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攀比
岐王李范看着面前蒸腾的雾气，也不知道这正清怎么回事，天气炎热的大夏天还在这煮茶，烦躁的打开折扇，不停扇着风。
对面的正清也不管他，一边搅拌，一边往鼎中添加各种调料，一切显得有条不紊，只是不时微微抖动的双手，却揭示了他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
李范接过正清递过来的茶杯，放在桌上也不喝，却是合上折扇，笑眯眯地说道：“正清可是有什么心事？”
“贫道能有什么心事。”正清连忙否认，然后给自己也盛了一杯茶，吹了吹茶沫，品了一口，又接着说道：“倒是岐王一直坐卧不宁，可是有什么难事？”
李范收起笑容，展开折扇摇了摇。才皱着眉头说道：“今日小朝会上，圣上再次问起李玠是否被刺，被本王矢口否认，圣上又问为何一直宅居家中不出门，本王又解释咸宜公主大婚当日夜间偶感风寒一直在家中养病，现在已痊愈，请圣上放心。”
正清这时放下茶杯说道：“这样解释并无不妥，当天二人直接被王府侍卫带进府中，巡查地羽林卫并不知虚实。”
李范点点头，接着说道：“本来此事已经揭过，众位大臣又继续讨论出使吐蕃副使人选，正使是早已定好地工部尚书李皓，窦泽那个老贼居然推荐玠儿担任副使，此举还获得右相张九龄，吏部侍郎刘浩等人地支持。”这几人都是太子地拥趸，当本王不知道吗，他们究竟想干什么，或者说是太子想要干什么？
正清不是朝堂中人，不明白当官人的弯弯绕绕，可他是江湖中人，自然懂江湖人的行事风格，皱着眉头说道：“如今拿了奉仙阁订金的还有几人，如今出门远行怕是不合适。”
如果有可能，李范自然是希望李玠暂时一直待在王府内，有正清这个宗师坐阵，加上王府这些年笼络的其他高手护卫，至少保命无虞。当下又郁闷说道：“本来圣上见本王一阵推脱，也有意另寻他人，左相李林甫却又站出来，说什么出使吐蕃必然要去看望金城公主，由李玠这个侄儿担任副使，再合适不过，于是圣上当庭便任命李玠为副使。”
正清此时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李隆基金口已开，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更改的，事到如今既然躲不掉，只能在护卫上下点功夫了，当下犹豫着说道：“要不王爷去找找师傅他老人家，看看贫道那些师兄弟能不能过来帮忙陪着世子去一趟，或者干脆找皇帝借一些大内侍卫。”
“除非你师傅亲自去，你那些师兄弟本王信不过。”李范眼睛微眯，又继续说道：“至于那些大内侍卫，本王更信不过，现在的皇宫除了高力士，还有哪一个，你敢说一定是皇帝的人。”
正清那些师兄弟功夫自然是没话说，但一个个都是武痴，一心登顶武道巅峰，指望他们保护李玠，显然不太合适。而皇宫内的那些大内高手，现在诸位皇子长大成人，再加上武惠妃一脉的崛起，谁知道他们是谁的人。
说完两人一阵无语，各有心事。
就在这时，小道士陈鱼飞奔进屋，开口大喊道：“师傅，岐王，我回来了。”
李范点头示意。
小道士满头大汗都顾不得擦，心急如焚的模样，立即引起正清的不满，训斥道：“看你慌张的模样，师傅平时怎么教你的，凡成大事者必有静气：静于表，敛于心，化于行，成于事。何谓静气？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尔。”
陈鱼忙点头称是。
正清满意的点点头，接着说道：“奉仙阁的事，你师祖怎么说。”
陈鱼忙答道：“师祖什么都没说，只说知道了。”
“嗯，你师祖还说了其他什么没有？”
陈鱼看了一眼李范，说道：“师傅您等的寒烟宫的人到了，她们去了太一。”
正清虽然已经猜测到女刺客是故人之后，但当故人真的到来时，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虽是一别经年，分别仿佛却像是在昨日。陷入回忆的正清“咔嚓”一声捏碎了手中的茶杯，茶水四下流淌犹然不知，还保持着伸手虚握的姿势。
陈鱼又接着说道：“师祖让我把她们带来了，还说，还说。。。”
正清一脸僵硬的问道：“还说什么？”
陈鱼深吸口气说道：“师祖说现在机会给你了，要是再把握不住，再犯浑，今后就别回太一了，也别叫他师傅了。
听完徒弟的话语，正清呆立当场。
