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退位让贤
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秦建孝家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带来了一个轰动秦家村乃至全乡的消息。
跟往常一样，吃过晚饭，建孝和哥哥妹妹跟着爸爸秦守仁到老屋里去陪秦五爷喝茶聊天，只留下赵雪梅一个人背靠着窗台坐在煤油灯下拉布鞋。再有半个月就到农历新年了，她要争取让一家人都穿上新鞋。
赵雪梅一边在昏暗的煤油灯下一针一线地拉着千层底，一边时不时赶着啃面柜的老鼠。她大喊一声“畜——打——”，老鼠就被吓得不敢动弹了，但过不了多久便又试探性地啃了起来。
赵雪梅喊了几遍，嗓子有点哑，两条腿暖在被窝里，屁股却不舍得挪动一下，从门缝里吹进来的冷风让她脖颈感觉到一阵阵发凉。
对付老鼠，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家里养一只猫，可赵雪梅偏偏不喜欢猫啊狗啊的，现在家里那一头猪和十几只鸡已经够她养活的了，她不想再给自己添麻烦。
不养猫只好每天晚上自己赶老鼠了，赶着赶着自然就有了经验，等老鼠再次啃面柜的时候，她便趴倒在炕上，伸长了胳膊从地上轻轻抓起自己的一只帆布鞋，慢慢坐起来，突然冲面柜扔了过去“哐——”，吓得老鼠“吱”一声逃之夭夭了。
赵雪梅专心地拉起了鞋垫，突然隔着窗户听见院子里有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匆忙之中夹杂着些许沉重，自然不是自己的家人。
赵雪梅叫了一声“建孝”，又叫了一声“建忠”，来人却没有回应，只是轻轻咳嗽一声，便径直推开了门。
“守仁呢，守仁不在家里吗？”肥头大耳的村支书王有德深夜前来造访，屋外的冷风“呼啦”一下子都涌入屋子里，让慌忙一把掀开被子溜下炕的赵雪梅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王书记，这么晚了，你咋来了？”赵雪梅有点尴尬，因为一只鞋子被她刚刚扔到了面柜下面，便只好一只脚穿着鞋，另一只脚踩在这只脚背上，一脸窘迫的顺着炕边站着。
赵雪梅告诉王有德，守仁和孩子们去了他爷爷家里，过一阵子才回来，你要是着急的话就去老屋找他吧。
王有德没有去老屋找守仁，他之所以晚上前来造访，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因此留下一番话便转身走了。
“请你转告守仁，我被李公明给告倒了，我这村支书可算是当到头了，不过我已经向乡党委乡政府推荐了守仁当书记，过两天上面来做调查，希望守仁能有所准备！”
赵雪梅听了这话内心自然是又惊又喜，惊的是李公明竟然告倒了王有德，喜的是王有德推荐了守仁当书记，只是她不明白王有德让守仁“准备”什么，正想问个究竟时，王有德却已转身走了。
赵雪梅喜不自禁“噗——”地笑出声来，像袋鼠一样跳着一只脚过去关上了门，然后再跳到面柜旁边找到另一只布鞋穿上，又回到热炕上暖在被窝里拉布鞋。等守仁和三个孩子回来，她便故作神秘地问守仁:“秦大主任，你知道刚才谁来找你了吗？”
秦守仁看着赵雪梅沉吟了一下道:“不会是王书记吧？”
赵雪梅一下子愣住了，她不知道守仁早就知道李公明告倒了王有德，王有德肯定会来找他，只不过推荐他当村支书这话听听就好，以他对王有德的了解，肯定对每个村干部都会说同样的话，为的是彰显自己的能力，在调查组面前不要落井下石。
赵雪梅突然有点失落了，她想不通，既然如此王有德还让守仁“准备”什么呢？
秦守仁没有给妻子赵雪梅解除心中的困惑，而是冷冷地说了一声“睡觉”。
隔天，建孝见到桂英，便没话找话说，偷偷告诉她一个秘密，爸爸秦守仁要当书记啦！
桂英自然是有些羡慕的，她回家就将这事报告给了李春登，李春登表面上若无其事地白了桂英一眼，说大人的事情你们小孩子少掺和，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因为他并不希望守仁当书记。
李春登找李公明说事，你这次告倒了王有德却把秦守仁扶上位，秦五爷的屁股又要翘到天上啦！
李公明一边捋着下巴上的那一撮山羊胡，一边陷入了沉思，据他的分析秦守仁这回当书记的可能性不大，所以秦五爷的屁股暂时还翘不上天。话又说回来，就算秦守仁当了书记，上面领导压，下面群众闹，中间还有他告，不见得就能光耀门楣，十有八九会和王有德一样捞不了多少好处，却落得个身败名裂。
