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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宋氏布庄(下)

    江宁,苏府。

    汤宁奉方梧的命令潜入江南门,但未曾想受到独孤家旧事牵连,被一伙神秘人追杀,好在有武艺傍身躲在柴房内,直到被前来调查的苏哲与苏良所救,这才保住了性命。

    “老爷,那人醒了。”苏良站在书房门口等候。

    “可有说什么?”苏哲现在只能寄希望此人能提供线索。

    “现在还不好说,老爷还是随我去看看。”苏良面露难色。

    客房内。

    汤宁躺在床上发呆,他什么都不记得,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但身体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要保持冷静。

    “大人,此人头部受创,我看他刚刚的反应,应该是失忆了。”门外传来大夫的声音。

    “先进去看看吧。”苏哲推开门走进来,满屋子的中药味扑面而来。

    “我在哪?”汤宁已经坐里起来,面对眼前的两人觉得很陌生。

    “苏府,我是江宁知府苏哲。”苏哲示意让苏良先去外面等候。

    “老爷,此人……”苏良还是对汤宁有所疑心,之前排查时发现此人刚刚到江宁门数日,身份已经无法查证。

    “江南门的事情总要有个结果,或许他是唯一的突破口。”苏哲笃定。

    “是。”苏良退到门外随后紧贴着,若是此人有任何举动自己都能及时解决。

    “可否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苏哲问。

    “我不知道……”汤宁脑子里似乎一片空白,还有一些混沌的东西。

    “那你可还记得昏迷前发生什么?”苏哲搬了个木椅面对着床榻坐下。

    “血……”汤宁眼前闪过一些画面,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我……的头好痛。”

    “先不急,你且先修养几日。”苏哲决定再耐心等待几日,或许事情便会有所转机。

    几日后。

    “这是案发现场的部分记录,江南门五十八口惨死,你是内院唯一幸存的人。”苏哲这几日依照现场绘制了部分记录,现在汤宁情况稳定,或许可以利用图画让他回忆起某些事。

    汤宁打开画卷,第一幅画着的是内院里一处修习室,独孤内门弟子十三人都身中数刀,应该是反抗后才被杀死,他只是微微皱眉;第二幅画着住着女眷的院子,八个女子都是一刀致命,汤宁还是没有印象;第三幅画着后院杂役住处,十几个杂役想要从后门逃走却被守在门外的高手用暗器杀死,汤宁忽然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冷酷无情的身影,胸口的伤隐隐作痛;最后一幅画的是独孤父子死亡的场景,独孤武执剑跪在院子中心,身旁还有十几个弟子,而独孤千驹则是死在房内,身上有几处似乎是故意折磨留下的剑伤,看到这汤宁明显双手颤抖,恐惧的感觉如同长满尖刺藤蔓从内心深处向外蔓延。

    “那人有什么特征?”苏哲知道时机成熟。

    “我不知道……”汤宁捂着头,脑袋剧烈的疼痛,忽然晕厥了过去,梦里重现了江南门的那夜。

    回忆。

    汤宁依旧没有想起自己是谁,明明刚刚躺在床上,回神时不知为何自己正蹲在一处屋顶,可是等他往下看的时候才发现院子里到处都躺着尸体,忽明忽暗的庭灯边站着一个青年,他的衣服已经被血渍染红,喘着粗气但不知为何喉咙里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

    “结束了。”披着黑袍的十几个人将他围住,为首的摘下帽子,看着应该三十出头,手里握着一把青色长剑。

    “嘶嘶……”青年极力嘶吼但却发不出声音,最后一次抬起手里的剑,可惜已是强弩之末,青色长剑贯穿了他的胸膛,青年跪了下来,死了。

    汤宁直觉告诉自己不能轻举妄动,等那十几个进入脚下的屋子时,他透过已经打开的青瓦朝里面观察。

    “咳咳……”正在咳血的中年人被黑袍人摁在地上,青色的长剑不停的刺入他的身体,“你究竟……是谁……为何灭我……独孤家。”

    “你可还记得三十年前的沥海。”黑袍停下手里的动作,拉着中年人的领子,狰狞的笑声让汤宁头皮发麻。

    “你……你是九王的后人……”中年人声音变得颤抖。

    “不好。”汤宁明明没动,但一旁的青瓦滑落,清脆的响声后黑袍人抬起头看着上面。

    “追。”黑袍身旁的人下令。

    汤宁忽然觉得手脚被黏住,一阵头晕后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虚无,就在刚刚自己的位置上另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跳下屋檐,没等汤宁细想,身体随着风浮动,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扭曲。

    “你醒了?”苏良正站在床边盯着他看。

    “原来是梦……”汤宁后背已经汗湿,那感觉实在太正切。

    “老爷吩咐我这几日要好好照顾你。”苏良满脸的不情愿,“手拿出来。”

    “嗯?”汤宁从被窝里伸出手,随后温热的瓷碗递了过来,里面是苦味的汤药。

    “想起什么就写在那边册子里,我去看看晚膳准备的如何了?”苏良大步离开。

    汤宁看着桌上的册子,心里很乱,自己究竟是谁,梦里的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救自己的苏哲是否值得信任,一切一切的未知让他愈发急促不安,或许只有远离这一切才能得到解脱。