一旁喝茶的李范，闻言顿时耳朵竖起，也不出声默默旁听，这里面有故事啊，好像还挺狗血。
良久，回过神来的正清叹了口气，浑身僵硬的肌肉慢慢松弛下来，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该来的总是要面对的，强打起精神问道：“她们现在人在哪里？”
“我看她们一连赶了好多天路，好像都很累了，就让管家安排了几间客房给她们，让她们梳洗梳洗，顺便休息一下，然后我就先回来了。”小道士接着又说道：“正好让师傅您也有时间准备一下。”
旁听的李玠瞄了小道士一眼，一直以为这师徒俩都是棒槌，没想到这小徒弟还挺有心眼。
“嗯。”正清点点头，正打算让小道士去客房外候着。
这时李范突然开口说道：“这寒烟宫的人便是刺客小女娃的同门？”
正清苦笑着说道：“正是，寒烟宫地掌门正好与小道有旧，刺客一事不得已拖了这么久，还请岐王海涵。如今她们人已到，此事定给岐王一个交待。”
李范挥挥手中折扇说道：“无妨，本王只想先弄清楚怎么回事，等事情明了了，再行处置。”
这时小道士连忙说道：“岐王，师傅，这件事来时我倒是知道一点。”当下也不隐瞒，如实将自己听到的前因后果向两人和盘托出。
听完小道士的讲述，正清惊诧于两个小姑娘的异想天开，一个堂堂朝廷亲王世子岂是那么好杀的，就算被你侥幸得手了，不考虑后果嘛？还有几十年前让人闻风丧胆的奉仙阁岂是那么好骗的，这两者任何一者都可以让寒烟阁全部成员死上好几遍。
不同于玄洛与正清，李范并不认识寒烟宫的人，他不得不考虑整件事的可信度。
加上现在玄洛与正清虽没有明说，但他们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李范又不得不考虑该如何处理这个刺客小女娃。由于岐王府封锁很快，所以现在关于李玠被刺这件事外界并没有确切消息，这给了李范很大的便利，岐王府并不需要为了立威而处罚太重，而与太一疏远；也不必为了卖某人面子而处罚过轻，致使王府威望受损。
但是这之间的平衡依旧需要好好考虑，一时下不定决心的李范说道：“反正也不必急于一时，既然她们累了，今天就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见，本王也回去好好考虑一下。”
正好正清暂时也想不出该以何种表情，何种态度出现在昔日伊人面前，现在多一晚可以考虑，自然也是求之不得，当下点头答应。
李范又吩咐侍女去通知一下李管家，好好招待几位客人，便转身离去。
由寒烟宫所在的江南道苏州城赶到长安城路途遥远，梅孤影师徒三人日夜兼程，经常风餐露宿，已经好多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女侠哪里是那么好当的，看似人前光彩，背后却要耐得住寂寞，吃得了苦。还要辛苦建立自己的人脉，会经营，有人捧场你才是个女侠，没人捧场你就是个会两把式的悍妇。
三人放下行礼，找侍女要来热水，泡了个澡，洗去一身风尘，又换了身衣服，便强打起精神等着小道士陈鱼前来。
陈鱼没等到，倒是等来了岐王府的侍女，女人都是爱攀比的，侍女本是来传达李管家的吩咐，一照面便惊艳于君落衡出众的样貌与高冷的气质，再看年长些的梅孤影也是长相动人且充满成熟的韵味。心中正自愧不如，忽又看见三人虽干净却浆洗发白的衣衫，顿时眼睛一亮，不动声色间抬头挺胸，一身崭新丝绸衣衫。
梅孤影自然已经注意到侍女前后表情变化，也不生气，只是问道：“这位妹妹，是来带我们去见岐王爷吗？”
侍女向三人微微行礼，说道：“不敢姐妹相称，奴婢是来通知诸位，我家王爷现在不在府里，三位可安心在此住下，等王爷回来明日再见。”
梅孤影点点头，既然已经到了岐王府，且顾秋暂时无恙，也不必急于一时。
丁香对于侍女刚才视线直接越过自己本已不太开心，加上又挂念顾秋，立马语气生硬地说道：“那我们想先去见见我师姐。”
侍女微微一笑，说道：“奴婢不知贵师姐是哪位呢，诸位如果实在想见，奴婢可以去帮你们问问李管家。”
君落衡忙伸手拉住想要发作的丁香，淡淡说道：“不麻烦这位姐姐了，明日再说吧。”
侍女又微微行了一礼，说道：“哦对了，等会儿晚餐会有人送来，王府夜间守卫森严，诸位晚上不要到处乱走哦，被当作坏人抓起来就不好啦。”说完转身离去。
看着侍女走远，丁香再也忍耐不住，抱怨道：“师傅你看她。。。”还想再说什么。
梅孤影正心烦，轻喝道：“住口，你惹的麻烦还不够多嘛。”说完也不管她，继续闭目养神。