事情果如李公明所料，接任王有德的是他当计生主任的妹夫刘三勇，刘三勇什么玩意，坏事做绝，和王有德还不是一丘之貉。
秦五爷原以为老秦家历经沧桑八百多年，祖坟上终于又要冒青烟了，守仁这回无论如何都会成为秦家村的一把手，谁知半路里却杀出了一个程咬金，王有德落马之际打通了所有的关系把妹夫刘三勇扶上了位。
在此之前，秦五爷在家里天天唱《大登殿》提前庆贺：“长安城内把兵点，薛平贵也有今日天。马达、江海把旨传，你就说孤王驾坐在长安。龙行虎步上金殿，朝房内宣苏龙快把驾参。”
秦五爷想到李公明气急败坏的样子，愈发来了兴致，喝了一口茶接着唱：“一见老贼怒冲冠。当初怎样把孤害，今日定要报仇冤。马达、江海推出斩，斩他的人头挂高竿。”
守仁不想扫老爷子的兴，可也不得不好心提醒他，自己平日里公事公办，很少跟乡领导和村委会的人有来往，这次他们不一定会选他当书记。
秦五爷不以为然，他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在秦家村守仁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在他面前就连上任书记王有德都要矮三分。他叮嘱守仁，等他当上书记首先就要带领大家修路，拉电。
除了少数几个知道内情的人，和李公明那一大家子，村委会的这次选举几乎令全村人大铁眼镜，大失所望。
气急败坏的秦五爷在家里指着老天爷大骂“腐败”，那刘三勇有啥能力，当个计生主任都困难，让他当书记，秦家村还有啥指望。
守仁呢，其实早知道内幕，内心多少有些失落，但也还算平静，不说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吧，至少在这件事情上他还能做到“荣辱不惊”。
李公明却不淡定了，因为他千算万算无论如何都没算到刘三勇会当书记，这家伙说白了就是王有德的一个跟屁虫，软弱无能，没有主见，根本就不是当干部的料，于是第一个不服，他搜集资料，不出一年又把他告下了台。
刘三勇倒台后文书上位，得瑟了不到两年又被李公明告倒了。
李公明放出话来，秦家村不论谁当书记，只要不给大伙儿办实事，就都过不了他这一关，隔天去街上赶集，一路走一路唱:“徐彦昭在班房扬撩舞袖，尊一声大明家众位王侯。老王爷晏了驾太子年幼，龙国太在金殿要让龙楼。那一家不服者随御本奏，龙国太降下罪老夫出头。此一去上殿去扬言出口，但不知应声者是哪家王侯。”
还真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大者，学那戏台上迎合李公明道：千岁等着！
李公明捋一捋下巴上的山羊胡很是得意：答应者何人？
来人：侍郎杨波！
二人开心大笑，来人故意奉承，说李公明不应该叫李财神，而应该叫李千岁，忠君爱国的李千岁。
李公明这次没有笑，他习惯性的捋捋胡须，突然昂首挺胸，走路的脚步也明显加快了。
秦家村没人敢当书记了，因为没人能保证自身是清白的，就算是清白的也要能为村里办实事办好事，不然照样被李公明给告倒，王有德、刘三勇和文书这三人就在背地里咒骂，说李公明这老家伙不死，秦家村便永无宁日。
李公明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可秦家村的书记总得有人来当，这千斤重担最终就落到了秦守仁的肩膀上。有人等着看热闹，谁不知道秦李两家素来不和，李公明岂能放过一辈子不服他的秦五爷，有人甚至还拿几年前他们两家大闹城隍庙和守智打掉李春登门牙，再往前一直到李公明二叔带领土匪抢劫秦家，活活烧死秦老太爷的陈年旧事当新闻，添油加醋，旁征博引，证明这次又有好戏看了。
有人预言，有李公明在，秦守仁这书记最多当不过半年。
秦建孝第一时间又把这事告诉给了李桂英，“我爸要当书记啦！”
桂英笑:“这话你三年前就说过了！”
“这次是真的。”秦建孝有点害羞，他不敢正眼去看桂英的脸。
“哦”桂英不免有些脸红，毕竟他们都已经长大了，身心都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不像三年前说话那么随意了。
“那你能不能跟你爷爷说说？”建孝欲言又止。
“说啥？”桂英却想知道究竟。
“不要让他告我爸爸！”
“大人的事情咱们还是少掺和吧。”
……
河滩上，建孝家的老黄牛还是会时不时的去追桂英家的小母牛，他俩会很不好意思的把两头牛分开，偶尔会远远看着对方发呆，嘴上不说，心里却还记着三年前在这里说过的话，拉过的勾。
