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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显露的恶意

    “请放心,洛胭同学,学校绝不会强迫任何一名学生,我们会尊重每一个人的意愿,如果林业同学真的不想参加,我们绝不会逼迫。”会长一副真挚诚恳的样子。

    “只不过,洛胭同学,校园是我们大家的,既然你们有这个能力,又何必推辞呢?难道你们忍心见到那些朝夕相处的同学老师死于非命吗?而且如果不能及时消除灵灾,使之越发强大,那恐怕即便觉醒者也是自身难保啊!”

    “另外,只要你们参加,不管有没有遭遇灵灾,学校都会奖励你们丰富的学点,成功解决后还会根据表现补发一定报酬,并在全校师生面前表扬你们的英勇之举,这是多么荣誉的事情啊!”

    听着会长那滔滔不绝的说辞,洛胭面色难看,她心中明知自己暴露了一些弱点,丧失了一些优势,现在对方掌握主动,开始胡扯这些来提高自己的筹码了。

    但现在最关键的却不是这场谈判,而是林业的态度。虽然不知道会长干了什么,可深谙林业心思的洛胭知道,林业可绝不会轻易地去关注一个人的,因此在发现林业的状态时,她才会乱了阵脚。

    为什么夜娘会盯着那个女人?难不成夜娘看中她了?不不不,不可能的吧,怎么会突然这样?明明他们应该才是第一次私下见面。难道是中了什么灵术?夜娘说上杉樱的“心器”是【天照镜】,难道是有什么迷乱心神的特质?可是夜娘那么强,真的会被不过“使徒”阶的会长所影响吗?

    难道是因为失踪的那个人?夜娘认识他?可是以夜娘的性子,他也不会关心这些啊,而且如果真的在意,他应该也可以阻止这件事的发生啊,到底因为什么呢?

    “而在行动方面,我们会有来自“天阁”的觉醒者的支援,他们会给参与行动的成员分发一些灵术符咒乃至灵物,尽可能地保证每一位参与者的安全。”似乎看出了洛胭对这些报酬名誉什么的不耐烦,会长也不气馁,转而从其他方面“压价”。

    “如果真的那么简单,护卫队里的那些人就足够了吧,为什么还需要找我们呢?”一时之间想不通,洛胭只得先压下心中的不安与烦躁,决定还是完成自己的目标,将注意力重新转到这场谈判之中。

    “我们已经开展过几轮尝试,但由于目前只有一个人的样本,我们实在无法判断究竟是哪一种特质使之打开了这个灵灾的大门。所以我们需要更多基数人群进行试验,“天阁”与护卫队里的一部分人不满足最重要的学生特质,我们需要更多的学生觉醒者协助。”会长认真地解释道。

    虽然直到现在还没有真正找到打开这个灵灾的钥匙,但是根据以往经验,复苏于校园内的幻境型灵灾所要求的特质中,大多都会有“学生身份”这一项,幸好觉醒者之中也有不少年轻学生,否则便可能会无法处理最终酿成大祸。

    “人手不足,也就是说,参加行动的觉醒者很可能会孤身沦陷于灵灾之中吧;即便有天阁作保,可若是要求的特质极其苛刻或是无法轻易找到、获取,支援也不会多及时吧。”洛胭面露冷笑,毫不留情地指出会长说辞中的漏洞。

    “而且至今为止,虽说只有一名受害者,但是也没人能够确定这个迷境的“初始灵基”与“扭曲度”,会长你所谓的危险性低完全不成立。归根结底,这仍是要让我们有可能直面一个完全未知的灵灾,为何在会长口中却如此轻巧,似乎在诱导我们觉得仅仅只是走个过场罢了。”

    洛胭毫不掩盖自己的恶意,只见她上身微微后仰倚着沙发靠背,双手手指交叉盖于膝上,黑色丝绸与雪白玉肤勾兑成惑神的酒酿,醉意由眼入心微醺;小腿叠落,翘起的丝滑曲线勾人心魄,点动的小巧足尖如在心中轻挠。此刻她樱唇稍抿,俏脸微绷,那对黝黑的瞳孔中泛着冰冷刺骨的寒意,犹如寻觅至猎物的苍鹰。

    因为会长之前的举动触犯到了她的禁忌,如今在她眼中,当面“勾引”林业的会长已经成为了她的敌人,既然如此,她就要全力以赴地击溃对方。

    上杉樱,樱岛难民的王女,灵曦学生会的会长,以其显赫的家世、倾城的美貌、优异的才能、无暇的品格成为灵曦内一颗璀璨的明星,在进入灵曦短短一年,便受到了广大学生的欢迎与追捧。

    在高二时参加竞选并成功当上了学生会会长,在任期间内颇受好评,不仅重振了学生会在校内的威望,也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校方与学生的关系。

