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走不回去了
在我七八岁的时候，二八大杠已经不是什么硬工具了，随着每家每户的闲钱多了起来，二八大杠几乎是家家都有的了，过得富裕的，小型自行车还有更好一点的赛车都已经开始慢慢的出现了。
我们村里那会儿的电工是韩渠的爹，叫什么名字已经记不清了，我就叫他老韩头吧。他除了我们村还管着周边几个邻村。每个村的电路问题都是靠着乡里给大队部按的座机电话，哪个村谁家的电有问题了，就去大队部给我们村的大队部打个电话，然后老韩头就骑着二八大杠去维修，谁家电有问题，修完就在谁家吃饭，吃完饭他再回村到村部把在×××修的用的东西登记好就完事了。
那年冬天特别的冷，大下午的老韩头正在家里坐在炉子旁边抽烟，就听见大门外传来了喊声：“韩哥！村部来电话了，村北羊场的电出了问题，打不着灯，让你去看一下。”
“知道了！这就去！”老韩头叼着烟站了起来，一边收拾，一边叨咕：“这么冷的天，我也懒得动弹，等过了年就让我儿子接班吧。”
出来推出二八大杠，把工具袋往后座架上一搭，骑上车就往羊场的方向去了。羊场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大约有十几里的路程，那也不算个村子，就是六七户养羊的大户在那里盖了房子，一家子都住在那里，冬天黑的早，老韩头到了地方，太阳已经快偏西了，他快速的开始检查线路，原来是保险丝烧了，换上新的，试了试电路，通了，老韩头收拾好东西就准备回家了，不然，就天黑了。
“韩工，在这吃吧！吃完再回家。”户主热情的留着老韩头。
“不了，吃完饭再回去就黑了，山路不好走，而且太冷了！”老韩头推脱的说道。
“今天正好杀了一只羊，你有口福了，咱们顿一锅骨头吃！别走了，实在不行就住下！”户主还在留着老韩头。
老韩头想了想，有羊骨头吃可是好饭，吃完喝点白酒，回家也不至于冷了，想着就说道：“那～行吧！我就不客气了！”哈哈的笑着说。
“这就对了！哎～把羊骨头再烧开了！咱们好吃饭！”户主冲着外面喊道。
不一会儿，骨头上桌，户主拿起一瓶白酒就给老韩头倒了满满一大杯！乐呵呵的说道：“韩工，麻烦你了！这老远的来这给修电。咱俩喝几杯，可得好好谢谢你！”那时电工是很吃香的，不是高压电线，线路出毛病的时候多，别人不会，到谁家自然是好酒好菜的招待，特别是羊场这块！
羊骨头就着白酒，喝着喝着天就黑了，一瓶半的白酒下肚，老韩头也喝高了，他站不稳的下了地，穿好大衣，拿起工具袋就准备回家了。
“韩工，要不别走了，天都黑透了，明天早上再喝点然后再走。”户主尽情的挽留着。
“不了，多晚都得回去，要不晚上有个啥事的通知不到我，就耽误工了。”老韩头说道。
“那行吧，要不我让我儿子送你回吧！喝了这么多的酒。”户主不放心的说道。
“不用！这几个村的哪条路我不熟悉，闭着眼也能回到家，不用担心我！再说了，出去适应一会儿，借着月光，也能看见道。”老韩头舌头都大了。不知道你们经没经历过，就是晚上从屋里出去，刚开始眼前是黑黑的，过一会儿适应了，眼前就能依稀可辩周围的事物了，经常有人走的路，它在夜晚看起来和周围的土是不一样的，说它发白，它还不是那么白，我有些不太会形容它，但是一定要记住了，走夜路的时候一定记住了：千万不要往白的发亮的地方走，为什么，后几章我会告诉你们。
眼见留不下，户主也就不再客气了，把老韩头送出大门外，就都回屋了。
老韩头是真的熟悉这片路，走的年头多了，还真不是吹的。二八大杠七扭八拐的往前走着。还时不时的传来几声跑调的歌。
羊场到我们村有两条路，一条路是绕过村北的长陇地，然后到大道上直走到村子的正西头，相对有些远，还有一条比较近的路是从羊场正对着一个叫四间房圈子的地方走再穿过长陇地直奔村东头。在长陇地和进村东头那里有片不大的坟地，多半都是没人管的，不知道是后辈都不在了，还是怎么了，在我上高中的时候，那里都平成了土地，坟是怎么处理的就更不知道了。
