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丧钟为谁而鸣
又下雨了……
一下雨，就有事要发生。
也许是哪个女孩和男孩在雨中约定终身。
也许是某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倒在大雨中。
他不喜欢下雨……
“楚子航？一起走吧，雨不会停的，天气预报说是台风，气象局发预警了！”娇俏的女生探头进来说，她的小脸微微泛红，低垂眼帘不敢直视他。
楚子航……自己，是叫这个名字吗？
他面向玻璃，玻璃中男孩的脸狭清瘦，带着一点稚气，男孩的眼中藏着忧郁的深蓝，像是要去参加某人的葬礼。
“你认不认识我？我叫柳淼淼……”女生的声音温软轻细，带着没被回答的失落感。
“我今天做值日，一会走。”他点头致意。
“哦……那我先走啦。”柳淼淼细声细语，下楼走进准备好的黑伞里，在司机的护送上了那辆黑色宝马。
“喂喂！柳淼淼柳淼淼！你捎我吧！”一个低年级的小子在屋檐下冲柳淼淼大喊。
“路明非你自己走吧！我家跟你又不在一个方向！”柳淼淼头也不回，黑色宝马引擎轰鸣，把男孩远远地甩在身后。
他看着那个叫路明非的男孩，觉得很熟悉，又想不起在哪遇见过他。
男孩看着宝马开走，站起身，耷拉着脑袋，沿着教室走廊走到台阶边，抬头看了眼漫天大雨。随后脱下外衣搭在头上，不顾一切地冲进大雨中。整个校园只有他一个人这样躲雨，各式的豪车从他身边一辆辆路过，男孩的白色衬衫被溅了很多泥点。
楚子航张口想叫住他，或许自己能送他一程。可男孩头也不回，跑的远远的，把所有人甩在身后，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
“师兄，我们走吧。”跟他一起值日的女生从座位上起身，拉着他的手，她的手软软的，带着女孩子特有的湿润。
女生穿着高领羊绒衫配上仕兰中学校服裙，白皙小脚上穿着白色短袜和方口小皮鞋。
楚子航看不清她的样子，但女孩身上飘忽的体香总有种熟悉的味道。
“嗯。”楚子航就这么被女孩挽着手臂，她一路上蹦蹦跳跳，调皮地像个小兔子。
他们走到楼下，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雨中，车头上三角形的框里，两个“M”重叠为山形。奔驰厂的顶级车，中文译名‘迈巴赫’。
男人推开迈巴赫的车门，张开巨大的黑伞迎了上来，他脸上带着笑，楚子航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笑得那么开心，印象中每次和他见面他都这样，笑得没心没肺。
“叔叔好。”女孩声音很甜，笑得时候露出两颗小虎牙。
男人脸上笑容更甚，他从没见过男人笑得如此开心。
“你是我儿子的同学吧，长得真好看，快上车吧，别冻感冒了。”男人说‘我儿子’的时候用余光偷偷瞥了一眼他，耷拉的眼角都为此上扬。
“谢谢叔叔~”
迎着伞走到车边，他和男人坐进车前排，女孩坐在车尾。
男人今天话很多，多的有些让他烦躁。
“小姑娘你家哪里的？”男人边开车，边观察后视镜中的女孩。
“我家就在附近，不过爸妈都出门了，只剩我和弟弟在家。”女孩摇头晃脑，拨弄着有些潮湿的头发。
“哦，你爸妈一定很忙吧，这么大雨，也不知道来接你。”
“嘿嘿，他们忙死了，才没时间来接我。这不是沾了师兄的福吗，刚好顺道可以回去。”女孩说话总带着笑。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学习成绩聊到家人，又一会聊到最近上线的电影。
车外大雨从高天落下，带着沉重和冷意，打在车窗上散开成太阳的图案，又被雨刷清到一边，雨越下越大，仿佛永远不会停歇。
楚子航默默打开音响，男人和女孩一直在唠家常，从上车开始就没停过，音乐可能会让他俩安静一会。
音乐放的是爱尔兰乐队Altan的《DailyGrowing》，是男人经常放的一首歌。
“姑娘，好听吧，他们都说是张好碟我才买的，讲父爱的。”男人说。
“叔叔，这首歌是女孩和父亲的对话，不过我觉得也不错。”女孩很给男人面子，闭上眼睛静静听着。
男人得意地笑起来，觉得自己买对了。