    而她最出名的,便是那个因她而成为灵曦著名风景的“奈何桥”。所谓“奈何桥”指的是灵曦1号教学楼与行政楼之间所连接的空中走廊,因为可以鸟瞰校园内的美丽风光,不少高楼层的学生情侣们课间便在此谈情说爱。

    原本这个走廊虽然有名,但也只限于一些学生情侣,可自从上杉樱来到灵曦后,由于其经常于此往返学生会与教室,且本就是个较为浪漫的场地,不少人选择于此告白,后竟成为一种风俗,使之成为了灵曦著名的表白圣地,称之为“奈何桥”。

    至于为什么取名为“奈何桥”,一方面是指告白时告白者心中的忐忑,取无可奈何之意,另一方面,则是借旧时代故事中的“奈何桥”之名,寓意爱情予人新生。后来,这个走廊甚至有了只要在上面表白成功就能永远在一起的传说。

    由于上杉樱在拒绝时极其委婉而妥当的应对,使得向她告白失败的人甚至不觉得丢脸,而她的聪慧使之在灵曦内的豪少们的纷相追求之中还能保持一份恰到好处的平衡,甚至将追求者们的注意力转移,利用追求者们的竞争心发展了学生会,为校园做出一定贡献,使得学生会重新成为灵曦内实力最强的群体。

    这一切构建出了上杉樱那完美的外在形象,只是,那样的她会是真正的她吗?没人清楚,只不过洛胭明白,在身为灵曦的学生会会长之前,上杉樱更是樱岛的王女,而这个世上,不存在真正温柔的领导者。

    “在情报完全未知的情况下邀请我们去参与一场可能会直面未知灵灾的行动,会长你这不是在诱导我们踏入险境吗?难道因为你是樱岛的王女就不在意我们的死伤吗?”洛胭冷笑道。

    是的,没有人不清楚灵灾的恐怖,即便是天阁中的那些“职业战士”在面对灵灾时也需要拼尽全力求生,更别说学生了。因此,直白地告诉学生要他们与灵灾作战是不可行的,也因此,上杉樱耍了一些小心思。

    先是一个个约谈,将他们分离,避免他们聚众的交流与思考;率先提出奖励内容,限定了报酬范围;选择在自己办公室里交流,一方面在利用环境方面的主场优势孤立对方制造优势,另一方面也能增强自己的说服力,从而利用话语的诱导与自身的名声来促使对方相信自己。同时,以学生看重的学点为诱,辅以满足虚荣的荣誉与表扬,再借助大众对“天阁”的信任,最终成功诱导学生觉醒者们参与行动。

    从这点来看,上杉樱无愧于自己学生会会长的职位,一方面完美地以最小代价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另一方面还没有被学生苦力们所察觉、厌恶,在悄无声息中以个人魅力与虚名假利便调动了大量学生觉醒者,实属高明。

    只需要再在事后给予真正直面灵灾的人相应的报酬与补偿,即便有人反应过来也已尘埃落定,无济于事了。而在这个过程中,上杉樱既没有假言欺骗,也没有强制逼迫,她只是有选择性地告知了一些信息,便成功诱导了学生的心理,所有的真话于此搭建成了完美的骗局。

    然而骗局终究是骗局,以小博大的利益固然可以令人心痒难耐,但千万不要忽略背后的风险,阴暗的污秽一旦暴露于阳光之下只会灰飞烟灭,届时便会连本带利地彻底失败。

    “我们都清楚灵灾的恐怖,可是,这不该成为我们将其置之不理的缘由,拖的越久,损失只会越发惨重,日后要付出的代价也只会更多。这是我身为灵曦学生会会长所做下的判断,而非其他。”

    上杉樱立刻正色直言道,身为樱岛人的王族,她的所作所为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樱岛人在外界的形象,因此她必须维持好自己的名声。一方面,这样能汇聚樱岛人的凝聚力,尽可能保留流亡后王族在群众里的威望,另一方面,也是尽可能地提高他人对樱岛子民的评价。

    而除此之外,她却还必须保持对耀都人的友善,这也是她被不断告白骚扰却也只能一直婉言拒绝的原因,作为身份高贵的樱岛王族,虽说如今流亡异地日落东山,但那也不是耀都中大部分家族能比得上的。可即便如此,为了表现樱岛人的感恩与亲善,她也必须得忍受那一次次的骚扰。

    那些背后有势力的校花们,又有哪个会像她这样呢,说到底,虽说被表白可以算作女性魅力的体现,可如此之多的数量以及各种不自量力的糟糕体验,只会让人觉得这更像一场对美色的围猎、闹剧般的狂欢罢了,真是...丑陋的令人作呕。

