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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入方石心寒喜悲

    梅石随同蜂王,带着评佳的激动,聚会的余兴,与众蜂一起依依不舍地顺着万香径返回梅蜂城。在它们回到梅蜂城时,看到天上一抹夕阳,浓妆艳彩,将天空衬得如同一个奢侈的匠人用各色画出来一般。在夕阳的背景下,回城的队伍一点点地飘动,好像霞海中的飞帆。

    众蜂回到城中,因为忙了一天,很快各归蜂室,梅蜂城喧闹了一会就很快安静下来,在梅林中一下子又显得非常宁静,在落日的余晖中静静耸立。梅石因在菩提树下得到了歇息,回来后也不觉得很累,但在心里总有些恍惚,好像有一些记忆存在于头脑,但又记不起来,总觉得心里有事,安静不下来,因此自己单独飞了出来。梅石常常有在它的大方石上歇息的习惯,一飞入梅林自然而然地向着梅林旁大方石的方向飞去。梅石远远看到的大方石,在晚霞下反射出五彩的霞光。从梅石第一次见到大方石起,这块方方正正的石头就静静地躺在青峰下,并且奇怪的是,石的上面没有一点青苔,永远洁净,偶尔有些树叶花蕾落在上面,也会被轻风渐渐拂去。

    梅石飞近石块,心里也就渐渐地有些安定下来。随着接近石头范围,它似乎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内,苦闷和烦恼都不再存在,甚至平生的记忆都有些淡忘了。梅石停在方石上,轻轻地吁了口气,在大方石上爬了一小圈,找了一个舒适的感觉趴了下来。

    梅石歇息了一会,感觉这次有些不同,它的头中有些记忆断断续续被记起来,这些记忆是它在菩提树叶上体验到的。这种断续的记忆片段使它觉得世界都有些不真实起来,它好像徘徊在现实与虚幻之间。梅石在这种混沌的感觉中,觉得大方石也变得不再有那么的坚实了,它用眼睛看着方石的表面,感觉石面在渐渐的融化,融化的石面越来越平,越来越透明,它的眼光像似可以穿透进去。梅石顺从自己的感觉,它在慢慢变得像镜面的石面上,渐渐看到了大方石中的自己,感觉自己进入了大方石里面,可以自由地飞。

    梅石在大方石中,只觉是一个广阔的空间,在它的四面八方都是六边形立方体,轻轻地漂荡着。梅石飞了飞起来,小心地向深处飞去,四周漂浮的立方体随着它的飞动律动。梅石看到这些立方体呈半透明空洞状,有一次不小心碰到了一个立方体,也感觉不到阻力,轻轻的就穿了过去。

    当梅石向下飞了一会,飞出了立方体层,来到更空旷的下层空间,在空间的下面是一个色彩鲜艳的平原,只是花草没有百花原那么厚密。现在梅石在一个奇妙的场景中,在它上方的天空上漂浮着无数的立方体,闪闪发光,就像满天的星星,在它的下面平原生机勃勃,一切既虚幻又真实。在平原上的中间,梅石看到了一个茅草屋,一个世外桃源一样的茅草屋,坐落在美丽的花草中。

    梅石飞下来,轻轻地落在茅草屋前的一张石桌上,打量茅草屋,只见茅草屋外面看起来甚是简陋,草屋看起来也安安静静,空无一人,但是非常洁净,不染一丝尘埃。在茅草屋前面有一个小小的池塘,池塘边围着有几株疏柳,柳枝飘摇,仿佛空气都不存在似的,自由自在。

    梅石飞起来围着茅草屋转了一圈,不敢进到茅草屋中,从小窗向茅草屋里面看去,只见屋中有些书桌,书架之类,它平常生在百花原中,对于这些物件都是平生未见,也是有些奇怪。待它再回到石桌上来时,发现在石桌边上多了一个淡淡的人影,像是透明的,坐在石凳上,仔细看时,却又无影无踪,等它不去体会时,这个人影却又真实地在那里。

    石凳上的人影待梅石看了几回无趣地将注意力转向那屋前的池塘时,向着天空轻轻用手一点,从天上的立方体星空中,一个小小的六边形立方体像流星样一闪就飞了下来,没入到梅石头中。

    在立方体没入梅石头中的一刹那,梅石感觉时空变幻,自己已经置身在一个小花园之中。花园里有很多的梅树上,梅枝上点点寒梅正在绽放,五彩缤纷。花园四周的回廊上也挂满红色的彩缎,一片鲜艳。

