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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耻辱

    这个时候,珉雯进来了:“主人,刚才赵公子派人来了,送了许多补品,说是给骆朗公子的。”

    王暮雨眉头一皱,放下手里的东西:“他没有亲自来吗?”

    珉雯摇头。

    颜渊手下的活已经完工了,收了内火,把玩着手里漆黑的匕首,这是用一块陨铁打造的,分量很足,经过颜渊的锻造,锋利无比。

    “他还留了什么话吗?”颜渊随口问道。

    珉雯看了一眼颜渊,拿出一方旧帕子呈给王暮雨:“赵公子没有带话过了,只是送了一个小物件给主人。”

    “帕子?”王暮雨疑惑地接过来,这是一方普通的旧丝帕,上边绣着一朵云,还有一个展翅大鹏:“这是他和骆朗的回忆吧?送到我这里做什么?”

    颜渊从王暮雨手里接过丝帕:“看,这里有字!”

    随着颜渊展开丝帕,确实在背面看到了一行小字:“云锦缭乱梦一场,梦醒云散人无踪。”

    “他这是……”王暮雨眉头紧拧。

    “没错,他要和骆朗断绝关系,把骆朗托付给咱们了。”

    “因为害怕让骆朗再受伤害吗?”王暮雨抚摸着手帕上已经干了的墨迹,“梦”字有些模糊了,似乎是不小心洒上了水。

    这个时候,骆朗过来了,一身简单的白衣,显得他肌肤如玉,大概是因为这三年都躺在灵棺里,不见天日的原因吧。

    “王公子,听说赵公子派人过来了?他来了吗?我想当面道谢。”骆朗声音清新如碎冰,让人听着很舒服。

    “他……没有来,只是……”

    “只是送了一些药材过来,让你补补身子。”颜渊接话道,又悄无声息地把那方旧帕子从王暮雨手中抽出,塞进自己的袖口。

    骆朗一脸失望:“这样啊……下次如果赵公子来了,还请两位派人告知,也好让骆朗见见救命恩人。”

    “好,骆公子的记忆可曾恢复一些?”颜渊问道。

    “没有,还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骆朗无奈道:“我也想知道自己以前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颜渊点点头,对别人,他一贯温润如玉:“不用急,如果实在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陈年往事并不重要,过好当下便好。”

    骆朗点头:“颜公子说的是,既如此,骆琅就不打扰两位了,告辞!”

    骆朗走出去后,王暮雨心情复杂地看着颜渊:“这样子真的好吗?”

    “我也不知,只望各自安好。”颜渊叹口气,转身去继续他的炼器。

    王暮雨却望着门口,骆琅消失的地方出神,这就是爱吗?

    祭祀大典,一身明黄色的周昀昂首矗立在大殿前,脸上的兴奋怎么也掩饰不住。

    在礼官的主持下,周昀完成了各种繁琐的仪式,端坐在龙椅上:“朕承蒙先皇恩典,登得宝位,传召下去,一个月后开恩科,广招天下学子,为朝廷所用!”

    “皇上圣明!”

    周昀满意的听着脚下众臣的呼喊声,有些飘飘然的感觉,这些年他做过太多次这样的梦,原来坐在这个位置上真的比梦里还让人心旷神怡。

    这种场合王暮雨是没有资格参与的,参加新皇祭祀典礼的都是各部大臣和一些皇亲国戚。

    洛云仙一身白衣,站在朝臣中间,格外显眼:“恭祝皇上国运昌盛!”

    周昀止不住的笑意:“辛苦国师了!来人,给国师大人看座!”

    “谢皇上隆恩,皇上明德,之前臣在长庚山附近发现了一些吉兆,但是并未仔细查看,请皇上允许臣再次前往查看!”洛云仙依旧是一脸淡然。

    周昀挥挥手,由着洛云仙去了,他看着洛云仙也烦,一副清高的样子,好像其他人都是凡人,就他一个神仙似得。

    不过既然先皇都对他尊敬有加,那他必然有什么能威胁到皇室的,摸不清底细,就先供着吧!

