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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泊(二十二) 久违

    “圣杯大人,他们想了什么法子?”离开了渡鸦先生那些无聊的开场白与妄自评论,圣杯大人的故事自然更引人入胜,因此当她停下来抿着酒时,我便意犹未尽的继续追问起来,而圣杯大人的回答也恰巧解释了渡鸦先生的不知所踪,“他们可没有那么容易再爬一次光线,因此他们让那失去了于七蟠的诸多头颅上行走的能力的女祭司联系了她的一位朋友帮忙。”

    “不过那是挺久之前的事儿了。”圣杯大人微笑着以指甲敲击了一下她那金碧辉煌的酒杯,若有所思仿佛是在回忆着什么亲身经历的事,“我看他悄悄将那镜匣取了来,还以为他早就办好了事情,不过也难怪,若当真事情进行的如此顺利,他应当也就不会为那些细小的锁链纠缠,甚至差点送了命。”想到渡鸦先生当时那岌岌可危的样子,她看着杯中摇了摇头。

    “他有些太莽撞了,但大多数时候依旧是个可靠的伙伴,所以那女祭司便将委托交给了他,而他也确实寻到了于这地上行走的人中对镜子最了如指掌的那位,只是时机不算太巧。”圣杯大人将视线转向了我,挑眉微笑似乎是在暗示我那位被委托的先生,或是女士,应当是我所熟识的人,但我往日里对那些消息大多左耳进右耳出,此时还就偏偏被她难住不知所措。

    “大人,是您吗?”犹豫了片刻我试探着开口,显然我此刻将圣杯大人的暗示看做了一种自吹自擂,但随后我便知晓自己失言了,因为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圣杯大人脸上的表情僵硬如此,竟然连接下来止不住的笑脸都如此诡异,“那么,是浪潮大人?”这话我倒是说的认真,因为那日渡鸦先生与我看过那日落,浪潮大人那宁静无波的样子像极了一面巨大的镜子。

    “你,唉,我还以为你常听那些住在沙船上的家伙们讲道呢,想不到他们竟连自己的父亲都忘了同你多说上几句。”显然我的答案又错了,看着圣杯大人摇头叹息的样子,我惭愧的低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为自己辩解,“他们已经许久没有到墨萨拿来了,在其他城市的港口也少有见到,或许他们靠着沙船找到了自己的路,再无需委托我们来帮着渡过河道了。”

    “确实,你不说我倒没注意,这群烦人精还真是有些日子没来了。”圣杯大人转着杯底皱起了眉头,但很快便又释怀的将杯子重新丢到了桌上,看着它打了个转后正卡在了碗盘之间的缝隙中,便满意的点点头不再多加关注了。显然,对那些教师们感到厌恶的圣杯大人绝不会去主动关心那些人的去留,若是长久不见恐怕还乐得清闲,但她依旧随口敷衍了我几句。

    “想来是他们的父亲辉光流逝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星辰神殿不再制造种子,因此那些护林员没的事做,便只能同从前那样躲在逆孵之卵的阴影中去了。”这大约便是圣杯大人前面提到的,那位对镜子最为熟稔之人所蒙之难了,虽然我本身与辉光并不亲近,不太能了解辉光流逝会带来多么可怕的沉疴,但畏惧夜晚的我仍旧从圣杯大人的轻描淡写中猜出了一二。

    “那他,虽然我不知道是谁,但我担心渡鸦先生所受的委托,所以我想知道他是否还能够对得起那两位大人的寄予厚望。”我吞吞吐吐的一面解释一面询问起结局来,好在圣杯大人为我带来一个不错的消息,“渡鸦这信里便是通知我,方才他的一只鸟儿衔了信来告诉我对方已经完成了委托,叫他抽空去帮着稍一程呢。”说完她便挥挥手示意自己不想再提此事。

    点了点头,我便不再继续追问,毕竟我从来都是个知趣的人,况且若是当真成了事,渡鸦先生下次再来时定然会同我说上几句,甚至是编出一套长的足以将他人的耳朵磨出茧子的故事来折磨我,无论如何,最终我总是不会错过这故事的结局的,因此我可以放心的将话题转向他处,但显然圣杯大人更急于此,在我开口前便提及了渡鸦先生信中留下的另一个消息。

    “他也提及了你,或者说你我以及他的共同鸿愿,关于要给浪潮大人使个绊子之类的。”我没有回答,心想那可不是我的愿望,是你们诱骗,甚至强加于我的想法,我只是想要浪潮大人留下,或者他接纳我一同离开也好,又或者其他司辰也没有太多区别,无论是水流还是火线,我需要有人来替我引路,最好再给上一股推力,否则我便只会禁止不动如同水中倒影。