    回廊中人声窃窃,在声音中都带着一些喜悦。在回廊连接前面的一个大堂中,有一个老妇人坐在众人中间,正和大家高兴谈笑。

    “今天,你们这些小蹄子,可得机灵点,别兴过了头。”老妇人的脸上有着抑制不住的喜气,眼睛放着光,扫过前面一大群的女眷和仆从。

    “老祖宗,今儿您的乖孙成亲,就不能由着我们乐一乐。”

    “这个金玉良缘,可是老祖宗修来的福份,我们也一起沾点福气。”

    “看着这一对玉人儿,可真如画里的一般,说不得要亲近一下。”在一片幸福祥和的气氛中,整个府第都显出一种生机勃勃,意气风发的景象,压住了冬春的寒冷。在大家的欢乐喜悦中,前面忽然一阵莫名的恐慌传来,如同一股寒流迅速将喜悦的温度冰降下来,在这股寒流中有人在大喊:

    “不好了,外面封门了!”

    “快收起来,锦衣卫来抄家了!”喜悦的气氛在这种音波的推进中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冰寒,有些人开始发抖,老妇人坚强的镇静也难以抵挡,手和脸开始变得苍白起来。人群在冰寒中打了一下颤,抖了一下,又变得慌乱起来,但所有的动作如同在冰水中游动,总觉得迟滞了三分,没有了流畅自然之感。

    天空中细细的雪绒继续在吵乱中悠悠的飘落,梅石却被这些慌乱惊得飞了起来,它飞离了小园子,顺着回廊向着府外飞去,一路上都是惊恐失措的人群,顿足挺胸的,缩首弯身的,急忙奔走的,抬头望天的,种种神态,千人千姿。

    梅石看不懂,总觉得应该飞离这个地方,它飞出大宅,来到外面的大道上,看到一个身穿礼服,骑着高头大马,扎着一朵大红花的少年,后面绵延的接亲队伍中,一顶华丽花轿像是汇集了人间的荣华。但这一切也很快被迎面冲来的几个锦衣卫士改变,幸福的少年被无阻地拉下马来,一下子显得那么的孱弱。后面的花轿也在突然来临的一片乱吵吵中掉头抬回去。不多久,

    在雪花飘落的大街上只留下满地狼藉。梅石看到一个在混乱中掉下来的金簪在街边的一个雪堆中发出微微的光芒,最终也很快被雪花掩盖得无影无踪。拉下马的少年在突变中,显得紧张,孤立在雪中更显无助,刚才的风光都化成了冰寒,他的眼睛由惊恐呆滞突然显得空洞,又变幻着不舍。少年久久地仰望着因为下雪而阴沉的天空,过了片刻,眼睛里才渐渐有了一些光明。

    “为什么会这样!”少年扯下身上的红花,使劲地跺着脚,仿佛想把坚实的土地踩穿。”为什么我要的都要拿走!为什么呀?”少年的喊声带着一些疯狂,周围的人想过来拉他,但又远远地看着他,任其发泄心中的不甘和不满。少年挥舞的双手搅动了雪花,有力的搅动着,给冰寒的天空带来了一阵冲击。梅石看着这个混乱的世界,片片的雪花飞下来也依然难以完全覆盖,在不远处也又有一些喜乐声传来,这边却又是一片哀叹声。梅石不禁也感觉一些凌乱,让雪花落到了自己身上,引起了一个寒颤,而寒颤也将梅石从记忆中拉了出来。

    梅石从六边形立方体带给它的记忆中出来,那个带给它记忆的小小的六边形立方体也飞回到了高空中。梅石一下子明白了高空中的小小的六边形立方体的作用,不禁非常好奇地盯着满天的六边形立方体星辰发呆。在这一刻,梅石已经明白了梅早的故事是从哪里来的,这些故事就在天上无穷的立方体中。梅石感叹天上有着无穷多的立方体,也就是意味着有无穷多的故事!等梅石回过神来,向石桌边看去,看到了石桌边的淡淡的人影,人影的手里正把玩着一块玉石。梅石感到玉石突然放出一道光芒,耀得它眼睛一阵失明。

    待它再恢复视觉时,眼前那里还有茅草屋,那里还有星辰,只见到一层石面,光洁明亮,一洗无尘。

    梅石看到了现实中的景象与世界,感觉头中又多了一些记忆,但这些记忆有些恍惚,也是断断续续。梅石地摇摇头,刚才经过的故事,它还是没有能在自己的记忆中留存下来。就像以前一样,梅石在方石上休息后精神焕发,疲惫全无,心里也变得安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