    这时,有宫人禀报,五皇子到了。

    只见一个风尘仆仆的皂衣男子大步而来,走近了大家才看清楚他的样貌。

    按理说,宫中几位皇子都是英俊非凡,独独这位五皇子,却生的平凡无奇,一张普通的脸,一身普通的衣服,扔在人堆里根本就不起眼。

    只是身高还凑合,倒也显得精神了一些,对着周昀行了个大礼:“周昔拜见吾皇!恭祝吾皇权倾天下!”

    周昀哈哈大笑:“五弟舟车劳顿辛苦了,免礼吧,既然回来了,就不要再出去了,咱们兄弟也好叙叙旧。”

    “微臣遵命!”周昔脸上波澜不惊,微微点头。

    颜渊站在一旁,清楚的看到这个五皇子周昔眼里一闪而逝的精光,心中冷笑,果然皇族里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这几日,周昀新皇登基,忙着巩固朝中势力,该打压的打压,该提拔的就提拔。最让王暮雨惊讶的是,这个周昀,丝毫不顾及后果地派人暗杀了太师的儿子和孙子,使得太师阖府上下一片愁云惨淡。

    过河拆桥的事情皇室没少做,但是下手这么快的却少见,他才继位不足半年,就做掉了朝中重臣的手脚,手段令人发寒。

    作为闲臣的王家倒是风平浪静,而且还有一个喜事——李家村的几位发小来京了!

    今天天气不错,王暮雨一身黑衣带着斗笠暗地里去见了他们。

    往日里河里摸鱼的小鬼头都长成了十七八的少年郎,个个都丰神俊朗,这大概就是古人说的腹有诗书气自华了。

    李大牛早年入学的时候就被夫子起了名字叫章昭,大牛成了小名,只见他身穿青衣,笑得精明:“暮雨,近来可好?”

    “一切都好,章昭哥,家里可好?”王暮雨迎上去。

    “家里也都好,乡亲们都想你回去呢!”黑狗从李大牛身后探出头来,他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皮肤幽黑,不过长大后身形没有李大牛那么高,反而有些瘦小,也被夫子起了个李墨然的名字,大家都笑他人如其名,他却坦然接受了。

    “我们这次来,还给你带了今年新出的梅子,快来尝尝,在这京城怕是还吃不到吧?”石头和木头也上前两步,两人都长得人高马大的,是几人中最挺拔的了,石头手里还拎着一个大大的食盒。

    打开,里边只有一个小木盒,套放在大木盒里,大食盒与小食盒中间都是冰水,保鲜用的。

    “谢谢有初哥,这梅子酸酸甜甜,不枉我每年都念着它。”王暮雨拈起一颗放进嘴里。

    石头和木头是亲兄弟,夫子就起了有初、有终两个名字,希望他们做事情能坚持不懈。

    李书云打开手中的折扇,潇洒如风:“那是当然,咱们李家庄只有那么一棵梅子树,结的梅子都进了你的肚子里。”

    李书云倒是没有再起名字,依旧用着爷爷起的名字。

    安置好几人的住宿,王暮雨又陪他们一起用了晚饭,许久不见,大家就多谈了几句,从小客栈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了。

    王暮雨坐在马车上,班霆驾车往回走,半路上遇到了找过了的琴雪。

    “主人,颜丞相在府里等你,听说你今天去见好友,似乎有些不悦。”琴雪小心的观察着王暮雨的脸色。

    “不悦?他有什么不悦的?”王暮雨不解,难道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回到府上,王暮雨刚进自己的院子,就看到了在黑暗里站着的颜渊,他身上一片阴郁,似乎和周围的夜色融在了一起。

    “你们都下去休息吧!”王暮雨把身边的人打发走,独自朝颜渊走过去。

    听到王暮雨的脚步声,颜渊立即转过头来:“你去哪里了?”

    王暮雨上前两步,把身上的披风脱下,挂在屏风上:“去见了几个朋友,对了,还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王暮雨还没有说完,就被颜渊从身后抱住了,力气挺大的,让王暮雨有些喘不过气来。

    “能松开吗?想勒死我呀!”王暮雨不满地挣扎:“你今天怎么了?”

