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崇法而不苛法
辒辌车内。
扶苏穿着一套舒适宽大的黑色龙袍依坐在辒辌车内的小榻上，眼神也没有离开手中的奏疏。
“萧何跟你问了什么问题？”
扶苏眼睛也没抬起，一直都在专心的看着辒辌车内堆放成山的竹简奏疏，他的语气淡淡的发出。
黑夫敬畏的回道：“回禀陛下，萧何就问了臣韩信的基本情况。”
扶苏又道：“你是怎么回答的？”
黑夫回道：“臣是这样告诉萧何的，臣道韩信懦弱无能，胆小怕事，竟被一个恶少当街羞辱，而后又毫无血性的从恶少胯下钻过。”
扶苏听到黑夫的回答之后嗯了一声，“好了，你先下去，把曹参叫过来。”
黑夫乖乖的喏了一声，就从辒辌车内退下。
等到黑夫从车内出现之后，他就带着疑惑的神情看向了一旁候着的陈平。
黑夫道：“陈尚书你聪明，你帮我分析一下，陛下问了我情况之后，又让我去找曹参，这是怎么意思呀？”
一旁候着的陈平听到黑夫的问题，他笑而不语，没有回答黑夫的问题。
因为陈平知道黑夫也不是愚笨之人，他看着黑愣愣的，但其实心里机灵着呢，怎么可能不清楚陛下的意思？
黑夫见陈平竟然是这么副神色，也不禁又感叹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陈平听到黑夫这话后，也不由笑了出来，陈平说道：“将军其实明白陛下的意思的。陛下就是想知道萧何的反应，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是将军自己想多了。”
黑夫听着陈平说出来的这话，他的黑脸也不由露出了一个好似腼腆的笑容，“某家就是担心陛下是不是觉得某家会骗他。”
陈平反问道：“那将军会骗陛下吗？”
黑夫听到这句反问后，连忙摇头，“某家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怎么会骗陛下呢？”
陈平看着这么紧张的黑夫，又说道：“既然将军对陛下如此忠诚，那何必纠结呢？只需听从陛下之命便是。”
黑夫被陈平这句话开导的也是豁然开朗，有时候黑夫确实心中也总是因为猜不透扶苏的心思而惴惴不安。
现在有了陈平的这句话，也瞬间点醒了黑夫迷茫的心情，使得他也不再纠结皇帝陛下有时候所下达的命令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只管按照命令执行，那就对了！
黑夫对着陈平抱拳一拜：“多谢陈尚书。”
陈平也不敢托大，立刻也对着黑夫回了一礼。
然后黑夫就去找曹参了。
曹参现在是廷尉蒙毅身边的下手，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接触，蒙毅也对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小吏生出了不少兴趣，因为蒙毅也发现了曹参的刑名之才，所以在这段时间内，蒙毅也会让曹参看到一些关于大秦关中之地宽法慎刑的反馈奏疏。
虽然宽法慎刑的诏书扶苏已经下达了几个月的时间，也在关中之地减掉不少的苛责肉刑之罚，但是很多比较敏感的法度改革还是很难在一时之间推敲出一个合适可行的方式。
毕竟某些法度已经施行二百多年，不管是大秦的朝廷官吏还是底层黔首，他们也都习以为常，现在改动这一块的律法，确实会有一些难度和现实考量在其中纠缠着。
因此像连坐之类的刑罚，至今都还在争论之中，始终没有一个结果过来。
支持连坐罪的一方认为“民不可自治”若不能以严刑峻法使其恐惧，必然会导致亲亲相隐，邻里串谋的严重法治后果。
而反对连坐罪的一方则认为“法可威而不可惧”，若是因为畏惧而守法，必然也会导致民心畏惧，使其力不能尽，心不能敬，从而便会败坏淳朴之民风，导致人人不能相信，人人皆都自危的社会后果。
所以这两派现在也是争论的不可开交。
一边用大秦“以法治天下”为依据，强调严法重刑的重要性。认为严刑峻法可以使得上下秩序井然，民自惧于威，而天下大治。
一边则又以大秦“为万世开基”之天下，不能只强调峻法，而忽略民生。认为大秦天下乃前所未有的广阔天下，想要凝聚人心，不光需要惧，还需要敬。
作为廷尉，蒙毅每天不知道要接到多少份这样来自于关中咸阳的奏疏信息。
本来蒙毅是打算一股脑去给扶苏送去的。
结果扶苏却说要他拣选其中有代表意义的奏疏上呈，同时又斥责他身为廷尉却不能兼顾两派之争，何以以大公之心胜任天下之廷尉？
并说如今之大秦非是一隅之地之大秦，乃是整个天下之大秦。作为廷尉亦不能因循守旧，不思进取之道。须知法家之道，乃是经世致用之学，非是崇古师古之道。
对于扶苏的批评，蒙毅是也诚惶诚恐，唯恐自己的工作做得不够到位，坏了皇帝陛下的千秋大计。
现在蒙毅发现了曹参的刑名之才，他自然也动了一些它山之石可以攻玉的心思，想要测测曹参这种一直生活在基层的刑名之吏到底是怎么看待如今的秦法情况。
所以在这份心思的考虑之下，蒙毅自然也让曹参看到了这些六国故地暂时还不知晓的国家大政之事。
曹参在看到大秦在关中之地竟然开始商讨宽法慎刑之事时，曹参整个人都懵掉了。
他虽然也算是秦吏中的一员，但是在他人生的前半场他可一直都是楚国人，直到始皇帝兼并天下之后，他才转换了身份。
因此在这么多年的秦法接触之中，曹参一直都以为大秦是以苛法为治，但是现在他从蒙毅这里看到关于关中之地的刑罚讨论奏疏之后，他也不禁迷茫了。
大秦还是那个他印象中的暴秦吗？