    苏州。

    叶言之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远离苏薇,知府之女又是江南有名的才女,怎能整日跟在自己这样的人身边。

    “融姑娘。”叶言之拍了怕融晴的肩膀。

    “叶……少侠可有事?”融晴从小便听苏薇说过一个叫叶禹的人,昨日小姐将事情告诉了自己。

    “来苏州也有些时日,是时候就要分别了,你家小姐……”隔着虚掩的门叶言之看到那个正在眺望远处的背影,“帮我给你家小姐带个话,叶某还有些事情要做,你们不如早些回去吧。”

    “不进去亲自和我家小姐说吗?”融晴问。

    “此一别恐后会无期,还是直接消失的好。”叶言之说完便转身下楼去了,等苏薇得知消息追出来时已经杳无踪迹。

    江州渡口。

    方辞出发后不久就遇上了十年不遇的洪涝,耽搁数日后才得以继续行进。

    “殿下,马上就可以出发了。”高剑朝着方辞行礼。

    “看来此次很可能无功而返了。”方辞想起杜沣临行时说的那番话,“你派人去给司天监传讯。”

    “属下明白。”

    宋府。

    每日戌时过后,宋明海便会在府内密库内清点财务,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是唯一让他心动的东西。

    “你怎么进来的!”这日他和往常一样进入密室,可是里面已经有人再等他出现了。

    “有人花钱想要你的命。”那人穿着夜行衣,蒙着面。

    “救命啊!”宋明海大声喊叫,可是他忘了自己当初设计这个密室时特地采用了隔音的方法建造,如今就算喊破喉咙也不会被人听到了。

    “该送你上路了。”刺客手起刀落不过一刹那,宋明海便被腰斩,临死前依然抱着面前的金银。

    “无可救药。”刺客打开石门后离开了密库。

    翌日,清晨。

    得知叶禹的离开,苏薇便决定第二天一早便返回江宁,心里仍有些不甘。

    “小姐行礼都收拾好了。”融晴已经收拾好包袱,是需要苏薇同意两人立马就会下楼坐上马车回府。

    “走吧。”苏薇轻声说。

    西城门。

    “前面这是发生了何事?”苏薇见不少人围着告示栏,“融晴你去看看。”

    “是的小姐。”融晴三两步挤到人群的最前面,随后费力挤回来,“宋氏布庄主事宋明海昨夜死了,苏州知府发布了悬赏,若是提供有价值线索的赏三百两白银。”

    “他死了?”苏薇一开始觉得是叶禹做的,但细细想来昨日叶禹已经吃了大亏,若是那个袭击她的人还在周围,她定不会冒险昨夜前去宋府杀人。

    “小姐?”融晴见苏薇走神了。

    “我们去一趟江叔叔府上。”

    江府。

    苏州知府江靖山今年二十有五,五年前在江宁府任职,在苏哲的举荐下成为了苏州知府。

    “薇儿,你怎么来了?”江靖山的乌发内夹杂着些许白发,年纪轻轻额头上便生了皱纹。

    “江叔叔,昨日是不是出了一个案子。”苏薇直接问。

    “这……”江靖山面露难色,“薇儿,这毕竟不是江宁,若是让你参与……怕是……”

    “江叔叔,其实我也是追查线索才到了苏州。”苏薇指了指桌上的卷宗,“可否让我看看案件细节,我绝对不会向外透露半个字。”

    江靖山也知道苏薇的能力,别看她才十二岁,观察入微的能力连自己都佩服,江宁这两三年的案子又不少苏薇都能清楚的分析出来,想到这便点了点头。

    苏薇自然是撒了谎,她只是想证实这宋明海不是叶禹杀的。

    卷宗内记录:宋明海是苏州第二大布庄的主事,与人和善,为人谦逊,主事的这十几年来一直都热善好施,时常资助那些陷入困境的学子。

    “薇儿可是有不明白的地方?”江靖山见苏薇面色有异便问。

    “宋明海若是正如卷宗上记录的那些,可这对于案发现场记录却……”苏薇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端倪,宋明海死在床榻之上,看似为盗匪入户时意外所杀,但现场的血迹却大有问题,记录中仵作对此事也有猜测。

    “我们已经仔细询问和查探,这宋明海确实进入书房后便一直没有出来。期间宋夫人曾路过书房门口,瞧见宋明海的影子落在窗户纸上,那时已经接近亥时。还有府内家丁的证词,期间并未见到其他不寻常的人。”江靖山回答。

    “不会吧……”苏薇小声嘀咕。

    “薇儿可是有所发现?”江靖山问。

    “哦,我只是惊讶这个凶手竟然可以来去无踪,想必不是寻常人。”苏薇还是想去现场核实但被江靖山阻拦,好在江夫人将她留下来小住几日,还是等待合适的时机。

    江府前堂。

    “大人,苏小姐此时到访可是江宁有异?”江靖山的贴身侍卫虞远前几日收到江宁传来的消息,联想到苏薇此时到访有些不寻常。

    “难道……老师……”江靖山不想随意猜测,“这样吧,你亲自去一趟江宁。”

    “大人万事小心。”虞远得令后立即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