴鞠输了那高俅银钱，他要收我们的老宅抵赌债呢！你明白了吗？公子！“说罢嘴巴一撇，一双小眼睛泪水汹涌。嚎啕大哭起来。
沈点点的大声控诉，当让不能令沈晦产生任何愧疚的情绪，却让他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情：穿越！
自己真的有可能穿越了，从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化城市到了北宋的都城东京汴梁，从一个安保队长变成了一个贪酒好色的破落贵公子。
他一跃下了床，奔到窗子前，放眼望去，满眼尽是雕梁画栋，酒旗招展，宝马香车川行不息，可不就是《清明上河图》中的情形？
真的穿越了？可是旎旎呢？
一想到女儿旎旎，他便觉得心中一阵难以名状的刺痛：没有了自己的呵护，那个可怜可爱的小生命该如何面对未来的人生之路啊！
沈点点毕竟忐忑于自己方才的失态表现，又见沈晦凝立窗前，神情阴郁不定，便小心翼翼上前讨好道：”公子，今天是元夕举城观灯，你好歹也要去瞧一瞧再作其他打算。“
夜晚时分，偌大的东京城已经成为了灯的海洋，阖城百姓无论男女老幼倾城而出，纷纷从四面八方涌向朱雀街的宣德楼。这里是一年一度的花车巡游的起点。人们汇集到这里不全是为了看花车，更多的人是为了一睹当今皇帝的圣容。如今天下承平，北疆安定，皇帝体恤天下苍生，每年的元夕之日必然要登上宣德楼观看花车巡游和元夕灯盏，以示与天下万民同乐。
沈晦几乎被沈点点死拖硬拽着来到了宣德楼下。
朱雀街辆车被挤得密不透风，两列御林军威严站立，不准人群踏入街面半步，只等着皇帝以及百官的车辇通过。
沈点点拉着沈晦在人丛里艰难的移动，只想找一个好一点的位置，以便更加清楚的目睹皇帝的真容。
突然，鼓乐齐鸣。
”来了来了来了！”众人纷纷喊叫。想来是那皇帝的銮驾到了。
沈晦循声望去，果见不远处两列锦袍方冠之人拍着巴掌一路小跑着过来了，这些人步调、拍掌的节律均几乎别无二致。
待那些人在道路两旁站定，又有一支雄赳赳的军士方阵走了过来。而后便是富丽华贵的车辇在悠扬婉转的乐曲声中缓步行来。四下里立刻骚动起来，千万民众竟像得了号令一般，一起倒地呼喊“万岁！”
一个黑冠紫袍，浓眉若染，凤目微睁的青年男子轻轻起身，朝着左右挥手示意。
想来这人便是当今天子赵顼了！
皇帝的亲民举动，引发了众人的强烈反响，有人竟然嚎啕大哭以表达对皇帝的礼贤之举的感激与称颂。
沈晦看着身边人们的反应，觉得有点滑稽，想要拉着沈点点离开，突然发现在皇帝右侧端着着一个娥眉如黛、目若朗星的贵妇人，妇人的怀中抱着一个小小的孩儿。那孩儿满头乌发，面容白皙如雪，双目亮如点漆，竟是他这一日心心念念、刻骨想念的旎旎！
“旎旎！”
沈晦情难自己，大声呼喊起来。
周遭人声鼎沸，哪里有人能够注意他在喊些什么，只是那孩子却似感觉到了什么，伸长了脖子，瞪圆了一双小眼睛朝这边张望。四目交汇，竟令沈晦感到莫名的心悸与眩晕。
车辇远去，孩子再也看不见那双眼睛，便开始嚎啕大哭。
皇帝赵顼慈爱的弯腰安抚却也无济于事。
“那孩子便是当今皇帝最钟爱的小公主，据说出生之时周身光芒，满室异香！”
沈晦听着几个人在小声的议论，原本晦暗无比的心忽然变得灿烂起来。
从今天起用心做个东京人。
不知过了多久，沈晦从一场沉沉的大梦中醒了过来。周遭嘈杂混乱，丝竹之声、行令之声、争吵调笑之声在他耳边聒噪不停，一只肥厚的手掌还不断地拍打着他的脸颊。
