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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章 敌对

    依旧是那间柴房,依旧是哭声,可是却别样的不同。四十九天前的哭声,是呱呱坠地的喜庆声。而今天的哭声,却是无尽悲伤的抽泣。

    “少奶奶,无论如何你都要把这一口咽下去,小少爷他吉人自有天相,等公子回来,定能将他找回来的,您要护住身体,等公子回来呀!”嬷嬷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一碗粥,正哭泣地一小勺一小勺的往贝尤的嘴里送。

    “我的儿子,还我儿子,他有一把斧子……”贝尤时不时地喃喃道。

    这句话,她每天都喃喃千万遍,四十九天来,未曾停歇。她憔悴得宛如一具僵尸,木讷地瞪着,不会眨眼,不会行动,一具实实在在的行尸走肉,看着就让人心疼,让人揪心。

    此时,柴房门忽然被轻轻地推开,一袭白衣伫立于门口,眼神迷离地注视着这揪心的一幕,只见他潸然泪下。注意看便知道,他是那名从修炼洞府匆匆赶来的男子。

    嬷嬷逆着晨辉看着男子,即便阳光刺得她眼睛看不清那张脸,但她依旧从对方的身形认出对方来,那是她日日夜夜盼着他归来的主子。用她的话说,即便对方化成灰,她都能认得出来。他是吴府二少爷吴广,正是贝尤的丈夫。嬷嬷宛如心里破防般,嚎啕大哭道:“公子,您终于回来了……”

    嬷嬷手忙脚乱地准备去拉着吴广来宽慰贝尤,只是她刚起身,便见吴广已经来到床边,跪在床前,抚摸着贝尤那憔悴的脸,嘴里不停地喃喃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就在刚才吴广来到自己的别院时,高兴地喊着:“贝尤,我来了……”

    突然发现别院死一般的静谧,没有一丝的生机。他还发现四处布满了灰尘,他便心里暗道:“贝尤情况不妙。”

    吴广仓促地往外跑,迎面走来两名女仆,他便焦急问道:“二奶奶去哪了?”

    两名女仆见是吴广,立刻低着头,身体一阵颤抖,支支吾吾道:“在……在……”

    “在哪?”吴广厉声道。

    “在柴房。”两名女仆被他一声怒吼,脑子一片空白,条件反射地颤声道。

    吴广将手里的婴儿递到一名女仆手中,来不及交代什么,便奔柴房来。看到嬷嬷和贝尤的那一幕,他便猜出了个大概。

    “尤儿,是我,我是吴广,我是你广哥呀……”吴广千方百计地想办法将贝尤唤醒,哪怕晃动着她那憔悴的身体,可遗憾的是,她依旧一点反应都没有。

    极度悲愤下,吴广此时已经暴怒了起来。握紧的拳头,指甲插入肉中,渗出血来。他回头注视着嬷嬷,怒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嬷嬷哭肿的双眼,涌现出四年来的回忆,浮现出四年前吴广离开的那一天。

    “尤儿,我现在已经是魂者境九级巅峰,很快我就能突破为魂师了。等我们的孩儿出生,我再请求族长让我去族里洞府修炼突破,你为族里添丁进口,想必族长定会答应的。”那是阳春三月,吴广在他们自己别院中,指着贝尤已有身孕的肚子,好像跟胎儿玩耍般,嬉笑道。

    “魂者修炼不可一日而废,春节时族长已经点名让你去洞府修炼,这是千载难逢的事情,也是对你的肯定,可不能让族长失望。你去洞府修炼,只有你实力越强大,我和孩子才会过得更好。”贝尤说着转身拿来一个已收拾好了的包袱,塞到吴广手中,笑声道:“你去修炼吧,府里这么多人,你不用担心我们娘俩,就安安心心修炼。”

    “可是……“吴广惊愕地注视着贝尤,语无伦次道:“如果我去洞府修炼的话,可要四年才能出关,就看不见我们的孩子出生了。”

    “没事,生孩子的事,你一个大男人也帮不上什么忙,等孩子长大些了,你教导孩子修行。四年后你回来,正是时候。”

    二人一番推脱,最后吴广拗不过贝尤,更何况,他自己也想珍惜这次机会,在依依不舍的离别中,吴广挥手踏了上去洞府修行的路。

    转眼便是叶坠初红十月天,该是贝尤分娩的时候。这七个月来,吴府上下,尽心尽力,无微不至地照料着贝尤,吴府上下翘首以盼贝尤的临盆。吴府老太太高兴道:“贝尤快临盆了,我又要抱孙子了。”

    “恭喜太太喜得孙子……”奴仆们纷纷向老太太道喜。

    “哈哈哈……”老太太一阵开心,哈哈大笑了起来。

    可是过了十一月将雪,又过了寒冬腊月,贝尤依旧没有分娩。吴府慢慢的便对贝尤分娩一事冷淡了起来,老太太焦急道:“怎么怀了一年都没生呢?”

    “兴许怀的是天赋异禀的天才,临盆会晚些……”奴仆们又恭维道。

    “等待的时间太久了,府里慢慢的鄙视和唾骂起来,最后直接将贝尤赶来了柴房。”嬷嬷哭泣道:“还是少奶奶能忍,搬来柴房一声不吭,还交代我们下人也要忍耐。”

    “那刚才你们说的小少爷是怎么回事?贝尤嘴里的孩子是怎么回事?”吴广紧张地问道。

    “四十九天前,少奶奶临盆了。”嬷嬷哽咽道。

    “那孩子呢?”吴广一震,猛地厉声道。

    嬷嬷陷入了四十九天前的回忆。

    老爷失魂落魄后,老太太也惊慌得六神无主,焦急地向外走去,喃喃道:“我要将此事禀报族长。”

    忽然一个妖媚声音响起:“族长生性冷淡刻板,并对我们二房一脉虎视眈眈,如果将此事禀报族长,族长只会拿此事大作文章,我们二房一脉就岌岌可危,到时候即便告到老祖那,顶多就是一桩无厘头案。”

    只见一位妖媚的美妇走来,老太太宛若见到了救星般,望着美妇焦急问道:“怎么办?该怎么办?”

