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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章 齐后争君权 鲁师出中原

    书接上文姜大夫雍廪刺杀襄公姜诸儿,扶助公孙无知登上君位置,自侍功高欲求为相,然则未能得到重用,由是心生愤恨,起意弑君自替。

    公元前685年,春二月,公孙无知行嗣位大典,祭天祈地好不热闹,眼见得只差洗礼加冠,便可礼成为君矣!

    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大夫雍廪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只等公孙无知自投罗网。

    二月二,龙抬头,公孙无知择此吉日加冠,寄意龙腾跃空一展宏图。

    朝堂外,百官齐聚等候,待得礼成进殿恭贺。朝堂内,公孙无知高坐君位,只等吉时一到加冕为君。

    礼官费芩持冕向前,公孙无知满心期待,却不知君冕之下乃是一把夺命利刃。

    行至君前一步开外,礼官费芩猛然拂落君冕,暗中取得匕首在手,直扑公孙无知。

    事发突然,公孙无知避之不及,只得申手隔挡,得以挡下刺客致命一击,然则手臂为之划上再所难免,暗红色鲜血汨汨直流。

    礼官费芩口中骂日:“贝丘猎场之上,吾受汝命惑言于众,遭至襄公杖责酷刑,汝竟无一句开罪之言,忘恩负义之徒,吾今与尔同归于尽!”说罢,再行刺杀向前。

    危急之时,大夫雍廪眉头紧锁,暗地持剑上前,于后贯穿刺客胸膛。

    礼官费芩回首望之,面漏失落鄙夷之色,随之长剑离身,倒地含恨而终。

    回观公孙无知,虽无致命之伤,然则臂现黑瘴,暗红色鲜血亦变为黑色凝块。

    须臾间,公孙无知随之气绝而亡,可怜冕未加身,无得片刻为君,空遗满腔抱负。

    见此场景,众皆慌恐彷徨,大夫雍廪仗剑言日:“国不可一日无君,即日起由我主事,及至新君即位!”说罢,携剑杵地,凛凛生威。

    待其音落,一队持戟甲士涌出,围将百官。

    众臣见之心寒,不知所谓何事?正自犯疑,值此侍臣出而表奏:“齐公遇刺身亡,大夫雍廪杀代行君职!”说罢,令士迫众朝贺。

    谓此悖逆之举,众臣满腹疑虑,然则戟指喉前,又不敢表述己见,恐有杀身之祸,只得被迫屈身贺言道:“谨遵上命!”

    大夫雍廪一手策划宫廷政变,即日得逞,由是欣然受之百官朝贺,亦于此拉开齐室君位之争序幕。

    消息传出,公子纠欣喜万分,公孙无知叛乱平定,身为僖公次子,齐室君位理当由其受之,由是召请管夷吾、召忽商议还邦继任事宜。

    两人受诏齐至,公子纠问日:“先君襄公身亡,公孙无知谋逆篡位,今其叛乱平定,二公以为,我可还邦否?”

    召忽思之回日:“无知小儿,难成气候,所虑者,大夫雍廪也!而今军政大权尽握其手,独据齐室!要知僖公遗子并非仅汝一人,若其拥戴小白,我等岂不是自投罗网耶?”

    管夷吾接言道:“另有大夫雍廪号日代行君职,可知其心有窃位之意,果真如此则难矣!公子还邦必然不受,除却谋政,我等还需谋军!”

    闻得二公之言,公子纠气馁道:“若此,该当如何?”

    召忽回日:“无妨,我之境地,公子小白亦是如此,关键乃在返齐,势必先其一步还归临淄,先入者为主!”

    管夷吾附言献策道:“雍廪之患不难解,百官不服,军民不附,料其难得持久,见招拆招即可,可说请鲁公出兵助我,遣使先往商洽,如若不然,伐之!”

    公子纠喜而答日:“然!”

    三人分头行事,召忽前往谏说鲁公,管夷吾紧盯公子小白动向前,公纠则设法邦中族亲,以助自己还齐为君。

    鲁室朝堂之上,召忽拜日:“齐臣拜上,鲁公容禀,襄公暴毙,无知遇刺,雍廪掌劝,齐室无君,请公拥立公纠为君!”