缓缓睁开眼睛，沈晦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硕大的朱红木床上，红绡帐顶，翠红环绕，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香气，让他想起了”探索“里的特有气息。
”公子、公子，你醒来啦！“
突然一张硕大无朋的脸从床下探了出来。那张脸大而肥，偏偏是眼睛、嘴巴、鼻子极小，紧紧收在一处，极容易让人忽视他们的存在。大脸的主人可能是太过兴奋的缘故，几乎要贴在沈晦的脸上。
沈晦被骇得一个激灵，慌忙往里翻身，一边问道：”你，你是哪个？“
那人的大脸在空中滞住，斜着脑袋，问道：”公子你今天好像有些异样？你不会真的连我不记得了吧？我是沈点点，你的贴身侍从沈点点！“
沈晦当然也觉得异样，一睁眼就躺在这么张陌生的床上，对着这么一张陌生的大脸，不异样才怪了。
虽然他心存了太多太多疑惑，可是沈点点神情中的熟稔和热切却是无法否认。
他突然想起了在博物馆前的对峙、想起了山路上追逐、想起了那场惊心动魄的爆炸、想起了面若寒冰的妻子、想起了楚楚可怜的饿旎旎……
他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旎旎，我的旎旎在哪里？“
沈点点瞪圆了眼睛，当然那依然是一双小得惊人的眼睛，压低了嗓子问道：”旎旎？冠芳园好像没有这一号人物，公子你是不是记错了？“
沈晦仿佛没有听见沈点点在说些什么，一把揪住了他的脖子，沙哑着嗓子问道：”旎旎到底在哪里？“
他的力度太大，甚至之家都已经嵌入了沈点点颈项处的肥肉里，直痛得他龇牙咧嘴地嚎叫：”疼疼疼疼，公子疼！“
沈晦紧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片刻，实在瞧不出任何的伪诈意味，只好轻轻地松开了紧扣的手指，沉声问道：”我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沈点点闻听一双小眼睛闪烁着怪异的光芒，颇有几分戏谑地言道：”公子今日可真是怪了，全东京城里谁不知道公子你以勾栏为家的……“
沈晦听他说得莫名其妙，心中疑窦更甚，左右看了看，喝问道：”我的手机呢？“
沈点点想看个怪物一样望着沈晦，期期艾艾地说道：”公子说的那个什么手……鸡，是什么样的鸡？吃的还是玩的？“他心里却在恚怨这冠芳园的的桃红、柳绿她们灌沈晦喝酒太多，八成喝坏了脑子。
沈晦见这沈点点始终答非所问，直急的后背热汗直流，喝问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沈点点眨眨眼睛说道：”现在是午后亥时了，公子定是昨晚饮酒太多，连时日都颠倒了。“
”我问你现在是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沈晦伸手捏了捏沈点点沉甸甸的肥脸。
沈点点翻了翻白眼，摆着一双又短又胖的手，说道：”今天是大宋朝绍圣元年一月十五日！“
”大宋朝？“
沈晦这才注意到沈点点的服装和身处房屋里陈设，的确是像极了《水浒传》里的情形，不由得火冒三丈，再次扯住了沈点点宽松的衣领说道：”大宋千古情吧？我没心思和你玩游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什么地方？“
沈晦的无端发怒倒是激怒了沈点点，他一把扯开了沈晦的手，尖着喉咙跳着叫道：”公子，你是喝酒喝傻了还是装傻？这里是东京汴梁冠芳园，你是前御史台副使沈思敏的公子，你流连勾栏瓦肆，好色贪酒，气死了父亲母亲，变卖了家财，今天我来寻你就是因为你前日蹴鞠输了那高俅银钱，他要收我们的老宅抵赌债呢！你明白了吗？公子！“说罢嘴巴一撇，一双小眼睛泪水汹涌。嚎啕大哭起来。