    美妇做了一个丢弃的手势。

    “你说要将他丢入尿桶溺死?”见那手势,老太太吓一大跳,久久才从惊吓中醒来,慌张地摇头说道:不……不……这可不行,这孩子可能是戉神降世。”

    篱笆族有个弃婴习俗,便是将多产的女婴或畸形的婴儿丢入尿桶中溺死,老太太见美妇的手势,便猜出是什么。

    “什么戉神,只是个野种罢了。”美妇嘴角微微上扬,目光泛出一丝狡黠,不屑道:“如果他真是戉神,那么就由神来主宰他的命运。”

    “怎么做?”

    “将他弃于古枫树神处,如果他能活下来,那他就是神。”

    “那就这么办吧!”老太太想了很久,叹声道:“但是谁要有歹念想谋害这婴儿,希望树神惩罚歹毒者。”

    听到老太太这声诅咒,美妇浑身微微一震,咬唇愤怒地离开。

    “毒妇,我要杀了你……”吴广暴喝。

    “我的儿子,还我儿子,他有一把斧子……”当吴广准备出门时,他又听到贝尤喃喃呓语道。忽而,一阵秋雨袭来,木讷的贝尤都一阵哆嗦。紧接着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一阵秋雨张狂袭来。吴广灵识一闪,好像想起了什么。不过这时他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没有静心去想,那一闪念头是什么。

    吴广手提利剑,冲入大雨中。

    “公子,你要冷静……”身后传来嬷嬷担忧的呼叫声,可是吴广心里只有了仇恨,这些关心,他却充耳不闻。

    吴广提剑来到一处别院,一脚将别院大门踹开。叶坠初红十月天,整个院子一片枫树红叶,可惜在吴广眼中,却是一片血迹斑斑。他怒喝道:“毒妇,出来受死。”

    “你来了。”别院主厢房的大门被推开,一位美妇出现在门口。仔细看便发现那是四十九天前给老太太提议将婴儿溺死的女子。她似乎知道吴广要来般,淡淡道。

    “你为何要害我孩儿?”见他那副淡定的模样,吴广稍微迟疑问道。

    “怎么说我也是吴府二房一脉的一员,再说了,我可是你长嫂,我所做的一切,当然都是为了二房一脉不被族长一脉吞噬了。”

    “你这道貌岸然的毒妇,口口声声说为了二房一脉,却灭了二房的香火,今天,我要你死,用你的血,祭我的儿。”吴广怒火冲天,一剑劈向美妇。

    只见那道剑光泛出一道璀璨的金光剑气,强烈的威压,别院的红枫树叶,顿时狂舞,宛若一层层殷红的鲜血,洒尽这处别院。滚滚雷鸣的亮光,向美妇席卷而去。

    “剑气凝实、金光、魂者境九级巅峰。”美妇见状,暗自不屑道:“四年前是九级巅峰,没想到去洞府修炼来,依旧只是九级巅峰,真是个废物。”

    这时,只见美妇紧紧闭上双眼,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只见剑光以雷霆万钧之势,下一刻便要劈中美妇,让人为这美色尤物即将香消玉殒于此感到惋惜。

    不了解她的人,还以为她认罪受死。只有细看她那宛若无事的姿态,才知道,她那是不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怒吼:“放肆!”

    只见一道阴影从美妇身后闪现,一道犀利的黑雾撞向剑光,瞬间将剑光湮灭。显然美妇有暗卫,怪不得才那般有恃无恐,看来为今天之事,她是早有准备。

    美妇嘴角微微上扬,发出不屑的哼声。

    “啊……”就在美妇不屑的那一刻,便听到一声闷哼,紧接着听到主厢房一阵坍塌的声响。显然,是美妇的暗卫被吴广的剑光所创。只是吴广此时也嘴角泛出一片殷红,看来他也受伤不轻。

    “吴广,我们胡府可不是任你宰割的,你只是二房一脉的公子罢了,你敢伤我,你担当得起吴府覆灭的风险吗?”美妇见状,怒声道。

    见美妇如此强硬,吴广又略有迟疑,美妇身后的黑袍舒了一口气,显然,这黑袍便是美妇的暗卫。

    吴广也知道,美妇说的不错,当时吴府万分巴结胡府,才让年轻一代的天才吴广长兄迎娶了胡府支系武道最差、最是刁蛮的三公主胡竹,便是眼前这位美妇。当时胡府以“吴胡二姓,不可通婚”为由,让吴府下了很大的血本,才让两府得以联姻。但即便如此,吴府以高赧城二等势力抱住一等势力的胡府这根大腿,让吴府感到万般荣幸,一时皆以吴广长兄为荣。只是婚后胡竹产下两女,便不再孕。吴府多次向胡府纳贡,吴氏误以为胡氏默认允许再娶,没想到吴广长兄纳妾那天,被胡氏直接斩杀陨落。按篱笆族习俗,女子婚后生产多女,或不再孕,都会被休掉的。皆因胡府强势,吴府不敢休妻,一直让胡竹以大娘身份居之,众人不敢有半分埋怨。论势力,吴府确实得罪不起胡府。

    见状,能感觉到胡竹身后的黑袍者得意了起来,他可是胡府派来保护三公主胡竹的,不受吴府节制,他以自己身为胡府侍卫自居,高高在上,在吴府那是横着走。此时,黑袍下的那双眼,带着浓浓的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