    鲁公姬同淡言问道:“如此于我何益?”

    召忽回日:“齐鲁联手,号令中原,可为益否?”

    鲁公姬同随言问道:“汝需寡人何为?”

    召忽拜谢,谨言道:“望公遣使入齐交涉,护送公子纠还邦!”

    挟君控齐,求之不得,鲁公姬同当即应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但有所需,鲁室军民任凭差遣!”

    召忽拜谢而出。

    鲁公姬同自思谁人为使,权轻者难制齐庭重臣,势厚者又恐中伤齐情,左右皆不得法,由是决意亲赴齐地。

    先君临淄遇刺,鲁公姬同亦不敢轻身冒险,遂邀请大夫雍廪蔇地相会。

    大夫雍廪深知鲁公蔇地会商之意,无非是拥戴公子纠还邦嗣位为君,自己费尽心思夺的君权,自无拱手相让之意,然则邻邦强政相邀,又不便不往。

    赴蔇途中,大夫雍廪心中思道:“此番会商,说得鲁室弃却扶持之念,转而盟己助之稳固君权,当是极善!如若不然,齐鲁将生大战,只得假许所请占取先机,而后趁其不备举兵伐之!”

    从心而动,与路无话,入得蔇地,鲁公姬同已等候多时矣。

    两相见礼,入而就坐,鲁公姬同礼言道:“大夫待掌君职,万忙之中抽身赴会,寡人甚慰!”

    大夫雍廪回言道:“君召臣来,臣不敢不来,敢问鲁公有何示教?”

    见其直言相问,鲁公姬同亦不遮拦,接言回日:“襄公暴毙,无知身死,齐室无君,终非长久之计,襄公两子,公子纠是为嫡长子,于情于理皆当承袭为君,寡人亦将择日还送入齐,还望大夫迎纳!”

    果如所料,大夫雍廪淡然问日:“君者,人也!我亦为人,可为君耶?

    闻言,鲁公姬同心生一惊,盏抖茶洒,诧异望日:“大夫笑言,莫相欺也!”

    见其并无直言相拒,大夫雍廪意为可说,由是大胆接言道:“君职公器,有德者居之!下臣自侍德才兼备,莫说区区齐君,就是为王,又有何不可?”

    鲁公姬同不奈,责言道:“放肆!为臣必臣,为君必君。宽肃宣惠,君也;敬恪恭俭,臣也。天命无授,不可用强!”

    语出为其斥回,大夫雍廪自知失言,亦知鲁无可盟,遂怯言道:“臣失礼,请君勿怪,公子纠还齐,臣往相迎便是!”

    知其无诚奉迎,鲁公姬同亦不愿与其赘言,若其悔言,大军强取便是,由是著礼告辞。

    大夫雍廪亦不相留,倾手复礼任其离去,既无所得,心下打定主意与鲁一争,败亦无所失,然胜矣,则国人折服君权确立,齐室自后由其做主。

    还至曲阜,鲁公姬同召见公子纠主仆三人,告日:“此行入齐,大夫雍廪应言允纳公子纠,谓其心志不城,寡人心中着实不安,汝等亦需早做应对之策!”

    公子纠进前一步,躬身礼谢道:“有劳鲁公!若得小子为君,必报今日提携之恩,及后但闻鲁有所求,齐必鼎力相助!”

    鲁公姬同慰言道:“得诸此言,足矣!接下来汝等有何打算?”

    伐交谋略,非公子纠所善,由是转首望向召忽。

    召忽会意上前言道:“君上前者有言,鲁军凭我调遣,可还作数否?”

    鲁公姬同慷慨回言道:“言出去铁,句句诤言!”

    召忽抱拳拜谢,接言道:“果如君上所言,大夫雍廪若起篡逆之心,公子亟需尽早还齐以正视听,还齐途中恐遇阻拦,恭请鲁公着军护送!”

    鲁公姬同攥拳探身回言道:“也好!前军两万轻骑业已候命营中,可护公子启程先行,寡人亲领后军四万随后而来,务必安全护送公子抵达临淄!”

