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女孩

    眉头皱成一团的周敏皓开始思考把边上这只泰迪带上飞机是不是一个错误。

    刚到座位坐下他就眼看着安学对那位深蓝色制服的乘务员眼神放电，那乘务员显然工作阅历不够，脸蛋上挂着娇羞的酡红像是喝醉了般，还温柔地帮助安学系好安全带。周敏皓怀疑要他不在边上，那女人恨不得把电话号码写在泰迪手心。

    后来巡查的乘务长发现了点什么，把那个喝醉了的高挑乘务员安排去经济舱，自己换上公事公办的微笑询问着商务舱几位乘客的需求，泰迪耸了耸脖子有些意兴阑珊。

    你小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要去干嘛的？塞一个人进赵氏的宾客名单有多难，老子给你讲正事你不听，居然去挑逗个女高中生？还不如刚才那个女空乘呢。

    想到这里周敏皓腮帮子鼓动，欲提醒安学收敛点。没注意那个乘务长脸色看起来经期不调吗？他挺直身子，手拍到指引灯照亮的安学肩膀上，话突然就停在嘴边。

    领座的那个女孩穿着白色的高领毛衣，毛绒绒的衣领托护着白皙的容颜，小手压在宽版的天蓝色牛仔裤下，扎着简单的丸子头，额角的几根细长的绒毛在白嫩的额头映衬中清晰可见。周敏皓在女孩清澈的瞳孔倒影中看见了束手束脚的自己，一如当初在春季初雨里第一次见到姜宛之。

    那个名叫姜宛之的女人平日里最是钟爱旗袍，像是从民国时期的美女画片里走出来的，描眉画鬓婀娜多姿，世间所有见过她的男人都会钟情于她。可周敏皓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只是穿着简单的帽衫，也是扎着高高的丸子头，在屋檐下抬眸痴痴地看着春雨，干净空灵的目光击中了周敏皓的心脏。

    后来姜宛之和老白同舟共济度过了那个艰难的时刻，最终顺理成章地走在一起，周敏皓也将自己那些情愫永远地埋藏了。

    “我那师傅古板老套地像贞观年间的老和尚，虽然他的确是个老和尚，但这年头和尚都能娶妻生子，开个荤又有什么呢？可他就是不许我们吃肉，拜托，我那时才几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营养跟不上怎么办。好在我师兄注意多，恰巧是在春天，他带着我到山溪里捞了好几条小鱼，用春天做佐料，熬了一锅鱼汤，鲜得我舌头都差点吞下去了。你知道春天么，就是长在春天树枝的嫩叶，只有春雨刚来的时候能找到。”周敏皓觉得要是没有安全带，安学这只泰迪简直要扑到女孩跟前。

    “我知道的，春天能和鸡蛋一起煎来吃，不过煮在鱼汤里我倒没有尝过。”女孩浅笑着眼角像弯弯的月牙。

    “小姐姐好见识，春天嫩叶就是煎蛋的，气味大，饶是师傅发现我们偷吃也会被气味盖住察觉不出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就是了。”这时安学才注意到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对了，这是我表哥。”

    周敏皓回过神放下手，向女孩点头微笑。

    “您好。”女孩很有礼貌，用上了敬语。

    周敏皓听到有些不是滋味，果然年龄是鸿沟。

    这时头顶的扩音器响起电流声，乘务员优雅温柔的声音告诉乘客们飞机即将降落在西安咸阳国际机场，请各位乘客回到自己的座位，收起小桌板调直靠椅，卫生间将暂停使用，系好安全带，谢谢大家的配合。

    他不再关心安学和女孩的对话，转过头望向舷窗外黑暗中机翼上闪烁的航灯，脑海却是白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