这一年，建孝14岁，桂英13岁。
跟往常一样，吃过晚饭，建孝和哥哥妹妹跟着爸爸秦守仁到老屋里去陪秦五爷喝茶聊天，只留下赵雪梅一个人背靠着窗台坐在煤油灯下拉布鞋。再有半个月就到农历新年了，她要争取让一家人都穿上新鞋。
赵雪梅一边在昏暗的煤油灯下一针一线地拉着千层底，一边时不时赶着啃面柜的老鼠。她大喊一声“畜——打——”，老鼠就被吓得不敢动弹了，但过不了多久便又试探性地啃了起来。
赵雪梅喊了几遍，嗓子有点哑，两条腿暖在被窝里，屁股却不舍得挪动一下，从门缝里吹进来的冷风让她脖颈感觉到一阵阵发凉。
对付老鼠，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家里养一只猫，可赵雪梅偏偏不喜欢猫啊狗啊的，现在家里那一头猪和十几只鸡已经够她养活的了，她不想再给自己添麻烦。
不养猫只好每天晚上自己赶老鼠了，赶着赶着自然就有了经验，等老鼠再次啃面柜的时候，她便趴倒在炕上，伸长了胳膊从地上轻轻抓起自己的一只帆布鞋，慢慢坐起来，突然冲面柜扔了过去“哐——”，吓得老鼠“吱”一声逃之夭夭了。
赵雪梅专心地拉起了鞋垫，突然隔着窗户听见院子里有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匆忙之中夹杂着些许沉重，自然不是自己的家人。
赵雪梅叫了一声“建孝”，又叫了一声“建忠”，来人却没有回应，只是轻轻咳嗽一声，便径直推开了门。
“守仁呢，守仁不在家里吗？”肥头大耳的村支书王有德深夜前来造访，屋外的冷风“呼啦”一下子都涌入屋子里，让慌忙一把掀开被子溜下炕的赵雪梅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王书记，这么晚了，你咋来了？”赵雪梅有点尴尬，因为一只鞋子被她刚刚扔到了面柜下面，便只好一只脚穿着鞋，另一只脚踩在这只脚背上，一脸窘迫的顺着炕边站着。
赵雪梅告诉王有德，守仁和孩子们去了他爷爷家里，过一阵子才回来，你要是着急的话就去老屋找他吧。
王有德没有去老屋找守仁，他之所以晚上前来造访，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因此留下一番话便转身走了。
“请你转告守仁，我被李公明给告倒了，我这村支书可算是当到头了，不过我已经向乡党委乡政府推荐了守仁当书记，过两天上面来做调查，希望守仁能有所准备！”
赵雪梅听了这话内心自然是又惊又喜，惊的是李公明竟然告倒了王有德，喜的是王有德推荐了守仁当书记，只是她不明白王有德让守仁“准备”什么，正想问个究竟时，王有德却已转身走了。
赵雪梅喜不自禁“噗——”地笑出声来，像袋鼠一样跳着一只脚过去关上了门，然后再跳到面柜旁边找到另一只布鞋穿上，又回到热炕上暖在被窝里拉布鞋。等守仁和三个孩子回来，她便故作神秘地问守仁:“秦大主任，你知道刚才谁来找你了吗？”
秦守仁看着赵雪梅沉吟了一下道:“不会是王书记吧？”
赵雪梅一下子愣住了，她不知道守仁早就知道李公明告倒了王有德，王有德肯定会来找他，只不过推荐他当村支书这话听听就好，以他对王有德的了解，肯定对每个村干部都会说同样的话，为的是彰显自己的能力，在调查组面前不要落井下石。
赵雪梅突然有点失落了，她想不通，既然如此王有德还让守仁“准备”什么呢？
秦守仁没有给妻子赵雪梅解除心中的困惑，而是冷冷地说了一声“睡觉”。
隔天，建孝见到桂英，便没话找话说，偷偷告诉她一个秘密，爸爸秦守仁要当书记啦！
桂英自然是有些羡慕的，她回家就将这事报告给了李春登，李春登表面上若无其事地白了桂英一眼，说大人的事情你们小孩子少掺和，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因为他并不希望守仁当书记。
李春登找李公明说事，你这次告倒了王有德却把秦守仁扶上位，秦五爷的屁股又要翘到天上啦！
李公明一边捋着下巴上的那一撮山羊胡，一边陷入了沉思，据他的分析秦守仁这回当书记的可能性不大，所以秦五爷的屁股暂时还翘不上天。话又说回来，就算秦守仁当了书记，上面领导压，下面群众闹，中间还有他告，不见得就能光耀门楣，十有八九会和王有德一样捞不了多少好处，却落得个身败名裂。
事情果如李公明所料，接任王有德的是他当计生主任的妹夫刘三勇，刘三勇什么玩意，坏事做绝，和王有德还不是一丘之貉。
秦五爷原以为老秦家历经沧桑八百多年，祖坟上终于又要冒青烟了，守仁这回无论如何都会成为秦家村的一把手，谁知半路里却杀出了一个程咬金，王有德落马之际打通了所有的关系把妹夫刘三勇扶上了位。