    闻言,公子纠主仆三人拱手礼谢,出而即照所约,领得两鲁军北上还齐。

    途中,公子纠抱臂俯首不语,管夷吾挑帘注目山野。

    召忽目光游离二人之间,终是不甘沉寂,开口言道:“不知公子小白有何动向?”

    管夷吾轻摇其头,一声叹息,回日:“据我所知,公子小白癖好无拘无束,若说此子懒欲无意为政,我信!然其身侧伴有大才鲍叔牙,此人绝非池中之物,照理说应有所为也!然至目前,两人闭居莒邑毫无举措,不知何意?”

    闻言,公子纠愁眉紧锁,内心不安。

    召忽见此冷言道:“管他何想,我只设法先入临淄,拢聚朝野座定君位!彼时,纵他有所想,亦无能为也!”

    除此别无他法,三人默言,依计望北而行。

    齐室君位之争,公子小白身为襄公次子,乃是公子纠最大竞争对手,然齐室政变至今已有月余,公子小白竟无任何动作,其意究竟何想也?

    话说公子小白得知齐庭政变,并未起意争位,而是忧则己身性命,寻得鲍叔牙问日:“襄公暴毙,无知遇刺,为君者引万人妒恨,无一落得善终,小子矢志不为也!而今齐室无君,公子纠极可能嗣位为君,小子与信言明,无意与争齐君,可得置身事外求存否?”

    鲍叔牙厉颜谏日:“王室无情,若非身居高位,必为所害,即便无心与争,终是君者大患,何能独善其身?”

    公子小白谦言道:“先生教我!”

    鲍叔牙诤言道:“誓争君位,至死方休!”

    公子小白苦言回道:“小子如何与争?”

    见问,鲍叔牙侧身沉着应道:“公子纠居鲁,必借鲁之力还邦,莒定不敢与争,我等孤立无援,且其身侧伴有管夷吾、召忽辅佐,此二人之才胜我十倍,我等但有所为,必为二人察知,并将设法破解!明争无望,唯有与之暗斗,属下料定大夫雍廪怀有篡位之心,绝无让出君位之意,两者必有一战,我则静观其变,其时趁机入主临淄,大事可定也!”

    公子小白闻言大喜,拜谢道:“卿言甚善,劳请为我所谋!”

    鲍叔牙应诺,礼谢而出。

    城如鲍叔牙所言,大夫雍廪数万大军早已等候在夹谷峪,意在此处阻截公子纠入齐。

    夹谷峪,位于齐鲁交界处,是为入齐最近路线,然则此地易守难攻,除却峡谷通行别无他途,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管夷吾谏上道:“如若大夫雍廪心存异志,必在此处阻我入齐,因之地形险峻,战则于我不利,更有公子小白动向不明,不可冒然出兵,还请公子绕道而行!”

    召忽摆手驳日:“仲子太过谨慎矣!当知绕道入齐,需费整月时日,有此一月之期,公子小白早已入齐,诸事晚矣!我意就行夹谷峪,大夫雍廪将兵阻我,乃意料之中,有何惧哉?其时公子振臂一呼,将士归心斩杀逆臣,携齐鲁得胜之师还归临淄,岂非更好!”

    管夷吾反问道:“假若公子小白趁我平乱之时偷入临淄,如此奈何?”

    召忽接言道:“无妨,大夫雍廪拥军至此,临淄空虚空城一坐,得之何用?然我具齐鲁二军之威,彼时予取予夺,但凭心意!”

    管夷吾默言,公子纠亦无绕道之意,鲁公姬同遂遵召忽之言,传令三军备战,开赴夹谷峪。

    大夫雍廪拥军列阵谷口,见得鲁军浩浩荡荡使来,将以羽箭射住阵角,遥问日:“齐鲁无仇,何故犯我疆界?”

    鲁公姬同抬枪前指,回日:“奉天罚罪。诛讨不臣!”

    大夫雍廪仰天一阵大笑,随即言道:“皆为利往,无需说得冠冕堂皇,公但有求,我必应允,只请退兵!”

