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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迷雾

    驿站门口,只有打更的人来回走动,张铭已经提早到了驿站歇脚,准备第二天再启程前往东都去。勒赤刚刚进了驿站,就看到张铭,他们互相打了招呼,客套了一番,便各自回到自己的屋里。

    这时候,驿站外有马车的声音,下来的正是王延,勒赤开窗看到王延走进驿站,也才想起王延的老家就在盐州,想必他已经拜别了爷娘再来驿站的。

    “王延,你到了,家里都还好吧!”

    “勒赤,家里还好,现在时间还早,我们要么一起去厅堂那张桌上喝上两杯!”

    勒赤不会喝酒,不过他想到现在已经是男子汉,面子上总要过得去,再说王延邀请,以后都是圣人面前的当值兄弟,免不了一起吃喝。

    “走,我们去喝两杯!”

    他们坐了下来,唤了驿站的一个管事的,取来两个杯子和一壶酒,边说话边喝酒。

    “王延,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勒赤兄,请讲!”

    “王延,你我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但是我总觉得你似曾相识,好像武状元擂台比试之前,我们就见过!”

    王延生怕勒赤看出此时乔装的自己就是曾经灵州城下的西番小将,忽然有些紧张。

    “哦,我们应该没有见过!那么,你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呢?”

    “王延,我们开诚布公,你曾经是否来过灵州?”

    “没有,我想你可能有似曾相识的人,和我长得有些相似吧!”王延端起杯子喝了下去。

    勒赤其实喝酒是不行的,以前也不会喝酒,这次一来不能拒绝王延,二来想到了自己灵州家里,想起了参军抵御西番,十年前的事情顿时勾起了回忆,此时他就借着喝酒有感而发,仿佛有点醉了。

    “王延,我比你大三岁,作为兄长,我想对你说,你真的像我小时候的一位朋友。只是,哎!”勒赤有点晕了。

    王延在西番长大,酒量是有一点的,这点驿站的水酒并不能让他马上喝醉,他听到勒赤说小时候朋友,他自己也忽然回忆起过去的时光,不过他的记忆是部分的,甚至是模糊的。

    “勒赤兄,你说小时候的朋友,是谁?能否说来听听!”

    勒赤站了起来,朝着西方的方向望去,然后背着手,头有点小小的晃动,然后坐下了说道:“我小时后那位朋友名字叫穆巴,朱邪穆巴,他也是我沙陀族的人,我们出生在西边。”

    王延心里清楚沙陀族的事情,他也听西番的人谈论过沙陀。印象最深的是小时候父王扎西烈一谈到沙陀就说的滔滔不绝。不过,他早就失忆,忘记自己身体曾经流淌的是沙陀人的血。

    勒赤继续说着小时候的事情,还提到了一起和穆巴偷偷去了沙陀秘境,许愿,后来还经历了永生难忘的黄河血战。

    王延摇了摇头,说道:“你们沙陀是不是非常恨西番的人?”

    勒赤立刻抽出身上的剑,拔了出来,说道:“我要为我的阿爹报仇,我要杀了西番的人。”

    王延望了望勒赤,闷头又下去一杯酒。

    “勒赤,西番让你有这么深仇大恨的?”

    “扎西烈,还有蓝眼王,尤其是蓝眼王的那双眼睛我永远忘不了,我的阿爹被万剑射死。深仇大恨必须报,而且扎西烈就是帮凶,他把我的好兄弟穆巴掳走,估计穆巴当年已经死了!”

    王延听到勒赤的亲生阿爷是被自己的父王扎西烈和北纥蓝眼王所害,有点惊讶。与勒赤在灵州城下较量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叫勒赤的最恨他们西番的人,没想到勒赤要报仇,目标是自己的父王。

    “勒赤,我听说北纥蓝眼王早就归顺西番,人已经没了,你怎么报仇?”

    “西番扎西烈还在,我要亲手手刃他。”,勒赤越说越气愤,舞动手中的剑,似乎使出了几招飘影十八决的前几决,可见他心中的怒火已经上来了。

    王延拉住了勒赤,说道:“勒赤,你醉了,先收起来剑,驿站不能动武的。”

    勒赤听后回过神来,王延扶着勒赤进了屋子休息。王延安顿好醉酒自言自语的勒赤后,走出屋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醉不了,但是,看见刚才勒赤的一幕,他也知道了勒赤对自己的父王迟早会动手,不过现在还早,再说扎西宏后面的计划不能破坏,他现在也只好装聋作哑,跟着勒赤一起面圣后再做打算。

    忽然,王延房间门口闪过一个人影,王延感觉和上次城北客栈窗外的是同一个人。他熄灭了房间的烛火,拿起配剑就出了驿站,似乎那个人影是故意走的很慢,王延很快就追上了,停在城门口。

    “请问,这位,您是谁,为什么要从驿站把我引到这里。”

    那人背对着王延,带着斗笠,脚上似乎瘸了,带着伤。

    “我刚刚只是想好好看看你!”

    王延说道:“是敌是友?”

    那人说道:“你不必紧张,你叫王延,还是叫做穆巴!”

    王延听到此人问自己姓氏,怎么和之前勒赤说的小时候的朋友一个名字,诧异问道:“我王延,不是你说的穆巴,穆巴又是谁?”