    “嗯?你看上去好像不太积极?该不会我刚才打击到了你吧?哎呀,那还真是抱歉,”圣杯大人并非真心在意,我能够从她那毫无诚意的道歉中听得出来,或许我本不该将他们当做真正的同道,又或者我从一开始便是在与虎谋皮,但此刻我决定暂且点头做出乖巧的模样,因为我清楚的知道若无长生者与具名者的支持,我哪怕有再巧妙的法子也没有能力付诸实践。

    “唔,不过接下来的话我也不算太明白,我姑妄言之你也就姑且听之吧,你知道那家伙虽然同我算是目标一致但从来都不把一切和盘托出,所以你可不要误会,我可真的不知道你的目的究竟为何,他又是如何同你谈判的,但他一向知道分寸,虽然或许会有隐瞒,但说出口的总不会是谎言。”我想的心思应该被看穿了,否则我无法理解圣杯大人说这些话的用意。

    “他让我告诉你,关于绳索材料的实验很是成功,即使是最擅长脱身如他,都在不慎沾染上了毒素的情况下差点马失前蹄呢。”圣杯大人说到这里才转过弯来,原来那要命的丝线便是我们之间的交易内容,这反而使她忧心起来,“这绳结可不算难解,且若是不扭成一股便会轻易断裂,如此看来你必须得费点心,否则浪潮大人只消动用几根手指便能轻松脱困。”

    “我们本也没有期望着能够困住浪潮大人多久,只是让他在行进不息中能够绊上一跤,略微放缓点脚步便是了。”我说出了渡鸦先生和我的计划,圣杯大人露出了意料之中的了然神色,不过抱怨还是少不得的,这几乎便是他们二人的相处方式,这段时间以来我已然摸清了大半,“他对你的要求已经足够高,而对我可是更加苛刻,我想他有些太过信任我的能耐。”

    “是的,就如同您如此信任他自梦中带来的预言。”我的语气可能有些许不善,因为我已经开始因圣杯大人的刻意拖延而感到不耐烦了,我如今还压着性子与她对话,无非一是真心感念她的魅力,不得不说在面对母亲温暖的怀抱时再大的怒火往往都能在瞬间消弭,其二则是我知晓我们的力量如此悬殊,若是她当真想要给我造成些什么麻烦,可不必用如此方式。

    我猜想她一定是感到难以启齿或是不可思议,又或者渡鸦先生的法子虽然可行却会要了我的命。我不敢确定若是我的猜想恰巧准确,圣杯大人是否当真会出于关爱,不舍或是单纯怜悯的缘故放我一马,我不算乐观因为她有时实在显得薄情,但她的眼中流溢出的关爱之类又不似作伪,甚至有时我被她注视时会决得她愿意为了我这个孩子去做明知不可为的拼命事。

    “渡鸦那家伙声称那些锁链,或者说丝线,随便什么都好,那些束缚之物的原材料,或者更应该说是真面目,本是一些纠缠不清的念头。”我闻言一头雾水,好在圣杯大人足够善解人意的解释起来,“我就知道你一准在听那些沙船上的小子们说话时溜了太多的号,所以我举个例子说吧,譬如一种难以达成的渴慕,已经满足于是不愿失去的期待,等等诸如此类。”

    “我无法将它说的更明白了,希望你能够理解我的意思,总之就是,在你尤其渴望着某事某物,无论它是否真实存在,或是你已然得到与否时,便会有那些暗红如同血管的丝线浮于表皮,或是干脆缠绕周身。”圣杯大人的解释足够浅显,哪怕是我也能够理解她正在描述之物的来历,只是,若是要我想明白该如何将那些思绪编织成线,恐怕我只能自认悟性不够。

    “圣杯大人,那可不是易于编织的材料啊!”我苦笑道,而圣杯大人显然没能理会我的意思,只当我是因为担心自己无法承担如此重任而临场退缩,没有细思可行性,反而半是鼓励半是安慰道,“至少你得试试,或许你会发现自己比从前设想的更胜一筹。”或许就像她自己一样,我觉得这句打气的话更像是她为自己而发,我想她对于挑战浪潮大人亦有疑虑。

    “但这丝线太飘渺,而我尝试的前提是我能够捏得住它们的线头,甚至哪怕是中间截断。”圣杯大人闻言的愣怔让我意识到她或许真的从未考虑到这一层,但她并不像是如此缺乏常识之人,我只能猜她实在太过相信自己友人的心思缜密,不愿猜想他或许也会犯低级错误,“这倒确实,但你不如回海上去,我想渡鸦他一定有着自己的打算,或许下次见面便会说与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