    颜渊松了松胳膊,却没有放开王暮雨:“出门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这么晚才回来,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王暮雨愣了一下,本想扭开颜渊禁锢的手轻轻搭在了他的大手上:“我……我……不是故意的……”

    “今日傍晚,我来找你,你却不在,我就想着,天已经要暗了,你定是过一会儿就会回来了,谁知你居然到现在才回来……”颜渊一脸幽怨地看着她,犹如被抛弃的小媳妇。

    “我许久没有见到那几位至交好友,所以聊得久了些,罢了,明日带你去见见他们吧!”王暮雨只觉得头都大了,没想到这个狐狸居然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

    上一世,王暮雨忙着学习,忙着创业,这一世因为身份原因,从来没有想过,也没有经历过爱情,只觉得电视剧里卿卿我我的男女矫情,没想到现在自己也陷入了爱情的河中无法自拔。

    就在王暮雨失神的时候,颜渊松开了她,有些不满地嘟囔:“你在想什么呢?要带我去见谁?”

    王暮雨窘迫低头:“是我的几个朋友,自小一块长大的。”

    “不忙,你刚才说要我帮的忙,也和他们有关系?”颜渊话里带着点酸味。

    “对,我那几个朋友要参加科考,我想如果他们登了及第,让你利用自己的身份帮忙安排一些合适的差事。”王暮雨丝毫没有察觉颜渊的语气有什么不对的。

    “嗯……这个倒是不难,只是……”

    “你有什么条件?说吧,不许过分!”王暮雨看他那样子,终于反应过来,这狐狸还在闹脾气。

    “不过分,不过分,就是这侯府风景宜人,想多住几日。”颜渊笑眯了眼。

    “你今晚不就在这里住的吗?”

    “这个院子最漂亮了,风水也好……”

    “你……”王暮雨额头青筋猛跳:“好,这院子让给你住,我搬出去!”

    颜渊看王暮雨急眼了,连忙安抚:“不用,这里这么多房间呢!我就住在东侧厢房就好,怎么能喧宾夺主呢?”

    颜渊当晚就留在了王暮雨的院子里,因为王暮雨身上秘密太多,所以院子里没有留下人服侍,就连班霆和琴雪都不许在院子里过夜的。

    守着院门的暗卫发现颜渊一整夜都没有出来,心中多了几分掂量,没想到这小主人对颜丞相如此信任,此事定要禀报主人才是。

    五皇子的归来并没有引起什么轩然大波,飞宇国律法规定,国丧三个月内不许大摆宴席,所以五皇子的接风宴也被推后了,王云天的寿宴也变成了一家人坐一起吃个团圆饭,就连科考都是三个月后的事情。

    虽说如此,这个五皇子自己也很低调,住在皇宫里就再没有露过面,没有出过宫门,大臣们都在猜,是不是被皇帝软禁在宫苑了,还有人扼腕叹息五皇子命运多舛。

    这三个月里,外边风平浪静,大家都在等着科考开始,而武安侯府则不太平静。

    自从那天赵展鹏送了那方旧帕子过来后,就有半个月没有来过武安侯府了,而骆朗自然也没再遇到过他,一直遗憾没机会向救自己性命的赵公子道谢。

    身体恢复一些后,骆朗就开始练习丹青,许久不曾动笔,手也生疏了许多,连续对着院子里的小丫鬟画了两幅都不满意。

    摇头叹息,骆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最近总是心不定,放下手里的狼毫,他想出去走走,说不定能有些灵感。

    在路过周阳的院子时,骆朗突然看到了在练武的白冷烟,只见她一把宝剑舞得英姿飒爽,衣襟随着她的动作随风飘扬,白色的面纱让她的容颜若隐若现。

    骆朗不懂武功,但是却觉得此时的白冷烟极美,不由得驻足不前,多看了片刻,如果能把她留在自己的画上,应该也是一件雅事吧?