老韩头大冷天的为了早点到家，就超了近路走，不知不觉的就穿过了长陇地，他抬头借着月光看了看，依稀的能看见村子里的房顶了，于是，就使劲的蹬了起来。希望能快点到家，骑了有一会儿了，可是还是依稀的看见村子里的房顶，不见靠近村子。老韩头心里想着可能是自己就喝的多了，那会眼花了吧。又开始使劲的蹬自行车。他感觉缩在大衣里的上身都出了细微的汗，眼见着村头，就是到不了家，凭着他多年的经验，自己在这骑了应该有大半个钟头了，这段直挺挺的路也没有这么长呀！心里多少有些着急了，村里出的邪乎事儿也不少，老韩头多少有些害怕了，脚下不停的蹬着自行车，骑车带起的冷风让他酒也醒了不少。他边骑车边往前看，他才发现，不论他怎么骑，也不拐弯，就是到不了村口，一直都是在村子的后面这！老韩头的心开始往下沉，估计了一下，他在这骑车走了有一个点了。这太不正常，再这么骑下去，他非累死在这不可。索性，手一刹车，单脚立在地上，在大衣兜里掏出一盒大青山，从中拿出一颗叼在嘴里，又拿出火柴点燃，放在嘴里吸了起来，刚吸上一口，他就觉得这烟不对呀！怎么燃的这么快！半颗已经下去了！脑袋突然轰的一下，他就想起来他现在应该是到了那片几乎无人管的坟地了。上了岁数的他，还算有些理智，没有骑上车立刻的走起来，看着手里燃烧速度快的烟卷，他哆嗦着手自言自语的说道：“不管你是谁，要是信得过我，就放我回家，明天一早我定会回来给你送些钱花……”
说完，他又停了一会儿！才骑上车奔着路走了起来，还别说，这回没一会儿村东的轮廊就逐渐的慢慢扩大出现在他眼前，他知道自己做对了，激动的瞪的更快了。到了家门口，看着院子里亮着的灯，他感觉自己才缓过一口气，同时手脚酸软的不行。推开大门，把车停好，工具搭子都没拿，回屋拿起他儿子韩渠的茶碗喝了一口：“操你妈的，这么晚了，你咋就不知道出去接接老子呢？”
韩渠一脸的懵，平时他老爹有时候都比这晚回家，也没发过火呀！再说了，他也不知道他老爹会从那回来，每次不都是在家等他回来的吗？今天这是哪根弦不对了。老韩头看着韩渠和他老婆子一脸无辜的样，心里也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是自己贪吃贪喝惹的祸。便再没说话，喝了一碗水，就脱鞋上炕躺下，心里想着明天还得老早起来去小卖铺买点纸再去那里看看还愿，心里有烦闷：“快点上炕睡觉，关灯了！”
“吧嗒”不等韩渠他们娘俩有反应，老韩头就把灯灭了。
“爸，你咋了没事吧？”韩渠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没事儿，快点睡觉吧！”老韩头心不在焉的答道。
第二天，天刚放亮，老韩头就去了小卖铺。小卖铺还没开门。他就“砰砰砰”的敲了敲窗户。屋里响起了细细碎碎穿衣服的声音，不一会儿，“踢踏踢踏”又是一阵拖鞋磨地的声音出现在小卖铺的门口，“吱呀”门开了，一个还没睡醒的脑袋探了出来：“韩叔，干啥呀，这么早来买东西。”开小卖铺的陈家二小子说道。
“买点纸钱！”老韩头两脚来回垛着说道。
“这不过年不过节的，买它干啥！”陈家二小子追着问。
“你管呢，快点的，拿三块钱的！”老韩头之所以这么早来买，就是怕被别人看见，于是就没好气的对陈家二小子说道。
“……”陈家二小子也不敢多问了，毕竟自己的电可是掐在人家手上。
拿了纸钱，老韩头就骑车往村东头顺着昨天回来的道走去。
我不知道别的地方九几年初的经济是什么样的，我家这块我都十三四了，我三姨家的大姐结婚，还有随五块钱的里呢，所以当时老韩头拿三块钱的纸钱算是很多的了。
老韩头到了那小片坟地就开始四处张望这看，就见离路边最近的一个坟头周围压出了好多的自行车印子，它周围的荒草都被压的倒了。老韩头知道了他昨天晚上就是在这个坟上一圈圈的骑了将近一个钟头。二话没说，来到坟的跟前，也没有墓碑，他也不知道是男是女，还是一对儿，就蹲在坟的门口开始烧纸钱：“我不知道你姓谁名谁，昨天晚上我答应的，今天来还愿，以后个不相欠。”
烧完纸，老韩头仿佛心里有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了。心满意足的骑车离去，从那以后，只要去别的村修电，再也不大晚上的回家，只要是快末太阳了，就绝不留下吃饭。没过几年，他儿子就接了他的班，韩渠一出去修电，他就嘱咐他一定要天黑前回家，这也许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