    鲁公姬同语塞,召忽出而斥日:“大胆!竟敢私断公器,视之社稷如无物,该杀!”

    大夫雍廪闻言意恼,回斥道:“何来鼠辈?汝也配来妄论公器!老夫话已说明,尔等自省,如有不意,大可入谷与我一战!”说罢,转身行入阵中,三军亦随之退首谷中。

    见此,鲁公公姬同即欲催军与战,管夷吾谏阻道:“敌情不明,不可冒然出战,且先落营,以图后策!”

    鲁公姬同遂令三军就地扎营,并遣斥候前往谷中打探军情。

    及至入夜,斥候还转,面君上奏道:“谷中藏有齐军约两万余,且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强取将致我军死伤惨重,当出奇兵绕后,断其粮草围而迫降!”

    闻得战报,鲁公姬同令其请见召忽、管夷吾、公子纠三人,与之商议夺谷策略。

    不多时,管夷吾、召忽闻迅而至,然却不见公子纠身影,鲁公姬同问日:“公子何在?”

    召忽摇首回日:“我等自行前来,并未见着公子!”

    管夷吾垂首沉思片刻,及后砸拳惊言道:“不好!闻知战事艰难,公子定是独自前往谷口,寻着雍廪交涉去矣!”

    未待众人反应过来,管夷吾愤而急走,随之策马出营奔向谷口。

    风袭耳鼓,管夷吾纵马疾驰,谨于心中祈祷,一切未为晚矣!

    战事将起,鸟兽隐匿,山野峡谷一片死寂!

    公子纠独骑驻立谷口,望里喊日:“我乃僖公次子公子纠,亦即明日之君也!徙从逆臣,战死无名,劝道诸君莫做无畏牺牲,早思弃暗投明!”

    声落半晌,谷中无应,公子纠即欲纵马入谷,管夷吾适时赶至阻拦,跪立马前劝谏道:“大夫雍廪矢志篡逆,非是三言两语可解,公子万金之躯,不可以身犯险,请从舍下尽早离去!”

    公子纠淡笑摇首,回日:“非也!雍廪犯上,罪无可恕,无意与言,吾今所说者,齐军也!此皆齐庭锐士,乃作拓土强邦之用,实不忍见诸战亡于此!命从叛臣,乃无他选,吾今还齐,诸众有择,想我大齐锐士,定会弃暗投明!”

    闻及此言,管夷吾自感胸襟狭小,乃言道:“公子必为一代明君,臣请随行护驾!”说罢,引其逼近谷口。

    迫近谷口一箭之地,公子纠下马缓行,扬言道:“从军为国,战死有幸,我知诸君不畏死,然要死得其所,战死于此,非善也!我若有幸为君,必引诸君共创盛世,不负今日生死相随!”

    峡谷回音不绝于耳,管夷吾护于公子纠身前,不敢有丝毫大意。

    过之少顷,谷中一阵骚动,管夷吾旋即取剑在手,以备与敌决死一战。

    然则片刻之后,谷中复归宁静,紧随之谷口营门缓缓开启。

    见此,管夷吾仗剑在手,护得公子纠连连后退。

    待得营门完全开启,随之聚兵号声响起,谷中人声鼎沸,号令声传遍峡谷,一片尘烟涌出谷口。

    主仆二人紧望谷口,只见尘烟消散,谷中齐兵列队行出,进而弃刃于地,拱手叩拜。及后又见一员大将,手持锦盒行出谷口,径直走向公子纠主仆二人。而见将军止于两人十步之外,托盒过顶跪地上言道:“叛臣雍廪,业已伏诛,两万将士谨候公子将令!”

    公子纠缓步上前,启而视之,只见匣内所盛,正是大夫雍廪首级,余心甚慰,谓众诚言道:“得诸明辩之士,何愁齐室不兴!”

    言讫,鲁公姬同领军随至,公子纠转身相迎,齐军卒伍亦重拾兵器,列阵候命。

    见之公子纠迎来,鲁公姬同落马责日:“公子怎可如此儿戏?”