对面的正清也不管他，一边搅拌，一边往鼎中添加各种调料，一切显得有条不紊，只是不时微微抖动的双手，却揭示了他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
李范接过正清递过来的茶杯，放在桌上也不喝，却是合上折扇，笑眯眯地说道：“正清可是有什么心事？”
“贫道能有什么心事。”正清连忙否认，然后给自己也盛了一杯茶，吹了吹茶沫，品了一口，又接着说道：“倒是岐王一直坐卧不宁，可是有什么难事？”
李范收起笑容，展开折扇摇了摇。才皱着眉头说道：“今日小朝会上，圣上再次问起李玠是否被刺，被本王矢口否认，圣上又问为何一直宅居家中不出门，本王又解释咸宜公主大婚当日夜间偶感风寒一直在家中养病，现在已痊愈，请圣上放心。”
正清这时放下茶杯说道：“这样解释并无不妥，当天二人直接被王府侍卫带进府中，巡查地羽林卫并不知虚实。”
李范点点头，接着说道：“本来此事已经揭过，众位大臣又继续讨论出使吐蕃副使人选，正使是早已定好地工部尚书李皓，窦泽那个老贼居然推荐玠儿担任副使，此举还获得右相张九龄，吏部侍郎刘浩等人地支持。”这几人都是太子地拥趸，当本王不知道吗，他们究竟想干什么，或者说是太子想要干什么？
正清不是朝堂中人，不明白当官人的弯弯绕绕，可他是江湖中人，自然懂江湖人的行事风格，皱着眉头说道：“如今拿了奉仙阁订金的还有几人，如今出门远行怕是不合适。”
如果有可能，李范自然是希望李玠暂时一直待在王府内，有正清这个宗师坐阵，加上王府这些年笼络的其他高手护卫，至少保命无虞。当下又郁闷说道：“本来圣上见本王一阵推脱，也有意另寻他人，左相李林甫却又站出来，说什么出使吐蕃必然要去看望金城公主，由李玠这个侄儿担任副使，再合适不过，于是圣上当庭便任命李玠为副使。”
正清此时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李隆基金口已开，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更改的，事到如今既然躲不掉，只能在护卫上下点功夫了，当下犹豫着说道：“要不王爷去找找师傅他老人家，看看贫道那些师兄弟能不能过来帮忙陪着世子去一趟，或者干脆找皇帝借一些大内侍卫。”
“除非你师傅亲自去，你那些师兄弟本王信不过。”李范眼睛微眯，又继续说道：“至于那些大内侍卫，本王更信不过，现在的皇宫除了高力士，还有哪一个，你敢说一定是皇帝的人。”
正清那些师兄弟功夫自然是没话说，但一个个都是武痴，一心登顶武道巅峰，指望他们保护李玠，显然不太合适。而皇宫内的那些大内高手，现在诸位皇子长大成人，再加上武惠妃一脉的崛起，谁知道他们是谁的人。
说完两人一阵无语，各有心事。
就在这时，小道士陈鱼飞奔进屋，开口大喊道：“师傅，岐王，我回来了。”
李范点头示意。
小道士满头大汗都顾不得擦，心急如焚的模样，立即引起正清的不满，训斥道：“看你慌张的模样，师傅平时怎么教你的，凡成大事者必有静气：静于表，敛于心，化于行，成于事。何谓静气？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尔。”
陈鱼忙点头称是。
正清满意的点点头，接着说道：“奉仙阁的事，你师祖怎么说。”
陈鱼忙答道：“师祖什么都没说，只说知道了。”
“嗯，你师祖还说了其他什么没有？”
陈鱼看了一眼李范，说道：“师傅您等的寒烟宫的人到了，她们去了太一。”
正清虽然已经猜测到女刺客是故人之后，但当故人真的到来时，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虽是一别经年，分别仿佛却像是在昨日。陷入回忆的正清“咔嚓”一声捏碎了手中的茶杯，茶水四下流淌犹然不知，还保持着伸手虚握的姿势。
陈鱼又接着说道：“师祖让我把她们带来了，还说，还说。。。”
正清一脸僵硬的问道：“还说什么？”
陈鱼深吸口气说道：“师祖说现在机会给你了，要是再把握不住，再犯浑，今后就别回太一了，也别叫他师傅了。
听完徒弟的话语，正清呆立当场。
一旁喝茶的李范，闻言顿时耳朵竖起，也不出声默默旁听，这里面有故事啊，好像还挺狗血。
良久，回过神来的正清叹了口气，浑身僵硬的肌肉慢慢松弛下来，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该来的总是要面对的，强打起精神问道：“她们现在人在哪里？”