车窗外暴雨滂沱，雨滴还未落下就在空中撞个粉碎，只飘下晶莹的水沫。或许是觉得无聊了，又可能是有些沉闷，男人又开始说话，对着楚子航。
“你妈最近怎么样？”男人面无表情，认真地开车，看后视镜的时候偷偷瞟了两眼楚子航，被他发现，又马上躲闪看向一边。
“挺好的，还每天上午逗猫，下午逛街，晚上和几个朋友泡吧，高兴的时候喝到半夜，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他说话的时候男人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听着，听到妈妈睡到中午咧嘴笑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和你妈……”男人还想问些什么，但他小心翼翼地揣摩着楚子航的神色，斟酌着用词。
楚子航心中有些烦闷，他很想冲过去抓住男人问：你是我爸爸！你是我爸爸！你明白吗？你直白地问我过的好不好就行，想知道妈妈过的怎么样就直接问，哪怕你说想看看妈妈都可以……但是，你别那么小心地看我，你是我爸爸你懂吗？
楚子航沉默，眉眼间尽是冰冷，他不想理男人了，他想就这样回家给妈妈烫杯热牛奶，这样就好。
“嘿嘿，怎么了？怎么了？”一直安静的女孩眨巴着眼睛，俯身趴在他们中间，看着他们两个。
男人有些发窘地摸了摸鼻子，男人长得很英俊，不然也不会轻易钓到他妈妈。
“好啦好啦，有什么好吵的呢，父子没有隔夜仇……”女孩拍了拍他俩的肩膀，像个女汉子，又叽叽喳喳的，看得出文学功底不是非常好。
男人又提起了精神一扫刚才的失落，似乎被女孩的话鼓励了，“小姑娘，快毕业了吧，你以后要考哪里啊？”
“呃~”女孩仰头看着车顶思考了一会，“大概考去BJ吧，那里是大城市，机会多。”
“BJ好啊。”男人眼中一亮，“儿子，你学习那么好，努努力，也上个清华北大的，不要丢我的脸。”
楚子航很想说他会考托福去国外读书，但是还是轻轻地回了声：“嗯。”
男人兴高采烈，拿出他少得可怜的人生经验：“国内发展就挺不错的，遍地都是机会，国外的那些大学指不定是哪个野鸡大学呢，前些日子不是经常报道有人被骗吗。你就在国内好好读书，以后……”
“叔叔，你这不是挺关心师兄吗？”女孩戏谑地说，她好像特别喜欢这样做。
男人被戳到内心深处，但是还是笑得很开心，嘴角都抑制不住地扬起。
“姑娘，要是我儿子考上了，你们可以一起去BJ报道嘛……那里人生地不熟的，有人要是欺负你你就打电话给他，这孩子别的不行，运动方面肯定遗传了我，保管你不受欺负。”男人吹牛的时候总是眉飞色舞，胡子拉碴也盖不住他有些英俊的面庞。
“行啊~”女孩笑起来像个精灵。
楚子航默默地坐在副驾驶座，听他们给自己一顿安排，但他并不反感。爱尔兰的音乐不断的重播，身边二人说说笑笑，他就在这安静地坐着。
真想……这条路能一直走下去啊。
雨越下越大，不知道什么时候舷窗外已经空无一人，一辆车都没有。
黑暗逐渐笼罩，音响里不断发出电流的杂音，又一下传来低低的笑声，笑声低沉又宏大庄严，仿佛君王一般。
楚子航被惊起，他转身看向男人和女孩，可黑暗如浓雾一般遮住他们的脸，让他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巨大的危机感涌上心头，体内的血液开始沸腾灼烧，他的肌肉紧绷，身体微颤。
黑暗里……绝对有些什么恐怖的东西。
迈巴赫不知道何时已经停了在一座高架桥上，桥对面的黑暗不断向他压迫过来，黑暗中仿佛有活物在蠕动嘶鸣。
天空划过闪电刺破了这片黑暗，随后雷声乍响，在大雨中，前方站着一个小个子的男孩，手里抱着仕兰中学的校服。
男孩背对着他，看不清脸，他面对着无边的黑暗，站在迈巴赫的前面，把黑暗与他们分隔开。男孩的前面就是黑暗，后面就是他们。
男孩转过身，眼中是淡金色的黄金瞳，他对着自己笑了一下：“回去吧，师兄。”
回去？回到哪？
可这句话不断地在他耳边回荡，声音越来越响，直到犹如青铜钟声敲响一般洪亮，震得他一阵耳鸣。
眼前的一切开始迅速变暗，连同那个男孩，黑暗中那双淡金色的双瞳指引着他，失去意识前，他想了起来：
“路明非……”
一下雨，就有事要发生。