    公子纠笑颜回道:“无妨!齐之锐士皆为有识之士,断不会加害于我,而今叛臣雍廪已死,夹谷峪通行不无阻,恭请鲁公随我入齐!”

    鲁公姬同摇首回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今公子还齐一片坦途,更有两万精兵护送,寡人亦放心矣!但望他日为君,莫忘昔日之言!”

    公子纠拱手拜日:“齐鲁同兴,矢志不渝!”

    鲁公姬同点都称赞,言日:“公子德才兼备,必为一代明君!”说罢,回礼告别,随即上马领军还朝。

    观之鲁军走远,公子纠回身一声令,亦领得夹谷峪两万大军敢往临淄。

    夹谷峪叛乱,公子纠一语平定,就地斩杀雍廪,一时间声势滔天,犹似已如君位矣!然就在公子纠与之大夫雍廪对峙夹谷峪之时,公子小白计从鲍叔牙密行出莒,此时业已进驻临淄矣!

    时隔数日,公子纠领军行抵临淄,见之城门紧闭,门侧掘有一坑,名日聚兵冢。

    正待使人叫门之际,公子小白现身城头,城下一片哗然,随之闻其言道:“小子入城所日矣,闻众归来,特在城口等候!”

    公子纠紧盯默然不语,管夷吾则行阵前慰军肃整阵型,而见召忽策马上前,谓上回道:“公子偷入临淄,争君之心老夫理解,然我身后两万齐军怕是不允!”

    闻得此言,城下齐军蠢蠢欲动,皆欲逞能争立头功,但见公子小白面无表情,镇定自若接其言道:“既敢入城,必有所备,两万齐兵何足道哉?即便鲁室六万大军随同至此,我亦不惧!然乱世当道,同室操戈,亲者痛,仇者快,吾实不忍做此乱齐之举!诸众皆我大齐锐士,齐盛图霸还待诸众用命,此乃我兄弟之争,祈盼诸众由我二人自决,愿归齐者,弃刃聚兵冢,欢迎入城,执意为敌者,好自为之!”齐说罢,城门开启,迎军入城。

    闻之此言,城下齐军停止躁动还归宁静,时过一刻,夹谷峪齐军领头大将行至公子纠身前,跪地请言道:“吾等身为齐军,实不忍手足相残,祈请放之我等入城!”说罢,领头弃械入城。

    见此,召忽亟欲上前阻拦,公子纠谓其言道:“士无战意,留之无益,杀之更寒三军之心!谁说小白无谋?此一手仁术聚人心,我等始料未及也!”

    说话间,公子纠两万大军十去七八,公子小白大喜言道:“大势所趋,劝君莫做无畏之争,终是兄弟一场,吾亦不忍加害,若得投诚委我,你我兄弟携手,定可建树不世功业!”

    公子纠神情恍惚,驻马滞望良久,随之自言道:“我等谋划万千,不及他人一朝计定,天命难违也!”说罢,兀自摇头不已。

    猛然间闻得一声弦想,公子纠回过神来,进而抬头望去,只见公子小白腹中一箭,随又闻管夷吾沉声言道:“休要得意,今日负之半子,来日必覆满盘,齐之君位,我等势在必得,汝等洗颈就戮!”说罢,引得残部三千余众,护着公子纠望南疾走。

    突遇变故,众人顾不上追击公子纠,慌忙拥簇上前救护,随之撩衫查视伤口,见之利箭为腰间瑕佩所挡,并未伤及肌肤,众人由是松却一口气。

    公子小白拨来众人,起身查视城下,望之公子纠等离去身影,恨恨言道:“暗箭伤人,我必斩此人!”言讫,转身谓众续言道:“公子纠此一去,必引大军来犯,众卿戒备不得懈怠,传我诏命:即日起全城宵禁,四方通行城门,日出而启,日落而闭,进出人等,严加详查!”说罢,引众下城。

    正行走间,鲍叔牙献言道:“管仲不可杀,但有可能,愿君录用之!”

    闻言,公子小白对之嗤之以鼻,回言道:“暗箭伤人,大言不惭,阴险狡诈之人,留之何用?”

