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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玄羽卫

    叶府。

    叶言之一夜未眠,看着远处的天际泛起白光,不知道藏锋山那边如何了,师父知道自己回不去,会不会……

    “小姐,早膳准备好了。”林海来到屋外。

    “林叔。”叶言之喊住离开的林海,“帮我安排一下,一个时辰后,我去一趟西市,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好。”林海点了点头。

    叶言之手里藏着一片红色枫叶,这是隐楼传讯的手法,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用这个。

    “我一个时辰内回来。”

    “好。”林海找来仆人穿的旧衣服,随后安排叶言之混入送菜的队伍里。

    趁着集市上人流复杂,叶言之钻进小巷子里脱掉外衣放在林海安排的竹篓内,重新换上里面的青衫。片刻后,路上多了一个手持折扇的公子哥。

    “舞花楼。”

    枫叶上只写了这几个字。

    舞花楼。

    叶言之走到柜台处,掌柜正在拨弄着算盘,头也不抬:“打尖还是住店。”

    “常公子在吗?”叶言之声音变粗了些。

    “您就是宇少爷吧。”掌柜随手指了一个小二,“你带宇少爷去天字八号。”

    “好嘞,客官您点的女儿红。”小二将手里的酒壶放下后朝着叶言之拱了拱手随,“宇少爷这边走。”

    沿着木楼梯爬了三层,走到路的尽头,门的一旁木牌上刻着金字天字八号。

    “我来吧。”

    小二正要推开门,却被叶言之用折扇拦住。

    “你先下去吧。”叶言之隔着门隐约看到里面的人影,知道里面有两个人。

    “那小人告退。”小二行礼后快步走开了。

    “既然已经来了还不快进来。”里面传来花固安的声音。

    叶言之想退已经来不及了,现在里面的顾南辕已经拿着弩箭对着她。只要她有后撤的动作,那萃了毒的箭矢便会射中她,不出一盏茶的时间就会暴毙而亡。

    “师父在哪?”

    “此处只有我们三人,她还在藏锋山。”花固安示意顾南辕去门外守着,“我这里有些东西你先看看。”

    叶言之坐下翻看着桌上的卷宗,里面记录着自己在叶府一些事情,最后一页上附着母亲画像,这些年潜伏在隐楼内的她并不意外,但表情还是有些不自然。

    “我不会为难你。”花固安起身准备离开,“按照隐楼的规矩,你踏出藏锋山的那日就该死了,看在你师父的份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推开门的一瞬间,叶言之一旁的烛台应声而断,火焰吞噬了桌上的卷宗,看着面前熊熊燃烧的火焰,她却愣在原地。

    “走水了!”

    小二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叶言之注意到三四步远的地方放着两个水桶,用剑鞘挑起,迅速浇灭火焰,只是此时的卷宗已经完全烧毁了。

    就在此时楼梯上跑来两人,其中一人就是太子方辞的侍卫高剑。

    “房间里的人呢?”高剑看到屋内桌子上黑色灰烬便知道来迟了,见小二不想开口便塞了些银两。

    “回客官的话,先来的那位叫常公子,走了有些时候了,而刚刚后面到的那位叫宇少爷,刚刚灭了火后从窗户跳出去了。”

    “有门不走,走窗户?”跟随高剑的是一女子,年纪与叶言之相仿,勘查的手法相当老练,仔细用手掌比对窗台上的脚印,随后目光落在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是个女子,轻功不错追不上了。”

    “先回去复命。”高剑翻开灰烬,得到了未被烧到的一角,上面写着一个“方”字。

    东宫。

    太子方辞正坐着看着一幅画像,直到尉迟白站在门外。

    “师父,可是事情有进展了?”方辞面前的画像被收在背后的书架上。

    “高剑与灵玉赶到时只找到这个。”尉迟白递上那个带着“方”字的碎片,“当时现场应该有三个人,其中一人是女子,会武功。”

    方辞接过尉迟白手里的灰烬一角,触感似乎有些特别。

    “看来还是晚了一步。”方辞觉得上面的字迹有些眼熟,“只是这些人做事都极为小心,又怎会刚好留下这一角”

