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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魂牵梦萦

    勒赤、王延、张铭三人已经面圣并被安排在东都圣人天子脚下当值,李珏剑要随着范邱大人返回灵州。临走前,李珏剑去了西山师傅那边,回来后与范邱大人在驿站的屋子里整整谈论了许久。

    第二天,李珏剑随着范邱大人启程离开东都,走之前还是如以往那样,李珏剑对着勒赤特地嘱咐了几句:“万事小心!保管好那块神石,注意身边的人,不要轻易相信别人!”,李珏剑在勒赤耳边附言,勒赤点头答应,勒赤目送李珏剑出驿站返回灵州。

    当李珏剑路过盐州的时候,范邱大人似乎和李珏剑分道扬镳,一个往灵州西北方向,一个却朝着盐州城的南边骑马奔去。

    原来,在东都驿站范邱大人交代了一件事情吩咐李珏剑去做,正好李珏剑本想顺着之前勒赤所说的路上迷雾森林的事情想彻底弄个明白;也巧了,范邱大人也正有此意。李珏剑根据勒赤所叙述的情形朝着盐州驿站往南的方向,果真,眼前出现了所谓的迷雾森林。可是,此次不同,迷雾已经散去,森林到了这个季节已经是树叶全部落下,光秃秃的。

    李珏剑朝着森林深处走去,没有见到任何茅草屋,他琢磨着:“难道勒赤他们是怕迟到,故意在驿站编了个理由?”

    李珏剑下马,牵着马徒步继续走着,很久也不见任何人的迹象。此时太阳已经不是那么的强烈,但是这片森林走走还是有些路程,李珏剑觉得口渴,马背上的水囊并不充裕,他想尽快找到一处水源。他运气是好的,已经能听到不远处水流的声音,前面就有条溪水,而且老远就能看到有个小姑娘蹲在溪水旁边似乎在洗着盆里的衣服。李珏剑牵着马走了过去,小姑娘碰到陌生人并不慌张,她站了起来,问道:“您是不是迷路了?”

    李珏剑回应:“小姑娘,你就住在附近么?”

    小姑娘说道:“是的,我和我的师傅就住在溪水对面的那个房子里,你瞧!”,说着便指着对面给李珏剑看。李珏剑听这姑娘说和她师傅一起住,就打算问问之前勒赤说的迷雾森林神秘先生的事情。

    “小姑娘,你可知道就在几天前有三个人来到这里,他们也迷路了,遇到一位先生,你见过他们么?”

    “哦!你是说贵客?”

    “什么贵客?”

    小姑娘形容了一番,说着:“你肯定指的是其中的两个,他们的确来过这里,而且我的师傅那天让我把他们三个留下来有事情说,再然后,师傅回来了,最后过了不久,我还送他们出森林,上了马车。”

    李珏剑听了小姑娘这一番话,总算心里踏实了,对上了,勒赤他们和这个小姑娘还有她的师傅见过。

    “姑娘,能否带我去见见你的师傅?”

    “哦,师傅,他现在不在,一早到盐州城里去了,估计要晚些时候回来,你要么在屋里等,要么就在这溪边等,师傅回来肯定会经过这里的。”

    由于小姑娘师傅不在,李珏剑作为一个成年男子也不方便进小姑娘的家中,再说小姑娘目前一个人,也怕招来闲话。李珏剑只好将马栓在树旁,然后坐在溪边的石头凳子上等待。小姑娘见到此状,说道:“您先坐在这里,我进屋给您拿壶茶,这茶可是我们山里最好的茶叶!”

    “有劳了,谢谢!”李珏剑客气的说道。

    不一会,李珏剑一边品着茶,一边看着这个小姑娘仍然在洗衣服,反正等她师傅也要有一会,就和小姑娘搭讪。

    “姑娘,之前你说来的是贵客,我不清楚是什么意思,你能和我说说当时的情况么?”

    小姑娘一边用溪水漂洗着衣服,一边说道:“是这样的,那天......”