    鲍叔牙笑道:“暗箭伤人,大言不惭,仅凭一言一行,即得领众全身而退,试问世间能有几人可做到?”

    公子小白神色稍,回问道:“依卿之言,这管仲乃是大才耶?”

    鲍叔牙拱手敬日:“若得管夷吾事之公子,则无属下何事矣!”

    公子小白微微颔首,礼言道:“即是如此,劳卿为我谋之!”

    鲍叔牙拱手受命,伴随公子小白行往齐宫。

    即已入得临淄,二人头等大事乃是下葬襄公,亟早行嗣位大典,以此稳定人心,因是君臣二人商定,依礼停灵六月,秋后下葬襄公,随之行祭名典而正名。

    还说公子纠,自临淄受阻退归鲁地,失去入主临淄之先机,所处境地很是被动,君臣三人聚而商议。

    公子纠先言问日:“公子小白偷入临淄,大展仁义之风迫退我等,嗣位为君几无悬念矣!小子及后何去何从,还请二卿教我!”

    见问,召忽紧接其言回道:“些许小措,不值一提,但有一气尚存,势必与其争执到底!”

    公子纠不语,侧目望向管夷吾。

    管夷吾正自撑首沉思,突兀触及公子纠目光,是以正身收聚心神,拱手回言道:“争则生,不争则死,是以争则必然!此不难决,难在何以争?如何争?时不待我,亟需一举定乾坤!”

    公子纠回礼致谢,续问道:“二卿可有长策助我?”

    管夷吾接言道:“公子小白即已入得临淄,势必急于行祀继位大典,我等需于礼典之先举事,迟则我等无可争也!”

    召忽紧言道:“事不宜迟,舍下这便进宫面君,说请鲁公出兵助我,一举攻破临淄!”

    管夷吾挥手按下召忽,缓言道:“倒也不急一时,依礼需先安葬先君,及后方可行就嗣位大典,如此算来已是秋后矣,我等有足够时日谋划,务求必胜!”

    召忽随言问道:“若其先行嗣位大典,后就先君葬礼,若何?”

    管夷吾从容回到:“不孝子孙,庙堂难容,无礼之邦,天下唾弃!若其果真如此,则乃助我也,只需一纸檄文,我便可引天下之众共讨之!”

    公子纠请言道:“料其不至如此愚蠢,敢问仲子有何谋划?不若说言之我等共商!”

    管夷吾回言:“公子小白虽未正名齐君,然则拥齐之政已成事实,世之强邦独霸山东,以鲁一邦之力取之,恐难全胜,我意还当是联军入齐,如此方为上策!”

    余之二人点头称是,召忽接言问日:“除却鲁室逐利亲我,我等落魄公子,还有随谁人愿意助我?”

    管夷吾摇头驳其意,回言道:“鲁为利往,怎知诸侯不为名行?著世为人,必有所求,许之所求,便可为我所用!”

    闻言,公子纠随之问道:“仲子之意,何邦可盟?”

    见问,管夷吾起身行至堂中,拂袖畅言道:“鲁心倾我,自不用说!鲁南宋室,数败于郑,我若应其制郑,无有不应我之理!齐东莒室,觊觎齐势之盛,无一日可得安睡,我若与之盟好止战,其必求之不得!”

    得之此言,公子纠大喜道:“得此三邦相助,何愁大事不成!”说罢,公子纠即着管夷吾为使,出访宋莒。召忽则应前言去往鲁宫,齐室内争风波愈演愈烈。

    话说召忽去往鲁宫,见得鲁公姬同上言道:“公子小白窃居临淄,使之我等入齐徒劳无功,盟鲁初衷不改,恳请鲁公为我主持公道!”

    若为平叛入齐,内与国人有言,外与诸侯有说,师出有名往而不罔,而今公子小白秉执齐政,出师无名徒遭妒恨,鲁公姬同遂不欲与战,倚言婉拒道:“齐之内政,还当予由齐人自决,寡人不便干涉,谨望恕罪!”

    召忽闻言会意,由是大胆直言道:“说公助我,并非为我一己之利,若待小白稳固君权,鲁室再无出头之日!”说罢,跪地请罪,亦寄以言搏得鲁公回心转意。

    鲁公姬同心志稍软,请言道:“愿闻先生高见!”