若大秦还是那个以苛法治天下的大秦，那他现在看到的这些争论宽刑慎法的奏疏信息又作何解释？
显然如今在二世皇帝的英明领导下，大秦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蜕变，而且这场蜕变可能甚至都不亚于始皇帝陛下一统六国的雄伟功业！
一想到这里，曹参的身心都跟着激动起来了，因为他也是一位崇法而不苛法的刑名人，因此在看到这些信息之后，曹参也仿佛是看到未来大秦又将迎来的新一轮有别于始皇帝陛下的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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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何跟你问了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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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夫敬畏的回道：“回禀陛下，萧何就问了臣韩信的基本情况。”
扶苏又道：“你是怎么回答的？”
黑夫回道：“臣是这样告诉萧何的，臣道韩信懦弱无能，胆小怕事，竟被一个恶少当街羞辱，而后又毫无血性的从恶少胯下钻过。”
扶苏听到黑夫的回答之后嗯了一声，“好了，你先下去，把曹参叫过来。”
黑夫乖乖的喏了一声，就从辒辌车内退下。
等到黑夫从车内出现之后，他就带着疑惑的神情看向了一旁候着的陈平。
黑夫道：“陈尚书你聪明，你帮我分析一下，陛下问了我情况之后，又让我去找曹参，这是怎么意思呀？”
一旁候着的陈平听到黑夫的问题，他笑而不语，没有回答黑夫的问题。
因为陈平知道黑夫也不是愚笨之人，他看着黑愣愣的，但其实心里机灵着呢，怎么可能不清楚陛下的意思？
黑夫见陈平竟然是这么副神色，也不禁又感叹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陈平听到黑夫这话后，也不由笑了出来，陈平说道：“将军其实明白陛下的意思的。陛下就是想知道萧何的反应，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是将军自己想多了。”
黑夫听着陈平说出来的这话，他的黑脸也不由露出了一个好似腼腆的笑容，“某家就是担心陛下是不是觉得某家会骗他。”
陈平反问道：“那将军会骗陛下吗？”
黑夫听到这句反问后，连忙摇头，“某家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怎么会骗陛下呢？”
陈平看着这么紧张的黑夫，又说道：“既然将军对陛下如此忠诚，那何必纠结呢？只需听从陛下之命便是。”
黑夫被陈平这句话开导的也是豁然开朗，有时候黑夫确实心中也总是因为猜不透扶苏的心思而惴惴不安。
现在有了陈平的这句话，也瞬间点醒了黑夫迷茫的心情，使得他也不再纠结皇帝陛下有时候所下达的命令到底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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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夫对着陈平抱拳一拜：“多谢陈尚书。”
陈平也不敢托大，立刻也对着黑夫回了一礼。
然后黑夫就去找曹参了。
曹参现在是廷尉蒙毅身边的下手，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接触，蒙毅也对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小吏生出了不少兴趣，因为蒙毅也发现了曹参的刑名之才，所以在这段时间内，蒙毅也会让曹参看到一些关于大秦关中之地宽法慎刑的反馈奏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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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某些法度已经施行二百多年，不管是大秦的朝廷官吏还是底层黔首，他们也都习以为常，现在改动这一块的律法，确实会有一些难度和现实考量在其中纠缠着。
因此像连坐之类的刑罚，至今都还在争论之中，始终没有一个结果过来。
支持连坐罪的一方认为“民不可自治”若不能以严刑峻法使其恐惧，必然会导致亲亲相隐，邻里串谋的严重法治后果。
而反对连坐罪的一方则认为“法可威而不可惧”，若是因为畏惧而守法，必然也会导致民心畏惧，使其力不能尽，心不能敬，从而便会败坏淳朴之民风，导致人人不能相信，人人皆都自危的社会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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