    白冷烟收了手中的剑,并没有发觉有人在看她,径直走进屋里找周阳去了。

    骆朗也没有上前打招呼,而是静悄悄地离开了,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他没有发现的是,他刚走远,暗处的赵展鹏就出来了,脸色有些难看,攥紧了手里的折扇。

    骆朗一回院子就铺开了宣纸,落笔流畅潇洒,专注的在白纸上画了刚才看到的那一幕,英气身姿与柔美的气质相结合,虚无缥缈的脸,剑锋带起一片枯叶,这是一幅上乘的佳作,也是这几天来,骆琅最满意的一幅。

    半个时辰后,这张丹青就完成了,他流利地收笔,把画用镇纸压好,等着它晾干,自己则是去洗狼毫了,用过的狼毫要及时清洗,才能用的更久。

    骆朗刚一走,赵展鹏就出现在书桌旁,看到那副被小心翼翼放着的丹青,脸色有些发白,嫉妒就像野火,瞬间撩过他的心窝。

    他居然为别人作画?不!他不会爱上她的,不可以!

    赵展鹏脑子一片空白,鬼使神差的,拿起那副丹青,狠狠地摔在地上,用脚碾压,他只想毁了它……

    “你在干什么?!”一声厉喝拉回了他的思维。

    看到骆朗眼里的愤怒和心疼,赵展鹏心中醋意横生,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能再任性下去了,缓缓地收回脚。

    “这是什么鬼?画的真难看,本少爷帮你处理了,不用感谢我。”一转脸,赵展鹏脸上又是玩世不恭的样子,邪魅又顽劣的笑。

    “你……虽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可是也不能这样侮辱人,还擅自损毁我的心血。”骆朗的声音依旧清冷,可是赵展鹏能听出他的愤怒。

    心血?是指画上的白冷烟吗?赵展鹏眼里的受伤藏的好艰辛,脸上却是不屑:“毁都已经毁了,大不了赔你一副就是了,至于说那么大声吗?呐!这是五十两银子,足够买你十幅画了!”

    看到赵展鹏随意扔在地上的荷包,骆朗眼里的怒意更甚:“如此行径,骆某人宁愿死了也不让会你救,耻辱!”

    “耻辱?你真的觉得是一种耻辱吗?”赵展鹏被这句话勾起了以往的回忆,那时骆朗和他的事情被父亲发现,骆朗也说过这个词,不一样的是,他当时是笑着说的:“天下人觉得耻辱的事,我骆某人甘之如饴!”

    赵展鹏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对!就是耻辱!”骆朗正在气头上,并没有发现赵展鹏的异样。

    赵展鹏呵呵一笑:“既然如此,就当我从来没有救过你吧!一张丹青换一条命,你值了!”

    没等骆朗接口,赵展鹏就自顾自地出去了,脸上依旧挂着轻蔑的笑,脚踏出门的瞬间,眼里的伤再也藏不住了,混着一行清泪流了下来。

    书房,骆朗俯身捡起地上被糟蹋的新作,心里有着怒气,还有一丝不解,他闯进书房,就是为了毁了这副画?

    摇摇头,想不明白就索性不想了,画脏了,只能遗憾地扔进废纸篓,心情不好,不宜作画。

    目睹了一切的王暮雨皱眉:“我自问向来聪敏,可唯独在情事上,有诸多不解,赵兄既然决定放手,为何还要那样做?”

    颜渊放下手里的茶杯:“爱之切,恨之切,他依旧是放不下啊!”

    “真的不用帮他一把吗?”

    “不用,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外人终究是干预不了的。”颜渊只想说,你还是帮帮我吧,只是不敢开口。

    赵展鹏这次本来是想偷偷来看看骆朗的,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儿,心中无比懊悔。

    刚踏进安宁侯府的大门,就听到了赵鸿的怒斥声。

    “站住!你这个孽障,你去哪儿了?是不是又看上了武安侯府的世子?”

    “你究竟想怎么样?”赵展鹏转过身来,看着赵鸿的眼里一片戾气,毫无父子之间的感情。

    “不孝子,你就是这么跟你爹说话的吗?你最好改了那怪癖,武安侯世子可不是以前被你玩弄的那些货色,招惹他,谁都保不住你!”安宁侯赵鸿深知以前的王大将军,现在的武安侯的脾气,不想和他拼命。

    “我的事儿,用不着你来管!你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吧!”赵展鹏不耐烦地说道,说完,抬脚就要走。

    “你……你难道连你姨娘的命都不顾了吗?”赵鸿脸色阴沉,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他,何时被小辈这么忤逆过?

    赵展鹏的脚步顿住,牙缝里挤出一句:“你到底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