    “已经派灵玉她们继续追踪。”尉迟白话音未落门外传来舒老的声音。

    “臣舒儒参见太子。”舒儒虽然已经过了五十,但身手气绝,真实身份是赤羽卫。

    “苏大人情况如何?”方辞起身相迎。

    “苏大人一切安好。”舒儒行礼,“此次大人遇刺,只怕隐楼的人已经渗透到东宫中,还请殿下多加小心。”

    “是臣失职,还请殿下责罚。”尉迟白下跪请罪。

    “尉迟统领,不必自责。”方辞知道自己虽然已经到洛阳三年,但根基维稳,身边可用之人不多,“新晋玄羽卫选拔在即,到时候还需要你多费心。”

    “臣谨记。”尉迟白退到屋外。

    舒儒见尉迟白已经离开,便取出一枚玉佩,正是当时苏薇在苏州城外得到的凤凰白玉佩:“太子可识得此物?”

    “皇室之物。”方辞取下自己的玉佩自己比对,“却是同一种质地,你如何得到的?”

    “此物就是当年皇上赐给淑妃的凤凰白玉佩,属于尚未出生公主方羽的。”舒儒回答。

    “方羽还活着?”方辞三年前遍寻江南也未曾见到杜沣口中的女子。

    “这玉佩十八年前便随着淑妃失踪了,此时出现必有妖,还望太子不要听信命数之言。”舒儒语气恳切。

    “此事我已知晓,我这有一封信,请舒老交给苏大人。”方辞取出密信。

    “臣告退。”舒儒收好密信推门悄然离开。

    院内月华似水,竹影斑驳,方辞望着手中的凤凰白玉若有所思。

    “殿下夜里风凉,还是多披一件衣服为好。”尉迟白一直守在门口。

    “正值多事之秋。”方辞将手中的凤凰白玉佩交给尉迟白,“眼下苏哲将此物交给我,或许还有其他用意。”

    “莫微凉来历成迷,或许这凤凰白玉暗示着方羽应该已经到了洛阳,或许很快就会出现在殿下面前。”尉迟白说完后忽然想起,“难不成就在玄羽卫选拔的那日。”

    三日后,玄羽营。

    一早东宫偏门外就排起长队,五年一次的玄羽营选拔赛,无论是世家或是寒门都可以参加。

    “林兄,你怎么才到。”说话的人一看就是世家子弟,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都属上等,只是身材偏瘦,略显虚弱,他是东方家长子东方曜,世代经商,今年的新科状元,如今在户部任职。

    “多亏东方兄了。”来人身材魁梧,虽然肤色略黑但容貌也算上佳,腰间挂着一柄墨色长刀,说话时中气十足。

    “是林舒墨……”

    “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保命要紧。”

    正在排队的人看到他好几个都吓跑了。

    “林二哥真厉害,还没出手就把人都吓跑了。”东方曜身边跟着一个戴着素色帷帽的女子,隔着白纱,看的不是很真切。

    “千欣妹妹也在。”林舒墨憨憨的笑了两声。

    “难得见到二哥比武,我可不想错过。”东方千欣拉着兄长的袖子,“兄长,等下把我带进去吧。”

    “我们出门前可是说好的,就帮林兄排个队就回去。”东方曜答应父亲早些带妹妹回去,要是等选拔结束,怕是天都要黑了。

    “二哥……”东方千欣水汪汪的大眼睛都快挤出泪来了。

    “我会速战速决的。”林舒墨忽然表情认真起来。

    初试比的是力量,一刀下去砍在面前一排共八根木柱之上,斩断半数方可进入下一轮。

    “看着也不是很难。”

    “是啊,这种粗细的柱子我一刀下定不费吹灰之力。”

    监考台上的尉迟白听到底下议论的声音嘴角微微上扬:“不试试怎会知道其中厉害。”