“我看她们一连赶了好多天路，好像都很累了，就让管家安排了几间客房给她们，让她们梳洗梳洗，顺便休息一下，然后我就先回来了。”小道士接着又说道：“正好让师傅您也有时间准备一下。”
旁听的李玠瞄了小道士一眼，一直以为这师徒俩都是棒槌，没想到这小徒弟还挺有心眼。
“嗯。”正清点点头，正打算让小道士去客房外候着。
这时李范突然开口说道：“这寒烟宫的人便是刺客小女娃的同门？”
正清苦笑着说道：“正是，寒烟宫地掌门正好与小道有旧，刺客一事不得已拖了这么久，还请岐王海涵。如今她们人已到，此事定给岐王一个交待。”
李范挥挥手中折扇说道：“无妨，本王只想先弄清楚怎么回事，等事情明了了，再行处置。”
这时小道士连忙说道：“岐王，师傅，这件事来时我倒是知道一点。”当下也不隐瞒，如实将自己听到的前因后果向两人和盘托出。
听完小道士的讲述，正清惊诧于两个小姑娘的异想天开，一个堂堂朝廷亲王世子岂是那么好杀的，就算被你侥幸得手了，不考虑后果嘛？还有几十年前让人闻风丧胆的奉仙阁岂是那么好骗的，这两者任何一者都可以让寒烟阁全部成员死上好几遍。
不同于玄洛与正清，李范并不认识寒烟宫的人，他不得不考虑整件事的可信度。
加上现在玄洛与正清虽没有明说，但他们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李范又不得不考虑该如何处理这个刺客小女娃。由于岐王府封锁很快，所以现在关于李玠被刺这件事外界并没有确切消息，这给了李范很大的便利，岐王府并不需要为了立威而处罚太重，而与太一疏远；也不必为了卖某人面子而处罚过轻，致使王府威望受损。
但是这之间的平衡依旧需要好好考虑，一时下不定决心的李范说道：“反正也不必急于一时，既然她们累了，今天就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见，本王也回去好好考虑一下。”
正好正清暂时也想不出该以何种表情，何种态度出现在昔日伊人面前，现在多一晚可以考虑，自然也是求之不得，当下点头答应。
李范又吩咐侍女去通知一下李管家，好好招待几位客人，便转身离去。
由寒烟宫所在的江南道苏州城赶到长安城路途遥远，梅孤影师徒三人日夜兼程，经常风餐露宿，已经好多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女侠哪里是那么好当的，看似人前光彩，背后却要耐得住寂寞，吃得了苦。还要辛苦建立自己的人脉，会经营，有人捧场你才是个女侠，没人捧场你就是个会两把式的悍妇。
三人放下行礼，找侍女要来热水，泡了个澡，洗去一身风尘，又换了身衣服，便强打起精神等着小道士陈鱼前来。
陈鱼没等到，倒是等来了岐王府的侍女，女人都是爱攀比的，侍女本是来传达李管家的吩咐，一照面便惊艳于君落衡出众的样貌与高冷的气质，再看年长些的梅孤影也是长相动人且充满成熟的韵味。心中正自愧不如，忽又看见三人虽干净却浆洗发白的衣衫，顿时眼睛一亮，不动声色间抬头挺胸，一身崭新丝绸衣衫。
梅孤影自然已经注意到侍女前后表情变化，也不生气，只是问道：“这位妹妹，是来带我们去见岐王爷吗？”
侍女向三人微微行礼，说道：“不敢姐妹相称，奴婢是来通知诸位，我家王爷现在不在府里，三位可安心在此住下，等王爷回来明日再见。”
梅孤影点点头，既然已经到了岐王府，且顾秋暂时无恙，也不必急于一时。
丁香对于侍女刚才视线直接越过自己本已不太开心，加上又挂念顾秋，立马语气生硬地说道：“那我们想先去见见我师姐。”
侍女微微一笑，说道：“奴婢不知贵师姐是哪位呢，诸位如果实在想见，奴婢可以去帮你们问问李管家。”
君落衡忙伸手拉住想要发作的丁香，淡淡说道：“不麻烦这位姐姐了，明日再说吧。”
侍女又微微行了一礼，说道：“哦对了，等会儿晚餐会有人送来，王府夜间守卫森严，诸位晚上不要到处乱走哦，被当作坏人抓起来就不好啦。”说完转身离去。
看着侍女走远，丁香再也忍耐不住，抱怨道：“师傅你看她。。。”还想再说什么。
梅孤影正心烦，轻喝道：“住口，你惹的麻烦还不够多嘛。”说完也不管她，继续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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