    李珏剑听了姑娘前后的说辞,心中顿时觉得诧异,也基本上断定小姑娘的师傅肯定认识宫里的那位高公公,而且范邱大人之前交代的要调查一下,应该高公公也知晓这位隐身在盐州森林中的这位。他们之间肯定有着什么秘密。想着想着,小姑娘立起来,朝着远处走过来的人挥手。

    “师傅,师傅,有人找您!”

    远处走过来的是小姑娘的师傅,穿着打扮三十多岁的模样。

    当靠近李珏剑的时候,这位师傅看了一眼李珏剑,似乎愣住了,不过反应还算快,也就停顿了一刹那间,然后对着小姑娘说:“秋菊,你先回屋子,我和这位大郎有事情说。”

    秋菊听了,拿起了洗衣盆先行回对岸的屋子。

    等秋菊回屋之后,年轻的师傅立刻跪倒在李珏剑面前,李珏剑很是惊讶。

    “哎!这位师傅,你为何如此?”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给晋王请安!”

    李珏剑听到了“晋王”二字,突然脑袋一阵惊醒,想着跪在眼前的此人居然认识自己,而且知道自己之前的身份,他是谁?

    “晋王,恕小人眼拙,早知道晋王在此等候多时,我应该早点从城里回来。”

    “请起!你怎么知道我是晋王?”李珏剑扶起这位师傅,细细看了一番,觉得远看这位师傅也就三十多岁,其实和自己差不多,至少四十岁左右的样子,保养的如此好,只是左脸似乎用飘下来的长发遮掩着什么。

    “晋王,您还是找到这来了!”

    李珏剑说道:“这位小姑娘的师傅,不知你是哪一位,宫里的还是宫外的,我觉得面生,想不起来在哪里曾经见过。”

    “晋王,小人见过您,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您不会忘记十年前宫里的事情吧?”

    李珏剑听到这位师傅谈到十年前宫里,他有些不自然,因为李珏剑最不想提起的就是当年宫里发生的一切。

    “宫里,难道你是宫里朝堂的某一位大人?”

    “禀告晋王,小人之前一直在豫王府里,豫王对小人很好,给小人起名李庆。”

    “什么,豫王,你是豫王府的?当年豫王,我的二哥?”

    “是的,晋王,我就是在豫王府见过您的,当时小人在豫王府做个教书的先生。”

    李珏剑万万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小姑娘的师傅就是自己二哥家里的一个少傅,那么,他肯定是认识高公公的。当年先皇在世的时候,高公公是先皇的内侍,先皇还是很喜欢二哥豫王的,经常先皇去豫王府,想必高公公那个时候认识这位李庆。

    “李庆,既然你是豫王府的,怎么现在却流落到此处,当年,不对!当年豫王府都被抄家,基本上没有人活着。你怎么逃出来的?”

    李庆坐到李珏剑石头凳子旁边,他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晋王,有所不知,当年的事情让我魂牵梦萦,想必您也是知道的,您后来也好不容易跳出来,再后来事情已经成为定局,当今圣人也不再追究。那场事情之后,我也是侥幸逃脱的,而且您看我这左侧面孔,我故意毁容,就是怕被宫里的追杀。”

    李珏剑听了李庆的话,回想起十多年前的那件事情,他闭上眼睛许久,他一直想弄明白豫王的真实情况和完成先皇临终前的嘱托。

    此刻想到嘱托,李珏剑突然又问道:“李庆,当年这个豫王府发生火宅,当时火宅之后未曾见到豫王的小公主,那个时候她应该只有二岁,还以为她葬身火海,后来又听说小公主被救了失踪了,先皇临终前嘱咐我一定要后续暗中调查豫王的事情和这个孩子的去处。”

    李庆笑着说道:“看来,这都是命运的安排,豫王唯一还留存的骨血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晋王您刚刚见过了。”

    “难道是她?”李珏剑意识到刚才那个洗衣服的小姑娘。

    “晋王,没错,就是她,我的女徒弟,其实就是豫王的小公主秋菊,原名李雨晴。为了不让人追杀,我给她改的名字。”

    “那么,我想问一句,之前你让所谓的两个贵人将一封书信递交给宫里的高公公,想必和秋菊的身世有关?”