也许是哪个女孩和男孩在雨中约定终身。
也许是某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倒在大雨中。
他不喜欢下雨……
“楚子航？一起走吧，雨不会停的，天气预报说是台风，气象局发预警了！”娇俏的女生探头进来说，她的小脸微微泛红，低垂眼帘不敢直视他。
楚子航……自己，是叫这个名字吗？
他面向玻璃，玻璃中男孩的脸狭清瘦，带着一点稚气，男孩的眼中藏着忧郁的深蓝，像是要去参加某人的葬礼。
“你认不认识我？我叫柳淼淼……”女生的声音温软轻细，带着没被回答的失落感。
“我今天做值日，一会走。”他点头致意。
“哦……那我先走啦。”柳淼淼细声细语，下楼走进准备好的黑伞里，在司机的护送上了那辆黑色宝马。
“喂喂！柳淼淼柳淼淼！你捎我吧！”一个低年级的小子在屋檐下冲柳淼淼大喊。
“路明非你自己走吧！我家跟你又不在一个方向！”柳淼淼头也不回，黑色宝马引擎轰鸣，把男孩远远地甩在身后。
他看着那个叫路明非的男孩，觉得很熟悉，又想不起在哪遇见过他。
男孩看着宝马开走，站起身，耷拉着脑袋，沿着教室走廊走到台阶边，抬头看了眼漫天大雨。随后脱下外衣搭在头上，不顾一切地冲进大雨中。整个校园只有他一个人这样躲雨，各式的豪车从他身边一辆辆路过，男孩的白色衬衫被溅了很多泥点。
楚子航张口想叫住他，或许自己能送他一程。可男孩头也不回，跑的远远的，把所有人甩在身后，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
“师兄，我们走吧。”跟他一起值日的女生从座位上起身，拉着他的手，她的手软软的，带着女孩子特有的湿润。
女生穿着高领羊绒衫配上仕兰中学校服裙，白皙小脚上穿着白色短袜和方口小皮鞋。
楚子航看不清她的样子，但女孩身上飘忽的体香总有种熟悉的味道。
“嗯。”楚子航就这么被女孩挽着手臂，她一路上蹦蹦跳跳，调皮地像个小兔子。
他们走到楼下，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雨中，车头上三角形的框里，两个“M”重叠为山形。奔驰厂的顶级车，中文译名‘迈巴赫’。
男人推开迈巴赫的车门，张开巨大的黑伞迎了上来，他脸上带着笑，楚子航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笑得那么开心，印象中每次和他见面他都这样，笑得没心没肺。
“叔叔好。”女孩声音很甜，笑得时候露出两颗小虎牙。
男人脸上笑容更甚，他从没见过男人笑得如此开心。
“你是我儿子的同学吧，长得真好看，快上车吧，别冻感冒了。”男人说‘我儿子’的时候用余光偷偷瞥了一眼他，耷拉的眼角都为此上扬。
“谢谢叔叔~”
迎着伞走到车边，他和男人坐进车前排，女孩坐在车尾。
男人今天话很多，多的有些让他烦躁。
“小姑娘你家哪里的？”男人边开车，边观察后视镜中的女孩。
“我家就在附近，不过爸妈都出门了，只剩我和弟弟在家。”女孩摇头晃脑，拨弄着有些潮湿的头发。
“哦，你爸妈一定很忙吧，这么大雨，也不知道来接你。”
“嘿嘿，他们忙死了，才没时间来接我。这不是沾了师兄的福吗，刚好顺道可以回去。”女孩说话总带着笑。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学习成绩聊到家人，又一会聊到最近上线的电影。
车外大雨从高天落下，带着沉重和冷意，打在车窗上散开成太阳的图案，又被雨刷清到一边，雨越下越大，仿佛永远不会停歇。
楚子航默默打开音响，男人和女孩一直在唠家常，从上车开始就没停过，音乐可能会让他俩安静一会。
音乐放的是爱尔兰乐队Altan的《DailyGrowing》，是男人经常放的一首歌。
“姑娘，好听吧，他们都说是张好碟我才买的，讲父爱的。”男人说。
“叔叔，这首歌是女孩和父亲的对话，不过我觉得也不错。”女孩很给男人面子，闭上眼睛静静听着。
男人得意地笑起来，觉得自己买对了。
车窗外暴雨滂沱，雨滴还未落下就在空中撞个粉碎，只飘下晶莹的水沫。或许是觉得无聊了，又可能是有些沉闷，男人又开始说话，对着楚子航。