我们村里那会儿的电工是韩渠的爹，叫什么名字已经记不清了，我就叫他老韩头吧。他除了我们村还管着周边几个邻村。每个村的电路问题都是靠着乡里给大队部按的座机电话，哪个村谁家的电有问题了，就去大队部给我们村的大队部打个电话，然后老韩头就骑着二八大杠去维修，谁家电有问题，修完就在谁家吃饭，吃完饭他再回村到村部把在×××修的用的东西登记好就完事了。
那年冬天特别的冷，大下午的老韩头正在家里坐在炉子旁边抽烟，就听见大门外传来了喊声：“韩哥！村部来电话了，村北羊场的电出了问题，打不着灯，让你去看一下。”
“知道了！这就去！”老韩头叼着烟站了起来，一边收拾，一边叨咕：“这么冷的天，我也懒得动弹，等过了年就让我儿子接班吧。”
出来推出二八大杠，把工具袋往后座架上一搭，骑上车就往羊场的方向去了。羊场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大约有十几里的路程，那也不算个村子，就是六七户养羊的大户在那里盖了房子，一家子都住在那里，冬天黑的早，老韩头到了地方，太阳已经快偏西了，他快速的开始检查线路，原来是保险丝烧了，换上新的，试了试电路，通了，老韩头收拾好东西就准备回家了，不然，就天黑了。
“韩工，在这吃吧！吃完再回家。”户主热情的留着老韩头。
“不了，吃完饭再回去就黑了，山路不好走，而且太冷了！”老韩头推脱的说道。
“今天正好杀了一只羊，你有口福了，咱们顿一锅骨头吃！别走了，实在不行就住下！”户主还在留着老韩头。
老韩头想了想，有羊骨头吃可是好饭，吃完喝点白酒，回家也不至于冷了，想着就说道：“那～行吧！我就不客气了！”哈哈的笑着说。
“这就对了！哎～把羊骨头再烧开了！咱们好吃饭！”户主冲着外面喊道。
不一会儿，骨头上桌，户主拿起一瓶白酒就给老韩头倒了满满一大杯！乐呵呵的说道：“韩工，麻烦你了！这老远的来这给修电。咱俩喝几杯，可得好好谢谢你！”那时电工是很吃香的，不是高压电线，线路出毛病的时候多，别人不会，到谁家自然是好酒好菜的招待，特别是羊场这块！
羊骨头就着白酒，喝着喝着天就黑了，一瓶半的白酒下肚，老韩头也喝高了，他站不稳的下了地，穿好大衣，拿起工具袋就准备回家了。
“韩工，要不别走了，天都黑透了，明天早上再喝点然后再走。”户主尽情的挽留着。
“不了，多晚都得回去，要不晚上有个啥事的通知不到我，就耽误工了。”老韩头说道。
“那行吧，要不我让我儿子送你回吧！喝了这么多的酒。”户主不放心的说道。
“不用！这几个村的哪条路我不熟悉，闭着眼也能回到家，不用担心我！再说了，出去适应一会儿，借着月光，也能看见道。”老韩头舌头都大了。不知道你们经没经历过，就是晚上从屋里出去，刚开始眼前是黑黑的，过一会儿适应了，眼前就能依稀可辩周围的事物了，经常有人走的路，它在夜晚看起来和周围的土是不一样的，说它发白，它还不是那么白，我有些不太会形容它，但是一定要记住了，走夜路的时候一定记住了：千万不要往白的发亮的地方走，为什么，后几章我会告诉你们。
眼见留不下，户主也就不再客气了，把老韩头送出大门外，就都回屋了。
老韩头是真的熟悉这片路，走的年头多了，还真不是吹的。二八大杠七扭八拐的往前走着。还时不时的传来几声跑调的歌。
羊场到我们村有两条路，一条路是绕过村北的长陇地，然后到大道上直走到村子的正西头，相对有些远，还有一条比较近的路是从羊场正对着一个叫四间房圈子的地方走再穿过长陇地直奔村东头。在长陇地和进村东头那里有片不大的坟地，多半都是没人管的，不知道是后辈都不在了，还是怎么了，在我上高中的时候，那里都平成了土地，坟是怎么处理的就更不知道了。