    初试开始,由于玄羽卫分为左右两营,左营皆为女子,右营皆为男子,演武场被一分为二,两组同时比赛,其中还有一条规定,若是男子所斩断木柱不如同组女子,便无缘下一场比试。

    “第一组请上场。”高剑担任第一轮评审。

    只见一虎背熊腰的男子提着一柄长刀上场,与他并排走来的女子看着十分年轻,背着长刀,脚步略显沉重。

    “这位姑娘,我看你走路都走不动了,可是要我帮你拿一下?”男子笑的十分放肆。

    “不用。”只见女子轻松一跃便站在台上,顺势将长刀取下双手紧紧握住,俨然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男子见状便知道自己轻敌了,赶忙追上前去。

    “两位还请注意,只许出一招。”高剑示意两人可以开始了。

    男子刚刚一着急小跑了两步,气息略有不稳,加上手心出汗,迟迟没有动手。就在他迟疑的片刻。忽然听到一阵欢呼声,转过头时却见那女子已经将刀放下,面前八根柱子被整齐的砍断。

    “不错。”高剑在卷轴上对应的名字画了一个圈,转身看向右边的男子,“到你了。”

    男子奋力一挥,长刀砍断了第一个木柱,随即便卡在了第二个木柱上。

    “咦。”

    台下嘘声一片,男子脸色越发难堪,看着女子怒目质问:“定是你在刀上做了手脚。”

    “参赛者所用兵刃皆出自玄羽卫库房,一根,出局。”高剑用笔划去男子姓名,“第二组入场。”

    “定是你做了手脚。”男子面子挂不住便死缠着不放。

    “来人拉他下去。”高剑刚刚抬起手,却看到那女子轻微摇了摇头,只见她走到右边,手搭在卡死的长刀上,额头青筋若隐若现,随后的一刀在电光火石间便劈断了剩余的木柱。

    “在下见识浅薄,佩服。”男子也没有多余的话说,心服口服的下了台。

    观赛区。

    “此女子是何人?”方辞的面前放着两块木牌,上面写着一个“阿箐”,另一块写着“柯明”。

    “阿箐是是数年前蝗灾之中孤女,被禁卫许翰收养。”尉迟白看着柯明的牌子摇了摇头,“柯明师从北山宗,被当做柯氏一族中翘楚,竟然却是一个不中用之人。”

    “世家子弟生来便处于优渥环境之中,或许经历此次挫折,也能让他认清现实,或许下一次玄羽营选拔赛。”方辞将阿箐的牌子放到左手边的木框中,柯明的被侍从收走。

    经过第一组比试,接下来的几组都实力不俗,眼看卷轴上尚未被标记的名字所剩无几。

    “小姐,该上场了。”林海一直陪在叶言之身边。

    “这刀确实不太顺手。”叶言之离开藏锋山后便再也没碰过鸿骨。

    “小姐可是没有信心?”林海取出一个锦囊,“夫人出门前让我将此物交给你。”

    叶言之打开锦囊,只往里面瞥了一眼,随后将锦囊收在腰间,便提起长刀往台上走去。

    “叶言之。”方辞拿到这块牌子时注意到演武场中那人的背影有些熟悉,但暂时记不清在哪见过。

    “她是禁卫叶岸之女。”尉迟白在调查她时发现,此人颇为神秘,在洛阳留下的痕迹不多,似乎鲜少出府。

    “叶家人皆善武,且先看看她实力如何。”方辞起身靠近栏杆,看着另一边男子问,“与她一道的纪裕可是雷霆将军纪世时之子?”