    而作为被肆意争夺骚扰的猎物,这样的感觉可绝不好受,但为了尽可能地争取每一份支持、维护好自己的对外形象,她也只能默默承受。

    不过虽说上杉樱对灵曦中那么多不断骚扰的她的人没什么好感,但她的确所言非虚,无论如何,放任一个灵灾存活游荡都是极其愚蠢的,樱岛的鲜血与灾厄便可以证明这一点,她绝非因此而故意算计他人。

    “所以呢?我们的确需要尽快消灭这个灵灾,可那就是你欺骗那些无知学生的理由吗?会长你好像仍在避重就轻啊。明明是在邀请我们参与,却既不事先说明清楚其中的风险,也没准备好觉醒者应得的报酬,甚至还用言语诱导欺骗我们,会长你这可是严重失格的行为啊。”

    而洛胭的攻势仍旧犀利,她对上杉樱的说辞嗤之以鼻,直指其中的漏洞。消灭灵灾是必须的,可这并不代表着学生们应当无条件为之付出与牺牲。灵曦固然是大家的,可对于学生来说,冒着生命危险与灵灾战斗绝非什么责任义务,因此,相应的酬劳是必须的,因此,借着大义的名义压榨学生的劳动是绝不正确的。

    上杉樱为之一滞,她没想到自己的小技巧竟然会被彻底看穿了,或者说,明明想到了,却仍心怀侥幸地忽略了。

    竟然又开始掩耳盗铃了吗,上杉樱攥紧手心,那原本从容的双眼流露出些许愤怒与不甘,但这却并非是由对洛胭的恼怒,而是对自己无能表现的痛恨。

    因为学校里安逸的生活太久,逐渐麻痹了自己吗?明明已经露出破绽被对方所撕咬,却还要愚蠢地自作聪明,真是可笑啊。

    的确,她有许多理由可以为自己的过错辩解,比如因为“猎杀者”的事而分心、己方的情报早已暴露、以一对多的谈判难以收集详尽资料......但归根结底,这仍是因为她的傲慢与自大所导致的失败。

    一开始便自作聪明,明明学校给予了自己足够的资源与权利去处理这件事,自己却自大地想着尽可能减少开支,完美地解决这件事从而提高对自己的评价。

    既自以为是画蛇添足,又自高自大没有尽全力去收集对手的情报,也粗心大意没有做好防守的预案,因为自己的傲慢,才会表现得如此狼狈不堪。明明从那时起就下定决心绝不会再露出任何的软弱,要以完美的姿态面对一切,却又再次一败涂地。

    是因为以往在校园内的平和便放松了心神,使得“学生会会长”的面具习以为常,才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吗?明明只是伪装而已,却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了本身了吗?何等的失态啊!上杉樱深深地自责着。

    “学点?表扬?荣誉?会长是觉得这点蝇头小利便足以驱使我们去面对一个完全未知的灵灾吗?还是说你以为耍点小心机便可以愚弄众人呢?你口头的奖励恐怕在事后对于大多数人只不过是一个安慰奖吧?而如果他们清醒过来意识到这些,恐怕即便是学校也无法保住你了吧。”

    洛胭再次露出了甜美的微笑,只是那黝黑的双眸中却满是嘲弄的冰冷杀意,犹如毒蛇在攻击前的恐怖凝视,依她的性子,本是应该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直接踢其出局,无论是使之身败名裂或是退学,都要彻底断绝她和林业之间的可能。只是,为了原本的目标,她还是要忍耐一二,毕竟相较于上杉樱来说,目前看来,还是那个人的威胁更大。

    而上杉樱轻咬樱唇,心中一片冰凉,她清楚地意识到,由于自己的大意,如今已经满盘皆输了。怪不得对方提出要晚点来商议,原来就是为了等自己先和他人谈完,待到自己脖子上的绞绳逐渐牢固,再给予致命一击。而对方竟然能连这些都能了解清楚,恐怕是学生会之中有内鬼透露情报了。

    现在想来,恐怕一切都被对方所算计了,初见时的作弄一方面在扰乱心智打乱节奏,另一方面也在悄无声息地展露实力引起重视。然后再掀开己方的底线,并借外界态度给予压力,最后点出自己的破绽一击必杀。

    如果自己没有激怒对方,恐怕她还只会借此继续提高筹码直接赢得这场谈判的胜利,只不过,由于自己的自作聪明激怒了对方,反而使得自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夕日渐垂,天色昏黄,满室茶香芬芳,上杉樱却仿佛嗅到了自己初入茶道时所泡的第一壶茶的味道,明明是上等的茶叶,还有名师在旁指导,自己却自以为是弄巧成拙,最后成果的滋味真是...苦涩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