    “晋王,是的,我想是时候让秋菊回到宫里。不过,高公公也算是自己人,他不会和当今圣人提起当年的事情,当今圣人就是当年的吴王,我想他如今位置已经坐稳,不会再追查追究以前的事情。我递给高公公的书信里面表达了让公公想办法把秋菊安顿到东都,不让她进宫,就在某个国公府里作为国公府的公主即可,得到她应该得到的东西,毕竟秋菊她本身就是公主,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李珏剑有些担心,他生怕这个秋菊一旦进了东都,万一让当今圣人勾起当年的事情,会不会怀疑怎么王府、国公的府里面多出个公主。

    “李庆,那么,你准备让高公公告知哪位国公,下一步如何安排?”

    “晋王,恕我冒昧,我其实早就知道您虽然已经不是什么当年的晋王,但是,您家的公子那个叫做勒赤的是有着帝王之相的。我之所以说他是贵人,也是因为我跟着我自己的风水师傅学过几年的相术,略懂一二看出来的。”

    李珏剑忽然觉得眼前的李庆开始打起勒赤的主意,想到先皇嘱托要找到豫王后人,看来已经近在咫尺,现在唯一的是要安顿秋菊并给她一个名份。再者,李珏剑此次东都已经被当今圣人召见,圣人打算重新恢复王位的事情,李珏剑觉得是时候拨款反正。

    “李庆,你是说我家的那位新的兵马武状元勒赤,他将来会有大作为的?”

    李庆再次跪下:“晋王,请不要误会,您家公子绝对是帝王之相。如今豫王已经不在了,而且没有男丁,只有女儿,将来我和秋菊就拜托您了,我们会协助您和您的公子,我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分晓,我们愿为晋王效力。”

    李珏剑忽然身上一阵热浪涌起,他内心是激动的。十多年了,他这个晋王已经早就淡化了,被李庆的话语这么一说,加上他一直看好自己的勒赤,如今还在东都当值;倒不如,自己好好考虑当今圣人的想法,做回当初的那个晋王,也对勒赤就将来和豫王有个交待。

    “快!快快请起,李庆,我想这件事情要从长计议,如今圣人的确有恢复王位的想法。如今天下并不安宁,自吴鲁之乱之后,西边,北边的节度使都很活跃,据了解他们联合朝堂的一些国公一起,不清楚哪一天会出现什么状况。为了巩固我东土国的皇权,圣人就希望恢复王位,我们共同辅佐我朝的江山安定。”

    李庆听了李珏剑的一番话,他起身再次行礼,李珏剑也是明白的,说道:“不如这样,李庆,你再修书一封给高公公,就说先把秋菊安排在林国公那边,林国公与我还算有交情,他作为国公一直以大局为重,而且始终站在我们的这边,对于党羽之争他是毫无兴趣的。我想圣人即将在朝堂上宣布王位事情,我很快会被召回东都,我们就等待时机!”

    “多谢晋王提醒!我这就修书给高公公!”

    “对了,晋王,你家公子旁边一起来的那位,似乎也是有着将相之貌,而且谈吐能看得出此人城府很深,他是什么来头?”

    李珏剑说道:“李庆,说来话长,他长得太像我的一位在世的熟人的儿子。此次来东都,我也在暗中观察他,很可能他和西番扯上了关系。节度使既然已经在私下活动,势力膨胀,和西番在互相勾结,我想当年的豫王肯定有着隐情,不可能参与叛乱的。当年的豫王应该是被冤枉的,和西番肯定有关系。因此,后来我到了灵州范邱节度使的府里做侍卫,找了个理由被发配到边疆,我想继续追查豫王是否被冤枉的证据,可惜!可惜,到了沙陀族那边线索断了!哎!”

    李庆劝说:”晋王,不必多虑,我想豫王的真相总有一天水落石出的!”

    李珏剑上马告辞,李庆目送着远去的李珏剑,露出了从来很少露出的笑容,他仿佛看到了未来的情形,他坚信让自己一直魂牵梦萦的当年的事情如今很快就会有了断,他要靠着李珏剑,给秋菊,给平白无辜的豫王一个好的交待。

    “师傅!师傅!”远处对岸传来了秋菊的叫唤声,“师傅,饭菜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