沈点点的大声控诉，当让不能令沈晦产生任何愧疚的情绪，却让他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情：穿越！
自己真的有可能穿越了，从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化城市到了北宋的都城东京汴梁，从一个安保队长变成了一个贪酒好色的破落贵公子。
他一跃下了床，奔到窗子前，放眼望去，满眼尽是雕梁画栋，酒旗招展，宝马香车川行不息，可不就是《清明上河图》中的情形？
真的穿越了？可是旎旎呢？
一想到女儿旎旎，他便觉得心中一阵难以名状的刺痛：没有了自己的呵护，那个可怜可爱的小生命该如何面对未来的人生之路啊！
沈点点毕竟忐忑于自己方才的失态表现，又见沈晦凝立窗前，神情阴郁不定，便小心翼翼上前讨好道：”公子，今天是元夕举城观灯，你好歹也要去瞧一瞧再作其他打算。“
夜晚时分，偌大的东京城已经成为了灯的海洋，阖城百姓无论男女老幼倾城而出，纷纷从四面八方涌向朱雀街的宣德楼。这里是一年一度的花车巡游的起点。人们汇集到这里不全是为了看花车，更多的人是为了一睹当今皇帝的圣容。如今天下承平，北疆安定，皇帝体恤天下苍生，每年的元夕之日必然要登上宣德楼观看花车巡游和元夕灯盏，以示与天下万民同乐。
沈晦几乎被沈点点死拖硬拽着来到了宣德楼下。
朱雀街辆车被挤得密不透风，两列御林军威严站立，不准人群踏入街面半步，只等着皇帝以及百官的车辇通过。
沈点点拉着沈晦在人丛里艰难的移动，只想找一个好一点的位置，以便更加清楚的目睹皇帝的真容。
突然，鼓乐齐鸣。
”来了来了来了！”众人纷纷喊叫。想来是那皇帝的銮驾到了。
沈晦循声望去，果见不远处两列锦袍方冠之人拍着巴掌一路小跑着过来了，这些人步调、拍掌的节律均几乎别无二致。
待那些人在道路两旁站定，又有一支雄赳赳的军士方阵走了过来。而后便是富丽华贵的车辇在悠扬婉转的乐曲声中缓步行来。四下里立刻骚动起来，千万民众竟像得了号令一般，一起倒地呼喊“万岁！”
一个黑冠紫袍，浓眉若染，凤目微睁的青年男子轻轻起身，朝着左右挥手示意。
想来这人便是当今天子赵顼了！
皇帝的亲民举动，引发了众人的强烈反响，有人竟然嚎啕大哭以表达对皇帝的礼贤之举的感激与称颂。
沈晦看着身边人们的反应，觉得有点滑稽，想要拉着沈点点离开，突然发现在皇帝右侧端着着一个娥眉如黛、目若朗星的贵妇人，妇人的怀中抱着一个小小的孩儿。那孩儿满头乌发，面容白皙如雪，双目亮如点漆，竟是他这一日心心念念、刻骨想念的旎旎！
“旎旎！”
沈晦情难自己，大声呼喊起来。
周遭人声鼎沸，哪里有人能够注意他在喊些什么，只是那孩子却似感觉到了什么，伸长了脖子，瞪圆了一双小眼睛朝这边张望。四目交汇，竟令沈晦感到莫名的心悸与眩晕。
车辇远去，孩子再也看不见那双眼睛，便开始嚎啕大哭。
皇帝赵顼慈爱的弯腰安抚却也无济于事。
“那孩子便是当今皇帝最钟爱的小公主，据说出生之时周身光芒，满室异香！”
沈晦听着几个人在小声的议论，原本晦暗无比的心忽然变得灿烂起来。
从今天起用心做个东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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