    召忽接言回道:“公若志在天下,此际乃是极佳之时,目观当今天下,齐室君权更替,无首腾龙堪能高飞;郑室数易君权,民心不聚难成气候;宋室战则必败,军无斗志不足为虑;卫室君离复归,忌人予夺不敢有为;晋室内争百年,至今未休无暇他顾;楚室独步南疆,北上受阻止步汉东;陈蔡倚强无志,人云亦云见风使舵;秦燕远离中原,击狄退戎自顾不及;余之曹徐郯莒,无力争世仅求存续;唯有鲁室内清外廓,若得此时师出中原,联合诸侯制齐抗楚,必能称霸中原号令天下!”

    闻之此言,鲁公姬同心潮澎湃,当即应言道:“寡人便信先生一言,暨与先生一道创此不世功业,鲁室三军听凭差遣!”

    说鲁得成,召忽拜谢而出,回见公子纠不在话下,鲁公姬同则随之各处调兵遣将,以待举兵北上。

    再说道管夷吾出使宋地,便无这般顺利,行抵商丘半月有余,数访宋公子冯而不得见。

    按说强邦使至该当相迎才是,为何管夷吾至宋十数日而不得召见?原是宋公子捷知其来意为何,只是目下齐室乃公子小白执政,要与强齐相争,搁谁都得思量再三,由是不敢轻见管夷吾。

    然见管夷吾居宋十余日并无退意,亦怕公子纠一朝得势于己不利,由是只得勉强召见。高堂之上,宋公子捷致歉道:“寡人政务繁忙,以致贵使与朝久等,礼数不周,还请见谅!”

    管夷吾拱手礼言道:“庶民等候一时无关紧要,但若君上因此错失图霸良机,实为君上感到可惜!”

    宋公子捷拂手请言道:“愿闻高论!”

    管夷吾接言道:“周室黯弱,诸侯弗管,但有治世之能者,皆欲出世号令天下,亦即称霸!宋室领袖中原百年,民富军强实力雄厚,师出中原必可成就一番伟业!若得齐室相助,则可事半功倍!”

    宋公子捷讥言道:“汝乃一介庶人,所倚者不过公子纠是也!如今齐室小白执政,汝等流落鲁地何能助我?”

    管夷吾大笑道:“是也!公若无意助我,我等或许只有寄居鲁地了此残生!然则公子小白决非拥败守疆之主,定将拓土强邦争霸中原,宋愿臣服否?若不臣服,又将何以与争?另有我等亦非赖死之辈,必将想尽办法,还齐临政为君!如若有朝一日,我等得偿所愿,念及今日之情,来日寻公问由,公又情何以堪?”

    闻其此言,宋公子捷抵额回道:“即是如是说,寡人便应了这不情之请,四万精兵即日开赴齐境!”说罢,即着仇牧为帅,前往商丘大营整军起行。

    管夷吾叩首拜谢,言道还需前往莒地请兵,当即与君辞行,驾车转道而往。

    不数日,宋室四万大军踏上征途,鲁室六万精兵业已集结完毕,管夷吾正往莒地而行,若再说得莒候相助,大事可成矣!

    然则十万兵马调动,声势何其浩大,此讯早已传遍诸侯,临淄城内更是人心惶惶。

    公子小白遂召鲍叔牙商议对策,逢面问日:“宋鲁十万大军蠢蠢欲动,敢问先生可有良策退敌?”

    鲍叔牙慰言道:“公子莫慌!敌虽势大,然未起行,因是还未准备妥当,我等还有转寰之机!”

    闻言,公子小白礼请道:“先生教我!”

    鲍叔牙稍加思索,缓言回道:“据密探奏报,公子纠使臣管夷吾正往莒地而去,应是说莒襄助争夺君位,若其功成集三邦之力围齐,我则危矣!”

    公子小白急言道:“应先生之言,我则必败也!”

    鲍叔牙笑而望其面,轻声回言道:“公子今日当知管夷吾之能也!”