    “好吧,你若是穆巴,就如同我现在左手的这坛子酒。”那人立刻将手里提着的酒坛子砸碎。

    王延寻思道:“这人是不是对穆巴有仇,而勒赤前头却说穆巴是他的好兄弟,奇怪。奇怪!这个穆巴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有着什么故事,勒赤说十年前西番掳走死了?”

    “你回去,回到驿站吧!我不会再打扰你!看来你不是我的儿子穆巴!另外,请你记住,作为东土人,不要和西番扯上关系。”

    王延此时感觉这个戴斗笠的人似乎已经或多或少知道自己和西番关系,他想了想:“除非之前灵州城北客栈那次,这个陌生人已经听到了自己的谈话。哦,我要当心了,被盯上了!”

    王延见那人走远,自己也回到了驿站,夜已经深了,驿站一片静悄悄的。王延躺在自己的屋子床上,旁边已经传来阿木呼噜声,阿木已经睡熟了,王延没有入睡,他始终想着今天的事情。“穆巴,穆巴这个名字勒赤已经提到过,而且刚刚神秘人也问自己是不是穆巴,难道,难道穆巴和我有关系?”想着想着,王延也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他们即将启程离开盐州,前往东都。驿站里面,王延起来的晚了点,张铭已经上路了,勒赤已经用完早饭,一个人站在驿站的门口,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勒赤兄,你在想些什么?看你有些入神。”

    “哦,王延,你起来了,快点用饭,今天我看天气不是很好,我们要早点动身启程赴京,行程可不能耽误。”

    “是的,我叫我家的那位阿木也快点动作,一会我们动身!我看这天气像是要下场秋雨,下了这场雨,估计要入冬了。”

    “时间过的真快,我们擂台比武的时候还有些凉爽的秋风,现如今风吹的还有些冷了。”

    风刮的有些大了,王延和勒赤赶着的马车经过一篇树林。这时,下起了久违的秋雨,雨似乎越来越大。他们乘坐的马车轮子一下子陷入了泥潭中,树林里没有一处干燥的地方,马似乎也惊了,不肯向前走。勒赤见到此状,只好和王延一起下车去推马车,还是推不动,就像被什么胶水状的东西黏住了一般。

    “勒赤兄,看来今天我们出门不利,现在马车走不了,我们要找个地方先歇脚了,然后再想办法怎么去东都。”

    勒赤看了看天空,又望了望眼前的不肯走动的马,“算了,我们只能如此,找个地方歇歇脚吧!”

    他们给马车夫一点银两结算,然后一行三人朝着树林深处走去。

    从盐州的驿站出发,到现在进入树林中,已经过去了一上午,雨虽然停了,但是在树林中似乎永远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奇怪的迷雾也出现。这种季节,下完一场大雨就会起雾,湿气很大。阿木胆子小,怕有什么不明的事情会发生,一直躲在王延身后。“少爷,我们似乎走不出这个起雾的树林。”

    “有什么担心的,有我在你怕什么,我想我们应该很快能走出去,你把包袱里的火折子拿出来,我们弄得亮一点!”,阿木于是拿出了两个火折子,递给了王延,王延将其中一个交给勒赤。“勒赤兄,这个雾的确很大,我们用火折子照亮点,看的清楚。不过,我感觉我们好像迷路了,不知道东西南北。”

    勒赤这时候将自己包袱中的一个绳子和短刀拿了出来,他说道:“王延,我们前后拉着绳子走,我们彼此不要走散。”,说着,勒赤拿出了短刀在树上划了一道,王延看出勒赤是在做记号。这忽然走着走着,他们听到了水流的声音,阿木喊了一句:“少爷,我听到水声,前方应该有水源,我们应该到了有水的地方。”。

    “嗯,阿木,你没听错,我想我们即将走出这个迷雾树林。”

    勒赤、王延、阿木加快了步伐,他们觉得即将看到光明。

    当他们再往前的时候,差点三人扑空。前方是悬崖,那水流声只是瀑布而已,他们其实是在山上。

    “少爷,你看,这如何是好,我们差点掉下去!前面没路了!”

    勒赤停住脚步,险些掉到悬崖瀑布中。他们所处的位置正好在山上,奇怪的是他们不是走出树林,而是来到了陌生的山顶。王延和勒赤对视了一下,王延说道:“勒赤兄,看来我们要返回去了,山顶没有前进的路了,我们只能退回。”

    “走吧,王延,我们返回去,我看那树林的雾应该已经散了!”

    当他们返回树林,很快,在树林中不远处发现了一个茅屋,他们觉得很蹊跷,之前经过整个树林,却未发现有茅屋的存在。

    “少爷,快看,有茅屋,我们快去歇歇脚吧!我走的实在太累了!”

    “阿木,你缺乏锻炼,不过,勒赤兄,我们去休息一下,要去打扰茅屋的主人了!”

    于是,三人朝着茅屋方向走去。

    茅屋四周的篱笆从中种植着不知道是什么草,看上去有些像菖蒲,又有些像八角金盘,茅屋后面似乎还有竹子,已经有些发黄。茅屋的上方有烟冒出来,阿木确认肯定是有人居住的。已经是晌午过后,经过树林一番折腾,他们三人肚子已经饿了,尤其是阿木肚子中还发出了声响。

    勒赤上前,轻轻地敲着茅屋门,门开了,走出来的是个十来岁,二十不到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