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思虑

    尽管是寒冷的腊月，小区里的大妈们依旧三三两两的相约着，提着菜篮在菜市场里和小贩讨价还价。经过整个上午的战斗，大妈们心满意足地归来，热火朝天地议论着隔壁王大妈家的孙子提前保送双一流高校的事。

    或许是因为聊到了兴头上，又或许是因为五颜六色的棉大衣保暖过了头，大妈们脸上都浮着腮红样的红润。

    “王姐家那孩子打小我看就行，他读小学的时候，跟他一样年纪也是咋小区的孩子们天天在楼下疯跑打跳，就这小子天天都在家里看书学习。每次我晚上去跳舞的时候，路过王姐家楼下都看见那孩子房间亮着灯。好几次早上5、6点不到帮我们家老头买豆浆的时候，还能听见他背课文的声音。所以说啊小孩子成不成气，就得从小看起。”一位蓝色棉衣的大妈表示自己很有先见之明。

    “那可不，不像我家那臭小子从小就不学好，天天读书不认真，整天和一群混小子瞎玩，高中毕业考不上大学只能去当过大头兵。”边上红衣服的大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陈姐你太谦虚了，小宇他不是好几年前就提成士官了嘛，拿着国家的铁饭碗，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黑衣服的大妈微翻了个白眼。

    “就是，小宇年纪轻轻就能往家里给打钱，现在的年轻人没几个能做到。话说你家小宇差不多到谈恋爱的岁数了，我二姑家有个姑娘长得可标致了，人还懂事听话。下次小宇休假回来让他两见见。”蓝衣服的大妈很热心牵红线。

    红衣大妈唉声叹气连连答应，好像是儿子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才能有人争着当媒人，可眼中的得意骄傲是瞒不了其他大妈的火眼金睛。

    大妈们有说不完的话题，越聊越来劲。说着说着，蓝衣服的燃气检修员在大妈面前的楼梯间现身，向大妈们走来。

    一时间，大妈们像哑了火，皆直勾勾看向蓝色的身影，比看李大妈老两口吵架闹嘴还认真。

    检修员路过大妈们身边，瞧见大妈们火热的眼神，礼貌地笑了笑，飘然转头离去。

    可谓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大妈们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待那姑娘走远后，才小声议论着这个陌生的漂亮闺女。

    安学呆滞地注视着离开视线的窈窕身影，站在装有生锈的防护栏窗口前像是犯错的小学生，任由寒风灌进屋里，狠狠拍打在还微微泛红的脸上。

    名叫酒德麻衣的女人趁安学观摩那张名片嘴里吐着烂话，大脑宕机的时候，狠狠在安学套着紧身衣的胸上揩了把油，轻飘飘地扔了句胸大肌练得不错，而后摔门而去，留下一张满脸懵逼的黑人问号脸。

    诚然，安学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冰清玉洁的小男孩，也曾见识过各路千姿百态的女菩萨。

    可今天找上门的神秘女流氓，让安学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盖伦出轻语——沉默又破防。

    各位想想，你在家里优哉游哉，喝着可乐唱着歌，突然就被流氓给劫了。

    脸被打了，人生观崩了，人还傻了，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难道世界上真的有超能力？安学扯了扯额头前的碎发，眉头皱成了川字。这是安学觉得唯一能解释那女人进门后发生的扯淡的事情的原因。

    就像福尔摩斯给华生说的那句话:Whenyouhaveeliminatedtheimpossibles，whateverremains，howeverimprobable，mustbethetruth.(当你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况，剩下的，不管多难以置信，那都是事实。)

    回忆起那只振翅的蝴蝶，如慢放电影一样的世界，秋夜里每一滴落在房梁上的雨都清晰可闻。

    安学通常不会用恶意去揣测别人的目的。

    那女人为什么找到我，总不会是外星人要入侵地球，所谓身怀绝技的高手高呼“AvengersAssemble！”（复仇者集结）吧。太中二了一点。

    重新集中注意力，安学收回了望向窗外的目光，脑子里一团乱麻。

    佛言，爱欲莫甚于色。色之为欲，其大无外，赖有一矣，若使二同，普天之人，无能为道者矣。

    师傅讲过的佛经大多安学已经抛到九霄云外了，只有寥寥数句刻在了安学脑海里。每当难以静心思考时，安学总会心里默念这句话。

    智人除心不除境，愚人除境不除心。心既除矣，境岂实有。

    还是得给老爷子去个电话问问。安学揉了揉鼻子。他老人家走南闯北，见识过很多普通人接触不到的东西，应该会有一些思路吧。

    “sorry，Thesubscriberyoudialedcannotbeconnectedforthemoment，pleaserediallater.”机械的女声从音响口传来。

    关键时候玩失踪是吧。

    安学默默放下电话，满头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