    公子小白不奈道:“先声莫要说笑,敢请示之破敌之法!”

    鲍叔牙回首起身,正色道:“三邦联而伐我,若得围聚成势,则我必败!破敌之法乃在阻敌合围,因是我需抢先出击,措败一邦,余则溃散,则可毕其功于一役!”

    公子小白闻言大喜,拱手赞日:“先生大才,堪比成周姜尚,不亚殷商伊挚!”

    鲍叔牙回礼谦谢。

    公子小白续言问道:“依生生之意,我当先战何邦?”

    鲍叔牙负手捻须接言道:“臣意出战鲁室!俗语有言,树倒猢狲散!鲁如树,宋莒则似猢狲!鲁树即倒,宋莒猢狲自当无为而散!”

    公子小白再拜赞日:“先生高论!”说罢,即付兵符与鲍叔牙,请其为帅伐鲁。

    鲍叔牙受命而退。

    刻日准备,鲍叔牙点起六万齐军,开出临淄大营,直奔鲁地乾时而去。

    此刻,宋军方才行至半途,管夷吾亦刚抵莒父,突遇其变,鲁公姬同急召公子纠、召忽会商。

    公子纠主仆二人应召而往,不多时会聚鲁宫,鲁公姬同问日:“齐室抢先举兵,兵锋直指我邑乾时!乾时即克,曲阜危矣!谓此,二位有何高见?”

    召忽随言上谏道:“鲁公莫慌!齐军此时南下,必是探得风向,以此打探我军动向,乾时虽为战略要地,然亦非不可失之地,六万鲁师在前,谅其不敢兵犯曲阜,而后并之宋莒联军,复取乾时轻而易举,进而乘胜进军临淄,一举两得也!”

    公子纠亦劝言道:“联军尚未集结,政令不通难成战力,匆忙应战于我不利,鲁公定要稳住心神!齐军此举便是要乱我军心,使之盟邦猜忌而做鸟兽散,我等切不可自乱阵脚!”

    闻之二人所言,鲁公姬同恼怒道:“二位说得轻巧,有道是非尔等疆土!失之乾时,士起离心,民生惧意,寡人何以领政?多说无益,寡人这便起兵赶赴乾时御敌,齐鲁大战在即,二位身为齐人,还请暂离鲁境!”说罢,起茶送客。

    公子纠等心知再劝无益,亦即会意致礼告辞。

    回至舍下,公子纠即着快骑致信管夷吾,请其着速组合联军,以免失却错失战机。

    而此时,管夷吾正于莒室朝堂,与之莒候己峦火热辩驳,但闻莒君回日:“非是寡人不愿助汝,只是莒室临齐而居,实不敢与虎谋须,汝得宋鲁相助,足以抗衡齐军,莒室出师与否,无关大局,还请见谅!”

    管夷吾接言驳日:“公子小白素有争世之心,若其为君,必当师出中原争霸,莒室临齐而居,必遇其害,此为君之所想耶?”

    闻听此言,莒候己峦吱唔欲言,管夷吾拂袖拦止续言道:“若得公子纠为君,不敢说保莒万年,只要庶人在齐一日,定与莒人互不侵犯!”

    莒候纪峦咬牙一声叹息,回言道:“也罢!为息刀兵,予民和平度日,我便应汝之请,两万莒军随时候命!”

    管夷吾闻言大喜,随言道:“君上明辩,莒室日将兴也!本待居莒听候差遣,然则军情紧急,容某失礼告退,吾这便回秉公子纠,以便通联宋鲁举事伐齐!”说罢,拱手请辞。

    莒候己峦虽应其言,然则心中还存犹豫,出兵与否还待事件进展而定,闻其请退,心中甚慰,遂应所请,任其离去

    两邦出使功成,管夷吾心情大好,驾车与路缓行。然而行至半途,接获公子纠来书,遂于心底暗道一声:“不好!”进而弃车换马驰奔曲阜而去。

    世事无常,便似如此,本是必胜之战,眨眼间可能功亏一篑,未等管夷吾赶回曲阜,鲁公姬同即亲领六万大军开出曲阜,乾时大战一触即发,欲知详情,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