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引子·雾局

    十多年前，杭州西湖旁的一个小山村。

    凤九歌正在整理关于雷声的事件和内容，他依稀记得，那天风雨大作，雷鸣像破浪一样从远处涌来，落在已经被迷雾掩埋的树林之中。他也记得，那天他从雷声里听见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天启。

    “你的后代会步你的后尘，和你当年一样追雷，最后死在他的宿命面前。而你，则会成为他的心结，指引着他走向他的宿命。”

    凤九歌当时很不解，于是向着上天，大声询问天启的详情。

    最后的结果，是没有结果了。一个小时之后，雷声渐停，天空归晴，他从那一时刻开始，就再也没有听到过第二个天启了。

    凤九歌后来每每想起，都是叹息，将自己的经历，写进了他的笔记本里。文章的末尾，他说，自己也许这一辈子，都会因为天启而悔恨。因为从此，他活在了自己的恐惧之中。

    天启，真的存在么？

    所谓天启，就是令人无可奈何的真实。

    然而从那时起，世界各地的天启现象都越来越少，最终只剩下了天山山体里，那巨大的青铜镜封锁之下的世界。或许那里，才会有真正的天启。墨守规进去了，见到了，离开了。

    然而多年后，当时间掩埋掉了这部笔记本后，凤九歌的天启，终于渐渐地被遗忘，藏在了成千上百本书籍之下。

    雷声啊，你告诉我，在哪里才能阻止宿命，终结他的一生？

    当年的质疑，那天的一切，都成为了过去。凤九歌也正如雷鸣中的天启所言，最终下落不明。

    于是在历史的长河中，无数人留下，无数人离开。从八百鬼棺，到八寒灵镜。从天山，到塔克拉玛干。

    凤荥阳穷尽半生，也无法找到任何有关他的线索。

    当年的天启，快要实现了。

    于是在一个黑夜里，雷鸣乍起，乌云里响起窃窃私语声，凤九歌冲出门外，指南针瞬间失灵，他知道，他等了十年的第二个天启，终于要来了。

    雷光凄烈，大雨直接从衣领里灌进去，这是杭州目前为止最剧烈的一场雷暴。所有人都紧闭门窗，暴雨倾盆。

    凤九歌一个人站在山顶的天台，录下了最恐怖但又最美妙的一段雷鸣。

    迷雾之中，他隐约听到天上有人说了一句话，但是当他竖起耳朵去听的时候，只听到了一半。

    “回来吧，回到这里来，回到……”

    这句话没有了结尾。

    凤九歌强烈地感觉到，这句话的结尾，就是终结宿命的关键所在。

    半个小时后，雾开云散，漫天繁星。

    凤九歌失落地回去了。

    失踪。

    四天后，凤九歌失踪了。所有凤家人紧急出动，遍布中国搜寻凤九歌的踪迹。凤八辞甚至找到墨家，墨家也派出了一部分墨家人搜寻凤九歌。但是所有人，再也没有看见过凤九歌了。

    三个月后，远在陕西的凤八辞，收到了一条短信。

    “你好，好久不见。我是凤九歌。我知道你们在找我。

    一个月前，我在一本书上，发现了宿命的问题所在。我终于知道了那天晚上听见的天启，后半句话到底是什么了。

    你们如果想见我，就回来吧，回到这里来，回到……”

    短信到此为止，之后凤八辞再也没有收到过他的消息。

    这两年来，凤八辞一直在钻研这个短信。

    回来吧，回到这里来，回到……

    回到哪里？

    没有人能回答。

    多年后，在凤九歌的原住房内。

    四周一片寂静，已经有好多年没人来过了，灰尘已经落满了扔得满地的古书上，台灯上已经全是蜘蛛网。书桌上的笔记本还打开着，似乎凤九歌刚刚出去了一样。

    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死去了，没有任何人回来过。

    半夜，四更的时候。

    台灯突然亮起，蛛网上的蜘蛛惊慌失措，昏黄的灯光再一次照在全是尘埃的，摊开的笔记本上。笔记本打开的那一页，似乎只写了一句话。

    那个装载着雷鸣天启的录音带，突然自动播放了。

    “回来吧，回到这里来，回到……”

    回到那个，不存在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