老韩头大冷天的为了早点到家，就超了近路走，不知不觉的就穿过了长陇地，他抬头借着月光看了看，依稀的能看见村子里的房顶了，于是，就使劲的蹬了起来。希望能快点到家，骑了有一会儿了，可是还是依稀的看见村子里的房顶，不见靠近村子。老韩头心里想着可能是自己就喝的多了，那会眼花了吧。又开始使劲的蹬自行车。他感觉缩在大衣里的上身都出了细微的汗，眼见着村头，就是到不了家，凭着他多年的经验，自己在这骑了应该有大半个钟头了，这段直挺挺的路也没有这么长呀！心里多少有些着急了，村里出的邪乎事儿也不少，老韩头多少有些害怕了，脚下不停的蹬着自行车，骑车带起的冷风让他酒也醒了不少。他边骑车边往前看，他才发现，不论他怎么骑，也不拐弯，就是到不了村口，一直都是在村子的后面这！老韩头的心开始往下沉，估计了一下，他在这骑车走了有一个点了。这太不正常，再这么骑下去，他非累死在这不可。索性，手一刹车，单脚立在地上，在大衣兜里掏出一盒大青山，从中拿出一颗叼在嘴里，又拿出火柴点燃，放在嘴里吸了起来，刚吸上一口，他就觉得这烟不对呀！怎么燃的这么快！半颗已经下去了！脑袋突然轰的一下，他就想起来他现在应该是到了那片几乎无人管的坟地了。上了岁数的他，还算有些理智，没有骑上车立刻的走起来，看着手里燃烧速度快的烟卷，他哆嗦着手自言自语的说道：“不管你是谁，要是信得过我，就放我回家，明天一早我定会回来给你送些钱花……”
说完，他又停了一会儿！才骑上车奔着路走了起来，还别说，这回没一会儿村东的轮廊就逐渐的慢慢扩大出现在他眼前，他知道自己做对了，激动的瞪的更快了。到了家门口，看着院子里亮着的灯，他感觉自己才缓过一口气，同时手脚酸软的不行。推开大门，把车停好，工具搭子都没拿，回屋拿起他儿子韩渠的茶碗喝了一口：“操你妈的，这么晚了，你咋就不知道出去接接老子呢？”
韩渠一脸的懵，平时他老爹有时候都比这晚回家，也没发过火呀！再说了，他也不知道他老爹会从那回来，每次不都是在家等他回来的吗？今天这是哪根弦不对了。老韩头看着韩渠和他老婆子一脸无辜的样，心里也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是自己贪吃贪喝惹的祸。便再没说话，喝了一碗水，就脱鞋上炕躺下，心里想着明天还得老早起来去小卖铺买点纸再去那里看看还愿，心里有烦闷：“快点上炕睡觉，关灯了！”
“吧嗒”不等韩渠他们娘俩有反应，老韩头就把灯灭了。
“爸，你咋了没事吧？”韩渠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没事儿，快点睡觉吧！”老韩头心不在焉的答道。
第二天，天刚放亮，老韩头就去了小卖铺。小卖铺还没开门。他就“砰砰砰”的敲了敲窗户。屋里响起了细细碎碎穿衣服的声音，不一会儿，“踢踏踢踏”又是一阵拖鞋磨地的声音出现在小卖铺的门口，“吱呀”门开了，一个还没睡醒的脑袋探了出来：“韩叔，干啥呀，这么早来买东西。”开小卖铺的陈家二小子说道。
“买点纸钱！”老韩头两脚来回垛着说道。
“这不过年不过节的，买它干啥！”陈家二小子追着问。
“你管呢，快点的，拿三块钱的！”老韩头之所以这么早来买，就是怕被别人看见，于是就没好气的对陈家二小子说道。
“……”陈家二小子也不敢多问了，毕竟自己的电可是掐在人家手上。
拿了纸钱，老韩头就骑车往村东头顺着昨天回来的道走去。
我不知道别的地方九几年初的经济是什么样的，我家这块我都十三四了，我三姨家的大姐结婚，还有随五块钱的里呢，所以当时老韩头拿三块钱的纸钱算是很多的了。
老韩头到了那小片坟地就开始四处张望这看，就见离路边最近的一个坟头周围压出了好多的自行车印子，它周围的荒草都被压的倒了。老韩头知道了他昨天晚上就是在这个坟上一圈圈的骑了将近一个钟头。二话没说，来到坟的跟前，也没有墓碑，他也不知道是男是女，还是一对儿，就蹲在坟的门口开始烧纸钱：“我不知道你姓谁名谁，昨天晚上我答应的，今天来还愿，以后个不相欠。”
烧完纸，老韩头仿佛心里有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了。心满意足的骑车离去，从那以后，只要去别的村修电，再也不大晚上的回家，只要是快末太阳了，就绝不留下吃饭。没过几年，他儿子就接了他的班，韩渠一出去修电，他就嘱咐他一定要天黑前回家，这也许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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