    “纪小将军十四岁便入了边防营军功赫赫,在此次预测的名单上位列第二。”尉迟白与纪世时算是旧识,也是看着纪裕长大的,“绝非是个未经事的世家子弟。”

    “两位开始吧。”高剑示意两人举刀。

    只见两人同一时间出手,纪裕出手时恍若惊雷,一声巨响后,木柱应声而倒。再看向叶言之那侧,木柱看上去并无半点伤痕。

    “一根也没断?”方辞又坐了回去,“看来……”

    不知何处吹来一阵风,木柱轻微晃动后,整齐的从中间倒下。

    “上上等。”高剑做好标记。

    观众席。

    “她是不是叶家的三表姐?”东方千欣认出了叶言之,两人上一次见面已经是七八岁的时候了。

    “确实是禹儿表妹。”东方曜点了点头。

    人群中一阵躁动,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坐着一个怪异的老头,斗篷之下隐约看到他斑白的胡须。

    “没想到过了三十年还能再看到一次秋风决。”老头冷笑一声,随后消失在人群中。

    叶府。

    叶维对叶言之今日的表现颇为满意。

    叶维正擦拭着手里的青冥剑,见管家明晟进来便说:“待禹儿通过选拔,便将此剑交予她。”

    “是。”明晟将通过初试的名单递过去,“今日见禹儿对秋风决使用已经十分纯熟,老爷所谋之事已经成功大半。”

    “叶家与花家争斗数百年,禹儿算是第二个从隐楼活下来的叶氏子弟。”叶维想起从前不免有些感叹,“只是她与那隐楼少主走的太近,你还需多费心。”

    “还请老爷放心。”明晟接过青冥剑收回剑鞘,“小姐是您看着长大的,她绝对不会背叛叶家。”

    选拔第二日。

    百余名选手如今已经淘汰大半,晋级的四五十人在响箭声后进入演武场。

    “今日比的是骑射之术?”方辞注意到场上的箭靶,“会不会过于简单了。”

    “自然不会如此简单。”尉迟白抬起左手挥动了一下,场上的箭靶迅速移动起来,分为红蓝两色,此时震天的鼓声响起,“射中红色得分,射中蓝色淘汰。”

    “开始吧。”方辞落座。

    由于今日比赛具有一定危险性,观众席设立在了演武场外面,隔着墙只能通过士兵传讯直到场内发生的事情。

    “乔丘射中蓝色靶子淘汰。”

    “楚奉射中蓝色靶子淘汰。”

    ……

    比赛开始后,四十五人已经淘汰了二十五人,还有十三人未开始。

    东方千欣急得直跺脚。

    “林兄定会顺利过关。”东方曜拿出水囊到了一杯水,“欣儿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林二哥……”东方千欣已经听不到多余的声音。

    “诶。”东方曜叹了一口气,忽然士兵再次出来传讯。

    “林舒墨射中红色靶子二十个,过关。”

    “林二哥出来了。”东方千欣小跑着扑过去,帷帽的白纱轻轻飞起,就在可以快看到她脸的时候,林舒墨抬起手拉住了白纱。

    “你看你,还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吗?”东方曜一副恨铁不成的样子。

    “今日结束的早,不如去舞花楼坐坐?”林舒墨看出东方千欣还想在外面逛一逛。

    “嗯嗯。”东方千欣觉得脸颊微微发烫,顺势挽着林舒墨。

    “你就宠着她吧。”东方曜叹了一口气。

    “叶言之射中红色靶子三十五个,本场最高。”士兵宣读完,观赛的人们再一次沸腾了。

    “表姐真的好厉害。”东方千欣从小便被父亲禁止学习武功,“你的手在流血……”

    “欣儿,还有曜哥,你们也在这。”叶言之手背有一处擦伤还在流血,一炷香最后的一刻,她射出最后一支羽箭,穿透最后三根红色靶子,但人差一点摔下马,“只是小伤罢了。”

    “禹儿,我们几个有好些年不见了。”东方曜朝她拱了拱手,虽然叶言之时叶家庶女,但却也是叶家家主最看重的孙辈,还是得客气些,“这位是林家——林舒墨。”

    “林二哥。”叶言之在隐楼这些年对洛阳世家的事情基本上了如指掌。

    “佩服。”林舒墨也拱了拱手,“我们等下要去舞花楼小聚,不知叶姑娘是否有空?”

    “我还有些事务在身,多谢了。”叶言之余光看到叶府的马车,上面的徽记是叶维独有的,“各位再会了。”

    “再会。”三人行礼后登上东方府马车往舞花楼去了。