在此之前，秦五爷在家里天天唱《大登殿》提前庆贺：“长安城内把兵点，薛平贵也有今日天。马达、江海把旨传，你就说孤王驾坐在长安。龙行虎步上金殿，朝房内宣苏龙快把驾参。”
秦五爷想到李公明气急败坏的样子，愈发来了兴致，喝了一口茶接着唱：“一见老贼怒冲冠。当初怎样把孤害，今日定要报仇冤。马达、江海推出斩，斩他的人头挂高竿。”
守仁不想扫老爷子的兴，可也不得不好心提醒他，自己平日里公事公办，很少跟乡领导和村委会的人有来往，这次他们不一定会选他当书记。
秦五爷不以为然，他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在秦家村守仁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在他面前就连上任书记王有德都要矮三分。他叮嘱守仁，等他当上书记首先就要带领大家修路，拉电。
除了少数几个知道内情的人，和李公明那一大家子，村委会的这次选举几乎令全村人大铁眼镜，大失所望。
气急败坏的秦五爷在家里指着老天爷大骂“腐败”，那刘三勇有啥能力，当个计生主任都困难，让他当书记，秦家村还有啥指望。
守仁呢，其实早知道内幕，内心多少有些失落，但也还算平静，不说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吧，至少在这件事情上他还能做到“荣辱不惊”。
李公明却不淡定了，因为他千算万算无论如何都没算到刘三勇会当书记，这家伙说白了就是王有德的一个跟屁虫，软弱无能，没有主见，根本就不是当干部的料，于是第一个不服，他搜集资料，不出一年又把他告下了台。
刘三勇倒台后文书上位，得瑟了不到两年又被李公明告倒了。
李公明放出话来，秦家村不论谁当书记，只要不给大伙儿办实事，就都过不了他这一关，隔天去街上赶集，一路走一路唱:“徐彦昭在班房扬撩舞袖，尊一声大明家众位王侯。老王爷晏了驾太子年幼，龙国太在金殿要让龙楼。那一家不服者随御本奏，龙国太降下罪老夫出头。此一去上殿去扬言出口，但不知应声者是哪家王侯。”
还真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大者，学那戏台上迎合李公明道：千岁等着！
李公明捋一捋下巴上的山羊胡很是得意：答应者何人？
来人：侍郎杨波！
二人开心大笑，来人故意奉承，说李公明不应该叫李财神，而应该叫李千岁，忠君爱国的李千岁。
李公明这次没有笑，他习惯性的捋捋胡须，突然昂首挺胸，走路的脚步也明显加快了。
秦家村没人敢当书记了，因为没人能保证自身是清白的，就算是清白的也要能为村里办实事办好事，不然照样被李公明给告倒，王有德、刘三勇和文书这三人就在背地里咒骂，说李公明这老家伙不死，秦家村便永无宁日。
李公明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可秦家村的书记总得有人来当，这千斤重担最终就落到了秦守仁的肩膀上。有人等着看热闹，谁不知道秦李两家素来不和，李公明岂能放过一辈子不服他的秦五爷，有人甚至还拿几年前他们两家大闹城隍庙和守智打掉李春登门牙，再往前一直到李公明二叔带领土匪抢劫秦家，活活烧死秦老太爷的陈年旧事当新闻，添油加醋，旁征博引，证明这次又有好戏看了。
有人预言，有李公明在，秦守仁这书记最多当不过半年。
秦建孝第一时间又把这事告诉给了李桂英，“我爸要当书记啦！”
桂英笑:“这话你三年前就说过了！”
“这次是真的。”秦建孝有点害羞，他不敢正眼去看桂英的脸。
“哦”桂英不免有些脸红，毕竟他们都已经长大了，身心都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不像三年前说话那么随意了。
“那你能不能跟你爷爷说说？”建孝欲言又止。
“说啥？”桂英却想知道究竟。
“不要让他告我爸爸！”
“大人的事情咱们还是少掺和吧。”
……
河滩上，建孝家的老黄牛还是会时不时的去追桂英家的小母牛，他俩会很不好意思的把两头牛分开，偶尔会远远看着对方发呆，嘴上不说，心里却还记着三年前在这里说过的话，拉过的勾。
这一年，建孝14岁，桂英13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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