“你妈最近怎么样？”男人面无表情，认真地开车，看后视镜的时候偷偷瞟了两眼楚子航，被他发现，又马上躲闪看向一边。
“挺好的，还每天上午逗猫，下午逛街，晚上和几个朋友泡吧，高兴的时候喝到半夜，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他说话的时候男人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听着，听到妈妈睡到中午咧嘴笑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和你妈……”男人还想问些什么，但他小心翼翼地揣摩着楚子航的神色，斟酌着用词。
楚子航心中有些烦闷，他很想冲过去抓住男人问：你是我爸爸！你是我爸爸！你明白吗？你直白地问我过的好不好就行，想知道妈妈过的怎么样就直接问，哪怕你说想看看妈妈都可以……但是，你别那么小心地看我，你是我爸爸你懂吗？
楚子航沉默，眉眼间尽是冰冷，他不想理男人了，他想就这样回家给妈妈烫杯热牛奶，这样就好。
“嘿嘿，怎么了？怎么了？”一直安静的女孩眨巴着眼睛，俯身趴在他们中间，看着他们两个。
男人有些发窘地摸了摸鼻子，男人长得很英俊，不然也不会轻易钓到他妈妈。
“好啦好啦，有什么好吵的呢，父子没有隔夜仇……”女孩拍了拍他俩的肩膀，像个女汉子，又叽叽喳喳的，看得出文学功底不是非常好。
男人又提起了精神一扫刚才的失落，似乎被女孩的话鼓励了，“小姑娘，快毕业了吧，你以后要考哪里啊？”
“呃~”女孩仰头看着车顶思考了一会，“大概考去BJ吧，那里是大城市，机会多。”
“BJ好啊。”男人眼中一亮，“儿子，你学习那么好，努努力，也上个清华北大的，不要丢我的脸。”
楚子航很想说他会考托福去国外读书，但是还是轻轻地回了声：“嗯。”
男人兴高采烈，拿出他少得可怜的人生经验：“国内发展就挺不错的，遍地都是机会，国外的那些大学指不定是哪个野鸡大学呢，前些日子不是经常报道有人被骗吗。你就在国内好好读书，以后……”
“叔叔，你这不是挺关心师兄吗？”女孩戏谑地说，她好像特别喜欢这样做。
男人被戳到内心深处，但是还是笑得很开心，嘴角都抑制不住地扬起。
“姑娘，要是我儿子考上了，你们可以一起去BJ报道嘛……那里人生地不熟的，有人要是欺负你你就打电话给他，这孩子别的不行，运动方面肯定遗传了我，保管你不受欺负。”男人吹牛的时候总是眉飞色舞，胡子拉碴也盖不住他有些英俊的面庞。
“行啊~”女孩笑起来像个精灵。
楚子航默默地坐在副驾驶座，听他们给自己一顿安排，但他并不反感。爱尔兰的音乐不断的重播，身边二人说说笑笑，他就在这安静地坐着。
真想……这条路能一直走下去啊。
雨越下越大，不知道什么时候舷窗外已经空无一人，一辆车都没有。
黑暗逐渐笼罩，音响里不断发出电流的杂音，又一下传来低低的笑声，笑声低沉又宏大庄严，仿佛君王一般。
楚子航被惊起，他转身看向男人和女孩，可黑暗如浓雾一般遮住他们的脸，让他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巨大的危机感涌上心头，体内的血液开始沸腾灼烧，他的肌肉紧绷，身体微颤。
黑暗里……绝对有些什么恐怖的东西。
迈巴赫不知道何时已经停了在一座高架桥上，桥对面的黑暗不断向他压迫过来，黑暗中仿佛有活物在蠕动嘶鸣。
天空划过闪电刺破了这片黑暗，随后雷声乍响，在大雨中，前方站着一个小个子的男孩，手里抱着仕兰中学的校服。
男孩背对着他，看不清脸，他面对着无边的黑暗，站在迈巴赫的前面，把黑暗与他们分隔开。男孩的前面就是黑暗，后面就是他们。
男孩转过身，眼中是淡金色的黄金瞳，他对着自己笑了一下：“回去吧，师兄。”
回去？回到哪？
可这句话不断地在他耳边回荡，声音越来越响，直到犹如青铜钟声敲响一般洪亮，震得他一阵耳鸣。
眼前的一切开始迅速变暗，连同那个男孩，黑暗中那双淡金色的双瞳指引着他，失去意识前，他想了起来：
“路明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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